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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高粱家族》葛浩文英译特点研究

2015-03-20蒋骁华

外语与翻译 2015年2期
关键词:红高粱家族葛浩文红高粱

蒋骁华

澳门理工学院

《红高粱家族》葛浩文英译特点研究

蒋骁华

澳门理工学院

葛浩文英译《红高粱家族》的策略是“以读者为中心”,最大特点是删节(包括删除与节译)和改写。本文主要从意识形态、过分煽情、文化背景、故事节奏等方面探讨葛译《红高粱家族》的删节,并从词汇、句法、语段、篇章等层面系统探究其改写。

《红高粱家族》英译,葛浩文,删节,改写

1.引言

莫言作品的成功英译为其赢得诺贝尔文学奖发挥了很大作用。其作品的主要英译者是美国汉学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他目前是英文世界地位最高的中国文学翻译家,已将莫言的十多部作品译介给英语读者,如《红高粱家族》(RedSorghum)、《生死疲劳》(LifeandDeathAreWearingMeOut)、《酒国》(TheRepublicofWine)、《丰乳肥臀》(BigBreastsandWideHips)、《天堂蒜苔之歌》(TheGarlicBallads)、《师傅越来越幽默》(Shifu,You’llDoAnythingforaLaugh)、《变》(Change)、《四十一炮》(Pow!)等。葛浩文英译莫言作品的最大特点是删节和改写。为什么要删节和改写?原因很多,如原文有“各种错误”,“美国人不大读翻译作品,读中国小说的就更少了;中国作品散落到世界文学的海洋中,不可避免成为‘边缘’、‘小众’一类”等(赋格、张健,2008);作者莫言的首肯,出版商的要求等(Goldblatt,2006:v-vi)。综合分析,主要原因有:一是将处于“边缘”、“小众”位置的中国文学推向处于“中心”的英语世界需要跨越中英语读者之间存在的文化(包括意识形态)、历史、审美、阅读习惯等的差异;二是出版商和译者要赢得读者,赢得市场。葛浩文说,他选译作品时主要考虑两个因素,一是“我喜欢且适合我译”,二是“有没有市场和读者”(罗屿,2008;孟祥春,2014)。“在美国,如果一部书在三个星期内卖不完,就要下架退给出版社,或折价处理。商业经济的运作模式无疑会影响到出版社和读者”(吕宏敏,2011:235)。

进一步思考,我们发现上述两个原因背后的深层原因是一致的,即读者是中心,读者是上帝。为了赢得读者,葛浩文极大地发挥了译者主体性。

RedSorghum是葛浩文英译的第一部莫言作品,这部作品的英译使葛浩文迈上了事业的高峰,也使莫言在西方赢得了知名度。葛译莫言小说中,删节和改写较有代表性的有《红高粱家族》、《丰乳肥臀》、《天堂蒜苔之歌》、《生死疲劳》(Goldblatt,2004:25-26)。笔者在对比分析后发现,《红高粱家族》的删节和改写最为明显,最能代表葛译的特点。总的来说,葛译《红高粱家族》以读者为中心,十分注重译文的可读性,即注重译文的简洁明快,情节紧凑,对有碍可读性的部分进行删节和改写;同时为增加阅读趣味,葛译对有东方情调的词句尽量保留。下面进行探讨。

2.葛译《红高梁家族》特点

2.1 删节

笔者将葛译“删节”细分为“删除”和“节译”两部分。在葛译《红高粱家族》中,凡可能有碍英语读者阅读的东西,均做了“删除”或“节译”处理。

2.1.1 删除

葛译《红高粱家族》删除原文的地方很多,概括起来,这些删除主要跟意识形态、太过煽情、文化背景、故事节奏有关。

2.1.1.1 意识形态

为避免意识形态差异带来的理解麻烦,译者将这方面的内容悉数删除,如:

原文:江队长被骂得狼狈不堪,但他还是振振有词地说:“余司令,你不要辜负我党对你的殷切期望,也不要瞧不起八路军的力量。 滨海区一直是国民党的统治区,我党刚刚开辟工作,人民群众对我党还认识不清,但这种局面不会太久的,我们的领袖毛泽东早就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余司令,我作为朋友劝你一言,中国的未来是共产党的。 我们八路军最讲义气,决不会坑人。 您的部队与冷支队打伏击的事,我党全部了解。 我们认为冷支队是不道德的,战利品的分配是不公道的。我们八路军从来不干坑害朋友的事情。当然,目前我们的装备不行,但我们的力量一定会在斗争中强大起来的。我们是真心实意的为人民大众干事情的,是真打鬼子的。 余司令,你也看到了,我们昨天,靠着这几支破枪,在青纱帐里,与敌人周旋了一天,我们牺牲了六名同志。 而那些在墨水河战斗中得到大批枪支弹药的人,却在一边坐山观虎斗,对于数百乡亲的惨遭屠杀,他们是有大罪的。 两相对照,余司令,您还不明白吗?”

