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歌曲创作与演唱技巧初探——以歌曲《暗香》音乐本体及演唱分析为例

叶茂青

（上海音乐学院，上海 200031）

流行歌曲创作与演唱技巧初探
——以歌曲《暗香》音乐本体及演唱分析为例

叶茂青

（上海音乐学院，上海 200031）

《暗香》是电视剧《金粉世家》的主题曲，由陈涛填词，三宝作曲，其歌词极具情感内涵和画面感，旋律又极富煽动性与感染力，可谓词曲兼佳，是一首技术性和艺术性都比较高的流行歌曲，首唱者沙宝亮细腻又不失个人特色的演绎则是学习这首作品时最好的示范模板。歌曲《暗香》可以说是电视剧主题曲中的经典之作，体现了影视音乐和流行歌曲的魅力，本文以《暗香》的音乐本体及演唱分析为例，试讨论传统与现代的音乐创作技法在流行歌曲创作中的运用以及流行歌曲的演唱技巧，为现阶段我国流行歌曲的创作和演唱提供一些启示与借鉴。

流行歌曲；流行演唱；《暗香》；三宝；陈涛

随着时代的发展，流行音乐成为了音乐时尚的代名词，流行歌曲以其结构短小、形式多样且易传唱的特点被广泛流传，深受大众喜爱。而流行歌曲的演唱，需要注意的因素除了技巧之外，还有风格、舞台表现等。2003年，电视剧《金粉世家》在中国大陆热播，其主题曲《暗香》也随之成为家喻户晓的流行歌曲，电视剧改编自张恨水先生早期的同名长篇小说，以民国时期复杂的社会历史为背景，以一个大家族由盛至衰为线索，讲述平民女子与军阀后代从恋爱、结婚到婚变、出走的不寻常的一生。如今，十余年过去了，也许人们已经淡忘了《金粉世家》，而作为主题曲《暗香》至今久唱不衰，它可以说是电视剧主题曲中的经典之作，充分体现了影视音乐与流行歌曲的魅力，曾荣获第4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十大华语歌曲奖。笔者将以《暗香》的音乐本体及演唱分析为例，试讨论流行歌曲中各类创作技法的运用以及流行歌曲演唱的技巧。

一、歌曲《暗香》词曲作者及其创作

这首作品由三宝作曲，陈涛作词，歌词极具情感内涵和画面感，旋律又极富煽动性与感染力，可谓词曲兼佳。而通过对两位创作者的作品梳理，其中不乏上乘之作，可见二者能创作出《暗香》这样的佳作绝非侥幸和偶然。

（一）词作者——陈涛

陈涛（1967-），词作家，20世纪90年代开始歌词创作，主要为流行歌曲作词。1990年出品处女作歌曲《伤心是种说不出的痛》，1995年为国内首部情景喜剧《我爱我家》创作《拉着你的手》等，1996年获“中国流行歌坛十年成就奖”，凭借歌曲《从头再来》、《赤诚》两次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作品奖。主要作品有歌曲《精忠报国》、《孔雀东南飞》、《壮志飞扬》、《怕黑的女人》、《从头再来》、《赤诚》、《暗香》、《相亲相爱》等。

（二）曲作者——三宝（那日松）

三宝（1968-），本名那日松，著名音乐人，当代中国乐坛中一位可以将传统与流行音乐创作技法自由驾驭的作曲家。他出生于音乐世家，幼年就开始学习小提琴、钢琴等乐器，1979年进入内蒙古艺校学习，1986年考入北京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与国内多个知名交响乐团合作演出，1997年后成为自由音乐人转向流行音乐的创作，近年来专注于音乐剧创作。三宝在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两个领域都有不俗表现，主要作品有音乐剧《金沙》、《蝶》，音乐套曲《归》、《源》，歌曲《亚运之光》、《不见不散》、《暗香》，影视配乐《侠客行》、《一个都不能少》、《我的父亲母亲》、《金粉世家》等。他的作品始终坚守浪漫主义的人文情怀，其中影视音乐的共同点是在融入影视主题的同时，传递出深埋在内心情感下的崇高、温暖或悲壮的艺术魅力。

