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性善论与荀子性恶论之比较
2014-01-17崔淑忠
摘 要:同为先秦儒家大师的孟子与荀子,其关于人性善与人性恶的观点却截然相反。对性善论与性恶论进行探究和比较,可知其理论的出发点和实施路径虽然不同,但是其目的却一致指向教人从善。
关键词:性善论;性恶论;本性回归;化性起伪
作者简介:崔淑忠,西藏民族学院2011级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 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05-0-01
中国古代关于人性论的观点很多,孟子和荀子作为先秦儒家的两个代表人物,他们截然不同的人性论观点在很多方面都值得我们去探究和比较。
孟子“性善论”与荀子“性恶论”的理论出发点不同, 即他们对人“性”的理解和范围界定不同。孟子认为人性善,所以个体的修养即本性的回归;持性恶论观点的荀子则认为,善是人为的结果,所以人要控制自己的欲望,达到“化性起伪”。
关于人性,孟子认为:“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孟子·离娄下》),也就是说人性是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的本质特征。荀子则认为:“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荀子·正名》)“今人之性,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荀子·性惡》)即人性是生而自然的本能和欲望。由此可知:孟子所谓的人性是指人的社会本质属性,而荀子所谓的人性是指人的生理本能,是人的自然属性。
孟子认为人都有恻隐、善恶、辞让、是非之心。《孟子·告子上》:“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孟子·公孙丑上》)
荀子认为天赋之性善是不存在的,人的天然之性中不包含道德之善,荀子严格区分了先天之“性”与人为之“伪”,他认为孟子的“性善论”混淆了“性”“伪”的区别。善不同于好利疾恶、耳目之欲等本能,它不是人的自然本性中就包含的因素,而是人为的,是人后天对于礼法制度的学习和实践的结果,所以不能认为人性善。“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冯友兰先生说:“荀子最著名的是他的性恶学说。这与孟子的性善学说直接相反。表面上看,似乎荀子低估了人,可是实际上恰好相反。荀子的哲学可以说是教养的哲学。他的总论点是,凡是善的、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人努力的产物。价值来自文化,文化是人的创造。正是在这一点上,人在宇宙中与天地有同等的重要性。”(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第十三章《儒家的现实主义派:荀子》P140。)
由于二者的理论出发点不同,所以导致各自对善的实施途径的表述也不相同。孟子重视发挥人本身的善良的作用,强调内省,通过反求诸己,寡欲养心,求得保持善心。荀子则重视学习的作用,主张通过教育培养、社会约束、师长示范和个人的主观努力化性起伪,达到圣贤境界。
“孟子言性善,乃谓人之所以为人的特质是仁义礼智四端。荀子言性恶,是说人生而完具的本能行为中并无礼义;道德的行为皆必待训练方能成功。孟子所谓性,与荀子所谓性,实非一事。孟子所注重的,是性须扩充;荀子所注重的,是性须改造。虽然一主性善,一主性恶,其实亦并非完全相反。究竟言之,两说未始不可以相容;不过两说实有其很大的不同。”(张岱年《中国哲学大纲》P192)
“性善”的实践在于养“浩然之气”并“持志统气”。《孟子·公孙丑上》:“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孟子的这种气,需要正义的培养,并与义和道一起实施于言行,逐渐积累才能聚集成浩然之气。 孟子认为人性本善,故人善养其浩然之气,“持其志,无暴其气”(《孟子·公孙丑上》)就能做到性善的回归。
荀子提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也就是说人天性是恶的,而教人从善在于“化性起伪”。这样“性”与“伪”就成了善恶的两端。性,即天性;伪,即今天之“为”,也就是后天的努力、学习。荀子从性恶论出发,否定人的自我约束,并以礼约束人,希望通过后天的学习培养善,就是说应积伪而成。“人无师法,则隆性矣;有师法,则隆积矣。而师法者,所得乎积,非所受乎性。性不足以独立而治。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积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荀子·性恶》)要改变这种恶的人性,必须“外求”于他物,即依靠礼仪法度对人进行矫正,这样才能实现从善的目的,进而达到善的境界。
另外,荀子还提到环境对人性的重要影响。《荀子·劝学》:“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他认为人们要和善为友,以求得到良好的环境氛围滋养,使人性去恶向善。并注重积累:“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荀子·劝学》)以求积善成圣。由此可见,荀子主张去恶性而成善,想要用教育化人心,积伪成善,实现教人从善的目的。
荀子性恶论的主要意图是要改变人的恶性之质而迁于善。因为凡是善的、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人努力的结果。(郭齐勇、吴根友撰《中华文化通志·诸子学志》P91)
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恶论”虽然对人性的理解和界定不同,对善的实施途径的表述也不相同,但他们却殊途同归,目的都是教人从善。孟子认为人性善,其目的就是要引导人们最大可能地发挥自己善的本性,荀子认为人性恶,则是要对人的本性恶加以矫正,最终达到善的境界,成为如尧舜一般的圣人。
吕思勉先生说:“荀子最为后人所诋訾者,为其言性恶。其实荀子之言性恶,与孟子之言性善,初不相背也。伪非伪饰之谓,即今之为字。荀子谓‘人性恶,其善者伪,乃谓人之性,不能生而自善,而必有待于修为耳。故其言曰:‘涂之人可以为禹则然,涂之人之能为禹,则未必然也。夫孟子谓性善,亦不过谓涂之人可以为禹耳。”(吕思勉《先秦学术概论》下编第二章《儒家》第五节《荀子》P83-84。)
参考文献:
[1]杨伯峻译注.孟子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8.
[2]张觉校注.荀子校注[M].长沙:岳麓书社,2006.
[3]吕思勉著.先秦学术概论[M].电子版·民国丛书第四编.上海:上海书店,1992.
[4]冯友兰著、涂又光译.中国哲学简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5]张岱年著.中国哲学大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6]庞朴主编,郭齐勇、吴根友撰.中华文化通志·诸子学志[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