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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探究

2024-03-09曹茂甲李倩文

高教探索 2024年1期
关键词:学科发展溢出效应高校

曹茂甲 李倩文

摘要:高校“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是在高校学科发展过程中,“优势学科”的发展对其他学科所产生的联动作用,主要通过学科生态演化机制、知识梯度转移机制以及学科治理耦合机制来实现。通过对近几年各高校发展情况的抽样调查可以发现,“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存在着不同的影响范围,并且与学科之间的距离以及“优势学科”本身的发展水平有显著的关联。因此,从实现整体发展考虑,各高校需要在强化溢出主体、拓宽溢出路径、扩大溢出范围、提升溢出效能几个方面加以改进。

关键词:高校;优势学科;学科发展;溢出效应

一、引言

随着第二轮“双一流”高校名单的公布,学科建设的重要意义已经被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作为大学建设的基本单元[1],很多高校将学科的发展规划与院系的发展战略相互绑定,利用其资源依赖属性[2][3],不断增加投入、调整制度、加强评价等方式来刺激发展,学科体系求全、求大的倾向越发明显。例如,许多行业特色型高校增设了一批与行业关系松散的学科专业,并在规模扩张的过程中,相继修改学校名称,试图走综合性大学的办学道路,导致“去行业化”的倾向。[4]

然而学科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系统,而是高度分化和高度综合并存的知识组织[5],其发展速度不仅取决于自身禀赋和资源投入,也依赖于周边学科的发展影响[6],需要在相互协同、相互支撑、共生共荣的良性学科生态之中实现可持续发展。2018年8月,教育部发布的《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强调,要以学科为基础,注重结构布局优化协调,统筹学校整体建设和学科建设。学科建设正在从“管理—投入”模式向“整合—协同”模式转变。

就目前来看,在学科发展规划上仍然存在着“增优”和“扶弱”两种不同意见。持前一种观点的人认为,通过“优势学科”的培育和建设,可为高校在竞争中抢占制高点,带动学校整体发展,[7]实现主体学科、主干学科、支撑学科、特色学科协同发展;[8]持后一种观点的人认为,一味强调“一流学科”而对不相关的弱势学科进行合并与裁撤,不利于构建科学的学科组织生态,[9][10]学科形成特色和优势要切实把握好当前与长远的关系,努力构建同存共荣的生态结构。[11]两种观点都认为学科之间存在互动共进的关系,主要的分歧在于如何调整资源分配实现发展效益的最大化。因此,在现有知识分类体系下,找到学科之间相互关联的规律,通过分析学科的辐射作用探寻发展的平衡点,是建设高质量的学科生态系统的首要问题。

二、“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概念阐释

“溢出效应”这一概念出自经济学领域,主要是指一个组织在进行某项活动时,不仅会产生活动所预期的效果,而且会对组织之外的人或社会产生影响,也就是某项活动的外部收益。例如经济发达地区对周边区域的带动作用[12]、高等教育对中国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作用[13]、学校对文化精神的传承、推广作用[14],都可以称为溢出效应。本研究将这一概念引申到学科之间的相互关系之中,用来指代某一学科在自身发展过程中对其他学科发展产生的正向影响,并将其称之为“学科发展溢出效应”。

学科发展溢出效应主要体现在学科之间演化与互动的关系上。由于学科之间存在着生物链、生态位、生物圈等自然拟化现象[15],所以每一个学科或多或少、或近或远地与其他任何一个学科相关联,[16]基于教学与科研的合作交流而呈现一种复杂有序的耦合网络。[17][18]从学科发展历史来看,学科组织模式建立在学科分化的基础之上[19],中世纪至今,高校经历了神学—古典文学—应用科学—纯粹科学—多学科共存的转变。[20]在当代,这种分化发展模式仍然在学科演化和发展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例如大连理工大学的化学学科通过本身的溢出,产生了生命科学、环境科学和制药学,并快速发展,在学科评估中取得很好成绩;厦门大学的农学学科在没有专门院系组织的情况下进入了ESI排名的前100,这主要得益于能源、医学、环境与生态、化学与化工、海洋等学科领域的发展。[21]这种实现学科分化和知识扩散的内在机制就是学科发展的溢出效应的具体体现。在高校学科体系内,“优势学科”处于统领地位,是学校整体发展的“中枢”,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与其他学科逐渐形成了强相关学科、弱相关学科、边缘学科、外围学科的“中心—外围”结构。在这样的差序格局的影响下,“优势学科”的发展溢出效应会有所区别,因此会呈现放射状的模式结构,溢出的内容主要包括人才培养、科学研究以及发展资源三个方面(如图1)。

