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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翻译学视域下霍译《红楼梦》人名探析

2017-04-13

宿州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霍译原著译本

方 佳

常州开放大学外语系,常州, 213001



生态翻译学视域下霍译《红楼梦》人名探析

方 佳

常州开放大学外语系,常州, 213001

为了从生态翻译学视角为霍译《红楼梦》提供新的研究途径,尝试从生态翻译学的多维度适应性选择角度分析霍译《红楼梦》中的人名英译。多维度适应性选择包括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的“三维”角度。从“三维”角度分别探讨霍译《红楼梦》中对处于不同身份、地位、辈分的人物的姓名在音译、意译、直译、转译等译法上的多维度适应与选择性适应,既顺应了原文的语境条件,又将我国的渊博文化传递给译文读者,减少误解,增强译语读者对原著的理解。

生态翻译学;人名翻译;霍译《红楼梦》

1 问题的提出

《红楼梦》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多达400余人,作者曹雪芹对小说中每个人物的命名都独具匠心,设计精妙。作为中国古典小说描写人物的典范,书中人物的姓名都被作者刻以深层含义。

作为中国古典文学的经典之一,《红楼梦》有多种译本在海外传播,其中英文版以杨宪盖和戴乃迭夫妇、英国汉学家霍克斯的版本最为流行。因此,学界对这两个英译版本进行大量研究,取得很多成果。但是,从生态翻译学视角研究这两个英译文本的成果较少[1-2]。为此,本文在生态翻译学视域下,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角度,分析霍克斯《红楼梦》英译本(以下简称霍译本或霍译《红楼梦》)中人名英译的多维度适应,选取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译名,并且按照人物的身份、地位、辈分阐释对音译、意译、直译、转译等译法的选择。

2 生态翻译学的基本概念

“生态学”是“研究生物与环境以及生物与生物之间相互关系的生物学分支科学”[3]。近年来,“生态”一词已经由生物学转义泛指自然健康、保持平衡与“和谐共生”的集合。生态学是奠基于整体主义的科学,其研究方法强调相互关联、相互作用的整体性[4]。生态翻译学(Eco-translatology)是从生态学途径或者从生态学视角来研究翻译学。

生态翻译学概念最初由Michael Cronin提出,他主张将“生态学”与“翻译学”相结合。国内对生态翻译学进行系统性阐述的第一人是胡庚申。他首次对生态翻译学的理论基础、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等方面问题进行了系统解释[5]。生态翻译学以“译者为中心”,在生态翻译学视角下,翻译是“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翻译过程即“译者主导的适应与选择的交替循环过程”[6]130;翻译原则被定义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原则上在翻译生态环境下的不同层次、不同方面上力求多维度的适应,继而依次作出适应性地选择转换。翻译方法简括为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的三维转换”[6]133。

3 霍译《红楼梦》中人名英译的多维度适应

霍译本完成了对《红楼梦》全部120回的翻译。对小说中人名的翻译,霍克斯主要采用意译法。霍译本在尊重原著的同时,尽量考虑英语国家读者的文化语境和阅读习惯,从生态适应选择角度对译文进行适度调整,尤其重视对《红楼梦》中400多个角色的人名翻译。从多维度适应性选择角度分析霍译本,可以发现霍译本中的人名英译既体现了人物性格,区分了社会地位,又预示了人物命运。

3.1 语言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语言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是指翻译活动中对语言形式的适应性选择。霍译本在人名翻译时对不同身份和地位的角色采用不同的翻译方法。

在翻译身份、地位较高的角色姓名时,霍译本主要以汉语拼音进行音译,例如,府里的主子们:贾代善(Jia Dai-shan)、贾代化(Jia Dai-hua)、贾珍(Jia Zhen)、贾元春(Jia Yuan-chun)、贾迎春(Jia Ying-chun)、贾探春(Jia Tan-chun)、贾惜春(Jia Xi-chun)等。在翻译身份、地位较低的角色姓名时,霍译本主要是进行字面直译,取核心词,以突出角色的职责、性格、命运等,例如, “元春姐妹”各自的贴身丫鬟:抱琴(Lutany)、司棋(Chess)、伺书(Scribe)和入画(Picture)。在翻译艺人姓名时,霍译本多采用法语、拉丁语进行翻译,以便于区分大观园中的丫鬟们,例如,府里梨香院的12女伶:芳官(Parfumee)、文官(Elegante)、玉官(Topaze)、龄官(Charmante)等。在翻译神仙僧道大士时,霍译本多采用拉丁语、希腊语、意大利语和梵语进行翻译,例如,渺渺真人(Mysterioso)、茫茫大士(Impervioso)、空空道人(Vanitas)、色空(Sublimitas)、妙玉(Adamantina)等。在翻译文化阶层人物的“号(literary name)”时,霍译本大多采用字面意译,例如,贾宝玉的号“怡红公子(Greenboy)”、林黛玉的号“潇湘妃子(River Queen)”、薛宝钗的号“蘅芜君(Lady All-spice)”、贾元春的号“秋爽居士(Autumn Studio)”、贾迎春的号“菱洲(Amaryllis Islander)”、贾探春的号“蕉下客(Plantain Lover)”、贾惜春的号“藕榭(Lotus Dweller)”等。

