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的一切是真理”
2013-04-29汪翠萍
摘 要:罗伯特·弗罗斯特是现代文学史上一位当之无愧的重要诗人,获得了除诺贝尔文学奖之外的大大小小各种荣誉称号,但是他在成名后却遭到无数评论家的误解甚至批判。本论文认为,弗罗斯特的诗歌真实地反映时代、紧紧地追随时代、积极地干预时代,他的诗作具有丰富的情感和深邃的哲理,在美国诗歌史上甚至世界诗歌史上都具有继往开来、推陈出新的非凡意义。
关键词:罗伯特·弗罗斯特 新英格兰 身份 时代性
罗伯特·弗罗斯特大器晚成,在人生沧桑和社会巨变当中他坚定地把诗看成生命、人格和信念的最宝贵的一部分,执著地在诗歌创作中苦苦思索,恬静平和地审视着尘世生活。自十六岁开始写诗一直到八十九岁去世,在半个多世纪里弗罗斯特笔耕不辍,先后出版十几部作品,包括《西去的溪流》(West-Running Brook, 1928)、《又一片牧场》(A Further Range, 1936)、《见证树》(A Witness Tree, 1942)、《绒毛绣线菊》(Steeple Bush, 1947)和《在林间空地》(In the Clearing, 1962)等诗集,以及《出路》(A Way Out: A One Act Play, 1929)、《在一家艺术品制造厂》(In an Art Factory, 1952)、《理智假面具》(A Masque of Reason, 1945)和《仁慈的假面具》(A Masque of Mercy, 1947)等戏剧诗。这些诗作有助于启迪人们冷静客观地正视现代文明,使之在喧嚣和纷繁当中克服现实的混乱,在世俗痛苦当中达到灵魂的安宁。
一、“在斧柄上找到宇宙的真谛”
在美国现代文学语境当中,在现代工业化与城市化困扰之下,弗罗斯特以“乡野之子”的身份描写农村,着力描写新英格兰宁静的乡村景物和平凡的日常生活,以富于想象的方式建构了新英格兰乡村中的真善美。
新英格兰的林木花草、风雨雷电和日月星辰丰富了弗罗斯特的世界,而诗人的作品也多以这片土地上的自然风光和田园生活等为表现对象。弗罗斯特的诗歌中没有宏大的时代画面,也没有重大的历史事件,他所营造的是古朴自然当中的乡村面貌。在这样的背景下,诗人所展示的是众生栖居其间的平淡画面,表现了人性的古朴光辉和人与人之间自然纯真的情感。例如,诗人在《美好十分》(“Good Hours”)中写到叙述者在一个冬日的黄昏独步在村中的道路上,但因为有村民的木屋和雪地里闪亮的窗户,即使在这冬日的雪夜叙述者的内心仍然感到温暖与幸福。弗罗斯特的诗作充分表现了恬淡闲适的乡间生活,在《黄昏漫步》(“A Late Walk”)一诗里,叙述者穿过收割后的草场,停下脚步,从正在凋谢的紫花翠菊上采下一朵蓝色的小花;在《红朱兰》(“Red Pogonias”)一诗里,叙述者置身于一片浸透水的草地上,闻到那儿的花芬芳馥郁;《在一条山谷里》(“In a Vale”)一诗的叙述者住在雾霭缭绕,彻夜虫鸣的沼泽旁,观看匆匆走过眼前的美丽的少女;在《现在请关上窗户吧》(“Now Close the Windows”)一诗里,叙述者静静地凝视窗外,只见万物在风中摇曳;《在阔叶林中》(“In Hardwood Groves”)的叙述者看落叶为大地披上一件褪色的金衣;《接受》(“Acceptance”)一诗描述日落时分,鸟儿停止鸣叫,开始寻找栖息的树梢,呈现出陶渊明笔下那种“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宁静场景。而在弗罗斯特诸多描写乡间生活的诗歌中,《牧场》(“The Pasture”)这首诗歌颇具代表性。整首诗充满浓郁的人情味、情思性和审美感。诗歌的新英格兰田园气息连同“我不去太久”的直白陈述都流露出叙述者步入自然的喜悦心情,这里的自然不是原始的荒野,而是处于茫茫荒野与现代都市之间的乡村地带,它既不受工业文明带来的压抑,也没有成为原始状态下暴戾自然力的受害者,这里宁静安闲,人们可以牵着小牛,无忧无虑地去看田间流淌的清冽泉水,实现人类与自然之间的默契与和谐。
