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背景下高校扶贫的使命与行动
2019-09-10蒋红霞熊威
蒋红霞 熊威
摘 要:鄉村振兴是党中央为解决“三农”问题提出的新理念、新战略、新部署,既指明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的新目标、新任务、新路径,也对当前扶贫工作提出了更新更高的要求。高校是我国社会扶贫体系中的重要主体,主要通过教育扶贫,为贫困地区培养高级知识分子和高级专门人才,帮助贫困地区走出人才贫困的窠臼,为乡村振兴奠定人才基础和人文基础;通过科技扶贫,为贫困地区直接提供产业项目,并实施职业培训,融合三大产业发展,为强农兴农奠定产业基础;通过党建扶贫,为贫困地区提供先进的基层社会治理理念、经验、措施和办法,为贫困地区实现有效治理贡献才智。因此,高校的扶贫行动具有打赢脱贫攻坚战和实现乡村振兴的双重价值。
关键词:乡村振兴;教育扶贫;科技扶贫;干部扶贫;高校
中图分类号:G6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7615(2019)06-0057-06
DOI:10.15958/j.cnki.jywhlt.2019.06.008
The Mission and Action of Poverty Alleviation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JIANG Hongxia1,XIONG Wei2
(1.College of History and Ethnic Culture, Guizhou University, Guiyang, Guizhou,550025,China; 2.Department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Guangzhou Party School of CPC, Guangzhou, Guangdong, 510070,China)
Abstract: To solve the problems of “agriculture, rural areas and farmers”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PC) proposes the concept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a new ideas, new strategy and new arrangement, pointing out the new goal, new task, new route after completing the building of a moderately prosperous society in all respects. It also puts forward the renewal higher request for the current poverty alleviation work.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are the important main body in the system of poverty alleviation. Through poverty-alleviation education they train senior intellectuals and professionals for poor areas, they help poor areas to get out of the talent poverty rut and lay a talent and cultural foundation for rural revitalization. Through poverty alleviation by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hey direct industrial projects to poor areas, implement vocational training, lay an industrial foundation for strengthening agriculture and rejuvenating agriculture; Through poverty alleviation by Party building they provide an advanced concept of grassroots social governance, experience, measures and methods for the poor areas and make intelligence contribution to the effective governance of poor areas. Therefore, the action of poverty alleviation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has the dual value of winning the battle against poverty and realizing rural revitalization.
