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生大帝颂唱经文版本及其流变

卓 颐

（闽南师范大学 艺术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闽台保生大帝祭祀仪式音乐中，颂唱经文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经文来源于民间信仰的扶鸾造书，颂唱的经文名为《大道真经》，这可能与保生大帝又称“大道公”“大道真人”有关。今日闽台所见保生大帝信仰的颂唱音乐主要以《大道真经》为文本，《大道真经》是目前所存保生大帝信仰最重要的经典，信众通过对经文的颂唱来表达他们的崇敬和祈愿。目前所能见到最早的经文是清代杨浚所留存的《保生大帝真经》，现今未流传颂唱。保生大帝各宫庙所使用的经文版本，其主体内容都来自于1950年台北士林慎修堂所扶鸾造书的《大道真人大道真经》。但各宫庙颂唱的旋律音调都不同，起唱前后的赞、咒、偈等也有不同的安排。本文主要探讨现行各种颂唱《大道真经》的版本，从中揭示其来源、流传与变异。

目前可见到最早的《大道真经》版本为清代杨浚在《白礁志略》附后的《保生大帝真经》（下称杨浚本），流传的过程也产生许多不同的版本，主要有慎修堂的《大道真人大道真经》（下称慎修堂本）、黄庆堂的《大道真经集编法节》（黄庆堂本）、台中元保宫的《万寿无极保生大帝大道真经》（元保本）、李炳南的《保生大帝大道真经》（下称李炳南本）、台南仁寿宫的《保生大帝大道真经》（仁寿本）等。这些版本分别使用于各地宫庙，对于闽台保生大帝的信仰影响广泛。

一、源流与再造：《保生大帝真经》与《大道真人大道真经》

（一）杨浚本《保生大帝真经》

清代杨浚（1830-1890）《白礁志略》中的《保生大帝真经》（下称杨浚本），是现存最早的《大道真经》版本①[清]杨浚《白礁志略》，附刻《真经》，光绪十三年（1887年）开雕冠悔堂募刊本。杨浚的序言是写于光绪十四年（1888年），因此书籍完成刊刻的时间应在此年。，写成的时间大约在同治十二年（1873年）[1]（P3）。杨浚是清代福建著名的藏书家，其所撰的《白礁志略》对于保生大帝信仰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材料；其书后附刻了《保生大帝真经》与《签谱》，对于后人研究保生大帝颂唱音乐与保生大帝宫庙内的药签有重要参考价值。

杨浚本是泉州花桥慈济宫的刻本，目前无流传和颂唱，与今日流传的《大道真经》完全不同。经文内容包括《启请》《开经偈》《正文》，内含一首偈两首咒。其内容是简略地叙述大帝从诞生、行医到功行圆满，以及大帝的弟子与相关仙人等偕同济世救人，最后至心皈命启请。《启请》经文内容与下文介绍的其他版本不同。在《启请》之后即是《开经偈》，这是每个版本的《大道真经》皆有的经文，只是杨浚本的《开经偈》内容与其他版本亦不同。《开经偈》后即接《正文》，《正文》中包括了一首偈与三首呪，其中有一首《勅水呪》，在其他《大道真经》版本中也是鲜见的。

（二）士林慎修堂再造的《大道真人大道真经》

杨浚本今日虽未在闽台保生大帝信仰的宫庙中流传，但是目前各宫庙中却多有《大道真经》。笔者在台湾的田调中发现，今日各地宫庙普遍使用的《大道真经》，应该和台北士林慎修堂所恭造的鸾书有密切关系。这些经文通常作为庙方所组织的诵经团，在固定的时间于保生大帝神像前颂唱之用，庙方常将这些经文印刷出版后分赠信众。

