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脉灸对阳虚体质慢性疲劳综合征的临床研究

刘 洋,杨 婷,李 壮,高 傲,赵 妍,曹 蕾

(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医院 北京 100013)

慢性疲劳综合征是以极度疲劳(包括体力疲劳和脑力疲劳)为主要表现，伴有睡眠障碍、肌肉关节酸痛无力、记忆力减退和注意力不集中等为主要表现的证候群。阳虚体质是由于体内阳气不足，失于温煦，以虚寒表现为主要特征的体质状态[1]。体质研究发现，较容易患有慢性疲劳综合征的人群多为阳虚质、气虚质、阴虚质和气郁质人群[2]。目前西医对阳虚体质慢性疲劳综合征人群调治尚缺乏有效的治疗方法，而中医特色疗法却能发挥优势。笔者对30例阳虚体质慢性疲劳综合征人群采用督脉灸疗法治疗，对照组采用金匮肾气丸治疗，进行临床疗效比较，疗效满意，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医院亚健康科门诊患者，按照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纳入慢性疲劳综合征阳虚体质人群60例，利用SAS软件建立随机表，按患者就诊的先后顺序分为两组，治疗组30例，男性14例，女性16例，年龄(35.3±12.3)岁，病程0.6～1.5年；对照组30例，男性15例，女性15例，年龄(36.2±11.9)岁，病程0.6～1.6年。两组病例在性别、年龄和病程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1.2 诊断标准

1.2.1 慢性疲劳综合征的诊断标准 根据1994年美国CDC修订的诊断标准[3]制定。①临床评估不能解释的慢性疲劳，且不是持续用力造成，经休息后不能明显缓解，导致在工作、教育、社会或个人活动能力方面有明显的下降，持续或反复发作≥6个月；②同时兼有下述症状≥4项，且这些症状已经持续存在或反复发作≥6个月，但不早于疲劳的出现：短期记忆力或注意力集中下降；咽喉疼痛；颈部或腋下淋巴结肿大、触痛；肌肉痛；无红肿的多关节疼痛；一种出现与以往不同形式或程度的头痛；睡眠紊乱(失眠或嗜睡)；运动后疲劳持续>24 h。

1.2.2 阳虚体质的诊断标准 参照2009年3月26日中华中医药学会发布《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4]阳虚体质诊断标准。回答《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表中的全部问题，每一问题按5级评分，计算原始分及转化分：原始分=各个条目分值相加。转化分=[(原始分-条目数)/(条目数×4)×100；阳虚质转化分≥40分，即可判定为阳虚体质。

1.3 纳入标准

①符合慢性疲劳综合征的诊断标准；②符合阳虚体质的判定标准；③年龄20～60岁，自愿参加该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者。

1.4 排除标准

①年龄<20岁或>60岁者；②妊娠或哺乳期妇女；③非阳虚体质或者兼夹体质者；④合并有其他重大疾病，如慢性肝病、慢性肾病、血液病、糖尿病、肿瘤及心脑血管等疾病以及精神疾病患者；⑤对姜汁、烟雾和热过敏者；⑥局部皮肤有破损者。

1.5 治疗方法

1.5.1 治疗组 给予督脉灸疗法，具体操作：嘱患者俯卧位，常规消毒(脾俞穴至肾俞穴及督脉部分)，将肉桂、肉苁蓉和巴戟天各10 g,仙灵脾15 g,熟地黄、当归、补骨脂、杜仲和鸡血藤各10 g，熬制成汁。选取新鲜生姜1 000 g，用粉碎机打碎后用纱布包裹挤去适量姜汁，制成姜泥。将熬制好的药汁撒入到姜泥中，充分混合，涂抹于患者的背部脾俞穴至肾俞穴及督脉部分，形成一个长约20 cm、宽约20 cm和厚约2.5 cm的姜泥区。然后将艾炷铺在姜泥上，点燃艾炷上、中、下3处，待艾炷燃尽方可换第2炷，连续施灸3次。若施灸过程中患者出现头晕乏力、胸闷气短等不适症状立即停止灸疗。每周1次，共治疗6周。

1.5.2 对照组 给予金匮肾气丸(剂型:水蜜丸，北京同仁堂科技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制药厂生产，国药准字Z11020147)，餐后30 min口服，20粒，2次/d。两组均观察6周。

1.6 观察指标

1.6.1 阳虚体质量表 采用《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量表中阳虚体质量表对阳虚体质进行评分，分别计算原始分及转化分，分数越高表明阳虚质倾向性越明显。

1.6.2 疲劳量表评分 分别于治疗前后对患者行疲劳症状量表(Fatigue Scale-14,FS-14)[5]和疲劳严重度量表(Fatigue Severity Scale，FSS)[6]的测定，各量表计分标准按照量表测评规则计算。

