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运行模式的研究

巫云 廖先祥 孙腾

【摘要】本文基于产教融合已经成为推动职业教育和行业企业高质量发展的一种有效策略与方法，并在社会发展中得到广泛实践的实际，以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与东莞理工学校合作探索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运行模式为例，论述合作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渗透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等五种模式的运行机制、评估机制和运行效果。

【关键词】职业教育 产教融合 行业支持机制

【中图分类号】G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0-9889（2022）02-0004-06

产教融合是指行业企业的研发、生产与教育行业互动发展的一种新形态，是一种推动职业教育与行业企业协同、高质发展的先进理念，这一发展理念在现实社会生产中已被广泛实践。但在实际应用中，人们对产教融合的理解更多还停留在“策略”“方法”层面，理念与实践的融合程度还比较低，严重影响了产教融合价值的真正发挥。

从理念与实践融合层面出发，通过深入解读《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等文件，我们发现，只有当产教融合理念真正深入人心，并获得行业企业的全面支持时，产教融合的探索才真正迈进了深水区。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在行业支持机制下推进产教融合呢？本文将以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与东莞理工学校的合作为研究案例，探索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的运行模式。

一、行业支持机制下的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及其运行模式

当今社会的高速发展造成了产业的不断升级，企业追求低能耗、高产出、绿色发展，科技创新已成为新的发展态势，这使得新型技术人才的需求量急剧增长，新型技术人才短缺问题更加突出。要解决这一问题，就需要把职业教育与国家发展、产业发展、行业企业发展对人才的具体需求做精准对接，实现各方力量共同投入、共同经营、共同发展，共同培育高质量人才。为此，需要建立一个社会支持系统——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

关于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的研究，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与东莞理工学校的深度合作就是一个成功案例。2013年，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与东莞理工学校共建了LED封装实训室，同时成立了“半导体照明人才培养基地”，这标志着两个单位关于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运行模式研究的开始;2014年，双方进一步升级研究成果，联合成立了“全国LED产业产教融合（东莞）职业教育集团”。历经8年的共同研究探索，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与东莞理工学校利用职教集团的教育链、产业链、人才链及创新链等链条资源，在打造高水平专业、培养创新型教师团队等方面進行了全方位合作，形成了多种有效的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运行模式。

（一）合作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

合作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如图1），我们称之为模式一。模式一的具体操作是，学校与一家生产型企业合作共建“行业人才培养基地”，由企业在基地投建一条生产线，企业负责为学校的学生提供工作实景岗位，学校专业教师则负责对学生进行职业素养教育与基本技能教学。在该模式中，学生同步进行基础理论知识、基本技能的学习和进入生产线实操。在产品生产过程中，学生在校内即可获得全方位、多工种的实景实训，实现了学以致用，真实体会了学习技术的价值。这是一种服务型模式，也是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中最浅层次的模式，几乎所有职业学校、所有专业都可实践该模式，因为校企间没有太多交互，只要企业在校内投建一条生产线即可。

（二）渗透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

渗透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如图2），我们称之为模式二。模式二具有多方面的优势：从教育学角度说，它有利于学校充分发挥教育功能;从心理学角度说，它能够满足学生的好奇心和探究欲望，有利于提升学生的学习力、实操力;从人才培养角度说，它使教学与生产组织过程能够完整呈现，企业不只是提供实景生产实训岗位，还参与学校课程研发，这使学校培养的人才更符合社会实际需求。

模式二有效解决了模式一中校企间缺乏交互等问题。从图2我们可以看出，校企间已从模式一中的各自为战转变为既有分工又有合作，达成了校企协同育人的目标。实施该模式，需要校企双方有较高的目标认同度，需要教育与行业企业共同组织和支撑，还需要学校专业发展与企业发展存在共同利益点，而且企业当是生产型企业。

（三）深度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

深度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如图3），我们称之为模式三。模式三的重点在于“研”，即研究、研发，目的是以研带学、以学促产。该模式能够有效解决中职学生心智成熟需要较长时间的问题。在该模式中，由学校、企业、科研机构、高校等共建项目工作小组，学校教师承担基础课程教学，企业工程师承担技术课程教学，并共同带领学生开展相关研究，让学生在研中学，充分理解产品的设计理念、工作原理、生产要求、检验标准及企业管理文化、团队协作精神、绩效意识等，提高学生将知识资源转化为知识资本的能力，同时促进了企业产品研发的开展和教师专业能力的提升。