霍译本在翻译《红楼梦》中人物的姓名和称谓时充分考虑到了对原著角色身份、地位和称号的区分,清楚地区分了不同人物的社会地位和长幼尊卑。这种对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体现了译者深厚的语言功底,充分展现了语言的变化之美,也帮助译本读者更好地理解原文的人物形象。

3.2 文化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文化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指的是在翻译活动中,必须兼顾跨文化因素[7]。因为原语和译语在文化背景上存在差异,译者不仅要将原语进行语言上的转换,还要考虑两种语言不同的文化背景,在翻译时正确传递文化内涵,避免译文读者曲解原意。

以《红楼梦》中贾宝玉的几个小厮:茗烟、锄药、扫红和墨雨为例,从他们四人的名字就能看出他们各自的职责,即倒茶、种药、扫花和研磨。在霍译本中,这四人的名字分别译作“Tealeaf”“Ploughboy”“Sweeper”和“Inky”。这四个译名仅是对原人物名的部分翻译,精确保留了这四人对宝玉的职责,也影射出宝玉的反叛性格,即宝玉本性钟情于闲散的生活而不喜官场的应对和乏味的读书、研习。

除了小厮,霍译本中很多丫鬟名字的翻译也颇显译者的翻译水平和对中国文学的精通。比如,宝玉的贴身大丫鬟袭人(Aroma),袭人的名字来自陆游的诗句“花气袭人知骤(昼)暖”,霍译选取字面意译,取“花香袭人”之意,将“花香”译作名字,如果简单直译作“袭人(Attacking)”,则曲解了作者原意;贾母的贴身大丫鬟鸳鸯(Faithful),鸳鸯鸟是成双成对的,在中国文化中代表的是爱情,有夫妇和谐之意,霍译本没有取鸳鸯鸟在英语中对应的单词“Aix Galericulata”或“Mandarin Duck”进行字面直译,而是根据小说中对鸳鸯这个人物的描述采用了归化翻译的策略。鸳鸯自小服侍贾母,她聪慧贤淑,深得贾母喜爱,小说中众人说贾母连吃饭都离不了她,贾母更是给了鸳鸯尽善尽美的评价:“虽年长,幸心细;能知意。且稳重;既守份,又擅言。给个珍珠人也不能换。”译者以“Faithful”为鸳鸯命名,正是突出其“忠实、忠诚”于贾母的性格,同时也暗示了鸳鸯命中无姻缘。王熙凤和贾琏的通房大丫鬟平儿(Patience),平儿作为凤姐的大丫鬟必须能周旋于贾琏之俗和凤姐之威,平儿心地善良,擅于处世应变,以“Patience”为其名,正是体现出平儿的耐心和能忍人所不能忍的性格。

霍译本中有部分人物名字的翻译看似不准确,实则是为了更好地帮助英语国家读者理解原文。比如,黛玉的贴身大丫鬟紫鹃(Nightingale),紫鹃的取名与黛玉多病啼血相连,但是,在英语中杜鹃鸟对应的单词“Cuckoo”多有“傻瓜、疯子”的意思,不符合紫鹃一心护主 、自重自爱的人物形象,译作“Nightingale(夜莺)”可以更好地体现人物性格,也有助于译文读者对小说的理解;王夫人的丫鬟玉钏(Silver),金钏和玉钏姐妹都是王夫人的丫鬟,如果按字面直译,金钏译作“Gold”,那么玉钏无疑应该是“Jade(玉)”,但是霍译本选取“Silver(银)”为其名,主要是为了将银与金对应,而省去“钏”,也符合西方国家以一个词取名的要求,因此,以归化译法将玉钏译作“Silver”,更易于英语国家读者接受。

《红楼梦》人物中有部分角色的名字与角色的性格、为人处世恰恰相反。比如,王熙凤的丫鬟善姐(Mercy),在原著第六十八回,善姐被王熙凤特意送给贾琏二房尤二姐使唤,善姐牙尖齿利,时常对尤二姐冷嘲热讽,不服使唤,还故意在饮食起居上欺负、作践尤二姐,善姐名“善”,实则不善,是为反讽。译者以“Mercy(怜悯)”作为善姐名字的英译,正是与原著保持一致。

《红楼梦》作为中国历史文化的百科全书,原著中很多人名取自于中国古典诗词,不少人名有多重隐含意义。为了让英语国家读者充分感受到《红楼梦》原著的经典之处,了解中国渊源的历史文化,霍译本在文化维层面做到了适应性选择转换,译文十分注意消除因文化差异有可能产生的阅读障碍,以确保信息顺利传递给译著读者。

3.3 交际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交际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指的是译者在翻译活动中要注意把原文中的交际意图反馈到译文中,要求译者注重交际层面。译者的翻译往往能够决定译语读者能否对原著作者要表达的真实意图的正确理解。

