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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同源宾语的强语势语义分析

2020-01-07王友良

关键词:修饰语修辞格构式

王友良

(浙江传媒学院 国际文化传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句式结构(简称为构式)的形成过程是词语与所表达的对象之间存在的共轭关系,以促成其显性形态和隐性形态的产生,进而形成表达句子语义的线性组织体。英语同源宾语是指谓语动词与作宾语的同根名词共同构成的句式结构,比如,在smile a sweet smile(露出甜蜜的微笑)中,名词smile与动词smile属于同源语义范畴,两者形成同源宾语结构。同源宾语主要涉及不及物动词后跟同源名词的特殊现象,语法家Perlmutter将不及物动词分为非作格动词和非宾格动词两种类型[1]。非作格动词是像live,sleep,smell,whistle,look等自主行为动词,表示动词论元所指对象主体意愿的“施事”(agent)或“感事”(experiencer)等特征。非宾格动词指像break,exist,die等反映或描述论元所指对象状态或变化的非自主事件动词,表达“客体”(theme)或“受事”(patient)等语义特征[2]。本文主要选取“非作格动词+同源名词”构式作为研究对象。

亚里士多德提出经典范畴理论,后经学者长期的深入研究形成相对完整系统的范畴学理论,它包括原型范畴理论和基本层次范畴理论。原型范畴理论从横向视角考察范畴内处于同一水平的各成员间的关系,越靠近范畴原型的成员,拥有与原型越多的共性特征,反之,边缘成员具有较少的原型属性。基本层次范畴理论从纵向视角考察认知范畴内部成员的层次结构,即金字塔框架。位于顶端的上位范畴概括性最强,位于底部的下位范畴最具体,处于中间层级的是基本层次范畴[3]。研究发现,人们通过基本层次范畴认识社会和解构世界形成以最小认知获取最大信息的认知过程,亦即人们思维意识主要通过基本层次范畴的意象化或抽象化功能来完成。根据范畴的同构性关系,徐盛桓把同源结构(如She looked her gloomiest look)看作本源性构式,各成分与被表达对象之间存在同构关系,动词语义内容包含一些表事物的语义成分,而名词语义内容包含一些表动作的语义成分[4]。梁锦祥、屈春芳主张同源宾语的修饰语担当传递新信息的角色,是句子的信息焦点,但是国内外学者在名词结构语法功能划分上存在分歧[5-6]。梁锦祥认为同源宾语属于及物化宾语结构[5],而Mittwoch和高华等主张同源宾语是附加语成分[7-8]。尽管如此,学者对于同源结构的表达功能存在共识。本文结合传统语法结构分析和认知语法范畴化论证对英语同源宾语类型划分、产生机理、生成过程需解决的问题以及无修辞格和有修辞格同源宾语的语义特征与表达效果进行尝试性探究。

一、同源宾语的类型

根据修饰语在宾语名词前后的不同位置,我们把同源宾语划分为前置修饰语结构、后置修饰语结构和前后置修饰语结构三种类型。根据是否存在修辞格,同源宾语可分为无修辞格和有修辞格同源宾语两种类型,转移修饰语结构是有修辞格同源宾语的主要代表形式。例如,在live a great life同源结构中,修饰语great前置于名词life,与之组成前置修饰语结构;在sleep a sleep of very weariness中,后置修饰语of very weariness与核心名词sleep构成后置修饰语结构;在smell a sweet, intense smell of fruit中,sweet, intense属于前置修饰语,of fruit属于后置修饰语,它们与核心名词smell共同形成前后置修饰语结构。以上三个同源结构均属于无修辞格同源宾语,而hum a meditative pop hum则属于转移修饰语结构,其中修饰语meditative原本修饰做主语的人物名词(或称主语名词)转而用来修饰作宾语的事件名词hum,本质上属于移就修辞格。