士林慎修堂在《大道真人大道真经》前，已起造过三次的经书善书，此本是慎修堂第四次扶鸾恭造的经书，其正文部分撰于1950年①本书约刊印于1950年，为民间善书。另参“佛道教经典推广”（http://www.e-books.tw/aggregated-91)。，由该堂鸾生杜尔瞻（1898-1969）、施晓山(生卒年不详)、林景熊(生卒年不详)、吴金卿(生卒年不详)、郑水龙(1914-1981)等人按扶鸾所得书写而成，其缘起是希望民间多造善书，用以匡正人心。慎修堂本留下着造经书的神圣宝号，这是其他版本未见的，也留下当时扶鸾情况和着造经书的始末。慎修堂本普遍受到认可，闽台各地保生大帝信仰的宫庙多以此为底本，再按照自身祭祀仪式的需要而改编，各种不同的版本也因此流传。

慎修堂属于鸾堂②鸾堂主要是以教化百姓行善为目的，同时也参与社会救助工作，其义理多以儒家教义为主。台湾的鸾堂约于清晚期从大陆传过去，目前已知较早的鸾堂是位于宜兰的集鸾堂，约于光绪十一年（1885年）建堂。参见王见川、李世伟《台湾的民间宗教与信仰》，博扬文化事业2007年版，第37页。，成立于1945年，所造的《大道真人大道真经》，在开篇有题诗两首与造书的因由：“兹据……已造善书三次，颁行完竣，欲再请造一书，以为救灾救劫之药石。又有施子晓山、杜子尔瞻、林子景熊、吴子金卿、郑子水龙等，请造。”[2]（P1-2）这是慎修堂本的造经缘起。主要由杜尔瞻等五人扶鸾③扶鸾又称为扶乩，其具体作法是由正鸾生持Y形桃木鸾笔，在神祇降临时按照神示推动笔书写，再由一旁的唱鸾生唱出所书写的字，然后由录鸾生记录下来。撰成，杜尔瞻应是主要人物。杜氏生于台北市，今大同区大龙峒人，名天赐，字仰山，号尔瞻，别号景轩，自号剑星，以字行，为台湾著名的诗人。杜氏着有《读豳室诗草》《景轩随笔》[3]（P48）校订《海峤鸾音》。④该书历时两年完成，属于台湾瑶池金母信仰系统重要的扶鸾著书。台湾省道教会团体会员承撰、杜尔瞻校订《海峤鸾音》，海峤鸾音颁赠委员会1966年版。慎修堂本曾由台北保安宫的林拱辰发起善书印制，总共印制了3116本⑤参见林拱辰发行《大道真人大道真经》，台北市大龙洞保安宫，末页。，因此开始广为流传。

二、庙缘不同经文同源：《大道真经集编法节》与《万寿无极保生大帝大道真经》

（一）白礁祖源黄庆堂本的《大道真经集编法节》

《大道真经集编法节》是台北保安宫与新北树林济安宫两宫的诵经团祭祀保生大帝所颂唱的经文。台北保安宫是台湾北部地区最重要的保生大帝信仰宫庙之一，其庙缘源于白礁一系⑥保生大帝信仰源于今福建省漳州、厦门一带，祖庙有漳州白礁慈济宫和厦门青礁慈济宫，两宫在各地方分别有许多分灵宫。；新北市树林区济安宫也是主祀保生大帝的宫庙，在台湾北部保生大帝信仰宫庙中，也是属于较为重要的宫庙，其庙缘也源于白礁。

这个版本的流传归功于其编者黄庆堂。黄庆堂（1927-），祖籍福建安溪县，16岁时在新北市汐止的拱北殿长住，并在这里学习了许多宫庙的经文颂唱与祭祀礼仪。后来他在台北保安宫新创设的诵经团中担任教授颂唱的任务。为了每月农历初一、十五以及每年保生大帝诞辰颂唱《大道真经》，1953年左右黄庆堂参考慎修堂经本新编了一个较符合保安宫仪式使用的颂唱版本，取名为《大道真经集编法节》。黄庆堂后来又受邀至新北市树林区的济安宫，为其成立诵经团并教授颂唱，亦采用《大道真经集编法节》。