在探索模式三的过程中，东莞理工学校、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与东莞市弘正半导体有限公司等研发型企业进行深度合作。这些企业除了与学校共建“行业人才培养基地”，投放生产线为学生提供实景实训岗位，还参与行业人才培养标准制订、课程开发、岗位技能培训等工作，同时把相关产品研发项目带进学校，并与学校一起联合深圳技术大学、北京大学东莞光电研究院等单位共同研发，进行产品技术难题攻关，创新了校企合作模式，提高了师生的产品研发能力。

（四）单元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

单元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如图4），即是以学校为主要单元，有效整合学校专业群、行业企业群，共同推进产教融合项目的模式，我们称之为模式四。该模式解决了校企合作的人才“订单式”培养面窄、量少、不稳定、供需单一等问题，使技术人才培养走向规模化、行业化。从2018—2020年3年间，我们对该模式进行了反复实践，取得了喜人的成果，验证了该模式的可行性。

模式四实际上是以学校为主体，将模式三的经验进行校内复制和融合。在模式四中，我们可以发现，模式三中的“专业”变成了“专业群”、“企业”变成了“企业群”，这是专业群、企业群与学校其他各种资源交互作用的结果。目前，东莞理工学校已与东莞市弘正半导体有限公司等7家研发型企业合作，合作范围涵盖了学校所有专业。

模式四的实施是非常灵活的，一个研发型企业的资源可以同时由多个专业共享，一个专业的资源也可以同时由多个企业共享，形成了企业群资源和专业群资源的“市场效应”，实现了产业与专业的高度融合。不过，实施模式四有一个非常重要前提，那就是学校管理层特别是决策者要有“做市场”、主动引进和融合各种资源的态度与能力。

（五）拓展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

拓展型产教融合运行模式（如图5），是对模式四进行拓展延伸的结果，我们称之为模式五。模式五主要解决如下问题：一是解决学生和教师的发展问题，无论是升学、深造还是工作等问题，都能得到有效解决，实现了学业、职业无障碍发展。二是解决行业企业人才需求动态调整问题。通过与行业企业进行深度合作，人才培养目标从为产品服务转向为行业发展服务，人才培养有了精准方向，学校专业实现了高水平建设。三是解决教育、产业全链条协同育人机制的问题。这一机制是以行业为“粘合剂”，把教育与产业深度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中职、高职、本科、研究生等多学段协调统一的人才培养体系。四是解决产教融合内涵及相关概念模糊的问题。模式五使产教融合的内涵更丰富、概念更清晰、运行更有效，提高了合作各方的参与积极性，促进了各方的发展。

东莞理工学校目前正在采用模式五与东莞职业技术学院、中山火炬职业学校等开展中职、高职、本科贯通育才实验，即通過建设中职、高职、本科联合的产业学院，从课程、教学、实践实训等方面做贯通设计，引导学生在熟悉基本知识、技能及岗位素养要求的基础上，进行更高层次的学习，提升学生对不同级别岗位的认识，从而增强学生的学习动力，为各专业学生提供有效的成长通道。

模式五目前已在中山火炬职业学院、鹤山职业技术学校、东莞职业技术学院、信宜市职业技术学校等学校进行推广实施，目前江苏省苏州市、福建省厦门市、河南省固始县、山西省太原市、贵州省铜仁市等地的部分职业学校也准备开展推广。在实践中，我们发现，虽然该模式的实施不受地域差异限制，但是需要一个有整合能力的决策与实施团队，将企业、高校、中职等各方资源进行整合，形成一种有效的多方协同育人的社会支持机制。

二、行业支持机制下的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运行效果评估

推动产教融合实施需要对其运行效果进行评估，以总结有效经验与方法，及时解决相关问题。关于产教融合运行效果的评估，我们认为，产教融合作用于多个对象，包括教育（学校、教学等）、教学对象（教师、学生等）、产业（行业、企业等），其中载体对象是教育，过程对象是教学对象，最终对象是产业。因此，产教融合运行效果评估的第一对象是学生，其次是教师和学校，第三是行业企业。