在小说《红楼梦》中,因人物处于不同的社会阶层和具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同一个角色在不同的环境中有不同的称呼。以原著中的经典人物王熙凤为例,作为贾府中的主子,霍译本对人物名字以拼音音译为“Wang Xi-feng”。在人物对话中,平辈关系亲近的年幼者称之为“姐姐”或“凤姐姐”,在《红楼梦》第16章,宝玉听说,千“姐姐”万“姐姐”的央求:“只住一日,明儿必回去的。”霍译本对宝玉称王熙凤的“姐姐”给出的翻译没有拘泥于字面意思,而是译作“dearest Feng”或“darling Feng”。王熙凤实则是宝玉的嫂子,宝玉应称其为“琏二嫂子”,关系虽亲近但却不可称其为“熙凤”,霍译用“Feng”,显然是符合英语表达习惯的。主仆间对话中,原著以“奶奶”称呼已婚女性主子,如《红楼梦》第54章,女先生说书讲到:“有一位公子,名唤王熙凤。”众人责怪女先生直呼凤姐的名字,女先生连忙道歉说:“我们该死了,不知是奶奶的讳。”这里的“奶奶”是下人对王熙凤的称呼。此时,霍译本给出的译文是“Mrs Lian”,而非“Mrs Jia”,更非误导读者字面直译作“granny”,这样的选择转换,既说清楚了王熙凤主子的身份,又将她与同辈贾珍的妻子尤氏作了区分,点明她是贾琏的妻子,非常易于译语读者在人物对话中识别王熙凤,也符合西方国家姓氏后置的习惯,可谓非常出彩。

大观园中有数百名人物,在《红楼梦》第27回 “滴翠亭杨妃戏彩蝶 埋香冢飞燕泣残红” 中,有一段小红对王熙凤的回话,红玉道:“平姐姐说:我们奶奶问这里奶奶好。原是我们二爷不在家,虽然迟了两天,只管请奶奶放心。等五奶奶好些,我们奶奶还会来瞧奶奶呢。五奶奶前儿打发了人来说,舅奶奶带了信来了,问奶奶好,还要和这里的姑奶奶寻两丸延年神验万全丹。若有了,奶奶打发人来,只管送在我们奶奶这里。明儿有人去,就顺路给那边舅奶奶带去的。”小说中有这么多的人物关系,有不同的身份、辈分,反观英语中的亲属称谓仅有“grandparents,parents,grandchild,aunt,uncle,sister,brother,cousin,nephew,niece,son,daughter”等几个表示辈分的单词。在称谓容易混淆的情况下,霍译本巧妙地进行了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将人名与身份、辈分巧妙搭配,完成了角色区分。比如,下人称呼贾政为 “Sir Zheng”,小辈称贾政为“Master Jia”,作为对应,贾政妻子王夫人的译名为“Her Ladyship”或“Lady Wang”,而作为年长一辈的贾母,译本以“Her Old Ladyship”称之,以示区别小一辈的王夫人等人。下人有时称宝玉为“Master Bao”,而非“Master Jia”以区别与父亲贾政“Master Jia”的称呼。对于与宝玉同辈的女性则称为Miss或Mrs,与王夫人等年长一辈的女性作了区分,如宝钗为“Miss Bao”或“Miss Chai”,贾琏的妻子王熙凤为“Mrs Lian”等。

在交际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中,译者的作用至关重要,译文的选择对译语读者能否理解进而透彻领会原著作者要表达的思想、意思有决定性作用。霍译本在交际维层面以身份加姓或名的方式进行了巧妙的转换,从而对小说中的角色进行了区分。

4 结 语

霍译《红楼梦》之所以能成为译作中的经典,与译者在文化与语言中的适应能力、选择能力和创造能力密不可分。生态翻译学强调必须顺应特定的语境条件和译文读者,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这“三维”层面有选择性地进行转换,从而实现译作的跨文化交际功能。从“三维”转换角度分析霍译《红楼梦》中的人名翻译,可以发现三个维度的关联性,有时一处翻译采用了多重维度的转换,这样的转换既将中国渊博文化之美尽量传递给译语读者,又帮助译语读者对原著的透彻理解。

[1]刘艳明.霍克斯英译《红楼梦》的生态翻译学诠释[J].语文学刊,2012(6):51-53

[2]周亚莉.以生态翻译学解读人名翻译:以霍译《红楼梦》为例[J].科技视界,2014(22):164

[3]Victoria Neufeldt. Webster's New World College Dictionary[M]. London: Macmillan,1995:429

[4]Krohne T David.General Ecology[M].Boston:Brooks/Cole:Thomson Learning,2001:11

[5]赵鹏.生态翻译学视角下的典籍翻译:以《论语》翻译为例[J].新乡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2):120-122

[6]胡庚申.翻译适应选择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7]苏凤美.帕尔默文化语言学视角下的汉语典籍英译意象再造滥觞:以《菜根谭》为例[D].大连: 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11:34

(责任编辑:胡永近)

10.3969/j.issn.1673-2006.2017.04.020

2016-11-28

方佳(1983-),女,江苏常州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翻译实践。

H059

A

1673-2006(2017)04-007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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