由于有“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的存在,细小的专业知识浪潮推动了学科的不断分化和专门学术领域的细分与发展,进而演化成由点到线的小世界网络结构,[22][23]在不断向专业化、精细化发展的同时形成交叉学科以解决综合性问题,[24]学科知识的传播扩散促进了学科的协同、交叉、融合、发展与创新,[25]不断推进外部知识融合、内在知识汇聚与科学合作。[26]学科发展也同时受到不同学科之间的组织安排、功能定位等方面的影响,形成了知识层面相互补充、相互渗透、相互借鉴的关系,[27]这种关系也是实现“优势学科”溢出效应的重要因素。

总的来看,“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的过程要素可以分为溢出主体、溢出对象、溢出路径和溢出影響。溢出主体主要是“优势学科”,这些学科往往也代表了学校的核心竞争力和品牌特色,影响着高校未来发展的走向;溢出路径是对高校进行学科溢出的具体渠道,例如知识网络、交流协同、资源共享等方式;溢出对象是“优势学科”以外的学科,与“优势学科”的差序关系构成了不同的学科生态位;溢出影响是溢出效应所体现出来的效果,主要表现为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发展资源方面的提升。在“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实现的过程中,“优势学科”主要通过知识梯度转移的方式,对其他学科发展产生带动作用,这种带动作用的强度和范围受到“优势学科”发展水平、一般学科的生态位以及二者之间互动关系的影响。

三、“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的实现机制

“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的本质是在特定环境下知识的演化和扩散,主要通过学科生态演化机制、知识梯度转移机制以及学科治理耦合机制得以实现。

1.学科生态衍化机制

从学科生态学的视角看,高校学科之间存在着特定的联系,每一个学科都无法孤立存在,一个学科产生变化,其他的学科必然会受到波及,从而引起整体学科生态的衍化。从学科发展的谱系角度来看,学科之间存在着由上至下的树形结构就是学科衍化的结果,例如当前我国共有14个学科门类,每个学科门类当中的一级学科和二级学科都处在不断地发展变化过程之中,学科之间存在着特有的亲缘关系。学科生态系统是否完备往往就取决于学科之间关系的协调性,“优势学科”利用自身优势实现整体带动是学科生态体系完善的标志。

“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主要通过学科生态衍化过程中的知识互动和环境影响两种方式来实现。在知识的互动关系上,学科是专业化知识体系逐渐走向成熟后分化的结果,[28]几何学、物理学、生物学以及心理学的产生都与哲学、逻辑学的发展密不可分的,数学的发展直接催生了计算机科学的诞生。知识固有的扩散属性是学科发展溢出的主要方式。在环境影响方面,社会结构的复杂化趋势使得单一学科对于现实场景中的问题解决越来越无能为力[29],开展学科交叉和跨学科合作已经成为高校适應当下社会需求的重要任务[30],而这个过程体现了学科生态衍化的方向,构成了“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的重要条件。

2.知识梯度转移机制

“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主要是通过知识创新、转化、联动的方式实现整体性的带动作用。这个过程当中,不同学科按照关系远近差别产生了梯度性的转移现象。一般高校在创立之初主要是面向特定领域,少数学科得到了更有效的扶持而成为“优势学科”,随着这些“优势学科”的快速发展,其资源和影响力也同时让部分弱势学科受益,逐渐形成了主干学科、周边学科和外围学科的梯度关系。从梯度转移理论的动态发展观来看,高梯度区域的发展能够带动整个区域的梯度水平,不同梯度都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发展和提升。[31]