1.6.3 实验室指标 用散射浊度法测定血清免疫球蛋白IgA、IgG和IgM含量。

1.7 疗效评定标准

参照《国外医学·中医中药分册》“中医诊治慢性疲劳综合征的疗效标准探讨”[7]制定疗效评定标准。①治愈：临床主症及兼症完全消失，能适应正常的社会生活及工作节奏；②显效：临床主症及兼症消失>2/3；③有效：临床主症及兼症消失>1/3,<2/3;④无效：临床主症及兼症消失<1/3或无改善。

1.8 统计学处理

2 治疗结果

2.1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治疗组治愈6例，显效16例，有效6例，无效2例，总有效率为93.33%。对照组治愈4例，显效10例，有效10例，无效6例，总有效率为80.0%。两组临床总有效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2.2 两组治疗前后阳虚体质转化分比较

两组治疗后阳虚体质转化分与治疗前比较均明显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治疗后治疗组阳虚体质转化分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治疗前后阳虚体质转化分比较

2.3 两组治疗前后疲劳量表、疲劳严重度量表积分比较

两组治疗前疲劳量表积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组治疗前、后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对照组治疗前、后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两组治疗后比较，治疗组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两组治疗前疲劳严重度量表积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组治疗前、后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对照组治疗前、后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两组治疗后比较，治疗组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见表2。

表2 两组治疗前后疲劳量表、疲劳严重度量表积分比较

2.4 两组治疗前后免疫球蛋白变化比较

两组患者治疗后免疫球蛋白IgA、IgG和IgM含量升高，与治疗前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或P<0.01)；两组治疗后比较，治疗组免疫球蛋白IgA、IgG和IgM的改善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治疗前后血清免疫球蛋白含量比较

3 讨论

近年来，随着工作、生活节奏的加快及竞争意识的增强，人们的体力、脑力长期处于紧张状态，随之出现躯体和精神的长期疲劳，临床中以慢性疲劳、睡眠障碍、记忆力减退与注意力不集中为主诉的患者日趋增多[8]。CFS已成为21世纪影响人类健康的主要问题之一。

督脉灸是中医特色外治疗法之一[9]，督脉灸施灸部位以督脉为主，涉及夹脊穴、足太阳膀胱经等，督脉灸疗法综合了经脉、腧穴、生姜、艾灸及药物的共同作用，该疗法利用灸法的温热疗效将生姜和药物的作用通过体表渗透到体内，以充分发挥药物的药效[10]，同时艾叶的温热对督脉及穴位的刺激，就可以沿着所属的经脉，传到相对应的脏腑，从而调整脏腑功能，激发一身之阳气，改善慢性疲劳。现代研究表明，督脉灸疗法能够通过局部高温加速综合药力的渗透，带动局部脏腑和器官温度升高，加速血液循环，使机体代谢功能加快，提高组织细胞活性和免疫力[11]。

本研究采用自拟督灸方，由肉桂、肉苁蓉和巴戟天各10 g,仙灵脾15 g,熟地黄、当归、补骨脂、杜仲和鸡血藤各10 g组成，方中的肉桂为助阳生火之要药，《本经逢原》中记载：“通阴跷、督脉……益火消阴，大补阳气”[12]。肉桂具有补火助阳、引火归原、散寒止痛和活血通经的作用。肉苁蓉甘温补阳，《神农本草经》云其“主五劳七伤，补中，养五脏”。巴戟天、仙灵脾补肾助阳、祛风除湿。《日华子本草》称仙灵脾:“治一切冷风劳气，补腰膝，强心力”[13]。熟地黄、当归补血，善于治疗血虚寒凝之手足冰凉、怕冷和腹部发凉等阳虚症状。补骨脂、杜仲补肝肾、强筋骨，善于治疗腰膝冷痛，《神农本草经》称杜仲:“主腰脊痛，补中，益精气，坚筋骨”。《神农本草经疏》记载补骨脂：“能暖水脏，阴中生阳，壮火益土之要药也。”[14]鸡血藤养血行血、舒筋活络，《本草纲目拾遗》云其“其藤最活血，暖腰膝，已风瘫”。生姜性辛温、走窜，《本草求真》中记载:“气味辛窜，走而不守”[15]。生姜既能温经脉以逐风湿，又辛窜走络促进督脉灸方中的药物渗透以达病所。其次作为施灸的衬隔物，使艾灸的热量温和而持久地渗透到脊背皮肤，并通过经络传递到病变筋脉及脏腑。艾绒是艾叶的制成品，也是督灸治疗的燃烧介质。《本草从新》认为艾叶:“纯阳之性……通十二经，走三阴，理气血，逐寒湿……以之艾火，能透诸经而除百病。”[16]经过艾叶的燃烧力可将药性渗入体内，以热引热[17]。诸药通过艾灸作用于腧穴，透过体表腧穴激发脏腑经气，起到振奋阳气、固本补虚及补益肾阳的疗效。