二、歌曲《暗香》音乐本体分析

歌曲《暗香》是为电视剧《金粉世家》量身打造的主题曲，可以说是一首技术性和艺术性都较高的流行歌曲，其具有层次的旋律、舒缓流畅的节奏、激情四溢的气势，和其极其富有诗情画意、耐人寻味的歌词，使作品与听众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谱出了故事的内涵，历久弥新。下文将《暗香》的歌词和音乐先后展开分析，为流行歌曲创作者提供一些借鉴。

（一）《暗香》歌词赏析

歌曲《暗香》的词作者陈涛用精炼的词汇借景抒情，以花为媒，叙述着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原词如下：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难忘缠绵细语时，用你笑容为我祭奠。让心在灿烂中死去，让爱在灰烬里重生，烈火烧过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风。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陈涛创作的这首《暗香》歌词娓娓道来，飘过阵阵爱的味道，表达了对爱情忠贞的追求，凄美又深刻，令人动容又让人心痛。表达了词人的爱情理念与审美情趣，而在艺术表现手法上又留有让人们去想象和探索的空间。

1.“起、承、转、合”的结构布局

这首作品歌词较短，可分为十六句，每四句又可归为一个单元，第一单元为“起”，第二单元为“承”、第三单元为“转”、第四单元为“合”，结构布局构思精细。

2.凄美伤感的画面和情境

整首歌词从第一句开始步步带领听众营造出凄美又有些许伤感的气氛，丝丝入扣。比如前四句歌词“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第一句花瓣离开花朵，花瓣的凋零象征着爱情的陨落，第二句暗香飘过的地方残有余味，第三句暗香在风雨后消失，第四句门可罗雀、已无人问津。巧妙的、循序渐进地描绘出一幅幅画面，将人带到暗香的凄美、伤感情境中。

3.意象突出、形象鲜明

歌词中“花瓣”、“花朵”、“暗香”、“灿烂”、“灰烬”、“烈火”、“春风”等词语都具有其独具意义的象征内容，组合在句子中看似上下句没有必然逻辑，但隐约中却有着因果关系。另外，歌词中主人公的形象从一开始爱情中的弱者到孤单的清醒着，再由爱情的殉情者形象到爱情的守护者形象的转变。

词作者陈涛视《暗香》为自己创作的里程碑，《暗香》里那撕心裂肺的呼声，那不惜为爱殉情的灵魂，那温柔的护花者，那忘却一切捍卫爱情的勇气显示了词作者独特的艺术情怀与艺术修养，《暗香》的歌词十分值得创作者的学习和尊重。

（二）《暗香》音乐分析

与一般流行歌曲不同，《暗香》的旋律如其歌名一样，一曲袭来，余音绕梁，三日不熄，久久环绕在听者的脑海中。

1.再现单三部曲式结构

此曲是建立在a小调基础上的，曲式结构很清晰，也很简单，是一个再现单三部曲式结构，结构图如下：

再现单三部曲式

2.小二度来回为动机引出的A乐段

歌曲通过a乐句一开始的343三个音的小二度来回为动机，引出第一乐段，其实很少旋律会以小二度开头，因为这样的音程组合非常容易制造出紧张阴暗的氛围，由此也可看出作曲家三宝的大胆之处。A乐段可分为3个各长4小节的乐句，a乐句在小二度音程进行后，马上走向旋律音程，音与音之间距离拉宽，音符时值变长，这样的处理使之与开始的紧凑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之前的轻声叹息变成了直抒胸臆。a1乐句与其第一乐句a节奏上完全一致，仅仅是将最后一个音把之前同音上的小三度换成了大六度，做了移高八度的对比，马上与a乐句有了全新的听觉感受。第三乐句a2调性转为d小调，又是小二度的迂回为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全曲高潮B乐段在悲伤情感中的爆发做了铺垫。

