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儿童期创伤及出生地的比较研究☆

何凌霜 曹莉萍 向波 窦翊愷朱玲 吴建桦 郝勤建 李涛王强 ○☆

环境和遗传因素在精神疾病发病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1-2]。环境因素的研究滞后于遗传学研究，也制约后者的深入开展。系列研究报道精神障碍患者儿童期创伤发生率较高，早发精神障碍（15～25岁）儿童期创伤发生率在75%以上[3]，成年精神分裂谱系障碍和抑郁症患者也存在较高的儿童期创伤发生率[4-5]。康玉坤等[6]发现，来自农村的大学生比城市大学生发生严重心理疾病的风险更高。本研究同时对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患者的儿童期创伤及出生地环境进行研究，初步探索和比较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发病机制中儿童期创伤及出生地的作用。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来自2014年12月至2017年9月于四川、广东就诊的患者。精神分裂症或抑郁症的纳入标准：①年龄16～60岁；②汉族；③右利手；④符合《国际疾病与相关健康问题统计分类》（ICD-10）精神分裂症或抑郁症的诊断标准。排除标准：①患有脑器质性疾病、神经系统疾病及严重的内分泌或代谢性疾病者；②伴有ICD-10相应的其他精神障碍；③伴精神病性症状的抑郁症。非精神疾病对照组来自神经内科、呼吸内科及皮肤科就诊的患者。纳入标准：①16～60岁；②汉族；③右利手；④符合ICD-10中相应非精神疾病（重症肌无力、肺部感染及荨麻疹）的诊断标准；⑤无精神疾病及精神疾病家族史。排除标准：患有脑器质性疾病、严重的内分泌或代谢性疾病者。共291例患者纳入精神分裂症组，198例患者纳入抑郁症组，128名对照纳入非精神疾病对照组（28例重症肌无力、30例荨麻疹及70例肺部感染患者）。

1.2 研究方法 采用统一的指导语，由患者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后，独立填写一般情况调查表、童年期创伤问卷（childhood trauma questionnaire-short form，CTQ-SF） 和出生地调查表。

1.2.1 一般情况调查表 内容包括年龄、性别、精神障碍的首发年龄、精神障碍家族史等。

1.2.2 儿童期创伤问卷 CTQ-SF[7]是由BERNSTEIN编制评估儿童期创伤经历的自评量表。本研究采用CTQ的中文版[8]，其信效度已在大学生人群[9]和精神障碍患者[10]中进行验证。本研究中情感忽视、情感虐待、躯体虐待、躯体忽视和性虐待分量表在精神分裂症患者中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 0.829、0.792、0.786、0.387、0.881， 抑郁症患者中分别为 0.846、0.828、0.800、0.582、0.882， 非精神疾病对照中分别为 0.869、0.537、0.680、0.482、0.457。 受试者任一分量表的得分超过创伤暴露阈值，即认为其存在相应的儿童期创伤[8]。

1.2.3 自制出生地调查量表 以自编问卷调查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患者出生地城市化水平。根据我国社会环境情况，县级市及以上行政级别市区所在地定义为城市，村、乡镇定义为农村[11]。

1.3 统计学方法 数据采用SPSS 24.0进行统计分析。有无儿童期创伤采用构成比（%）描述，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CTQ-SF评分用中位数（下四分位数，上四分位数）[M（QL，QU）]描述，三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 Kruskal-Wallis H检验，两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Mann-Whitney U检验，多重校正采用Bonferroni法。检验水准α=0.05，双侧检验。

2 结果

2.1 人口学资料 精神分裂症组、抑郁症组、对照组间年龄（F=1.293，P=0.275）、 性别 （χ2=2.800，P=0.247） 和出生地（χ2=0.034，P=0.853）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见表 1。

2.2 儿童期创伤发生率 精神分裂症组、抑郁症组、对照组中分别有43.0%、41.8%、14.8%经历1种及以上儿童期创伤。与对照组相比，精神分裂症组躯体虐待（χ2=16.625，P＜0.001）、 情感虐待 （χ2=18.915，P＜0.001）、 情感忽视 （χ2=18.509，P＜0.001）和性虐待（χ2=10.669，P=0.001）发生率较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抑郁症组情感虐待（χ2=19.802，P＜0.001）和情感忽视（χ2=17.329，P＜0.001）的发生率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2。