现代主义作家往往远离乡村的温情,而将笔墨用在城市生活和人性深处,发掘出一幅幅令人灵魂战栗的景象,弗罗斯特却选择乡村和田园,将《波士顿以北》诗歌中的背景放在新英格兰北部的一个具体位置上。因此,在走向工业化城市化的现代美国,弗罗斯特与主流诗人难以相容,受到许多批评家的指责。例如乔治·尼奇(George Nitchie)和马尔科姆·考利等批评家把弗罗斯特视为时代的落伍者,认为他不能正视现代人的各种问题;阿瑟·桑普雷(Arthur Sappley)明确指出弗罗斯特“以新英格兰农民那套最简单的生活方式看待世界”{1}。这些批评家对弗罗斯特的诗歌成就带有偏见,甚至持否定的态度。但弗罗斯特对这些见解不予苟同,他曾阐明自己的观点:“我不喜欢故弄玄虚的晦涩,却非常喜欢我必须花时间去弄懂的微言大义。”{2}这句话是诗人对自己的定位,也为读者阅读弗罗斯特诗歌提供了准则。而诗人创造这种微言大义以及读者在他的诗作中发掘这种微言大义都离不开与新英格兰乡土世界的联系和对其的理解。
弗罗斯特一生或隐含或彰显地将新英格兰乡村视为理想中的遥远地域,诗人强调这片乡土世界的独一无二性,并且在与20世纪都市的对比中,赋予他笔下的新英格兰浓郁的文化价值和思想意义。弗罗斯特出生在美国新旧社会相交替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一向深信杰斐逊“重农主张”的美国民族开始转变为一个金钱席卷一切的富豪政治的民族,衰老的农业美国正面临着一个年轻的资本主义美国的挑战,农业与商业、农村与城市、乡土自然与现代大都市的各种构想意图也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激烈的冲突。尤其在弗罗斯特开始创作诗歌的早期即19世纪末期,美国频繁发生混乱局面,工人的斗争、农民的痛苦和公用土地开发殆尽后的忧虑等问题促使美国人对一片未受玷污的地域的渴望之情迅速膨胀起来。而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由于战争期间大发横财,经济迅猛发展,进一步机械化、社会化和信息化,人们逐渐将自文艺复兴以来奉行的天职观念转化为纯粹的经济利益观念。在美国人逐渐淡忘“新大陆”所具有的诗意想象并沦为人类欲望的奴隶时,一个“乡野之子”唤醒了美国人对迅速消逝的往昔时代的怀念之情。弗罗斯特通过诗歌表现现代人心灵上的压抑、不安与失落,以及由此产生的对往昔宁静生活的向往,从耕种土地放牧牛羊,到修补篱笆修葺屋顶。弗罗斯特在诗歌里创造了山林溪水、绿茵牧场和野草花卉,使饱受现代工业文明之苦的美国人读到这些自然界的美景精神焕发,不仅使他们重温新大陆起初被赋予的文化想象,重新感受用文学语言塑造的一个充满自信、开拓进取的美国形象,而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后短暂的经济繁荣、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经济危机、第二次世界大战等社会巨变中,弗罗斯特诗歌以乡村真诚、纯朴、和谐的景象抚慰都市人群备受伤害的心灵。庞德、艾略特等认为,现代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空洞无效、单调的乏味的,缺少人生绚丽多彩的可能性,任何看上去像自由或美的东西其实都只不过是掩盖着更加深入的奴役和恐怖的一层薄薄的装饰而已。而正当美国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冲突之际,弗罗斯特却创造出关于新英格兰乡土的美好想象,恰好符合人们对温馨乡土的回想和对往昔世界的眷恋以及人类灵魂中对启示意义的需求。