（一）关于学生产教融合学习力的效果评估

1.学生产教融合学习力的评估工具

在开展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探索的过程中，通过与教育评估专家、教育测量专家及人力资源专家的通力合作，我们目前正在开发适用于中职学校开展产教融合效果评估的评价工具——“中职学生产教融合学习力”。这一工具分为3个模块——产教融合学习动力、学习毅力、学习能力，目前已经初步完成学习动力和学习毅力两个模块的研发，这两个模块的总量表和两个分量表具有很好的信度和效度（见表1、表2）。

产教融合学习动力量表由12个题项组成，从学习目标、兴趣、动机等3个方面进行评估;学习毅力量表由14个题项组成，从学习意志、精神、价值观3个方面进行评估。产教融合学习力评估采用问卷调查方式进行，先由学生做自我评价，再由专家、教师按照一定评价标准对学生进行评价。

2.学生产教融合学习力的评估结果

我们尝试利用“中职学生产教融合学习力（动力、毅力）量表”对东莞理工学校的学生样本进行评价，结果发现，参与产教融合项目的三年级学生，在学习意志、学习精神及学习毅力的综合表现水平上，与一年级、二年级学生存在较为显著的差异，但学习动力方面的表现差异不是十分明显（见表3）。

上述结果说明，东莞理工学校三年级学生在学习新知识、新技能上更加刻苦、用心，也更有应对各种挑战的精神和意志，这一结论可在学生进行产教融合项目实景实训的过程中得到验证。

目前，东莞理工学校正在利用这一评估结果开展基于QFD（Quality Functin Deployment，即质量功能展开）模型思想的教学研究，把评估中发现的“二年级学生在学习动力上的得分普遍低于三年级、一年级学生”等问题作为教育教学资源，在各个教育教学环节引导学生明确学习目标、积极提高学习兴趣、培养良好学习动机，同时不断增强学习动力、学习毅力。

（二）关于教师专业绩效的效果评估

在开展产教融合项目过程中，东莞理工学校按照模式三、模式四的运行方式，建立由企业工程师、专业教师和学生组成的项目工作小组对产品进行研究、开发，如由学校汽车专业部的詹壁圭等8位教师与东莞市赛柏敦汽车智能装备有限公司合作研发的“减震器伺服自动压装机”，获得了“实用新型”知识产权（专利号/登记号：ZL201921656386.6）;由学校教师钟火旺与格瑞电子（厦门）有限公司合作完成的“LED舞台灯”，获得了“发明专利”知识产权（专利号/登记号：ZL201921656386.6）。这些专利的获得都是由学校与研发型企业开展产教融合项目，并在进行产品技术攻关过程中合作完成的。

目前，东莞理工学校共有68位教师参与产教融合项目，并进行了相关产品的研发，取得了23项知识产权成果（见表4），还有部分项目正在申报审批。另外，通过产教融合项目的锻炼，教师具有了企业项目主管、经理等工作经历，发展了产品研发、生产管理和经营等多种能力，成长为专业骨干教师。近年来，学校已培养出省、市级职业教育名师17人，为行业企业培养专业技术人才10 000多人次。

（三）关于学校办学绩效的效果评估

多年来，东莞理工学校着力运行产教融合模式四，促使学校在办学效能等方面得到了整体提升。实施过程中，学校通过“引进一家骨干企业，带来一个企事业群”的方式，让行业企业与学校各专业开展多种产教融合项目。

自2014年与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开展合作以来，东莞理工学校积极引进各种企业资源，如引进了德鑫医疗、赛柏墩、弘正半导体、阳明科技、深圳大技大等研发型企业，同时与鸿利智汇、洲明科技等上市企业，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中山火炬职业技术学院、五邑大学、佛山科学技术学院等高职本科院校，以及中科院半导体所、北大东莞光电研究院等研究机构合作，利用这些企业、机构的资源深入推动学校发展。如2020年9月1日，学校与深圳市大技大教育创新有限公司合作开展“科普创新中心”实训项目，在工程师、教师和学生的共同努力下，完成了首批科普设备的设计、制造和安装，这批设备主要用于开展声学原理、力学原理光学原理等基础知识的科普教育。学校将这批设备作为“科技创新产品”向第二十二届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提交了申请，并受邀参加本届高交会，这是高交会开办以来唯一一个以中职学校学生为项目主要参与者的参展项目，该项目引起了广东省和深圳市科学技术管理部门的高度重视和关注。