Key words:rural revitalization; poverty alleviation by education; poverty alleviation by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overty alleviation by cadres;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贫困是一个世界性问题,也是一个历史性问题。新中国成立70年来,党和政府高度重视减贫扶贫,坚持普惠政策和特惠政策相结合,先后实施《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1994—2000年)》《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01—2010年)》《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11—2020年)》,从“救济式扶贫”到“开发式扶贫”再到“精准扶贫”,探索出了一条符合国情的减贫扶贫道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聚焦区域性减贫扶贫,作出脱贫攻坚的重大战略部署。据统计,2013—2018年我国农村“累计减贫8 239万人,年均减贫1 373万人,6年累计减贫幅度达到83.2%,农村贫困发生率也从2012年末的10.2%下降到2018年末的17%”[1],为世界减贫提供了中国思路,贡献了中国智慧,做出了巨大贡献。
在2015减贫与发展论坛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坚持动员全社会参与,发挥中国制度优势,构建了政府、社会、市场协同推进的大扶贫格局,形成了跨地区、跨部门、跨单位、全社会共同参与的多元主体的社会扶贫体系。”[2]其中,高校作为文化传播和文化创新的主要机构,在社会扶贫体系中承担着“志智双扶”的历史责任。在新时代,打好脱贫攻坚战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优先任务,是从消除绝对贫困向减少相对贫困战略调整的前提条件。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高校如何确立在脱贫攻坚中的历史使命,并采取何种策略,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内容。
一、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的要旨是研究高校扶贫的重要视角
农村、农业和农民的“三农”问题一直是我国现代化发展进程中的重要问题,是党和政府最为关心的问题之一。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工业化程度日益加深,我国城镇化率不断增长,2018年年末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59.58%[3],然而,由于受到“领导体制和国家治理体制”[4]的制约,在城镇化发展的大好形势下,农村空心、农业衰退、农民贫困的局面却令人堪忧,城乡差距不断拉大,区域发展日益不均,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障碍之一,也成为我国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的主要诱因之一。
自2004年以来,中央1号文件连续16次聚焦“三农”问题,围绕农村发展、农业现代化、农民致富等问题提出指导性意见,通过政府主导深化体制改革或政策创新,解决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不平衡和不充分问题。2005年,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通过《十一五规划纲要建议》,提出要按照“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的二十字要求,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作出了新农村建设的战略部署。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坚持把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作为新时代‘三农’工作总抓手。”作为解决“三农”问题的新时代战略,乡村振兴的总要求是“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总目标是农业农村的现代化,到2050年全面实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从本质上看,乡村振兴是新时代解决“三农”问题的战略升级,是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前后一段时期的战略部署。其中,摆脱贫困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前提,脱贫攻坚战的进度、质量直接决定了贫困地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进度和质量。因此,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对脱贫攻坚战提出了更高要求。