本研究主要观察督脉灸对阳虚体质慢性疲劳综合征患者的临床疗效，关于阳气的重要性历代医家均有论述，如《黄帝内经》记载:“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说明阳气充盛人就精力充沛、精神焕发；阳气不足，则精神不振、疲劳倦怠，同时易出现筋脉关节僵硬、疼痛等症状。这与慢性疲劳综合征症状的描述是很接近的。本研究施灸部位选用背部脾俞穴至肾俞穴及督脉、膀胱经部分，督脉总管一身之阳气，能够调节诸阳经的气血运行，振奋阳气，是阳脉之海。督脉循行“贯脊属肾”“入循膂络肾”，与肾的关系密切。肾为全身阳气的根本，肾中元阳激发推动、温煦作用的正常运行，保证了机体五脏六腑及各个组织器官功能的正常发挥。此外，督脉循行“入属于脑”“上贯心”，督脉与心、脑关系密切。“脑为元神之府”“心主神明”。因此，失眠、健忘和困倦嗜睡等也大多可认为与督脉有紧密的关联。所以督脉部位施灸能够改善CFS出现的疲劳、倦怠无力、头痛、头晕、失眠、记忆力减退及注意力不能集中等症状。

足太阳膀胱经上面有各脏腑的背俞穴，是五脏经气输注于背腰部的腧穴。本研究施灸部位选用的是膀胱经上的脾俞穴至肾俞穴，以温运脾肾之阳气。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主四肢肌肉。脾阳不足，气血亏虚，肌肉不养，四肢不实，则见神疲乏力、四肢沉重与倦怠嗜卧等；肾为先天之本，内藏元阴元阳，为阳气之根，生命之源动力，肾阳不足，温煦失职，则见精神萎弱、腰膝酸软、失眠健忘、头晕头痛及畏寒肢冷等。艾灸脾俞穴、肾俞穴，使运化复常，气血生化充足，肾阳充养，则肢体强健有力、精力充沛。总之，在督脉、膀胱经从脾俞穴至肾俞穴部位施灸，达到调补肾阳、温运脾阳，使脏腑功能恢复正常，阳虚改善，疲劳自愈。

疲劳是一个主观感觉症状，近年来，人们将一些国际上通用的量表应用到慢性疲劳综合征的临床研究上，来量化评定疲劳、失眠及心理状态等，如1993年英国Trudie Chalder等[5]制订的疲劳量表(Fatigue Scale，FS)。FS包括14个条目，其中8项反映躯体疲劳(Physical Fatigue)，6项反映脑力疲劳(Mental Fatigue)。疲劳严重度量表(Fatigue Severity Scale，FSS)包含9个项目，每个项目1～7分，总分9～63分，分值越高代表疲劳程度越严重。该量表对不同类型及不同程度的疲劳具有较高的灵敏度，有很好的内部一致性。本研究通过这两个量表的应用，反映服药后疲劳分值明显改善。进一步证实督脉灸具有较好的改善机体疲劳状态的作用。

现代医学认为，CFS患者的非特异性免疫功能下降，因此CFS也被称为“慢性疲劳免疫功能障碍综合征”[18]。临床试验发现，CFS患者与健康人群的免疫学相关指标比较，CFS患者血清免疫球蛋白IgA、IgG及IgM的含量均较健康人群低(P<0.05)，提示CFS的发病与人体免疫调节有关[19]。本研究结果表明，经督脉灸治疗后CFS患者免疫球蛋白IgA、IgG及IgM含量升高，提示督脉灸能有效调节和改善低下和紊乱的机体免疫功能，从而发挥抗疲劳的功效，这与既往的研究结果相一致[20]。

综上所述，督脉灸可以改善患者阳虚体质积分,纠正阳虚偏颇体质，提高机体免疫功能，改善患者的疲劳程度，恢复体力。本督脉灸疗法选用部位从脾俞到肾俞，加强了温运脾阳、补肾益阳之功，振奋阳气、温阳固本从而很好地改善了阳虚体质的症状，相比于传统督灸疗法，灸面大大减少，安全性提高，较易为患者所接受；督脉灸是调治阳虚体质慢性疲劳综合征患者的一种有效疗法，具有简单、有效、方便与费用低廉的优点，易于被广大患者接受，值得在临床中进一步推广和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