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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谱牒学思想述论

2019-02-22

关键词:蔡氏宗谱序文

李 慧

(绍兴文理学院 图书馆,浙江 绍兴 312000)

一、引言

蔡元培(1868—1940),字鹤卿,浙江绍兴山阴县(绍兴)人,是我国近现代著名的教育家。蔡元培先生的教育思想得到了学界的深入研究,却鲜有人知其对谱牒学也极有见地。

谱牒,又称玉牒、宗谱等,是记载一个家族或宗族繁衍发展的历史文献,是可与方志、国史比肩的重要地方文献。谱牒始于周代的宗法分封制,用以“定世系,辨昭穆”。至宋代,私谱盛行,众多文人参与修谱活动,其中欧阳修、苏洵所采用的格式体例深受推崇;再至明清两代,我国家谱发展成熟,盛行民间[1]。清末及民国时期,国家面临内忧外患,新思潮不断冲击旧体制,而蔡元培的谱牒学思想也深刻印证了时代变迁。

二、蔡元培所题谱序现存情况

目前收集到的蔡元培所作家谱序文及相关讨论文共有15篇。中国蔡元培研究会编、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出版的《蔡元培全集》共收录6篇;浙江古籍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义乌墨韵》载有1篇;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毛泽东祖籍溯源:从韶山到衢州》辑录1篇;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出版的《中国家谱资料选编3.序跋卷:下》收录4篇,其中3篇与上重复;另有6篇序文收录于各宗族家谱之中。

这15篇家谱序文及相关讨论文的撰写时间最早为1900年,最晚为1937年,即蔡元培从33岁时思想日趋维新,至年届70神衰形弱,因时间跨度大,其行为、思想都有很大变化。序文所涉家族主要集中在浙江省,蔡元培与修谱人员多为朋友、师生等关系,除了部分先由秘书起草再由蔡元培修改外,大多数谱序可以肯定确实出自蔡元培之手。

三、蔡元培的谱牒学思想

(一)重视修谱

蔡元培认为家谱与国史并列,且认为我国素来视宗族为民群联合起点,因而十分重视修谱。1900年在嘉善时,曾与将要修谱的顾初荪详细讨论编订宗谱之事,就体例、内容诸方面“谨陈所见,备他日抉择”之用[2]74。在数篇序文中,蔡元培均指出“吾国世家巨室,大抵皆有族谱”[3]493;他还提出“泱泱乎东亚文明先进之邦,其惟有氏族为之纲纪耳”[4]55-56。宗谱地位重要,蔡元培也将纂修宗谱评价为“有价值……所以至今仍为急务也”[注]《会稽车家浦陈氏宗谱》序,作于1937年4月,该谱序源于陈宰鸿等修《会稽车家浦陈氏宗谱》,聚德堂木活字本1937年版序三。,而对于修谱数次、本支辑睦的《益阳丁氏族谱》,则给予了“岂非家庭之盛事、当世之良模乎”[3]493的高度赞扬。

蔡元培早年精熟经史典籍,曾任翰林院编修,旧学精湛,热衷考据、辞章。他将著名方志学家——乡贤章学诚所著《文史通义》列为青年读书时最为受益者第二位,并对章氏“家乘谱牒,一家之史也”等史法主张颇为赞同[5]。此后,蔡元培两度远赴德国专心研习,在理论和实践方面不断摸索,成为中国的民族学拓荒者,其在自写年谱中称,自己的梦想之一就是写一本《比较的民族学》,研究民族学以终老[6]。

可见,作为“一家之史”的谱牒学,也是属于民俗学范畴,确实得到蔡元培一生的重视。

(二)谱牒源流

蔡元培在《续纂义乌华溪虞氏宗谱》序文开篇即对我国谱牒学发展史进行了简明扼要且见解独到的总结,并在序文中明确指出魏晋时期的谱牒毫无意义;宋代欧苏改善体例,注重先世遗德,改变世阀门第夸耀攀比的陋习,促进敬宗睦族的伦理效应,谱牒功能随之发生变化并得到普及。其他数篇序跋中对谱牒源流均有记叙,这充分体现了蔡元培对谱牒源流发展历史观的认识。