3.畅快淋漓的B乐段

第二乐段B由两个不同主题的4小节乐句组成，第一乐句b是a2乐句中第二乐逗引申变化而来，c乐句继续依托a2乐句671三音为动机发展。B乐段是这首流行歌曲的高潮部分，在一般的流行歌曲中，乐曲的高潮部分往往通过旋律上行以烘托情绪，而作曲家三宝在《暗香》中恰恰采用了迂回的旋律大跳下行来推动歌曲情感的层层递进，如b乐句中的第一乐逗的14，第二乐逗中的23。b乐句可分为两个乐逗，在旋律上，乐逗中部形成了一个上方二度的模进关系，即671与712，仿佛应答之势，更增强了二者的“亲密感”。配合歌词“心在灿烂中死去，爱在灰烬里重生，烈火烧过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风。”将剧中男女主人公的遗憾与无奈用一个个音符和歌词传递给了听众，只有疯狂爱过、伤过、痛过，才能真正懂得爱情的真谛，也才能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4.首尾呼应的A1乐段

第三乐段A1只有一个乐句，其旋律与A乐段a乐句完全一致，可谓首尾呼应的减缩再现了A乐段的柔美曲调。经过了乐曲高潮部分后，再次回到了较低的音域，情感比较深沉，仿佛一个轮回，又把人带到了低落的情绪之中。

歌曲《暗香》似乎与一般的电视剧主题曲有很多不同，但与作曲家三宝以往的创作风格整体上保持了一致，一贯的恢弘大气，亦有细致入微的刻画。歌曲的特别之处除了在全曲高潮采用旋律迂回与大跳下行来烘托情感外，一改一般流行歌曲曲式多采用二部曲式的结构框架，选而采用了再现单三的曲式结构，这在流行歌曲创作中是不常见的，也是此曲的一大特色。

三、歌曲《暗香》演唱分析与借鉴

随着歌曲《暗香》的走红，有越来越多的流行音乐爱好者以及艺术院校里流行演唱专业的学生，无论在KTV还是在比赛、考试中选择演唱这首作品，笔者就此展开《暗香》的演唱分析，并借以探讨流行歌曲的演唱技巧。

（一）首唱者沙宝亮演唱风格介绍

沙宝亮，中国内地实力派唱作歌手。90年代初踏入歌坛，并与现代人乐队合作演唱过当时北京国安队的队歌——《国安永远争第一》，而10年的夜总会歌手生涯，他又是一位不愿妥协的摇滚歌手，曾拿着录制好的乐队作品去寻觅唱片公司，但一直没有找到伯乐。戏剧性的转折在2003年，他得到作曲家三宝赏识，演唱了电视剧《金粉世家》的主题曲《暗香》，结果歌曲一唱而红、风靡全国，沙宝亮的名字迅速传遍大江南北，更被誉为中国大陆新一代“情歌王子”。当然，事实证明这首作品由沙宝亮来演唱再合适不过了，他的唱法自由，能驾驭多种曲风，最擅长的就是《暗香》这种唯美情歌，他演唱的《暗香》版本是学习这首歌曲时最好的模板。

（二）《暗香》演唱技巧简析

原唱者沙宝亮的的嗓音以宽广的音域，及富有磁性而著称，他的高声区清亮，中低声区浑厚，气息稳定而饱满，真假声转换时不着痕迹。沙宝亮对《暗香》的诠释非常到位，又不失个人特色，将音乐化为语言，娓娓道来。

1.吐字、咬字及气息等技术的处理

由陈涛创作的歌词中，有好多是以“uo”元音的字作为韵脚的词，如朵、留、后、嗅、头等，但除了无人来嗅的嗅字外，剩下的几乎都可以是真声演唱的字音。乐曲开始的“当花瓣”、“香消在”及收尾出现的“暗香”每一句在真声演唱后，以弱真声归韵。这里就需要演唱者具有较强的气息控制能力和修饰声音、虚实结合的演唱方法及合理的设计，这样演绎才能符合歌曲所要表达的“含蓄”意境。特别要注意的是“无人来嗅”一句的演唱，虽然这一句可以有多样的演唱设计，但“来”字必须要用真声演绎，而“嗅”字既可以用真声演唱，也可以用假声演唱，还可以采用字头强随即弱的方式演唱。因为一来作曲家三宝为嗅字谱的e2音高并没有超过一般男生的换声区，二来运用假声的话，由于前一个“来”字用真声演唱后可以形成强弱的对比，容易抓人，第三种演绎字头强字尾弱的方式难度就更大一些。