因为高梯度区域的一流学科往往置身于“共生群落”,并由若干特色学科、支撑学科以及关联学科等组成学科体系,[32]自然也会产生“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有研究指出,一流学科在知识的共享、整合等方面具有明显优势,其知识溢出对多个组织间的知识稠合度具有贡献,促使相关知识得以改造和激活,并推动相关组织的可持续发展。[33]正是由于这种正外部性作用的发挥,“优势学科”在自身发展的过程中也会或多或少影响其他学科,并形成一定程度的示范效应,从而从整体形塑学科生态系统结构。

3.学科治理耦合机制

学科的发展都是内外部因素不断耦合的过程,能否实现良性发展的关键在于是否构建了良好的秩序,实现整体的和谐。长期以来我国实行的整体调控对于学科的发展起到了关键性的影响,例如专门设立了统一的学科目录、统一进行5年一次的学科评估活动等都是学科生态变革的主要驱力。从学科建设角度来看,学科知识体系与高校职能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通过系统的组织和优化将分散的学科要素进行制度化安排,能够实现学科资源的开发与增值,提升资源的使用效率和学科的发展动能。

从组织关系视角来看,学科治理本身就是对学科的外部功能和内部结构的调控,通过对学科组织结构的调整,将学科体系进行有序整合,将知识生产、知识传递、知识应用等外部功能与人才、经费、资源平台等进行合理规划,推动学科走向联合。例如2020年全国研究生教育会议决定,新增交叉学科作为我国第十四个学科门类,并将国家安全学和集成电路科学与工程设为其下一级学科,以跨学科方式重新构建知识间的联系,成为既有知识分类体系下的新要求。学科治理体系将学术体系、人才、资源统一调配,重塑学科之间的关系,可以对“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产生深刻的影响。

四、“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的实证检验

无论从理解学科发展的内在规律角度还是从解决学科建设的实践问题角度,都需要把“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产生的作用剥离出来,对其影响程度、影响范围和产出效益进行实证检验,为学科发展战略选择提供参照。

1.基本假设

要证实高校“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存在的现实意义,必须要回答3个问题:“优势学科”能否有效带动其他学科的发展?“优势学科”能够在多大范围内对周边学科产生影响?加强“优势学科”能否提升整体的发展效益?基于以上问题,本研究提出三点假设,通过验证假设来依次解答上述问题。

假设一:“优势学科”能够通过学科发展溢出效应带动其他学科共同发展。

本研究所探讨的问题是“优势学科”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关系问题,“优势学科”如果能够通过学科发展溢出效应带动其他学科共同发展,则说明高校学科发展并非孤立性的,而是在与其他学科相互扶持、相互影响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学校应当重点建设“优势学科”,通过溢出效应实现整体发展,否则就要为非优势学科提供更多资源,实现均衡发展。

假设二:受到学科关系距离衰减规律的影响,“优势学科”通过溢出效应带动其他学科共同发展是局域的而非全局的。

学科之间的距离反映了学科之间相关联的程度,这种程度对于知识体系的交叉和融通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因此学科发展溢出的强度随着学科之间距离的增大而减小,也就是说学科发展的溢出效应在空间范围内是有限的。因此,本研究推断,“优势学科”通过溢出效应的影响作用具有有限性,可能无法带动所有学科的发展,在影响范围以外的学科要强调自主性发展。

假设三:“优势学科”的发展水平能够影响其溢出效率。

高校对于发展战略的选择需要充分考虑自身学科布局的现实情况,不同高校的重点建设学科对于学校整体发展的带动作用是不同的,是否继续加强“优势学科”的建设取决于其发展水平与学科发展溢出能力之间的关系。如果其发展溢出水平仅仅是等比例提升,则要考虑减少投入,因为随着学科的不断壮大其发展速率会有所下降;而如果其发展溢出效益也同时提升,则仍然有继续投入的价值。