弗罗斯特诗歌创作的演变表明,他虽然取材于自己熟悉的新英格兰世界,表现这里简单、质朴、自然的乡村风景和日常生活,但并不仅仅是一位地域诗人,他的新英格兰世界是一种隐喻,旨在表达对广阔的人类世界的构想。这种乐园和隐喻的模式正是弗罗斯特确立自己的文化身份,为公众构建民族身份,以及塑造自己有别于主流现代派诗人的独特所在。弗罗斯特发现了他所熟悉的本土生活所具有的意义和价值,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了诗,从描述斧柄、木材和白桦树等事物的“微言”之中思索“大义”,“是一位在土壤中尋求力量的清教徒,而他作为诗人赢得世界的认可是因为他在土壤中找到自己的情感,在斧柄上找到宇宙的真谛。”{3}
可以说,弗罗斯特走向了一个和同时代美国人完全相反的方向,这就更需要读者跳出艾略特和奥登等主流现代派诗人设定的框架,而以真诚的心情去品味弗罗斯特诗歌中存在的美与智慧。
二、“诗不能不承载一些历史与社会的内涵”
弗罗斯特出生和成长在19世纪,他的思想深处自然而然留下美国当时洋溢着的乐观想象和理想主义精神,尤其是那个时代对个体、自由和美好社会的种种爱默生式构想,进而在诗歌作品中构建出新英格兰地域的乐园景象。有评论者认为“弗罗斯特成为自己的摹仿者,他充分地欺骗自己,使自己远离我们这个时代的复杂和纷争,远离政治、道德、宗教和哲学的危机。”{4}事实上,当弗罗斯特这位“乡野之子”来到大城市后,他的大部分文学活动在城市的空间中展开,使得现代社会里的一切斗争与冲突、欢乐与痛苦交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集结在他的诗作中。正如弗罗斯特自己在一次演讲中提到“诗人抚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旧伤,在伤口上还留着往昔的烙印”{5}。
虽然弗罗斯特没有去写城市生活中那些恢弘巨大的场景或者惊天动地的事件,也很少表现他所处时代的风云际会,但是他并没有远离这个时代的各种危机,而是凭着记忆或观察,随意着墨于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事件,不露声色地把他对当代种种复杂事态和诸多纷争的微妙感情勾画出来。例如在《孤独的罢工者》(“A Lone Striker”)中,工厂的钟声“像一道道催命符”,这里的工厂拥有现代化的速度,没有他工厂照样运转,而他离开工厂却无法生存。这是这位罢工者的生存境遇,也是时代社会的缩影。在美国历史上,工业化的生产和城市化的进程改变了人类的生存环境,导致成千上万的农民失去土地,不得不离开祖先居住的地方被迫到城市谋生。这些农民游走在充满倾轧和斗争的都市环境中,蒸汽机、工厂、铁路和工业区等都市景象前所未有地冲击着人们的感受力。种种新的人生体验,有好有坏,有美有丑,全都蜂拥而来。而弗罗斯特选择从农民的视角再现城市对农村的侵蚀,试图从一些平凡的经历中探寻出不平凡的意义,这就使得他的诗歌能够更加真切地反映这个特殊时期人们内心深处的一些阵痛。例如在《惧怕人类》(“The Fear of Man”)这首诗歌里,诗人讲述一位独自回家的姑娘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她不是担心高楼林立的城市会坍塌,而是畏惧在微弱的街灯下行走的人。在《部门分工》(“Departmental”)一诗里,诗人运用拟人的手法描述蚂蚁群体的生活规则,以蚂蚁之间的分工来讽刺人类这个群体中的不同分工,表明从表面上看人是某种体制中的一个成分,彼此毫不相干各司其职,实则反映了现代体制对人加以控制的状况。弗罗斯特正是以幽默的手法再现了这些现代都市人的生存境遇,以蚂蚁来比喻人生,实践了弗罗斯特式的独特的社会批评方式。他的诗集《小河西流》(1928)、《山外有山》(1936)、《见证树》(1942)和《绒毛绣线菊》(1947)等多表现诗人对城市问题和社会政治的关注。
从乡村乐园走向现代美国社会,弗罗斯特的诗歌逐渐偏向于对现实的描写。弗罗斯特在诗歌中从人的存在境遇出发,揭示战争、欲望、邪恶乃至现代科学技术给人类带来的种种痛苦,展现现代人尴尬、困惑、不安、孤独、失意等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的内心世界和纷纭变化的现代生活画卷。在他笔下,自然既代表一种诱惑也代表着一种威胁,既是一种辉煌的景象也是一种破坏和毁灭的力量。诗歌作为一种精练的文学形式常被视为吟诵性情之作,与历史绝缘,但这并不意味着诗人无视历史的存在,正如弗罗斯特曾提出的“诗不能不承载一些历史与社会的内涵”{6}。