爷爷说:“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我干什么?”

江队长说:“我们希望余司令加入八路军,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英勇抗战。”

爷爷冷笑一声,说:“让我受你们领导?”

江队长说:“您可以参加我们胶高大队的领导工作。”

“让我当什么官?”

“副大队长!”

“我受你的领导?”

“我们都受共产党滨海特委的领导,都受毛泽东同志的领导。”

“毛泽东? 老子不认识他!老子谁的领导也不受!”

“余司令,江湖上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英雄择主而从’,毛泽东是当今盖世英雄,你不要错过机会啊!”(莫言,2008:177-178)

译文:Jiang would not be put off,no matter how awkward Granddad’s harangue made him feel.“Commander Yu,please don’t disappoint us.And don’t underestimate our strength.”

“Let’s open the skylight and let the sun shine in,” Granddad sneered.“Just what do you have in mind?”

“We want you to join the Jiao-Gao regiment.”

“In other words,take orders from you,” Granddad sneered.

“You,sir,can be part of the regimental leadership.”

“My title?”

“Deputy regiment commander!”

“Taking orders from you?”

“We all take orders from the Binhai-area special committee.”

“I don’t take orders from anybody!”

“Commander Yu,as the saying goes,‘A great man understands the times,a smart bird chooses the tree where it roosts,and a clever man chooses the leader he’ll follow’.Don’t pass up this chance!” (Goldblatt,1993:198)

上例原文划线部分被删除。《红高粱家族》原文两条主线相互交织:一是“我奶奶”和“我爷爷”的爱情故事,一是胶高区八路军的抗日故事。爱情故事被完整翻译;而抗日故事被删改严重。抗日故事中有许多对八路军、共产党、毛泽东的赞扬或描写,因意识形态差异,此类赞扬或描写在译文中被全部删除。

2.1.1.2 过分煽情

中西读者对文学语言的感受和审美倾向存在差异。煽情性文学语言中国读者完全可以接受,而西方读者可能难以接受。《红高粱家族》中有许多煽情性语言,凡译者认为英语读者可能难以接受的,均删除,如:

原文:奶奶死后面如美玉,微启的唇缝里皎洁的牙齿上,托着雪白的鸽子用翠绿的嘴巴啄下来的珍珠般的高粱米粒。奶奶被子弹洞穿过的乳房挺拔傲岸,蔑视着人间的道德和堂皇的说教,表现着人的力量和人的自由,生的伟大,爱的光荣,奶奶永垂不朽!(莫言,2008:119)

译文:Even in death her face was as lovely as jade,her parted lips revealing a line of clean teeth inlaid with pearls of sorghum seeds,placed there by the emerald beaks of white doves.(Goldblatt,1993:135)

上例划线部分显得有些煽情,但中文读者完全可以接受。其中“生的伟大,爱的光荣”会让读者自然想到是仿拟毛泽东为刘胡兰写的著名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这个联想会让中文读者觉得有些幽默。这些微妙之处,英语读者很难体会到。划线部分若实译,英语读者会觉得煽情过度或啰嗦,故略去未译。

2.1.1.3 文化背景

中国人觉得很有意思的语言,因文化背景差异英语读者可能觉得啰嗦、无聊。如:

原文:我奶奶一生“大行不拘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心比天高,命如纸薄,敢于反抗,敢于斗争,原是一以贯之。所谓人的性格发展,毫无疑问需要客观条件促成,但如果没有内在条件,任何客观条件也是白搭。正像毛泽东主席说的:温度可以使鸡蛋变成鸡子,但不能使石头变成鸡子。孔夫子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我想都是一个道理。我奶奶剪纸时的奇思妙想,充分说明了她原本就是一个女中豪杰,只有她才敢把梅花栽到鹿背上。(莫言,2008:116)

译文:Only Grandma would have had the audacity to place a plum tree on the back of a deer.(Goldblatt,1993:132)

原文叙述繁复,用了许多有文化背景的话语:“大行不拘细谨,大礼不辞小让”语出《史记·项羽本纪》,是樊哙劝刘邦的话。“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命如纸薄)”,语出《红楼梦》,是晴雯的判词。“温度可以使鸡蛋变成鸡子,但不能使石头变成鸡子”源自毛泽东的《矛盾论》中的著名一问“为什么鸡蛋能转化为鸡子,而石头不能转化为鸡子呢?”。“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语出《论语》,是孔子责骂宰予的话。用这么多富含文化背景的“宏大话语”来形容没文化的小人物“我奶奶”,中国读者从这种不对称中可以读出一种好玩、滑稽,甚至幽默。这些语言感受,缺乏相应文化背景的英语读者自然很难体会到。划线部分若译成英语肯定显得啰嗦、拖沓,甚至无聊。葛译全部删去,译文倒是显得简洁、明快,但有失莫言的文风。