2.实证模型

“优势学科”如果带動本校其他学科共同发展,直接的表现就是其发展增速的提升。因此本研究借鉴区域经济增长收敛假说[34],选择空间杜宾模型作为理论参照。考虑到学科之间存在显著的距离相关性,为了检验“优势学科”能否通过溢出效应带动其他学科共同发展,本研究在学科发展收敛模型中引入学科发展变量,构建包含“优势学科”和其他学科的高校学科发展多元回归模型,检验“优势学科”是否带动了其他学科的发展。

计量模型:ysi=α+β×xsi+γ×W×xsj+ρ×W×ysj+ε

以S高校为例,ysi代表S高校除了“优势学科”之外的其他学科i的发展率;xsi代表S高校除了“优势学科”的其他学科i之外的期初水平;xsj代表s高校“优势学科”j的期初水平;ysj代表s高校“优势学科”j的发展变化率。β代表其他学科i的期初发展水平与发展变化率的关系,如果β显著为正,说明“优势学科”与一般学科的增长率是在不断增大,否则就是在不断缩小;γ代表高校“优势学科”j的期初发展水平对其他学科的影响,如果γ显著为正,则说明“优势学科”的期初值对其他学科有着正向的影响;ρ代表高校“优势学科”j的溢出效应,如果ρ显著为正,则说明“优势学科”发展速率对其他学科有着正向的溢出效应;ε代表随机扰动项,指其他影响高校其他学科发展率ysi的因素。

这里需要重点强调的是代表“优势学科”j与其他学科i之间的距离W。“距离”是与“空间”相联系的变量,是一个作为外部直观之基础的必然的先天表象。[35]从高校学科发展的角度来看,由于知识存在着相互的联系,学科之间无疑存在着密切的关联,这种关联最终形成了抽象的空间表象,而学科之间的关系紧密程度就构成了学科之间的距离。当前对于学科距离的探索主要是对学科之间关系的探索,学科间的距离是学科间差异的度量方式,利用学科变量的不相关性进行表征[36],通过Rao-Stirling指标[37]、引用网络[38]、关键词聚类[39][40][41]等方式进行测算。参照已有研究,本研究将学科之间的距离根据“优势学科”与其他学科之间的相异程度来表示。利用COOC软件通过学科之间的相关性建构相异矩阵并获取相异系数,以此来描述学科之间的距离,通过SPSS值将该矩阵进行多维尺度分析后得到学科空间分布示意图(图3)。

3.研究样本与数据

关于学科样本的选取,本研究选取2017年公布的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及建设学科名单中的高校进行筛选。为了保障研究数据的有效性,样本筛选过程中排除了拥有三个以上“一流学科”建设高校,同时排除了中医、军工、艺术、外语、师范等干扰因素较多的高校,共选出45所高校,同时添加了一些原行业部门所属的具有明显学科特色的地方本科院校,共获取高校68所,包含93个“优势学科”和23268个普通学科。

当前关于学科发展情况的评价指标体系较多,考虑到当前高校学科建设主要是以教育部相关的法令要求为主要参照,因此本研究在第五次学科评估体系框架下,应用了大连理工大学学科评估中心的统计指标和数据库资料,对学科发展情况进行判定。由于我国“双一流”建设是从2015年启动,本研究选定2015—2021年的截面数据。

4.实证分析

本部分基于多元回归模型,依次对相关变量进行计算,以检验是否存在“优势学科”通过溢出效应带动其他学科共同发展的现象。若存在这种现象,则采取设置距离阈值的方式,检验学科发展溢出效应的这种带动作用是全局性还是局域性,同时分析“优势学科”本身的发展情况对溢出效应的影响。

(1)对假设一的检验

假设一主要是判断“优势学科”的发展是否会对周边学科发展产生带动作用,需要对两个方面的内容进行验证。其一是确定学科发展溢出系数ρ值的正负性,如果是正值则说明“优势学科”对其他学科的发展是正向影响;其二是对比加入距离权重前后β值的变化情况,如果值变小,则说明“优势学科”起到了带动作用。分别将各高校学科发展的数据带入回归模型计量模型:ysi=α+β×xsi+γ×W×xsj+ρ×W×ysj+ε,用STATA软件进行回归得到如表1结果。