从黄庆堂本约可看出，民间信仰中佛教与道教混合的情形，相当普遍。例如《三宝赞》在慎修堂经本中未见此赞[4]（P5），此处的三宝是指道教中的道、经、师，内容主要为皈依道、皈依经、皈依师三宝，佛教也有三宝，指的是佛、法、僧三宝。《三宝赞》后接着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是佛教梵呗中最常见的，黄庆堂将其编在书里，佛道混合相当明显。在经文颂唱中，黄庆堂本即借用了佛教经典的赞，在民间的颂唱中，文词虽同，但不同传承派别所颂唱的曲调仍是不同的。黄庆堂经本所颂唱的，据黄氏所言，以及笔者田调所比对，仍与佛教寺院的颂唱有所不同。

（二）青礁祖源元保宫本的《万寿无极保生大帝大道真经》

台中元保宫所奉祀的保生大帝，是清代乾隆初年来自福建漳州府平和县心田宫的赖姓族人，渡海去台湾开垦时，带着家乡保生大帝的香火庇佑。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孟冬建了台中元保宫，后几今增修扩建，始有今日之庙貌及规模。元保宫主要是奉青礁慈济宫为祖宫系统的宫庙，与福建青礁联系密切。也是保生大帝信仰宫庙中成立较早的诵经团之一。笔者采访该诵经团，早年第一期的诵经生仍在现场颂唱。据其口述，现在所使用的经文当年已经是如此编排。并提及早年教导颂唱的师父曾向台北保安宫奉请其《大道真经》。当时台北保安宫的诵经团已由黄庆堂在教授。缘此，比对元保宫的《万寿无极保生大帝大道真经》相似于《大道真经集编法节》也就不足为奇了。

元保宫本由张善辉所编，笔者至台中元保宫采访时，诵经团成员及庙方人员，不详当时是如何编定此经书。经文内有一首《大道神咒》，是其他版本所未见的，团员亦不知《大道神咒》的来源。因为早期教导颂唱经文的师傅已故去，因此无从查考。在元保宫的专刊上，此《大道神咒》名为《保生大帝神咒》，书中特别提到宫内有“保生大帝六十六首平安签”，每支签诗的首字组合起来即是此《大道神咒》[8]（P132-133）。或许因为元保宫除了有保生大帝宫庙惯用的药签外，更有着保生大帝平安签，因而庙方对于《大道真经》的颂唱经文中，特别放置了此《大道神咒》，成为《大道真经》诸多版本中的特例。杨浚的《白礁志略》中附刻了《保生大帝签谱》，此签谱总计有六十首，内容与元保宫的“平安签”不同。其各签诗的首字组合起来，无法与《大道神咒》吻合，此更彰显元保宫“平安签”与《大道神咒》的特别之处。笔者因为查考《大道真经》的版本时，特别寻找清代所留存《保生大帝真经》的内容，是否有在今日的经文中流传。其中除了这首《大道神咒》，还有一首《勅水咒》与另一首无标题名的咒，这两首咒今未在其他《大道真经》中得见。

三、《保生大帝大道真经》之流变

（一）李炳南本的《保生大帝大道真经》

《保生大帝大道真经》有李炳南所编与台南市归仁区仁寿宫等两个同名的版本，从现有的资料分析与田调来看，《大道真经》的多种版本中，以李炳南本的流传与颂唱最广。包括了闽台地区和东南亚的许多宫庙，分别有泉州晋江深沪宝泉庵、台南学甲慈济宫、高雄鼓山亭、香港宝泉庵、菲律宾马尼拉宝泉庵等[5]（P63-69）。笔者从田野调查中发现此版本的颂唱，其来源与宜兰草湖玉尊宫诵经团关系密切。