二、同源宾语的产生机理、生成机制与语义分析需解决的问题

同源宾语的产生是从动词语义中抽取事件语义,再将事件语义移入宾语名词中,使名词也蕴含动词效果、状态、程度或方式等特征。同源宾语经历提取→移位→整合三个阶段完成句法生成过程。本文拟解决的问题是:对Quirk的“修饰语仅前置于同源宾语名词”观点存在疑问;同源宾语的强调类型和表达功效研究不够深入;如何处理修饰语与名词之间的语义矛盾问题。

(一)同源宾语的产生机理

在同源宾语中,谓语与宾语的关系表现为同一性,体现在意义、形式和动作发生的同一性,宾语名词对谓语动词的“依赖性”决定着两者在表达、结构和过程上存在着同生共存的聚合关系[9]。从深层结构向表层结构建构过程中,名词将动词的具体语义进行概念化、抽象化处理,进而识解为一个系统连贯的完形(gestalt)并加以凸显,从而物化(reify)为同源客体,然后将同源客体映射为宾语,名词与动词共指同一事件,前者指向事件整体状态而后者指向事件具体过程[10]。Mittwoch认为,同源宾语实质上将事件从动词中拉出来,然后拷贝到同源宾语名词的位置上,名词表示动词所产生的效果、状态、程度或方式等特点[7]。可见,同源宾语结构的形成存在合理的语义逻辑关系。

(二)同源宾语的生成机制

我们用Chomsky的“提取→移位→整合”三过程对Shesang her finest song.句子的同源结构(画线部分)生成过程描述如下:

提取:﹛song…﹜﹛she, her…﹜﹛a…﹜﹛sing,be…﹜﹛finest…﹜

移位:She sang a song + Her song was finest.

整合 1:She sang a song + her finest song.

整合 2:She sang her finest song.

同源宾语结构的句法生成过程涉及三个步骤:一是从词库中分别提取所需词汇,名词库中song,代词库中she,her,冠词库中a,动词库中sing,be以及形容词库中finest。 二是通过移位将不同词语组合成句,分别构成动作句She sang a song和性状句Her song was finest。三是经过整合1到整合2完成句子的表层建构:整合1是根据经济原则将性状句Her song was finest简化为同源性短语her finest song;整合2是根据动名互含假设将动宾结构sing a song转化为动词原型sing并将动作句和性状句进行结构融合组成同源构式。

(三)同源宾语语义分析需解决的问题

对于同源宾语,专家从不同角度均有研究。在修饰语与核心名词的关系方面,Quirk等认为,只有在同源宾语名词之前才出现修饰语[11]。在语义焦点研究上,梁锦祥强调同源宾语的修饰语包含重要内容,无修饰语的同源宾语没有存在价值。周慧先指出只有修饰语和宾语名词组成一个特定结构才能发挥其语义重心功能[12]。在表达效果上,周国辉把“不及物动词+宾语”句式看作语言超常实现形式,即言语层面的结构[13]。上述学者为我们研究同源宾语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和启示,但是在对同源宾语语义或句法关系研究过程中还存在以下几个问题:一是Quirk主张的修饰语仅前置于同源宾语名词的观点值得商榷。我们发现,英语同源宾语名词前后,甚至前后位置都有可能出现一个或多个修饰语,比如smilea wry, dry, and cynicalsmile、sleep a sleepof very weariness和smella sweet, intensesmellof fruit等同源宾语。上述修饰语与核心名词的关系如何、它们在句子表达效果上又有怎样的作用等问题,都需要我们作进一步的探讨。二是上述学者尽管系统分析了同源宾语的句法或语义特征,但未就同源宾语的强调类型和表达功效进行专题性研究。三是同源宾语名词与其修饰语有时会发生语义关系上的冲突,如何处理它们之间这种句法合法而语义矛盾的问题。本文以上述问题为线索对同源宾语展开讨论。

三、无修辞格同源宾语的语义特征和表达效果分析

无修辞格同源宾语涉及前置修饰语、后置修饰语和前后置修饰语结构三种类型。前置结构中的动词与同根名词、核心名词与修饰语之间的“语义融合”共同促成句子强语势效果的实现;后置结构通过主重音或调核后移等手法达到强调意图;在前后修饰语中,有情态特征的修饰语是强势语。