现阶段,高校参与扶贫的行动正在朝着纵深层面发展,特别是地处脱贫攻坚战任务艰巨的中西部省区的高校,纷纷以多种形式组织人力、物力、财力助力脱贫攻坚战,成为社会扶贫体系中的主体之一。然而,关于高校扶贫的理论研究成果极少,且多为经验性介绍。在与其关联度最大的教育扶贫理论研究中,要么把重心放在了教育扶贫的价值追求上,如教育扶贫的最终目的是对“社会公平正义的价值追求”[5];要么更加关注教育扶贫的理论依据,较为代表的有个体主义贫困理论、结构主义贫困理论、关系主义理论等,把缺乏教育资源等社会保障导致的人的能力低下、政策制定的偏倚、社会结构的固化等视为致贫的综合原因[6]。这些研究解释了教育机构参与扶贫的理论、机制、因素,甚至也提出了一定的参考路径,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忽视了研究视角的多元化,在研究方法和内容上还存在一定的局限性”[7]的问题并未得到改观。高校不同于政府的教育主管机构,也不同于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其参与扶贫的实践行动广泛涉及科技扶贫、校农结合、人才扶贫等多个领域,早已超出了资助贫困大学生这种传统的教育救济范畴。因此,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背景下,审视高校参与扶贫的目的和做法,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
二、高校的教育扶贫行动为乡村振兴提供人才储备
人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乡村振兴首先要人才振兴,贫困的根本原因是人才贫困,人才贫困的主要原因是贫困地区的教育没有跟上。习近平总书记多次阐述贫困和教育的关系,如“治贫先治愚”“要紧紧扭住教育这个脱贫致富的根本之策”“扶贫必扶智”“扶贫又扶志”,概括起来就是“志智双扶”,说明“坚持思想脱贫是脱贫攻坚的重要任务”[8]。“扶智”是通过均衡教育資源、教育救济等方式,帮助贫困地区的群众,特别是青少年提高科学文化素质,增强参与生产生活和社会活动的能力,从而摆脱贫困,走向富裕。“扶志”则是通过教育,特别是思想教育,帮助贫困群众认识到自立自强才能彻底地、长久地脱贫,从而坚定脱贫决心,实施脱贫行动。可见,教育之于扶贫的作用,是通过文明教化开蒙启智,调动人的主体性,使人自觉自主地脱贫,走向乡村振兴,这是教育扶贫的理论支点。
进而言之,教育之所以能够扶贫,是因为教育的根本目的是“使人成为人”,即使人不断生成主体性,拥有“需要他自己来创造的状态”[9],成为价值的创造者、实现者和享有者。所以,教育扶贫充分肯定了人的生成性,并努力通过外部干预改变贫困群众的认知、观念和行为,消除脱贫的内生动力障碍。认识到这一点,就不会局限在阿玛蒂亚·森(Amartya Sen)的可行能力贫困理论,或西奥多·舒尔茨(Theodore W. Schultz)的人力资本理论中,仅强调教育扶贫的公平正义目的,只关注教育机会均等问题了。认识到这一点,才能更好地认识高校教育扶贫行动的重大意义,即决不能把高校等同于教育主管部门或中小学那样,着眼于义务教育资源和质量均衡,着眼于扫除贫困地区的文盲;而是应基于高校教学、科研、服务社会、文化传承与创新的基本功能,着眼于为贫困地区培养高级知识分子和高级专门人才,使之成为贫困地区脱贫乃至乡村振兴的骨干力量。
据研究,“不同层次受教育者提高劳动生产率的水平不同:本科300%、初高中108%、小学43%,人均受教育年限与人均GDP的相关系数为0562。”[10]受教育层次越高,创造和保有财富的能力越强。但是,“截至2015年,农村劳动力中高中以下受教育水平的比例高达79.5%,其中32.5%的劳动力都未完成义务教育。”[11]多年以来,农村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比例低位徘徊,贫困地区农村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比例更低,主要原因有:一是受“读书无用论”的影响,认为只要识几个字能打工就行了;二是受限于高等教育成本,支持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贫困家庭极少。所以,增强贫困地区群众接受高等教育的信心,增加贫困地区群众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是高校教育扶贫行动的重要内容。
具体做法有:第一,为贫困大学生发放国家助学贷款,增设奖、助学金,提供基层就业学费补偿贷款代偿、大学新生入学资助、各类专项资助,以及各种勤工助学岗位等。据统计,从2013年颁布《关于实施教育扶贫工程的意见》以来,我国普通高校学生资助金额从57411亿元增至1 15030亿元,翻了2倍根据2013—2018年中国学生资助发展报告测算。;2018年,“资助普通高校学生4 38789万人次”[12]。第二,擴大贫困地区招生计划,增加贫困地区学生升学机会。自2012年启动面向国家贫困地区定向招生专项计划以来,“招生人数由1万人增至10万人,累计达到37万余人”[13],即,37万农村和贫困地区学生通过该专项计划进入重点大学,享受优质高等教育资源。第三,调整优化高等学校空间布局和学科专业结构。从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历史来看,优质资源相对集中,在空间分布上总体呈现出“东部多中西部少”的特点,严重制约了中西部省区的教育发展和地方经济社会发展。2012年起,国家通过建设“中西部高校综合实力提升工程”高校、中西部“一省一校”国家重点建设高校以及“部省合建”高校的举措,重点建设中西部省区的14所高校,从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中西部高等教育的质量和水平。同时,这些高校要根据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建设特色学科、特色专业,促进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深度融合,提高地区服务能力。
