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培养

江苏省江阴市英桥国际学校 张 虹

近几年来，我国普教界的众多专家学者和教师们经常谈论一个热点问题：我国的基础教育要重视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对此问题的研究，许多期刊都发表了相关的文章，有些文章甚至介绍了在学科教学中如何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的经验和案例；少部分学者更是将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的重要性提高到“培养创造力、影响国家经济发展”的高度来论述。因此，对于这些有关批判性思维培养的观点，笔者认为我们应该从科学心理学的角度进行仔细分析，才能弄清学生批判性思维培养的问题。

首先，提出在基础教育中要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的论断是拔苗助长的失当要求，明显存在着儿童教育成人化的倾向。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著名心理学家皮亚杰的儿童思维发展的阶段理论说起。

著名心理学家皮亚杰将儿童的心理或思维发展划分为四个主要阶段：（1）感知运动阶段（或感觉动作期），见于0～2岁的儿童，这一阶段主要指语言以前的时期，儿童主要是通过感觉动作图式来和外界取得平衡，处理主客体关系的。（2）前运算思维阶段（或前运思期），见于2～7岁儿童，表象或形象思维萌芽于此阶段，在前一阶段发展基础上，各种感知运动图式开始内化为表象或形象图式，特别是由于语言的出现和发展，儿童出现了表象思维。（3）具体运算思维阶段（或具体运思期），见于7～12岁儿童，即相当于小学阶段，儿童具有初步的逻辑思维。（4）形式运算思维阶段（或形式运思期），见于12～15岁儿童，儿童具有抽象逻辑思维，即可以在头脑中将形式和内容分开，可以离开具体事物，根据假设来进行逻辑推理的思维。儿童思维发展的四个阶段，其发展变化具有以下一些规律：儿童思维发展的过程是连续的，并具有阶段性，每个阶段有其独特结构；各阶段的出现有一定的次序，由低到高，不能逾越，也不能互换；有时并没有明显的年龄划分界限；前阶段是后阶段的结构基础，也是必要条件。

另外，我们还应该看到，在皮亚杰之后的心理学家的验证实验中人们发现，皮亚杰高估了青少年的认知能力，很多11～15岁的青少年并不具备皮亚杰所描述的形式运算思维，甚至很多成年人也达不到形式运算思维水平。因此，对于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来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仍然处于思维发展的具体运算思维阶段，只有少部分学生具有形式运算思维，让这样的思维发展阶段的学生去进行批判性思维，显然是要求太高了。另外，除了皮亚杰的思维发展阶段理论划分的四个阶段以外，还有人在形式运算思维阶段以后，明确提出了辩证思维发展阶段，这个阶段的学生年龄应该至少在高二以上，而且观察和研究表明：有些人甚至终身都不会形成辩证思维，即并非每个人在他的一生中都能进入这个思维阶段。例如，我们在高中政治学科学习中，那些学习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有困难的学生，就是没有进入这一阶段的人。所以，如果要发展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或质疑能力，最佳的时间应该在高二或者进入大学才能正式开始。

其次，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的目的是发展他们的创造力。于是，我们还可以从创造力发展的最佳年龄和社会环境等方面来分析批判性思维和创新能力的培养问题。据有关研究发现：人的最佳创造年龄应该在35岁左右，即35岁加减4岁（35±4）为多数创造者的创造高峰；众多的发明家完成一生中最重要的发明的平均岁数则在38.9岁；甚至有些学科的最佳发明创造年龄和产生杰出成果的年龄还要更大。因此，我们应该看到，对于大学生或者是成年人，尤其是少部分专门从事创造性工作的科学家、工程师等群体来说，提出培养批判性思维的要求才是比较合适的。另外，我们还要认真考虑社会只有建立发现、培养和激励创新人才脱颖而出的机制，才能促进批判性思维的培养。要在全社会建立严格的社会诚信体系，要在科研领域进行人才选拔和科研成果认定的机制改革，真正变含糊的“伯乐相马”为公平的“赛场赛马”，建立起创新人才的优胜劣汰机制。这才是鼓励和保证批判性思维培养和发展全社会成员创造力的根本。

第三，对于基础教育阶段的学生来说，教师在对他们进行“批判性思维”的启蒙方面，也并非毫无可能或无所作为，而是可以进行必要的渗透的。我们在基础教育的教学实践中，可以进行一些探索与实践，例如：教师可以让学生对自己学习中没有弄懂的问题进行质疑问难；或者设计开放性的问题让学生进行多元思维；或者采用一题多解的方式，发散学生的思维。教师还可以在各科教学和练习中设计一些判断题或纠错题，让学生进行辨别和批判。教师在教学中有时可以故意示错，让学生纠正，甚至在练习中出现少量的改错题或无解题，让学生解答，让他们明白不是所有问题都是对的、都有答案的，解决问题时应该注意鉴别和判断。这些都对培养学生将来的批判性思维和质疑能力大有帮助，但我们也不应该对培养处于基础教育阶段的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提出过高的要求，这是科学心理学理论和教学实践得出的结论。

最后，我们还应该看到：对于学生渗透“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应该十分慎重。对于学生培养所谓的批判性思维，并不总是有益的，学生掌握的知识少，且不牢固，还缺乏必要的社会实践知识，对相关知识的理解尚不深刻，此时让他们过多地去进行批判性思维，势必会导致他们出现张冠李戴的问题，反而会影响他们对新知的学习；学生还会因思维缺乏批判的对象而无所适从，较多的可能是造成他们在新知识没有掌握的前提下胡思乱想，这样就与培养创新能力的初衷南辕北辙了。这样的所谓批判性思维的培养，结果反而让人担忧。因此，我们应该从小培养学生“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精神，学生有了质疑批判精神，也只是迈开创造的第一步，创新的大量工作是专心致志的研究和论证，批判和质疑并不能完全代替创新。

综上所述，对基础教育阶段学生提出批判性思维培养的要求是不够适当的，这样的过高要求不符合学生思维发展的科学规律。创造力的条件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用自己的头脑思考，基础教育阶段的学生正处于长知识的黄金时代，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前人创造和积累的丰富知识，只有心无旁骛地认真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才能为将来的创造打下坚实的基础。因此，我们应该正确地认识基础教育阶段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培养问题，对学生创新能力的培养提出适当的要求，为我国教育事业的科学发展和创造性人才的培养提供有益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