2.1.1.4 故事节奏

为加快故事节奏,译者删除了一些他认为不太重要的内容。如:

原文:人血和人肉,使所有的狗都改变了面貌,他们毛发灿灿,条状的腱子肉把皮肤绷的紧紧的,他们肌肉里血红蛋白含量大大提高,性情都变得凶猛、嗜杀、好斗;回想起当初被人类奴役时,靠吃锅巴涮锅水度日的凄惨生活,他们都感到耻辱。向人类进攻,已经形成了狗群中的一个集体潜意识。父亲他们的频频射杀,更增强了狗群中的仇人情绪。

从十几天前开始,三队狗之间就开始发生一些不团结的现象。事情并不大,一次是因为黑狗队里一个嘴唇上豁了一个口子,鼻子也裂了半边的贪婪家伙,偷吃了绿狗队里一个小白狗叼来的人胳膊。小白狗去跟豁鼻子理论,竟被豁鼻子咬断了一条后腿。豁鼻子的强盗行径激怒了整个绿狗队,在绿狗的默许下,群狗一哄而上,把那个豁鼻子的家伙咬得千疮百孔,连肠子都拖出来撕得零零碎碎。黑狗队对绿狗队这种过左的报复行为感到不可忍受,于是两个队两百多条狗咬成一团,一撮撮的狗毛被撕下来,在小风的吹拂下,沿着河道翻滚。红狗队里的狗趁火打劫,借咬架的机会各报私怨。我家的三条狗,不动声色的对坐着,目光冰冷,眼里都汪着鲜红的血。

这场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有两个多小时,有七条狗永远也爬不起来了,有十几条狗受了重伤,躺在战场上,嘤嘤的哀鸣着。战后,几乎所有的狗,都坐在河道上,伸出沾着含有消毒生肌唾液的红舌头,舔自己的伤口。

第二场战斗是昨天中午发生的。绿狗队里一个厚颜无耻、生着两片厚唇、鼓着两只眼睛的公狗——它生着一身兰黄色夹杂的狗毛——竟然大胆调戏红狗队中与狗队长关系异常密切的一只漂亮小母狗。红狗怒不可遏,一膀子就把那只杂毛公狗撞到河里……(莫言,2008:193)

译文:One of the battles occurred when a dog in Green’s brigade,an impudent male with thick lips,bulging eyes,and a coast of bluish fur,took liberties with a pretty spotted-faced female who was one of Red’s favorites.Infuriated,Red charged the motley male and knocked him into the river.(Goldblatt,1993:214)

原文写黑、绿、红三队狗打架,描写细致,情节丰富。可能译者觉得这些文字虽然生动,但于情节发展作用甚微,故大部分删除,只留下最后一段。

2.1.2 节译

“节译”即“简译”,就是翻译原文的主要信息,省略那些译者认为不重要或会给读者带来阅读麻烦的内容。如:

原文:从此,爷爷和奶奶鸳鸯凤凰,相亲相爱。罗汉大爷和众伙计被我爷爷和奶奶亦神亦鬼的举动给折磨得智力减退,心中虽有千般滋味却说不出个酸甜苦辣,肚里纵有万种狐疑也弄不出个子丑寅卯。一个个毕恭毕敬地成了我爷爷手下的顺民。(莫言,2008:133)

From that day on,Granddad and Grandma shared their love like mandarin ducks or Chinese phoenixes.Uncle Arhat and the hired hands were so tormented by their naked,demonic exhibition of desire that their intelligence failed them,and even though they had a bellyful of misgivings,in time,one after another,they became my granddad’s loyal followers.(Goldblatt,1993:149)

原文划线部分是副对联,用词繁复,对仗工整。既有音韵美,也有修辞美。其语言的美感,英文不好传达;或者,若照实传达,则显得啰嗦。葛译只传其大意,节略为and even though they had a bellyful of misgivings,in time,one after another(尽管他们当时一个个肚子里全是狐疑)1。

2.2 改写

凡《红高粱家族》中可能会给译语读者带来阅读负担或影响译语读者阅读兴趣的地方,葛浩文在译文中均做了“改写”处理。下面我们从篇章层(text level)、语段层(discourse level)、句子层(sentence level)、词语层(phrase level)四个方面逐一讨论:

2.2.1 篇章层面的改写:调整原文的叙事结构

以《红高粱家族》第一章“红高粱”为例。全文主要叙述了三件事:1)伏击日军事件;2)日军抓壮丁修路事件;3)“我奶奶”出嫁事件。这三件事分散在九个小节中叙述(吕敏宏,2011:119)。莫言采用了常规叙述、倒叙、插叙、预叙等多种叙事方式让读者穿梭在不同的时空中,紧张而不忍释卷。原文的这些交叉叙述、时空交错对没有相应历史文化背景的英语读者可能构成阅读障碍。因此,译者在本章英译中调整了叙述方式,尽量将故事的时空关系常规化,将事件的展开清晰化、逻辑化。这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2.2.1.1 事件顺序调整