2.情感的合理运用

《暗香》是一首大气又带有凄凉，将肺揪痛、将心撕裂又不失温暖感人的歌曲，情感层次丰富。每当响起《暗香》的曲调，电视剧《金粉世家》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闪过，演唱的时候要具有画面感，这些都离不开情感的投入。歌曲的演唱在第一段娓娓道来后进入第二段高潮部分的演唱时情感要像是放开胸怀的宣泄一样，尤其要注重“灿烂”、“会在”、“难忘缠绵”、“笑容”等词语，演唱这些词语时必须将口腔完全打开，把宣泄的情感唱给听众。

3.麦的使用技巧

流行唱法与其他声乐表演艺术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电声设备以及麦的使用了，如果一个流行歌手不懂得正确使用麦克风，那么也许清唱时好听的声音透过麦后变得走味，正确的握麦姿势和距离是影响声音效果的重要因素。拿麦时，手应握在麦的尾部，麦与嘴巴的角度约为45度，距离约为5CM，这样传送出来的声音最接近本声。此外，演唱时麦的混响不宜开的过大，会造成听觉的误差，影响歌手的表现。

4.演唱选曲参考

《暗香》这首歌曲的整体音域并不宽，最高音与最低音之间仅有十一度，但在高音区的反复较多，这对于演唱者的专业素质也是一种考验。它要求演唱者具备较好的气息控制，把握好大跳音程的音准与音乐的内在韵律，还要注意口语化旋律的清晰表达，有一定难度。综合来看，比较适合已有扎实基础的流行唱法歌手来演绎会更得心应手，有利于训练腔体的稳定，以及向更高音域的扩展。

由《暗香》演唱技巧简析可见，流行歌曲的演唱与其他声乐表演艺术一样，首先要分析作品，理解词曲作家的创作意图。其次，演唱中要求正确把握吐字、咬字，演唱者要咬字清晰、收音准确，注意力度变化，实现声音与抒情的巧妙结合。还要掌控好气息，不然就会出现气息不匀不稳，高音力度不够等情况，在流行演唱中最常用的是腹式呼吸演唱法。此外，对个别音要进行特殊处理，可以运用挑音、哭腔、波音等技术手段实现音色变化，达到作品的相应要求，情感技巧的使用则是提高演唱水平的关键。当然，流行演唱还要注意电声设备以及麦的使用，而选择一首适合自身基础的作品对提升演唱技巧至关重要。

四、结语

岁月如流，电视剧《金粉世家》的播出已有十余年的光景，作为主题曲的《暗香》也在街头巷尾流传了十多年。本文通过对其音乐本体的分析不难看到传统和现代的音乐创作技法在这首作品中的运用，可以说是一首具有古典音乐思维的流行歌曲，由此可见词曲作者的独具匠心与用心良苦，悲伤气质的《暗香》挠到了大家心中最痒的那一条神经。歌曲的成功也给我们带来一些有益启示，好的音乐作品要兼具创作技法和情感表达，创作者要结合自身优势进行创新，而歌曲的进一步推广与演唱者的演绎亦息息相关，碰到一首好的作品甚至可以改变一位歌手的演艺生涯轨迹。

综上所述，流行歌曲的创作是衡量当代音乐创作者个人素质和检验个人音乐综合能力的重要标准之一，如今也有越来越多高校相继开设了流行演唱专业，流行唱法的教学应引起更为广泛的重视和更科学的探究，从而推进流行音乐的艺术性、科学性发展。

[1] 徐元勇.通俗歌曲演唱教程[M].上海: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8.

[2] 张恨水.金粉世家[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