(一)前置修饰语结构

(1)Liu Hulanlived a great lifeand died a glorious death. 刘胡兰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2)All the time he had wanted tosmile a wry, dry and cynical smile.他一直想显示出一副嘲讽、干涩并愤世嫉俗的苦笑。

在例(1)中,同源结构live a great life的宾语名词life与谓语动词live语义重复,因而在构式语义中起次要作用,属于低信息值成分,而形容词great包含新信息,属于高信息值成分,但该形容词不能单独构成信息单元,需要与后面的名词形成信息单元,共同发挥句眼作用。同源宾语a great life既可以识解为live动作的结果,也可以识解为动作本身的一种类型。live a great life同源构式中凸显的great形容词经历了物化过程,进而形成一个抽象的概念域。同样,在例(2)中,修饰语wry, dry and cynical(嘲讽、干涩并愤世嫉俗的)尽管信息价值很高,为信息价值低的名词smile指派一种内涵丰富、表达生动的语义,但该修饰语不是一个独立的信息结构,只有与核心名词smile组成一个信息结构时,才能成为信息焦点,发挥强调效果。从句法结构上看,非作格动词和同根名词之间存在内涵互补、因果互动的动宾组合关系。从语义逻辑关系来看,修饰语和核心名词之间存在着彼此依附、相生共存的意义聚合关系,这种动词与同根名词、核心名词与修饰语之间的“语义融合”共同促成句子强语势效果的实现。

(二)后置修饰语结构

(1)The girlslept a sleep of very weariness. 那个女孩儿疲倦得睡着了。

(2)Helooked a look of vicious happiness. 他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

在例(1)和例(2)中,同源宾语名词sleep和look若缺失后面的修饰语of very weariness和of vicious happiness,相关名词存在的价值就微乎甚微了(表达者特定意图除外),原因在于人们常用“The girl slept”和“He looked”等简洁形式来代替“The girl slept a sleep”和“He looked a look”重复累赘结构。因此,核心名词后的修饰语承担传递新信息的角色,具有语义价值凸显的个性特质,其功能在于表达动作或事件结果的原因或者给动作或事件指定一种方式或属性。同时,修饰语后置可以使听者或读者感悟到强烈的言外之意,在例(1)中,接受者往往会洞察到:“The girl slept not in a relaxed way, nor in a forced way, but in a weary way”;在例(2)中,接受者会明白:“He looked not in a really happy way but in a viciously happy way”。显然,信息价值高的部分集中于句尾的修饰语身上,通过对修饰语中的名词短语very weariness和vicious happiness进行主重音语音标识来实现句子峰值信息 “极其疲惫”和“幸灾乐祸”程度的最大化。总之,同源构式源自单宾语构式,构式中动词经过范畴化获得额外的“致使—存在”意义,同时上述两例又属圆周句,说话人或作者往往采用主重音或调核后移等手法,把自己意欲传达的最重要信息凸显出来以实现强调意图。

(三)前后置修饰语结构

(1)The cosmetic product smelleda sweet, intense smell of fruit. 那种化妆品散发出水果般浓烈的甜甜的香味。

(2)Samuel whistleda low whistle of satisfaction.塞缪尔低声吹着口哨,脸上显出满意的神情。

一般来说,一个信息单元由旧信息和新信息两部分构成。在例(1)中,名词smell是重复前面动词smell的语义,属于听者或读者可以恢复的旧信息,而位于同源宾语名词前后的修饰语:sweet, intense和of fruit,则是发话人或作者认为接受者不能恢复的新信息。在前、后修饰语中,一般存在一个比较重要的修饰语,与核心名词组成句子的调核,该修饰语一般具有情态特征,而另一个次要修饰语则具有属性特征。在例(1)中,前置修饰语sweet, intense表达情感,后置修饰语of fruit表达属性,前者为较重要修饰语而后者为次要修饰语,这样,句子的语义重心集中在“情感性修饰语+中心词”结构位置上。同样,在例(2)中,名词whistle属于听者或读者已熟悉的信息,其前置修饰语low表示属性,与核心名词构成旧信息,后置修饰语of satisfaction表示情态、情感等特征,与核心名词形成句子的信息焦点,“名词+情态性修饰语”是发话人或作者认为听者或读者出乎意料的新信息,即调核。