以原文第四节为例(从“队伍走上河堤”到“慢慢地随河水流走了”)。第四节的事件顺序是:1)伏击日军事件;2)伏击日军事件前一晚;3)伏击日军事件;4)日军抓壮丁修路事件;5)伏击日军事件;6)日军抓壮丁修路事件(剥人皮);7)伏击日军事件。英译本的事件顺序是:1)-2)-3)-4)-6)-5)-7)。从表面上看,好像只是事件5)和事件6)换了一个位置,但实际上这一调换不仅使“日军抓壮丁修路事件”(事件4)和事件6))一次性叙述完毕,一气呵成,而且使“伏击日军事件”的后面部分(事件5)和事件7))的叙述也更具连续性。调整事件顺序后,英译本的叙述更显常规化、清晰化,明显便于英语读者阅读。

2.2.1.2 时间顺序调整

以原文第五节为例(从“我奶奶刚满十六岁时”到“看到了纷乱不安的宏大世界”)。第五节叙述了“我奶奶”出嫁前的背景、心情,出嫁当天的情况。第五节叙述的时间顺序是:1)出嫁前(“我奶奶”的背景介绍);2)出嫁当天(“我奶奶”在轿中);3)出嫁前(“奶奶”的心情);4)出嫁当天;5)叙述者时空;6)出嫁当天;7)叙述者时空;8)出嫁当天;9)叙述者时空;10)出嫁当天。英译本的事件顺序是:1)-3)-2)-4)-5)-6)-7)-8)-9)-10)。英译本将2和3换了一个位置,将“我奶奶”出嫁前的背景介绍和出嫁前的不安心情连在一起叙述,消除了原文的时空交错,使叙述按“出嫁前-出嫁当天”日常时间顺序进行,方便英语读者阅读。

2.2.1.3 连贯性调整

《红高粱家族》原文在叙事方面经常出现蒙太奇式的跳跃。这在中国当时是一种新的叙事方式的尝试,有其文学上的意义。中文读者因有相应的历史文化背景,基本能适应这种叙事跳跃。英语读者则不然,他们缺乏相应的历史文化背景,若按照原文叙事顺序翻译,他们很可能觉得连贯性不够,读起来有点混乱。为方便读者,葛浩文对几乎所有的这类叙事做了调整,让译文显示出常规的连贯性。如:

原文:1)这一夜,父亲躺在他的小床上,听着奶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奶奶格登格登的脚步声和田野里的高粱綷縩,编织着父亲纷乱的梦境。父亲在梦中听到我家那两头秀丽的大黑骡子在鸣叫。

2)平明时分,父亲醒了一次。他赤着身体跑到院子里去撒尿,见奶奶还立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父亲叫了一声娘,奶奶没答腔。父亲撒完尿,扯着奶奶的手往屋里拉。奶奶软疲疲地随着父亲转身进屋。刚刚进屋,就听到从东南方向传来一阵浪潮般的喧闹,紧接着响了一枪,枪声非常尖锐,像一柄利刃,把挺括的绸缎豁破了。

3)父亲现在趴的地方,那时候堆满了洁白的石条和石块,一堆堆粗粒黄沙堆在堤上,像一排排大坟。去年初夏的高粱在堤外忧悒沉重地发着呆。被碌碡压倒高粱闪出来的公路轮廓,一直向北延伸。那时大石桥尚未修建,小木桥被千万只脚、被千万次骡马蹄铁踩得疲惫不堪、敲得伤痕累累。压断揉烂的高粱流出的青苗味道,被夜雾浸淫,在清晨更加浓烈。遍野的高粱都在痛哭。

4)父亲和奶奶听到那声枪响不久,就和村里的若干老弱妇孺被日本兵驱赶到这里。那时候日头刚刚升上高粱梢头,父亲和奶奶与一群百姓站在河南岸路西边,脚下踩着高粱残骸。

5)父亲们看着那个牛棚马厩般的巨大栅栏,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民夫缩在栅栏外。后来,两个伪军又把这群民夫赶到路西边,与父亲他们相挨着,形成了另一个人团。在父亲们和民夫们的面前,就是后来令人失色的拴骡马的地方。…… (莫言,2008:36-37)

译文:1) That night he lay on his kang listening to Grandma pace the yard.The patter of her footsteps and the rustling sorghum in the fields formed Father’s confused dreams,in which he heard the brays of our two handsome black mules.

2)Father awoke once,at dawn,and ran naked into the yard to pee,there he saw Grandma staring into the sky.He called out,“Mom,” but his shout fell on deaf ears.When he’d finished peeing,he took her by hand and led her inside.She followed meekly.They’d barely stepped inside when they heard waves of commotion from the southeast,followed by the crack of rifle fire,like the pop of a tautly stretched piece of silk pierced by a sharp knife.