其次,蔡元培认为谱牒学源于姓氏之学,因而对姓氏的起源亦非常重视,对古代姓氏的起源、演变等确有研究。他所撰写的家谱序文中有5篇对戴、俞、杨、蔡、虞等家族受姓由来做了详细简洁的记述。凡此,可以确定蔡元培认可谱牒之学由姓氏之学而来的观点。

(三)家谱的性质

蔡元培认为谱牒属史。谱牒兴盛时期,为专门史官所掌,其记载的内容是姓氏、世系,具有史书性质;而宋代欧苏二人仿正史体例之后,谱的内容才逐渐精良,开始记录宗族之事实,谱牒更具备了史的性质。

魏晋时期的谱系之学是世族与寒门的天堑,“无非贵族别于平民之一种证验而已,其意义殆无足取”[3]181。到了宋代欧苏改善体例,谱牒功能逐渐转向敬宗睦族,具备并重视伦理价值。

蔡元培曾明确指出:“家之有谱,犹国之有史,家齐而后国治,关系顾不重乎。”[3]348其论述中,将家谱与国史比肩,明确视谱为史,高度赞同家谱的史学价值。

(四)家谱的价值与功能

晚清以来,国门被迫洞开,风雨飘摇。在西方文化剧烈冲击下,中国传统文化难再安稳。作为传统文化重要载体的谱牒,亦被重新思考和界定其价值。

1.于家族和个人

蔡元培认为家谱对于家族及其中的个体而言,具备“远近”双重价值,“上承而下启”,功在千秋,如其所言:“生有自来,条分派别,非谱无以寻其源;代有英豪,声华璀璨,非谱无以传诸后。”[3]348

“远”即上溯源流,是为孝祖敬宗。“一编相对,尊尊亲亲,其道大备,孝弟之心,可以油然而生矣”[3]479-480。对于家谱的崇本溯源这一意义,蔡元培在《兰溪蔡氏重修宗谱》序中以水之源、木之本作比,解释“本源之思”的价值,反向生动而深刻地论证了家谱对于家族及个人发展的重大价值。

“近”即立足当代,诗书传家,本支辑睦,在传承育人中实现家族久盛不衰的“睦族”效应。在描述兰溪蔡氏一族贤才辈出的盛况时,蔡元培将之全然归因于“祖宗积累之深”[7]。

2.于国家、民族

蔡元培还将修谱意义提升到了国家和谐、民族发展的层面,即便是与社会制度改革相比,修谱的重要性也不遑多让。他在《张川胡氏宗谱》序中枚举各国民族性质,文辞铿锵有力,鼓励民族自信,推及一氏族之谱与一民族之历史同;《续纂义乌华溪虞氏宗谱》序则引用《尚书·虞夏书·尧典》,从家族“大孝”的意义出发,以大段论述说明家谱可以化一家族为国族民族。文中几度反问,振聋发聩,欲以家谱推进国兴邦安之意跃然纸上。

蔡元培还在《诸暨次峰俞氏谱》序中记叙“世变日亟”,感叹当前民族动摇的危险,从谱牒运用“得其道”“不得其道”[8]正反两个方面阐述了谱牒对于当时乡村乃至国家稳定的重要作用,为家谱功能注入了挽救国家危亡的时代新内涵。

3.于社会学考察研究

蔡元培强调谱牒属史,也特别注重谱牒在社会学考察研究中的重大价值。他指出家谱的价值在于“积众姓之谱,可以考见民族盛衰,风尚迁变”“其人足传,其书足贵,学者考览,所及将有取于是也夫”[注]《会稽车家浦陈氏宗谱》序,作于1937年4月,该谱序源于陈宰鸿等修《会稽车家浦陈氏宗谱》,聚德堂木活字本1937年版序三。;“因以间接考见其教育情形、经济状况。假使多数家族皆能勤修其谱,则按图索骥,统计不难,人口之确数可知,地方盛衰、风俗变迁可以推寻(蔡元培在此处用毛笔加“而治遗传论优生学者,亦可以得证明资料”一句),未见其非急务也”[9]384,即通过家谱可以考察当时有关教育情形、经济状况、人口资料等,为人口统计、遗传学、优生学等,提供第一手资料[2]74。