李炳南本主要源于台南学甲慈济宫委请李炳南所编写。1962年李炳南应宜兰草湖玉尊宫之邀，为该宫庙成立诵经团并担任经师，传授经文颂唱[5]（P16）。1988年受学甲慈济宫周大围（1923-1994）之邀，为慈济宫编撰保生大帝祀典的颂唱经本，并于1989年2月出版《保生大帝大道真经》[6]（P3）。通过时任慈济宫董事长周大围于为经文说撰写的序文可以了解此版本的创作背景：“尔来世道萎靡，法治不振，本宫全体董监事有鉴于此，特远赴兰阳情商道教泰斗李炳南大居士，慎重考证大道真经原文，并由草湖玉尊宫诵经会经生唱文录制，遂完成此卷《保生大帝大道真经》，分赠全国各同祀庙宇及虔信，以宏信仰真义，匡福人心。”[6]（P1-3）

1989年的12月31日李炳南协助台南学甲慈济宫正式成立“学甲慈济宫诵经会”，并担任颂唱音乐的经师[5]（P63）。由于学甲慈济宫在台湾的重要地位，此颂唱经本也成为目前颂唱及流传较广的版本。学甲慈济宫为台湾保生大帝信仰的开基祖庙。相传明末清初福建泉州同安白礁乡民，迎请家乡保生大帝神像随郑成功来台。最先在学甲下社角搭建草寮奉祀，后因香火日隆，于清康熙四十年（1701年）在现址上兴建今庙，并以祖庙“慈济宫”为庙名。目前庙里供奉的神像是来自大陆白礁祖庙，雕塑于宋代，属开基古祖保生二大帝木雕像，这是现存历史最久、雕塑最早的保生大帝神像，至今已有800多年历史[7]（P19）。

李炳南本借助于台南学甲慈济宫、泉州深沪宝泉庵在保生大帝信仰中的强大影响力成为许多保生大帝信仰宫庙的颂唱版本，对于《大道真经》的传播具有很大贡献。笔者访问相关颂唱者，他们对于李炳南所教授的颂唱曲调、所编定的《保生大帝大道真经》都给予极高的评价。

（二）仁寿宫本的《保生大帝大道真经》

台南市归仁区仁寿宫创建于明郑时期，也是台湾早期建立的保生大帝宫庙之一，在台南地区颇有影响力。其诵经团颂唱的《保生大帝大道真经》与李炳南本不同，别具特色，庄严隆重，音声婉转。笔者采访其诵经团与庙方执事人员，得知其早期传授颂唱者为道士身分，而修订时参考其他版本的情况却无从得知。然而仁寿宫本有一首是由李炳南所编撰的《完经赞》。由此看来，成书应该在李炳南本之后。

仁寿宫本算是非常特别的版本，其编排次序完全不同于其他版本，使用的咒、赞，如《礼三宝》《净心神咒》《净口神咒》《净身神咒》《祝香神咒》《缴经赞》《回坛》等七首，都是所探讨的《大道真经》版本中，唯一的版本。笔者田野调查采访诵经团，团员也不清楚当时传授师父是如何编定此经，也不了解其他《大道真经》有多少的差异性，惟了解所颂唱的曲调与其他宫庙有所不同，仪式方式也有所不同。