4)Shortly after he and Grandma heard the gunfire,they were herded over to the dike,along with a number of villagers - elderly,young,sick and disabled by Japanese soldiers.

3)The polished white flagstones boulders,and coarse yellow gravel on the dike looked like a line of grave mounds.Last year’s early-summer sorghum stood spellbound beyond the dike,somber and melancholy.The outline of the highway shining through the trampled sorghum stretched due north.The stone bridge hadn’t been erected then,and the little wooden span stood utterly exhausted and horribly by the passage of tens of thousands tramping feet and the iron shoes of horses and mules.The smell of green shoots released by the crushed and broken sorghum,steeped in the night mist,rose pungent in the morning air.Sorghum everywhere was crying bitterly.

5)Father,Grandma and the other villagers - assembled on the western edge of the highway,south of the river,atop the shattered remnant of sorghum plants - faced a mammoth enclosure that looked like an animal pen.A crowd of shabby laborers huddled beyond it.Two puppet soldiers herded the laborers over near Father and the others to from a second cluster.The two groups faced a square where animals were tethered,a spot that would later make people pale with fright… (Goldblatt,1993:32-33)

原文的叙事顺序1)-2)-3)-4)-5),译文的叙事顺序是1)-2)-4)-3)-5),因为原文2的最后部分叙述的是“枪声”,原文3)出现跳跃,叙述“父亲”“现在”趴在一个地方躲着;原文4)的开头紧接着叙述前面的“枪声”。因此,将2)、4)放在一起更符合常规连贯性。

《红高粱家族》英译本对原文的事件顺序、时间顺序、连贯性等进行了调整,使故事情节更加紧凑,叙事更加连贯。这些虽没有改变小说的主体故事,但改变了小说的局部结构关系,也改变的小说的情节安排。这些调整属于翻译中的篇章层面(text level)的“改写”。

2.2.2 语段层面的改写

美国翻译家、中国《人民文学》英文版Pathlight编辑总监艾瑞克(Eric Abrahamsen)说,中西方读者有较大的“阅读习惯和审美差异等”,“西方当代文学品味强调简洁明快”,还有,“中国读者通常喜欢在情感上非常打动人的书,但是西方读者会对过于煽情的书表示怀疑”(王祥兵,2014)。同样是美国翻译家,葛浩文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他对那些有悖英语读者阅读习惯和审美倾向的叙述,均在译文中进行了改写。这不仅体现在宏观(语篇)层面,也体现在中观(语段、句子)层面和微观(词语)层面。下面我们看语段层面的改写:

原文:父亲眼见最后一棵高粱盖住了奶奶的脸,心里一声喇响,伤疤累累的心脏上,仿佛又豁开了一道深刻的裂痕。这道裂痕,在他漫长的生命过程中,再也没有痊愈过。第一锹土是爷爷铲下去的。稀疏的大颗粒黑土打在高粱秸上,嘭咚一响弹起后,紧跟着是黑土颗粒漏进高粱缝隙里发出的声响。恰似一声爆炸之后,四溅的弹片划破宁静的空气。父亲的心在一瞬间紧缩一下,血也从那道也许真存在的裂缝里飞溅出来。他的两颗尖锐的门牙,咬住了瘦瘦的下唇。(莫言,2008:120)

译文:As father watched the final stalk hide her face,his heart cried out in pain,never to be whole again throughout his long life.Granddad tossed in the first spadeful of dirt.The loose clods of black earth thudded against the layer of sorghum like an exploding grenade shattering the surrounding stillness with its lethal shrapnel.Father’s heart wept blood.(Goldblatt,1993:135)

原文划线部分表达细腻,叙述繁冗,还有点煽情的味道。这些因素在中文里颇有文学味,但照实译成英文,则显得叙述冗长,节奏拖沓,而且那股煽情味英语读者也很难习惯。因此葛译对此进行了改写:“心里一声喇响,伤疤累累的心脏上,仿佛又豁开了一道深刻的裂痕。这道裂痕,在他漫长的生命过程中,再也没有痊愈过。”这一语段改成了his heart cried out in pain,never to be whole again throughout his long life。译文传其大意,简洁明快,没了煽情味。“稀疏的大颗粒黑土打在高粱秸上,嘭咚一响弹起后,紧跟着是黑土颗粒漏进高粱缝隙里发出的声响。恰似一声爆炸之后,四溅的弹片划破宁静的空气。父亲的心在一瞬间紧缩一下,血也从那道也许真存在的裂缝里飞溅出来。他的两颗尖锐的门牙,咬住了瘦瘦的下唇。”这一语段改成了The loose clods of black earth thudded against the layer of sorghum like an exploding grenade shattering the surrounding stillness with its lethal shrapnel.Father’s heart wept blood。译文去除了“嘭咚一响弹起后,紧跟着是黑土颗粒漏进高粱缝隙里发出的声响”和“父亲的心在一瞬间紧缩一下”,“他的两颗尖锐的门牙,咬住了瘦瘦的下唇”等繁复的叙事;“血也从那道也许真存在的裂缝里飞溅出来”简化成了Father’s heart wept blood。改写后的整个语段简化了许多细节,节奏明显加快,煽情味也削弱许多。