四、有修辞格同源宾语的语义特征和表达效果分析

同源宾语名词与其修饰语之间可能存在“形式合理而语义矛盾”的情况,那么,如何正确处理或解读同源宾语中核心词与修饰语之间的这种矛盾关系呢?首先,要求我们从关注事件发生的完整细节和动作进行的具体过程出发;其次,比较同源宾语的显性表述和隐性表述;最后,结合修辞手法来确定同源宾语合乎常理的语义内涵。

(1)Walking slowly, the young manhummed a meditative pop hum.这个年轻人一边走着,一边若有所思地哼着流行曲子。

(2)The larktunes his excited melodious tunein the trees. 云雀在林间兴奋地唱着悦耳动听的歌曲。

构式语法学家认为:构式不是各部分的堆砌,而是一个完整系统。有时,同源宾语名词与修饰语之间的逻辑关系可能不相协调。比如,在例(1)中的hum a meditative pop hum同源构式中,修饰语meditative(若有所思的)和核心名词hum(曲子)之间存在语义关系不一致的情形。在例(2)中的tune his excited melodious tune同源结构中,修饰语excited(感到兴奋的)和宾语名词tune(歌曲)之间的逻辑关系也是相互矛盾的。要想解决此类问题,首先,需要通过总体扫瞄观察事件对象(名词hum和tune)的整体状态,比较修饰语与事件对象之间的语义关系。在例(1)中,the young man是动作发出者,名词hum是动作对象,修饰语meditative表达的语义与动作发出者在语义上有对应关系,即在语义逻辑层面两者是主谓关系:“The young man meditatively hummed…”同样,在例(2)中,修饰语excited在语义上与主语lark相照应,其语义关系可描述为:“The lark excitedly tunes…”上述同源宾语其实是表达者以移就修辞形式“转移形容词”使接受者产生“意外的”语义联想,突出动词的结果性效果,实现说话人或作者强调动作性状的表达初衷。其次,我们再经过顺序扫瞄(sequential scanning)在心智上追踪动作(动词hum和tune),在时间维度上所完成的具体细节或过程关系:在例(1)中,动作的过程细节是:walk—hum—be meditative,表明主语the young man在同一时间完成“行走+哼曲+沉思”两个动作和一种状态。在例(2)中,动作的过程关系是:tune-feel excited,表明主语the lark要同时完成“唱歌+感到兴奋”一个动作和一种状态。通过两种扫描,我们发现修饰语meditative和excited与其说句法上修饰相应核心名词,不如说在语义关系上与对应主语相呼应并突出谓语动词的动作结果或方式等特性。最后,从同源宾语的显性表述和隐性表述两层面进行分析,例(1)中的meditative和例(2)中的excited尽管表层结构上分别修饰核心名词hum和tune,而在深层结构实际上是描述或补充非作格动词hum和tune动作情态特征的附加语成分,即“若有所思地哼着(曲子)”和“兴奋地唱着(歌曲)”,这样修饰语在同源宾语隐性表述的“帮助”下,从修饰名词转换到描述动词结果或方式等性状特征上来,可见隐性表述的织补和阐释功能在明确同源宾语的完形语义方面起着关键性作用。

五、结 语

综上所述,同源宾语属于标记性范畴,体现了强调句型的非规约性特征。尽管国内外学者在名词结构语法功能划分上存在分歧,但对于同源结构的表达功能存在共识。本文基于传统语法的结构分析和认知语法的范畴化论证对英语同源宾语产生机理、生成过程、类型划分、针对性问题以及无修辞格和有修辞格同源宾语的语义特征与表达效果进行尝试性探究,希望为今后同源宾语的深入研究提供一定的启示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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