可见,高校关注的不是“家中有没有读书郎”,而是“家中有没有状元郎”。高校的这些行动不是“输血式”扶贫,也不是“造血式”扶贫,而是“入脑式”扶贫,是通过对贫困大学生的重点帮扶,把培养具有乡土情结的高级知识分子和高级专门人才作为重点,使他们从扶贫对象变为扶贫主体,从而实现对贫困地区的人才支撑和智力支持,进之,带动更多贫困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贫困大学生既是资助的受益人,又是求学的示范者,要充分发挥贫困大学生在回乡助力脱贫攻坚中的积极作用,使一个贫困大学生带动一户学龄儿童、一个贫困大学生激活一个社会细胞、一个贫困大学生感动一个贫困村,让贫困大学生在“受助+成长+反哺”中扩大教育精准扶贫效应,增强贫困群众的文化自觉。经过高等教育的洗礼,贫困大学生不仅具有创造和保有财富的能力,还具有传播和带动良好风尚的能力,在乡村文化建设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是贫困地区走出“知识贫困”到走出“人文贫困”[14]的关键力量,为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建构文明乡风,走向乡村振兴奠定人文基础。
三、高校的科技扶贫行动为乡村振兴奠定产业基础
产业兴旺是乡村振兴的重点,没有产业的振兴,就没有农业农村的现代化,就没有国家的现代化。产业兴旺的根基是农业兴旺,生长点是三大产业融合发展。贫困地区农业落后的原因可分为生态型落后、技能型落后和发展型落后。生态型落后主要是指自然生态环境恶劣导致的农业生产整体落后,或农业生产单一;技能型落后主要是贫困人口整体农业技能水平低下、参与程度低、增收能力弱等导致的农业生产质量低下;发展型落后主要是指农业功能单一,缺乏完整健全的产业链,农业增收效益低。针对生态型落后,政府实施生态移民工程,把居住在深山区、高寒山区和石漠化地区等不适宜人居地区的群众搬迁至城镇地区,通过人口城镇化消除贫困。技能型落后和发展型落后不是靠移民搬迁就能解决的,甚至移民搬迁更加暴露出贫困地区群众无生产技能、无就业途径、无发展前景的“三无”特点,出现了“搬得来,稳不住”“越穷越不搬”的现象。
以往,高校扶贫行动常见诸于“三下乡”“三支一扶”、研究生支教团、短期教育培训、物资捐助等,这些行动易组织、易见效,周期短、影响大。但该类行动大多不会对贫困地区的减贫、扶贫、脱贫作深入调研,往往一阵风去,一阵风回,或者多所高校集中一个贫困村镇开展性质、方式、内容基本相同的活动,存在“同质化现象严重”“明显的功利化动机”[15]等弊病,很难对贫困地区产生长远效应。且每年高校的寒暑假成了贫困地区群众迎接大学生的繁忙季节,时间久了,他们对此类活动也司空见惯了。这种停留在“输血式”扶贫阶段的扶贫行动,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贫困地区的实际需要,很难产生长远的社会效应。因此,高校扶贫也要精准施策、精准发力,关键要问好诊把好脉,要根据自身的人力、物力、财力状况,结合帮扶地区的致贫原因、贫困程度、贫困人口,制定切实可行的帮扶行动方案,做到精准扶贫。
根据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SL框架),人力资本、社会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的五要素及其互动关系,是分析贫困农户生计问题的重要指标[16],反映出贫困地区群众生计资本不足,抵御生计风险的能力不足,很难适应政策关照,借助政策扶持实现资本优化或转型。所以,发展产业是减贫脱贫的必要选择,也是抑制返贫、走向乡村振兴的必由之路。为此,高校凝聚人才智库、连纵科研平台,用科技扶贫行动走出了一条特色助力贫困地区产业发展的道路。如贵州大学汇集相关学科专家学者,聚焦贵州茶、食用菌、蔬菜、中药材、精品水果、辣椒、石斛、油茶、竹、刺梨、生态畜牧、生态渔业12个贵州特色优势产业,组建了12个服务农村产业革命工作专班,建立示范基地50余个,产生经济效益数十亿元,帮助数万农户脱贫,做到了真扶贫、扶真贫、真脱贫。
高校的科技扶贫能在短期内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主要是依靠产学研融合,为贫困地区直接输送农业科技创新的最新成果,本质上是农业现代化的阶段表现,非常符合贫困地区的现实需要。科技扶贫的长远效益通过发展产业要把农民生计的诸要素结合起来,通过农业的提质增效,带动人力资本、社会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的提升,进而实现农村产业的整体升级,与乡村全面振兴的愿景吻合,这种长远效益远远超出当前的经济效益。所以,科技扶贫的成效是对高校产学研融合深度与效度的全面检验。比如,当前,有五分之一多的建档立卡贫困户缺乏技术致贫,即448万贫困户迫切需要掌握脱贫致富的技术技能[17]。高校拥有无可比拟的科研技术优势,在培养通用型技术人才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如清华大学以“职业教育+职业农民”创新农学结合模式,培养新型职业农民。这种“产业+”模式,即通过扶植具体的产业,直接培训参与产业的农民,使他们具有从事该类产业的基本技术技能,从补齐产业短板到补齐人才短板,盘活农村要素,实现农业综合生产能力的稳步提升。
另一显而易见且对今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极为有益的现象是,科技扶贫还通过线上的方式进行,即实施的是“进驻式+远程式”的双重模式。进驻式,即科技人员、项目、资金、技术直接进入贫困地区;远程式,是通过线上指导、数据分析等模式,由高校科技人员远程提供技术咨询与指导。远程式采用信息现代化手段,突破时间与空间限制,大大提高了人力资本的利用率,节约了高校的成本。远程式的功能正在日益多样化,如运用信息数据平台,可以最大化宣传贫困地区的农产品或其他特色产品,增加销售途径,实现效益叠加,从而提高农业供给体系质量,促进农村一、二、三产业的融合发展。
四、高校的党建扶贫行动为乡村振兴开出治理良方