2.2.3 句子层面的改写

牵涉到意识形态差异的文字,葛译删除殆尽(参见本文2.1.1)。实在不能删除的,就进行改写。如:

原文:父亲对我说过,任副官八成是个共产党,除了共产党里,很难找到这样的纯种好汉。(莫言,2008:52)

译文:Father told me that Adjutant Ren was a rarity,a true hero.(Goldblatt,1993:59)

原文划线部分对共产党表达了发自肺腑的钦佩。若全删,句子意思不完整。遂改写为was a rarity,a true hero(是个难得的人,一个真英雄),意思完整,意识形态全无。

有时译者在原文的基础上,根据自己的想象和逻辑进行改写,以期符合西方人的思维习惯。如:

原文:奶奶不理孙五,向倚在墙边上的一个长脸姑娘走去。长脸姑娘对着奶奶吃吃地笑。奶奶走到她眼前时,她忽然蹲下身,双手紧紧地捂着裤腰,尖声哭起来。——《红高粱家族》(莫言,2008:46)

译文:Ignoring Sun Five,Grandma walked up to a long-faced girl leaning against the wall,who smiled weakly,then fell to her knees,wrapped her arms tightly around Grandma’s waist,and began to cry hysterically.(Goldblatt,1993:52)

原文划线部分“她忽然蹲下身,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裤腰”,译文改成了then fell to her knees,wrapped her arms tightly around Grandma’s waist。“蹲下”改成了“跪下”,“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裤腰”改成了“双手紧紧地抱着奶奶的腰”。也许译者觉得“她”的这两个动作更符合西方读者的期待或想象。再例如:

原文:奶在唢呐声中停住哭,像聆听天籁一般,听着这似乎从天国传来的音乐。(莫言,2008:39)

译文:Grandma’s stopped crying at the sound of the woodwind,as though commanded from on high.(Goldblatt,1993:45)

原文划线部分“(奶奶)像聆听天籁一般,听着这似乎从天国传来的音乐”改写成了as though commanded from on high。“像聆听天籁一般”略去没译;“听着这似乎从天国传来的音乐”改成了“似乎接到了天国的指令”。可能译者觉得“唢呐声”,或译文中的the sound of the woodwind(木管乐器),在西方读者心目中算不得“天籁(美妙的音乐)”,因而没有详细译出;奶奶停住哭是因为“似乎接到了天国(上帝)的指令”更符合西方人的想象和思维习惯。

2.2.4 词语层面的改写

为减少文化障碍,方便阅读,葛译进行了很多微观(词语)层面的改写。将上例中的“唢呐”(suona horn)改译成西方人更熟悉的woodwind(木管乐器)2。再如:

原文:“那是国民党的部队!”

“你共产党的部队还不是照样见枪眼红?从今以后,谁也别想让老子上当。”(莫言,2008:179)

译文:“It was Pocky Leng’s troops who took everything else!”

“and I suppose the eyes of Little Foot Jiang’s troops don’t light up just as bright when they see weapons? Well,this is one man you’re not going to sucker!” (Goldblatt,1993:199)

“国民党的部队”是指国民党的冷支队长领导的抗日队伍。冷支队长脸上有很多麻子,人称“冷麻子”。葛译将“国民党的部队”改成了“冷麻子的部队”(Pocky Leng’s troops)。 “共产党的部队”是指共产党的江队长领导的一支八路军队伍。江队长的一双脚长得比较小,大家叫他“江小脚”。葛译将“共产党的部队”改成了“江小脚的部队”(Little Foot Jiang’s troops)。西方读者对当时的“国民党的部队”和“共产党的部队”知之不多,实译成KMT’s troops (Nationalist Party’s troops)和Communist Party’s troops会给读者带来一定的文化障碍和阅读麻烦,而且意识形态的差异还会导致理解偏差。改写后,简明易懂,而且生动有趣,能迎合读者的口味。

为减少文化隔阂,增加可读性,葛浩文还将许多人名意译3,如:Arhat Liu,named after Buddhist saints(刘罗汉),Passion(恋儿),Beauty(倩儿),Nine Dreams Cao(曹梦九),Harmony(安子),Road Joy(路喜)等。

2.3 保留东方情调,增加阅读兴趣

葛译对文中的意识形态似乎唯恐避之不及,而对东方情调却有意追逐。如:

原文:“……你简直是鲁班门前抡大斧,关爷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门前背《三字经》,李时珍耳边念《药性赋》,给我拿下啦!”(莫言,2008:107)

译文:“…like someone wielding an ax at the door of master carpenter Lu Ban,or waving his sword at the door of the swordsman Lord Guan,or reciting theThreeCharacterClassicat the door of the wise Confucius,or whispering the ‘Rhapsody on the Nature of Medicine’ in the ear of the physician Li Shizhen.Arrest him!” (Goldblatt,1993:122)

“鲁班门前抡大斧,关爷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门前背《三字经》,李时珍耳边念《药性赋》”这四句话文化背景复杂,而且同义反复,就是to teach your grandma how to suck eggs的意思。按葛译的常规,应该节译。但因这些句子具有中国特色或东方情调,译者一丝不苟悉数全译4。

当然葛译《红高粱家族》中也有一些明显的误译。如:

原文:在白马山之阳,墨水河之阴,还有一株纯种的红高梁,你要不惜一切努力找到它。(莫言,2008:359)

译文:Beside the yang of White Horse Mountain and the yin of the Black Water River,there is also a stalk of pure-red sorghum which you must sacrifice everything,if necessary,to find.(Goldblatt,1993:378)

中国有“山南水北谓之阳,山北水南谓之阴”之说。葛浩文显然误解了这里的“阴”和“阳”。原文划线部分的意思应该是Between the south of White Horse Mountain and the north of the Black Water River5。

3.结语

葛译的删节和改写特点如此广泛地运用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英译中并不多见。葛译的成功至少给我们以下启示:1)“以读者为中心”的归化翻译更容易赢得读者,赢得市场,现阶段更利于中国文学的传播。这取决于不争的事实:与欧美文化、文学相比,中国文化、文学在世界上明显处于弱势,甚至边缘状态。而对此,我们似乎认识不足。中国外文局从1949年成立以来,其翻译策略一直是“以我为主,照顾读者”(新星出版社,1999:68)。外文局辖下的英文版《中国文学》,自1951创刊,在政府财政支持下一直按这一翻译策略英译中国文学。90年代自负盈亏后难以为继,2001年只好停刊。同在90年代,葛译《红高粱家族》在英语国家取得成功,而英文版《中国文学》陷入困境。二者形成鲜明对比。曾在中国工作多年的澳大利亚著名汉学家杜博妮(Bonnie S.McDougall)与中国学界和译界联系密切。她曾撰文谈到中国的翻译政策没有帮助赢得对中国文学“不感兴趣的(西方)读者(disinterested readers)”,她说:When I worked for the Foreign Languages Press in the 1980s,I often felt frustrated at its translation policies.These policies,it seemed to me,were formulated mainly by people who did not know English well and who knew even less about the English-language readership.It seemed to me that the FLP conspicuously failed to accomplish its presumed mission,to create a favorable impression of China in the non-Chinese world.(Bonnie S.McDougall,2007:23)。如果说自建国至改革开放前译者遵循“以我为主,照顾读者”的翻译策略是政治需要,是可以理解的;那么,在改革开放后译者没有及时调整这一翻译策略很可能是译者对翻译背后的读者市场认识不足。2)要在选材、阅读习惯差异、审美差异方面多用心思。现在面对的困局是,中英文学交流虽已近300年6,然时至今日,我国对英美文学的认同和接受远高于英美对我国文学的认同和接受。我国对英美文学基本上是全盘认同和接受,包括其优点、缺点和异质性。而英美对我国文学的认同和接受还基本上停留在初级阶段,基本上只认同和接受他们认为的优点,不能容忍其缺点,对异质性认同和接受很少,他们感兴趣的异质性主要是东方情调和负面政治背景。葛浩文说,中国文学受冷落的程度,只要看看《纽约客》杂志就知道了。《纽约客》上发表了多少篇中国作品?迄今为止一篇也没有!而村上春树发了不下十篇。在美国读书界,“《纽约客》能卖得动书,《纽约时报》什么的,不管用”(赋格、张健2008)。3)葛译虽然取得了成功,但我们必须认识到,葛式译法是应对中英文学交流不对等现状的权宜之策;从长远看,它不应是中国文学英译的常态。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中国文学在西方的认可度也会相应增加。当认可度达到一定程度,笔者相信,葛译将会逐渐被更忠实、更准确的译文所取代。

注释:

1 葛译《红高粱家族》中“节略”的例子很多,再如: 1)杀了单扁郎,他不后悔也不惊愕,只是觉得难忍难挨的恶心。(莫言,2008:96) He felt no remorse,though,over murdering Shan Bianlang,only disgust.(Goldblatt,1993:109) “只是觉得难忍难挨的恶心”节略为only disgust。 2)他确实是饿了,顾不上细品滋味,吞了狗眼,吸了狗脑,嚼了狗舌,啃了狗腮,把一碗酒喝得罄尽。(莫言,2008:90) He was ravenously hungry,so he dug in,eating quickly until the head and the wine were gone.(Goldblatt,1993:102) 原文划线部分表达细致、夸张,明显有渲染的成分。译文将渲染的成分去掉,只留下大意。