2.3儿童期创伤评分 3组躯体虐待（χ2=13.089，P=0.001）、情感虐待（χ2=16.361，P＜0.001）、情感忽视（χ2=40.806，P＜0.001）和性虐待（χ2=12.067，P=0.002）的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两两比较发现，精神分裂症组4个因子评分均高于对照组（P＜0.05），而抑郁症组情感虐待及情感忽视评分高于对照组（P＜0.05）,精神分裂症组和抑郁症组间4个因子评分无统计学差异（P＞0.05）。见表3。

表1 精神分裂症组、抑郁症组及对照组社会人口学资料

表2 精神分裂症组、抑郁症组及对照组儿童期创伤发生情况

表3 精神分裂症组、抑郁症组及对照组儿童期创伤评分[M（QL，QU）]

2.4 按出生地分层儿童期创伤发生率 将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患者按出生地分层，农村出生精神分裂症患者躯体虐待发生率高于农村出生抑郁症患者 （20.6%vs.6.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10.158，P=0.001）；但城市出生的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患者躯体虐待（χ2=0.291，P=0.662）、情感虐待（χ2=1.334，P=0.251）、情感忽视（χ2=0.069，P=0.881）和性虐待（χ2＜0.001，P=1.000）发生率无统计学差异。

3 讨论

本研究发现接近一半的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患者经历一种或以上的儿童期创伤，儿童期创伤发生率高于对照组，精神分裂症组有较高的躯体虐待、情感虐待、情感忽视和性虐待发生率，抑郁症组有较高的情感虐待和情感忽视发生率；农村出生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相对于农村出生抑郁症患者有较高的躯体虐待发生率。既往研究与本研究均发现精神分裂症及抑郁症患者报告较高比例的儿童期创伤，有较大比例的患者同时经历多种儿童期创伤[4-5]。但各研究中发生率差异较大[12-14]，这种差异可能由研究人群、样本量及评估方式等差异所致。

本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患者遭遇的儿童期创伤有相同和不同之处。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均报道较高的情感虐待和情感忽视，但精神分裂症同时报告较高的躯体虐待和性虐待。既往有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患者均报告较高的情感虐待、情感忽视和性虐待发生率，但躯体虐待与对照无差异[5]；一项meta分析发现情感虐待和忽视与成年抑郁症明显相关[15]；对南非大学生人群研究也得到相似的结果[16]。对精神分裂症临床症状与儿童期创伤的相关分析发现，精神分裂症的抑郁症状与情感忽视和情感虐待相关，而精神病性症状与性虐待相关且存在剂量效应关系[17]。本研究排除了伴有精神病性症状的抑郁症，控制了混杂因素干扰，有利于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儿童期创伤的研究。

本研究中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患者的城市、农村出生地分布无差异，与既往研究结果不完全一致。国内研究发现城市是精神分裂症及其他精神病性障碍的保护因素[18]；发达国家有研究发现城市化可能增加成年后精神分裂症的发病风险[19]，但城市化对抑郁症发病风险的影响较小[20]。这种差异可能由国内外环境、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差异等所致。本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患者儿童期创伤发生情况无差异，但农村出生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比农村出生的抑郁症患者有更高的躯体虐待发生率。研究结果提示出生地或儿童期创伤单独存在时可能并不能升高精神分裂症的发病风险，但两者共同存在时对精神分裂症的发病可能有一定作用。中国农村出生相较于城市出生可能面临更多的环境应激，如营养缺乏、病毒感染等，这些也是影响精神分裂症发病的重要因素。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回顾性调查儿童期创伤经历，回忆偏倚不能避免；第二，本研究未对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的临床症状进行评估；第三，本研究仅涉及儿童期创伤和出生地的研究，但作为后续神经影像和分子遗传的组成部分，本研究可以提供重要的环境数据。本研究作为一个初步探索，希望未来有更多关于儿童期创伤、出生地与遗传及神经影像相结合的研究，以对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的发病机制进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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