蔡元培将家谱与与生俱来的优生功能、伦理功能与统计学、人口学等新兴社会学学科结合在一起,开创了先河。

(五)编修家谱的原则

蔡元培对编修家谱的原则认识有一段历程,基于早年史学基础和家谱性质,认为家谱必须“明世系”;从家谱上承下启的“敬宗睦族”功能出发,于1932年明确提出并阐述家谱编修的基本原则:“家谱之作,有二义焉:一曰明世系,二曰著贤能。”[3]348及至1936年,蔡氏强调族谱中最应该得到重视的是“人口”和“才能”。子女出生,族谱必须记录下来;族中有声望、建树的人,族谱应当作传,使其流传。

早在1900年时,蔡元培已将“明世系,著贤能”作为宗谱编修之必备。“以派别为经,而世次纬之,于昭穆亲疏之系,一览而可明。其他宜增者,又有四焉:……曰家传,先世有德者,叙其事为传”[9]293。而《续修蒋氏宗谱》序则再次强调家传与宗法本支在家谱中的根本地位。

对于以图记载迁蜀之前的各世系,且为族中贤能明德者均作传的家谱,蔡元培称赞其“体例殊佳胜”[3]181;兰溪蔡氏宗谱做到了世系分明,事实记录准确细致,便于考据,亦得蔡元培连呼“诚可羡也”[7]。

(六)家谱的体例、内容

蔡元培基本认同欧苏的家谱体例,推荐使用史家王子侯表例,以经纬次序,明昭穆亲疏,并在多篇谱序中阐述了家谱的体例及内容,如《与顾初荪谈宗谱之编订》提出宗谱大纲应包括世系表、大事表、忌日表、墓记、家传这五项,并给出详细的对应方法和内容,具有较强的实践指导意义。

他主张体例需续承延用祖先的体例谱法,使之一脉相承,源远流长;也支持根据需要增设图表以反映家族发展状况,且体例之中又尤其注重姓氏源流、族规家法、世系世传、传记、祠堂、族产、坟墓等。

蔡元培认为蒋氏宗谱之所以能够“一展卷而历代之宠命犹新”[10]944,是因为除祖功宗德外,还在内容上做到世系、家传各个方面齐全完备。其他谱序中也多见相关内容,如戴氏宗谱追本溯源,昭穆有序,纲纪典则完整;诸暨俞氏“谱例大率如旧”且“以世为经,人为纬,系图行传粲然毕备”[8]。

蔡元培还对虞氏宗谱如此叙述:“经续纂者凡十三次,谱之述孝悌之行,忠信之实,比比皆然,声教所逮,洵夫能追踪邃古矣”,并认为此谱可以作为治谱学的一个方面,“其殆今之为治者之一端欤”[4]55-56。蔡元培亦曾引用著名文学家李详对毛氏家谱的高度评价——“举其义例之精当,为谱家特轫之著,而实可为近代修谱者之准的”[11]171,表明其充分的认可。

除此之外,蔡元培认为家谱编修中续录人丁的标准不再是简单的不错不漏,而是以德行优劣为重要衡量标准,如以“戴而不族者黜之,族而流落者录之”[注]《戴氏宗谱》序,作于1929年仲春,诗礼堂珍藏《戴氏宗谱》,民国岁次己巳重修本辑录,绍兴文理学院藏。、人丁入谱不以贫富支庶区别对待,仅以贤德与否等为标准,蔡氏为此大为感叹“一举而数善备,而衮衮之义寓焉”[11]171。

(七)重视修谱人员的素质

蔡元培要求家谱的编修必须在“续旧增新”的基础上做到“传信阙疑”,自然对修谱人员的素质能力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1.重视修谱,善继善述