2 这样的改写非常多,再如: 1)五华里 a mile and a half (Goldblatt,1993:201) 2)一丈丝 a yard of silk (Goldblatt,1993:91) 3)半个时辰 half an hour (Goldblatt,1993:139) 4)八字步V imprints (Goldblatt,1993:42) 5)人字in the V shape (Goldblatt,1993:7) 6)银簪子comb (Goldblatt,1993:89) 7)银锁 a silver necklace (Goldblatt,1993:40)

3 葛浩文意译人名的做法跟David Hawkes意译《红楼梦》中的人名类似,如Skybright(晴雯),Patience(平儿),Tealeaf(茗烟)、Musk(麝月),Adamantina(妙玉),Vanitas(空空道人)等等。

4 类似保留东方情调的例子还有很多,如: 1)虽然我奶奶与他已经在高粱地里凤凰和谐。(莫言,2008:129) Even though by then he and Grandma had already done the phoenix dance in the sorghum field.(Goldblatt,1993:99) 2)从此,爷爷和奶奶鸳鸯凤凰,相亲相爱。罗汉大爷和众伙计被我爷爷和奶奶亦神亦鬼的举动给折磨得智力减退……(莫言,2008:133) From that day on,Granddad and Grandma shared their love like mandarin ducks or Chinese phoenixes.Uncle Arhat and the hired hands were so tormented by their naked,demonic exhibition of desire that their intelligence failed them...(Goldblatt,1993:149) 3)“一不作,二不休,扳倒葫芦流光油。为那小女子开创一个新世界。”(莫言,2008:99) “There was no turning back.Now that he’d knocked over the gourd and spilled the oil,he’d create a new life for the young woman.” (Goldblatt,1993:110)

5 葛译中的误译还有许多,如下例中的划线部分: 1)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我父亲这个土匪种十四岁多一点。(莫言,2008:1) The ninth day of the eighth lunar month,1939.My father,a bandit’s offspring who had passed his fifteenth birthday,...(Goldblatt,1993:1) 2)父亲十四岁多一点了。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的太阳消耗殆尽。(莫言,2008:82) Father had barely passed his fifteenth birthday.The sun had nearly set on this ninth day of the eighth lunar month of the year 1939,… (Goldblatt,1993:93) 3)天地混沌,景物影影绰绰,队伍的杂沓脚步声已响出很远。父亲眼前挂着蓝白色的雾幔,挡住了他的视线,只闻队伍脚步声,不见队伍形和影。(莫言,2008:1)Heaven and earth were in turmoil,the view was blurred.By then the soldiers’ muffled footsteps had moved far down the road.Father could still hear them,but a curtain of blue mist obscured the men themselves.(Goldblatt,1993:3) 这里“混沌”的意思是“模糊”,不是“混乱”(turmoil);“天地混沌”的意思是the sky and the field were misty。“杂沓”的意思是“纷乱”,不是“压抑”或“低沉”(muffled)。

6 据笔者考证,1719年,常居广东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商人James Wilkinson将中国小说《好逑传》前三卷译成英语(见HauKiouChoaanorThePleasingHistory.London:Printed for R.And J.Dodsley,1774一书的附录)。这很可能是最早的中国文学英译。据此推算,中英文学交流有近300年历史。

Bonnie S.McDougall.2007.Literary translation:The pleasure principle[J].《中国翻译》(5):22-26.

Goldblatt, Howard.1993.RedSorghum[Z].New York:Viking Penguin.

Goldblatt, Howard Border.2004.Crossing:Chinese writing,in their world and ours[A].Corinne Dale (ed.).ChineseAestheticsandLiterature[C].New York: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Goldblatt, Howard.2006.BigBreastsandWideHips[Z].London:Methuen.

赋格 、张健,2008,葛浩文:首席且惟一的“接生婆”[A],载《南方周末》3月26日。

罗屿,2008,中国好作家很多,但行销太可怜[J],《新世纪周刊》(10):37-39。

吕宏敏,2011,《葛浩文小说翻译叙事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孟祥春,2014,我只能是我自己——葛浩文访谈[J],《东方翻译》(3):46-49。

莫言,2008,《红高粱家族》[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王祥兵,2014,中国当代文学的英译与传播——《人民文学》英文版Pathlight编辑总监艾瑞克笔访录[J],《东方翻译》(2):33-37。

新星出版社编,1999,《中国外文局五十年回忆录》[C]。北京:新星出版社。

(蒋骁华:澳门理工学院教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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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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