计算结果在引入三种距离权重之后,ρ值始终显著为正,说明“优势学科”发展速率对其他学科有着正向的溢出效应。另外β值代表了学科发展的系数,当学科发展用评估得分进行表示的时候,系数的正负代表了学科发展的幅度。通过计算结果可以发现,β无论是否带入距离权重,始终都是负数,说明学科评价得分是在不断下降的。在不带入距离权重的时候,β0值为-0.0215,说明每增加一个单位,其学科发展分数变化率降低约0.0215个单位;带入距离权重的时候,变化率β1、β2、β3分别为-0.0274、-0.0271、-0.0266,说明在将溢出效应因素从学科变化的因素剥离出来之后,学科发展下降率会明显增加,也就是说“优势学科”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学科发展的边际效应递减问题,不仅没有让“优势学科”与一般学科之间的差距加大,反而提升了一般学科的追赶速度。因此“优势学科”能够通过学科发展溢出效应带动其他学科共同发展。

(2)对假设二的检验

从前面的分析可以得出结论,“优势学科”对周边学科的带动作用存在空间溢出现象,而空间溢出是服从空间距离衰减规律的。需要思考的问题是,“优势学科”的引领作用是影响到高校内的所有学科还是仅限于与之距离相近的部分学科呢?本部分内容就该问题进行数据分析。相关系数ρ及其显著性直接反映了空间溢出效应的强度,本研究以该系数为依据,采用设定距离阈值的方式,对这个问题进行分析。在设置距离阈值时,学科距离相距(相异系数)0.4以下的学科仅有少数,因此本研究以0.4为起点,每增加0.1个单位回归一次,并依次记录回归结果中空间溢出系数ρ的估计值及其显著性。

结果发现,在设置不同的距离阈值情况下,学科发展的影响受到距离衰减规律的影响,由于学科发展的场域非常复杂,当距离比较大的时候其他的干扰因素将会抵消掉“优势学科”的影响作用,这些因素包括资源的分配[42]、管理制度[43]、学校文化[44]等方面。从学科发展溢出效应距离关系图(图4)中可以发现,当距离在0.8个单位以上的时候,β值没能通过5%的显著性检验,并且影响率ρ的数值急剧下降,可以认为是一种无溢出的状态。

從上面的分析可知,学科之间相异系数在0.8个单位以下才具有明显的溢出效应。因此,以相异系数0.8为阈值,对学科相异系数矩阵进行网络可视化处理,就可以确定不同学科的溢出范围(图5)。不同学科的影响力是不相同的,例如环境科学与工程学科是溢出范围最大的学科,可以对石油与天然气工程、生态学、化学工程与技术、生物工程、食品科学与工程、生物医学工程、作物学、畜牧学等58个学科产生发展溢出效应,而林业工程只能对10个学科产生溢出作用。

(3)对假设三的检验

基于上述的实证分析可知,“优势学科”带动其他学科实现共同发展所呈现出的这种局域性特征与“优势学科”的自身实力紧密相关,那么它是否与各个其他学科空间溢出的能力差异也密切相关呢?由于从总体来看我国高校学科始终处于快速发展的情况,因此本研究将整体数据按照年份分为2015—2018和2018—2021两个部分,分别代入到回归方程中,比较溢出系数ρ的值。结果表明,这两个子样本溢出系数ρ显著为正,且都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从绝对值来看,样本2018—2021年的溢出系数为0.0884,显著大于2015—2018年的溢出系数0.0605(表3)。这表明,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优势学科”的发展水平越高,对于其他学科的带动作用越大。