蔡元培对修谱人员“善继善述”的要求,既包括重视修谱工作,还应在道德方面以仁、孝、贤立身,全面发展地传承家风传统。

如蔡元培在《诸暨次峰俞氏谱》序中先叙述了创立联谱起于辨昭穆,之后每十六年按丁征费增修宗谱。至浚渊君时,因农村生计日绌,因而发起续捐修谱以继承先辈志愿,族人积极响应筹款。蔡氏认为此举是真正的孝顺,能继续努力完成先辈未竟的事业,能把前人的嘉言懿行传扬下去,是为“善继善述”。

又如《上虞沥海杨氏宗谱》序、《戴氏宗谱》序皆是出于对修谱者尊祖敬宗、继承先志的赞赏。《黄冈林氏族谱》序中则对逸圣君主持修谱“体例一如其旧,搜访谨严,亦如前书,可谓后先辉映矣”给予了“善继善述、甚有价值”的高度评价[12]384。

当然,修谱并非全然一人之功,蔡元培在多篇序文中,都提及了族中诸贤才合力完成的事实,这与其认为家谱具备诗书传家、教育后人功能的观点是一脉相承的。综合来看,优秀家谱的诞生依赖于家族总体的重视,而优秀的家谱在家族中往往发挥着重要作用,承上启下,对个体和家族的发展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正面影响。

《续修蒋氏宗谱》序中记叙履斋君“多任工费”,族人“乐尽义务以相从”。此外,从“而又追求先世之远谱,附载前宅之家牒,是履斋君者固蒋氏之孝子仁人也。为功百世,为德亦百世,蒋氏之高曾祖祢层累而上者,实式凭之矣”和“余惟履斋君有慎终追远之一念,即能系之以世谱,令为子孙者知立身斯世,自有去来,而非泛泛然踽踽然,偶以相遭也。则所以上承而下启者,岂徒一时而已”二处[10]944,足以了解蔡元培对家谱育人久远的深刻思考,无怪乎他要求修谱人员重视家谱编修且做到“善继善述”。

2.源流有据,求真存实

1930年6月,蔡元培受毛常之托,为《邑前毛氏宗谱》作序,并亲笔书写。文中蔡元培赞同颜师古的观点,认为“近代谱牒,妄相讬附,追溯昭穆,流俗学者共祖述焉”[11]171,对家谱中源流不清、攀附冒认这一弊病提出批评。1931年9月,蔡元培在《潼南杨氏族谱》序文中,开篇即写到“吾国人得姓,大率出于周代,或有更溯周以上者,年代荒远,世次茫昧。修谱之难在是,牵强附会亦在是”[3]181。不仅肯定了修谱的难度,也认为年代世次的记录不清会导致修谱难度加大以及冒认攀附的乱象。

蔡元培在其所作家谱序文中,颇为注重姓氏源流和家族迁徙的论述,力求做到源流有据。由于蔡元培对各族相关资料熟悉程度不一,因此在论述中避免了“假大空”的套话,真正做到了源流有据,传信阙疑,求真存实,这种务实精神既是蔡元培的治学写照,也是他认可的修谱人员应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

如蔡元培认为杨季璠做到了“迁湖南以前,推而至于受姓之始,详其所已知,阙其所未晓,务求确当”[3]181。又如蔡氏对邑前毛氏以下世系确认不疑,认为“后之慎可以盖前之愆,私家之谱牒也有未可竟废者”[11]171。

蔡元培精练描述内乡齐氏修谱过程为“知其搜讨不惮过详,下笔不嫌过慎,欲以为一家之信史者,意至厚、心至苦也”[3]348。《资兴曹氏族谱》序的“所以能秩然不紊者,皆前人博搜备载之功”[3]479、《兰溪蔡氏重修宗谱》序中的“不夸门第,只数宗支,意至善也”[7]、《益阳丁氏族谱》序中的“墓志、家传,有过于粉饰与行事不符者,斥去不录,优点六”[3]493等处均与此句异曲同工。即蔡元培认为,修谱人员应不惧劳累困苦,抱诚意之心,运用多种方法调查研究,仔细搜求文献,经过反复推敲,最终求真存实,谨慎下笔。