经过多方深入合作，目前东莞理工学校已建成半导体器件封装实训基地、工业机器人应用人才培养中心、医疗器械维护与营销实训基地、汽车产教融合基地、腾讯新工科虚拟仿真实训基地等人才培养基地，这些基地每年为学校先进半导体相关专业学生提供培训（含实训）服务超过2 000次。目前，学校在建的产业学院有广汽传祺产业学院、华为鲲鹏产业学院、网易大数据产业学院、深信服网安产业学院。这些人才培养基地与产业学院全面覆盖了学校各个专业，有力地促进了学校的管理效能、教师教学效能和学生学习效能的全面提升，学校办学绩效取得了丰硕成果（见表5）。另外，学校还成立了劳动创新中心和科普创新中心，也取得了显著的育人成效，学校连续多年荣获东莞市教育质量综合评比一等奖。

（四）关于行业企业绩效的效果评估

东莞理工学校与多家企业通过线上线下的有效交流，建立起良好、稳定、长期的合作关系，全国LED产业产教融合（东莞）职业教育集团的成员单位不断壮大，目前，仅在半导体产业链的上、中、下游及相关配套应用方面与学校合作的企业就有600多家。

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的运行，对行业企业来说有多重作用：一是构建了可持续提供符合行业企业用人标准的新生技术技能人才培养体系。自启动本项目实践研究以来，东莞理工学校与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全国LED产业产教融合（东莞）职业教育集团，按模式三、模式四、模式五的人才培养模式，累计为先进半导体相关行业企业培养和输送专业技术型人才8 000余人。二是解决了企业员工文化基础和职业素养的提升培训问题。学校研发了包含通用职业素养课程、职业素养仿真教学视频、职业素养实训平台、技术素养课程等体系化职业素养教育资源，近年来学校共完成校内600个班30 000人次的职业素养教育，为校外师生做职业化成长系列专题培训近90场，受益人数超过5 000人次。同时，学校还为企业开展素养、技术、管理等方面的培训，为社会人员提供线上线下继续教育，有30多万人次参与了学习，还有北京、武汉、深圳、汕头、广州等地的教科研单位、职业院校近900人次到校交流职业素养教育研究工作。三是为企业拓展了社会产业资源。学校产教融合资源链涵盖了研究院、大中小企业、中高本院校等资源，在全国成立有15个“行业人才培养基地”，与超过100所中职、高职及本科院校进行合作，这些资源同时为企业的高质量、快速发展提供了人力、智力和信息资源的支持。四是为企业研发新技术提供了智力支持。到目前为止，学校与企业共同申报的专利、软件著作权有30多项，其中已经產业化的汽车减震器自动化生产线、新型户外显示半导体封装，为社会贡献产值超过1 000万元。

另外，学校与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全国LED产业产教融合（东莞）职业教育集团共同帮助宁波职业技术学院、中山火炬职业技术学院建设国家教学资源库，帮助深圳技术大学建设第三代半导体产教融合创新中心，帮助福建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建设第三代半导体产业教育发展中心，帮助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建设第三代半导体粤港澳大湾区人才培养示范基地，帮助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编制《高等职业学校光电显示技术专业教学标准》。这些极大地推动了各学校、各行业企业的发展，取得了显著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行业支持机制运行模式的研究虽然取得了显著成效，但我们同时发现还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就行业支持机制的研究而言，我们希望在不远的将来能解决下面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解决构建产教融合运行效果评估模型的问题，因为它直接影响着产教融合深度开展的各方效益;二是解决建立广泛适用的人才培养质量过程控制机制与策略的问题，特别是探索更具可操作性的策略，这样才能有效提升人才培养质量，使产教融合更有深度。

参考文献

[1]孙良.PISA视野下中职生学习力培养的方法实践探索[J].现代职业教育，2019（19）.

[2]牟向伟，李影，唐瑗彬.基于质量功能展开的中职课堂教学质量改进研究[J].当代职业教育，2021（6）.

注：本文系国家职业教育指导咨询委员会2020年度深化现代职业教育改革专项研究课题“职业教育深度产教融合的社会支持机制研究”（编号：ZDZXW2020-001）的子课题“职业教育深度产教融合的行业支持机制研究——以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与东莞理工学校合作为例”的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巫云（1968— ），教育硕士，高级教师，研究方向为学校管理和职业教育教学;廖先祥（1960— ），理学学士，正高级教师，研究方向为教育教学策略与评价;孙腾（1983— ），研究方向为人力资源管理与人才培养。

（责编 蒙秀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