治理有效是乡村振兴战略中对农村基层治理基本要求的表达,属于国家治理体系建设的必要内容。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政府就构建现代化国家治理体系、提高国家治理水平作出部署。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把不断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作为全面深化改革的目标内容。在广大贫困农村,由于“空心化”日趋严重,社会公共事业落后、公共服务供给能力不足、公共管理水平低下、公共安全保障有限等基层治理问题比较突出,是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明显短板。其中,基层治理体系不健全、治理组织涣散、治理理念落后、治理能力薄弱,是导致上述问题的直接原因。因此,乡村振兴的战略目标中用“治理有效”代替了新农村建设目标中的“管理民主”,从政府为主体的管理,跃升为党和政府、自治组织、村民共同参与的复合主体治理体系,系统改善农村基层治理理念、治理方式、治理手段,更加凸显对农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的全方位关照,体现出坚持人民当家作主的精神实质。
基层治理的样板——“枫桥经验”的启示是,基层党组织是基层治理最基本、最直接、最有效的力量。加强贫困农村基层治理,做好贫困农村基础工作,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要抓住农村干部这个精英群体,抓住基层党组织这个核心,强基固本,逐步完善农村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机制。由于“制度能够在人的社会化或再社会化过程中嵌入其心理结构,形成群体间习惯性的行为规范”[18],为了应对“自发的秩序”(哈耶克语)近乎消失而“人造的秩序”已然实效的窘况,有必要采取制度嵌入模式对基层组织进行再造。第一书记即制度嵌入的结果表现。自2015年以来,“全国累计选派第一书记45.9万人,现在岗20.6万人”[19],在建档立卡贫困村和党组织软弱涣散村的发展中产生了“头雁”效应。
从制度层面看,高校响应党中央作出的村党组织带头人整体优化提升行动号召,向软弱涣散村和贫困村派出第一书记。第一书记所去农村,普遍存在党组织涣散无力、组织生活不严肃不正常、支部书记和班子软弱等问题,党员素质低,对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信息现代化发展趋势认识严重不足,严重影响了基层党组织的政治功能和服务功能发挥,严重影响了党群关系和干群关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中的薄弱环节。派遣第一书记的目的是加强村党组织的党建工作,带动农村干部提振精气神,树立基层政权形象,加强对农村精英的凝聚力,提升村党组织的战斗力,推动脱贫攻坚,推动乡村振兴。
从能力层面看,高校派出的第一书记普遍年龄较低、学历较高、理论素养和组织能力较强,在推进村党组织教育、管理、监督常态化,严肃基层党组织党内生活,扩大党内民主,落实全面从严治党等方面具有较强的担当意识和改革精神。他们坚持了党管农村工作的基本原则,维护了党的基层政权稳定,直接增强了贫困农村的组织动力,为化解“最后一公里”问题、建构党组织统领下的自治、法治、德治协同的乡村治理体系起到直接推动作用,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坚强组织保障。如,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派出的驻村第一书记张某,从抓党建及两委班子工作规范化、制度化及党日活动常态化[20]开始,放下身段,与贫困群众同甘共苦,团结群众,发动群众,激发了贫困群众脱贫致富的精神动力,产生了“党建+”效应。又如,贵州大学派出的驻村第一书记陈某,到村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党建馆用起來,把党员活动阵地作为宣传党的政策、与村民共谋发展的交心室,为实现产业革命打下了群众基础。
从过程层面看,第一书记作为“嵌入型乡村治理精英”,面临着农村问题复杂、矛盾交叠、诉求多元、沟通不畅等现实问题,特别是与贫困农村的“内生型乡村治理精英”为主的地方力量之间的博弈,基本决定了第一书记社会融入、能力发挥的实际效果。正如郭苏建和王鹏翔指出的,第一书记的产生具有显著的制度性和时代性,冲击了“内生型乡村治理精英”主导的自治传统,“打破了传统以来的二元互动结构,构建起了以贫困治理为轴心、以乡村社会和国家为坐标的三元互动联结模式”[21]。所以,派出单位的权威性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将派出单位的资源、青年第一书记的社会资本充分链接到乡村振兴中,村民就难以获得收益,青年第一书记就难以获得普遍的社会认同。”[22]高校要发挥引资引智优势,为第一书记提供坚强的综合保障。
五、结语
乡村振兴是包括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的全面振兴,为解决“三农”问题画出了时间表、路线图,描绘出了我国乡村未来发展的美好图景。脱贫攻坚是贫困地区迈向乡村振兴的关键一步,针对贫困地区的文化、经济、政治短板,高校的教育扶贫、产业扶贫、党建扶贫“三大行动”相互支撑,既建立了高校与贫困地区贫困农村的平行帮扶机制,又畅通了上通下达的治理渠道,形成有机统一的扶贫实践模式,在我国扶贫实践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因此,深刻挖掘高校扶贫行动的意蕴,用发展的眼光评估其价值,深化高校扶贫行动与乡村振兴之间的逻辑,对探索高校在乡村振兴战略中的实践要点,实现乡村从脱贫到振兴的历史转型,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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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