3.修谱勤笃,担当责任

修谱并非易事,在《续修蒋氏宗谱》序中有记蒋履斋(即蒋梦麟父亲)以“收族为怀”,“毅然起而行之”,而且自己主动“多任工费”,为族人做出了好榜样。修谱过程中则是“网罗掇拾,斟酌折中”[10]944,个中细碎繁琐可见一斑;《会稽车家浦陈氏宗谱》序则以“联合族人,竭其心虑,寒暑屡更,始克成书”[注]《会稽车家浦陈氏宗谱》序,作于1937年4月,该谱序源于陈宰鸿等修《会稽车家浦陈氏宗谱》,聚德堂木活字本1937年版序三。寥寥几句即勾勒出家谱编修人员的思虑及辛劳。

蔡元培在《上虞沥海杨氏宗谱》序中称杨一放在求学期间常与其叙述家世颠末,说明杨一放作为家谱编修人员,不仅十分熟悉家族源流并且乐于与有识之士讨论交流,且有胆有略,“敢任事桑梓之间”[注]《上虞沥海杨氏宗谱》序,作于1925年4月,该谱序源于杨一放纂修《上虞沥海杨氏续修宗谱》十卷,1925年孝义堂木活字本。,蔡氏对其能负责修谱之行为评价颇高,十分敬佩。

曹氏将修谱定例为每六十年大修一次,此举使得清代以来,该谱一直世系分明,尊卑易辨,达到良好的伦理功能,并指出资兴曹氏“历千余年,枝派益繁,而记载无阙者,盖不多觏。族有贤才,遇重能负责任,则于其修谱之勤笃见之”[3]479。蔡氏通过对该谱的赞扬,告诫修谱人员应负责任,勤笃修谱。

丁氏族谱已修至第八次,且世次分明,本支和睦,蔡氏称之为“岂非家庭之盛事、当世之良模乎”[3]493,对其修谱勤笃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黄冈林氏族谱》序叙及清代林礼卿创修族谱“博考周稽,绵历多载,始克蒇事,其用力甚勤,其书亦详实可信”[12]384。现有林逸圣主动率领族中俊才,持严谨态度搜集采访,与前人态度及所撰相互辉映。可见蔡元培对其认真严谨的勤笃态度极为认可。

由此可以确定,蔡元培出于对家谱的重视与熟悉,对修谱人员提出了勤笃、负责的要求。

4.勇于开新,男女平权

“男尊女卑”的观念在汉文化的传统中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及至清代,一般族谱“不论族人所娶妇女改嫁,还是本族女子再婚抑或族人娶再醮女,凡再嫁者一般都不书;休掉的妻子也不书”[13]。

1900年12月,在《与顾初荪谈宗谱之编订》一文中,蔡元培提出宗谱编订还需要增加大事表等四项,大事表则包括族人生卒年、女子婚嫁等。从当时的社会环境及蔡氏经历来看,其观点比较传统保守,并没有特别意识到女子在家谱中的缺失现状和价值,但是已注意到了族谱中女子的缺席。

在1933年12月10日写就的《益阳丁氏族谱》序中,蔡元培用近半篇幅说明该谱最近编修的六个优点,其中关于男女平权的优点占半,即“系表中夫妻平列,不以夫统妻,删除侧室、副室等字样,优点一。女子亦列世系,优点二。妇人改嫁,直书不讳,优点三”,蔡氏因而评价该谱“事虽踵旧意则开新,堪为信史者也”[3]493,推荐编修人员学习,凸显其既尊重传统,更顺应时代变革、勇于开新的谱乘观。

四、结语

蔡元培在我国近现代教育领域的影响无人能及,后人研究丰富,而其史学方面的造诣却少有人深入探究。蔡元培的数十篇谱牒序文等,内容精练实在,绝少客套应酬,且文辞优美、发人深省,是研究其谱牒学理论的一手文献资料,史学价值极高。

笔者从七个方面简述蔡元培的谱牒学理论,内容涵盖了谱牒发展史、谱牒性质、功能、家谱编修原则、家谱编修人员素质要求等。蔡元培的谱牒学理论体系完整、丰富全面,可以说蔡元培同时也是一位谱牒学家,只可惜一直被教育家的光环所埋没,鲜有人知。希望本篇述论能抛砖引玉,引起学界对蔡元培谱牒学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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