四、保生大帝颂文之差异

慎修堂本的内容，主要是保生大帝的生平事迹和救人济世的故事。全文由散文和韵文组成，以散文为诵讲、用韵文来唱，全文包括有《大帝略历》、5首赞、5首咒、《开经偈》《宝诰》一篇、正文及内含4首偈，经文内容融合了儒、释、道等教义，为保生大帝信仰最重要的经典[2]。《大帝略历》是此经本的特色[2]（P4-6），尔后其他版本无此略历，此内容亦可作为了解保生大帝一世的功行，在《大帝略历》前有两首诗，概括了大帝的一生：“奉召深宵着宝经，真人原是紫微星，桑林活骨神通广，起死如同一梦醒。又，当年学道上昆仑，独契玄机不二门，救驾大江扶弱主，临安重整宋乾坤。”[2]（P4）此《大帝略历》有几点可以提出，这里在大帝的名字是写为“本”，不是“夲”，号“云东”，不是“云衷”①保生大帝名“吴本”或“吴夲“、号“云东”或“云衷”，学界研究者各有不同看法，相关研究可参见范正义《保生大帝信仰与闽台社会》，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8-30页。大帝诞生的瑞象、学习医术、西王母教授道法、桑林活骨的传说、乡里济世、白日飞升、鄱阳助战、丝线诊脉等，大抵皆同一书传的内容，惟书写用词略有不同，此或可与他书校读参考。《大帝略历》后，即开始《大道真经》的正式内容，其内容依序从《水赞》到《真人大道完经赞》等计13首。此版本为其他版本的根源，自《水赞》到《真人大道完经赞》多是其他版本采用的基础，唯独在《水赞》前的部分是其他版本所未载录的。

黄庆堂本与慎修堂本有许多不同处，两者相较，黄庆堂本增加了《炉香赞》《戒定真香赞》《净坛神咒》《三宝赞》《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真人赞》《奉请(12位天尊)》《佛慈广大赞》《圣光普照赞》等九个段落。黄庆堂本开始首先颂唱《炉香赞》与《戒定真香赞》，这两首赞是佛教的梵呗，在许多佛经的颂唱或仪式中经常使用。在《大道真经》的版本中使用《炉香赞》与《戒定真香赞》[4]（P1），其他还有元保宫本也有这两首赞，颂唱仪式中起唱时，只需其中一首作为举赞颂唱即可，一般最常使用《炉香赞》，其后直接跳接《净坛赞》。元保宫本内的《净坛神咒》在慎修堂本中未见此咒[4]（P3），然此咒常见于其他版本的经文中。黄庆堂本于颂唱仪式中已使用了《净坛赞》，后续又有此神咒的使用，似乎相当重视道场坛场的清净，因此，有净坛的赞与神咒同时呈现。

《真人赞》也是在慎修堂本中未见[4]（P7），在其他版本中也有这一首。保生大帝有“真人”“真君”“大道真人”称号，《真人赞》之名即取其号，内容主要赞叹保生大帝的医术，能救人救国。《奉请》在《大道真人宝诰》之后，各版本也未必都有，然本文所比较的版本，有奉请12位、9位、14位天尊不等，黄庆堂本的《奉请》总计有12位天尊，外加十方诸佛圣神菩萨[4]（P8-10）。黄庆堂本与慎修堂本不同之处还有，黄庆堂本在《真人大道完经赞》后加了《佛慈广大赞》与《圣光普照赞》，皆为佛教梵呗所使用的赞。这两首赞的使用也仅有黄庆堂的这个版本，另外元保宫本中有《佛慈广大赞》[4]（P21）。

元保宫本与黄庆堂本的差异有两处，一是增加了《大道神咒》[9]（P13-14）；二是《奉请》有14位天尊，比黄庆堂本多了两位天尊，同时在三位天尊名称上略有些微不同。这首《大道神咒》在五个版本中，也是唯一仅见的。在慎修堂本未见此咒，然笔者在清代杨浚的《白礁志略》中，所留存的《保生大帝真经》见到此咒[1]（P4），内容经比对后，咒文皆同，只是并无《大道神咒》的标题名。

元保宫本的《奉请》与黄庆堂本相较[9]（P25-32），多了两位天尊，分别是“南天文衡圣帝关圣帝君昭明翼汉天尊、中坛太子元帅”。除了以上的差异外，大致上在经文上元保宫本皆同于黄庆堂本，但是在经文颂唱的曲调上，则两者完全不同。