总的来看,“优势学科”确实带动了与之近邻的部分学科的发展,但这个溢出效应的有效性是局域的而不是全局的。截至目前,研究仅发现在以“优势学科”为标准,相异系数在0.8以内的学科存在明显的学科发展溢出效应,超过这个空间范围,其效果就不大了。其中的原因,一方面与“优势学科”的规模和溢出能力有关,另一方面与高校的学科生态治理有关。如何通过学科治理手段提高对“优势学科”空间溢出的利用能力值得重视。随着“优势学科”的不断发展壮大及溢出能力的增强,其空间溢出边界可能随之向外进一步推移,从而能够带动更多的其他学科加快发展。

五、促进“优势学科”发展溢出的改进策略充分发挥“优势学科”发展的溢出效应不仅是实现高校整体发展的必然要求,同时也是实现高校发展特色化、差异化的重要路径。由于“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与“优势学科”发展水平、学科之间关系以及学科治理体系有密切关联,因此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改进。

1.凝练学科特色,强化溢出主体

随着高校学科发展一体化趋势越来越明显,“优势学科”成为高校发挥自身优势、实现独特价值的根本立足点。在高校发展过程中需要充分利用学科发展溢出效应,将“优势学科”作为学科生态体系的基础和支撑,引领周边学科共同发展;在学科发展规划过程中,将学科溢出效应作为重要的参考依据,凝练出具有自身特色优势、纵深持续稳定的学科研究方向;在学科发展战略选择上,不能将发展的眼光局限于短期的发展效益,只将科目类型是否齐全作为主攻方向,而应着眼于长远,以彰显自身特色为出发点,围绕“优势学科”建设高质量学科生态系统。只有努力改进和提升“优势学科”,让其在市场竞争中开辟出不可替代的发展领域,并在此基础上孕育出其他学科,才能真正实现以“优势学科”带动高校发挥整体优势。

2.增进学科互动,拓宽溢出路径

高校学科建设是一项系统性的工作,必须避免单一学科封闭式发展的思路,根据特定学科发展规律和社会需求设定相应的学科治理机制,对“优势学科”的溢出路径进行拓宽。在强化纵深发展同时,推进横向发展,扩展领域,寻找学科之间的交叉地带,将不同学科群落联系在一起形成网络,实现学科体系发展的协调性和持续性;鼓励教师能够按照学科交叉的需求来拓展自己的研究方向,进行跨学科合作。

资源分配方式不仅仅要保障眼前利益和工作效益,更重要的是能够促进人才发展和学科交流,尽可能地提供相关制度和平台形成学科共同体,构建具有良好发展态势的学科生态系统。

3.重视学科耦合,扩大溢出范围

“优势学科”的溢出范围是指在学科体系当中学科作用空间的大小,主要与学科本身的特征有关联,但是在实践过程中学科溢出的范围同时会受到学科自身的发展方向、对周边学科的溢出能力以及政策调控等方面的因素影响。必须打破内部条块分割、泾渭分明的学科组织系统,从组织制度、资源分配等方面突破原有封闭模式,通过内部治理和自我革新提升“优势学科”的影响,使其能够辐射到更大的范围。在具体实践过程中,可以通过在学科体系之外构建相应的协调管理机构,以项目制或者科研平台的方式推进学科之间相互关联、相互耦合。在教师管理与评价的过程中,将学科之间相互合作与交流作为一项重要指标,鼓励“优势学科”向周边学科拓展,将不同的学科资源和技术融合在一起,形成协同发展的机制。

4.优化学科布局,提升溢出效能

通过优化学科的学理构架和空间分布,理顺学科关系,确定学科整体发展方向。在“优势学科”的带动下进一步丰富学科方向,调整管理结构,以学科体系建设引领学校发展,实现整体良性互动。从提升溢出效能的视角思考学科布局,审视整体的办学定位与办学特色,并持之以恒地围绕这些方向进行学术探索。

拓展新的发展领域,实现集群化发展。深化奠基性建设,加强资源供给、改善发展环境、完善学科体系,提高“优势学科”的溢出效能。另外,学科发展溢出作为一种外部效益,其他学科只有积极主动地加以利用,通过调整战略方向的发展目标,充分利用“优势学科”带来的资源,借鉴其发展经验,搭上“优势学科”发展溢出效应的“便车”,为学科的创新发展获取新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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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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