李炳南本开篇的《保生大帝赞》是其他版本所无[6]（P4-5），这首赞是李炳南所编的赞词，在颂唱经文中，这首赞也有曲调颂唱的。《保生大帝赞》是1988年农历戊辰年六月所谱的词，每次颂唱全本经文时，第一首即启唱此赞，也是学习此版本颂唱时，首先习唱的赞。在每年保生大帝诞辰（农历三月十五）、飞升日（农历五月初二）时，会在经文起唱时先颂唱《祝寿赞》后才接唱《保生大帝赞》，全经结束时再加唱一首《寿祝光辉祝寿赞》，平时初一、十五的定期颂唱，不唱这两首赞。《寿祝光辉祝寿赞》的赞词部分为七言体，一、二、四句押韵，内容与曲调不同于开篇时的《祝寿赞》。这两首祝寿赞并未印于经本内，而是另行影印，诵经会成员自行将其夹于自己的经本内使用。

李炳南本的《水赞》《香赞》《净坛赞》《净三业神咒》《净坛神咒》《安土地神咒》《净天地神咒》《金光神咒》《三宝赞》《保生大帝宝诰》《内阁中书苏仙翁赞》《开经偈》《正文：帝曰》《消灾祛病灵应神咒》等内容，大致上是与上一段落黄庆堂本相同，这也是《大道真经》的主体，惟黄庆堂本的《三宝赞》和李炳南本的《三宝赞》在尾句多了“南无三教十方菩萨（三称）”[4]（P5）。李炳南本《奉请》的 9 位天尊[6]（P18-19），与黄庆堂本《奉请》的13位天尊，仅有3位相同，可见在民间信仰中，对于上苍神灵的祈求，各有不同的祈请。因此，在神灵天尊上有不同的对象，此即是明显的一例。

李炳南本的《灵医济世完经赞》与《祝寿赞》也是此版本所特有的[6]（P42-43），《大道真经》本身是有《完经赞》的，只是这里的《灵医济世完经赞》是李炳南自己谱词的，同时也编有颂唱的曲调。在《消灾祛病灵应神咒》后皆有《赞曰》一首，从版本比对中发现，此首《赞曰》即是原经典中的《真人大道完经赞》，只是李炳南另外加了自己谱词的《灵医济世完经赞》，作为颂唱的结束。结尾时的《祝寿赞》，赞词的部分为七言体，一二四句押韵。内容与曲调不同于开篇时的《祝寿赞》，一般只于特定时间颂唱，并非每月农历初一、十五要颂唱的赞词。

仁寿宫本的开篇并无《水赞》，直接就是《香赞》。然《香赞》的尾句是“皈依。香云普遍大天尊。”原慎修堂本是“皈依。香林说法大天尊。”，其他版本也都是书写为后者。其后即接《大道真人宝诰》，但无标题名，而其他版本多将赞、咒编排在《大道真人宝诰》前，仁寿宫本则是多编在其后，且咒文也不同。《大道真人宝诰》其后所接续的咒包括《礼三宝》《净心神咒》《净口神咒》《净身神咒》等，在其他版本中均未见到。在其后的咒文中，这里另外出现了一首《祝香神咒》，这也是其他版本所未见的。最后的《真人大道完经赞》，没有标题名，而标明为《赞曰》，这一首实际上即是慎修堂本的《完经赞》，而后接续了李炳南所谱词的《灵医济世完经赞》，最后两首是《缴经赞》与《回坛》，这也是在其他版本中未见的。

源自福建的保生大帝信仰在台湾有极大的影响力，从各地宫庙对于祭祀仪式的颂唱热情即可见一斑。颂唱的经本主要以慎修堂本为底本，再因不同师承的传授而形成许多版本，各宫庙也因此形成各具特色的颂唱团体。从《大道真经》流传的变异来看，台湾民众对于闽台神祇信仰同宗同源的信念极深，由此更加深其血缘及族源的认同。福建在台湾的神祇信仰中又以妈祖与保生大帝影响力最大，而保生大帝的《大道真经》又是此信仰最重要的经典。经典叙述了保生大帝从宋代以后在福建流传的事迹，透过经典的传播，加深台湾民众对于“大道公”的认识与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