三、“诗是我追求的目标,美国政府也是我追求的目标。”
爱默生认为,诗人是众人的代表,因为他具有超人的力量来领受自然的宝训并将之传授给众人。爱默生寄希望于诗人,试图以诗人来拯救那个时代。在这方面,弗罗斯特与爱默生的思想一脉相承。他曾说爱默生被誉为诗人哲学家或哲学家诗人这两点都是他最喜欢的说法,这句话表明弗罗斯特强调诗歌与哲学的密切关系,在推崇爱默生的同时为自己的诗歌观念寻找合理的依据。甚至已有评论者认识到一种诗意的流动和哲学的理念在弗罗斯特简单的诗歌形式当中相互交融,使他成为一位“诗人哲学家和哲学诗人”{7}。
1961年1月21日,弗罗斯特撰写的《致肯尼迪的就职仪式》(“For John F. Kennedy His Inauguration”)一诗在《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上发表。弗罗斯特坚信这位新当选的年轻总统肯尼迪大胆而自信,定然会实现充满希望的“新边疆”计划,兑现他在接受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时所允诺的施政方针,引导美国进入一个充满“诗歌与力量的黄金时代”{8}。与此同时,诗人也试图谋求自己和其他诗人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位置。1961年春天,弗罗斯特曾说:“你知道我的一项使命就是成为总统内阁中的一名文科大臣。”{9}他坦言:“诗是我追求的目标,美国政府也是我追求的目标。”{10}1962年,弗罗斯特获得国会勋章,他在华盛顿的影响在他一生中达到顶峰。作为肯尼迪的文学朋友和政治支持者,弗罗斯特受到肯尼迪总统的邀请,并参与文化交换项目代表美国出访苏联。对弗罗斯特而言,这一次出访是无比辉煌的时刻,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针对这次出访,帕瑞尼在弗罗斯特的传记中写道:“苏联最有权势的人物会见了美国的一个文化圣像,他们自由地交谈着一些重大的文化问题。”{11}《罗伯特·弗罗斯特在俄国》(Robert Frost in Russia, 1963)一书详细记载了弗罗斯特在俄国的种种经历,书中写到诗人与苏联共产党总书记、部长会议主席尼基塔·赫鲁晓夫进行了长达九十分钟的对话,谈话的主题是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全新的竞争关系。他们也讨论东西方的文化力量,分析经济竞争的意义和战争带来的恐惧,以及运用力量维护传统、荣耀和传统的必要性等问题。这本书的作者F. D.雷夫(F. D. Reeve)指出:“赫鲁晓夫这位俄国最有权势的政治人物认为,他的职责是维护文化传统。弗罗斯特这位美国最受崇敬的文化圣像认为,他的职责在于终其一生在世界上寻找诗歌力量与权势力量恰当地融合在一起的理想社会。”{12}当赫鲁晓夫询问弗罗斯特作为一位诗人思维有无特别之处时,弗罗斯特开始谈起他内心深处一直想说的话题,即如何寻找东西方相互理解的方式这一问题。弗罗斯特反复对赫鲁晓夫说:“一个伟大的民族产生伟大的诗歌,而伟大的诗歌创造出伟大的民族。”{13}弗罗斯特阐明诗歌对一个民族发展的意义,诗人也阐述诗对于民族与民族之间交流沟通的意义。早在1954年《致日本诗人》这封信中诗人就指出:“是诗歌使你们想到了我,也是诗歌使我想到了你们。我们是在艺术当中相互求索。”{14}在1957年《致韩国诗人》这封信中诗人也表明:“在我看来,诗以及其他艺术是一个国家赖以生存的东西。艺术比其他任何事物都更能标志一个民族的特性。艺术可以使人们心灵相通,这种作用在语言不通的民族之间尤为明显。”{15}弗罗斯特明确表示诗和艺术在实现民族沟通方面的作用,也重申诗歌与权势的力量,并肯定诗人在国家政治中的地位。1958年5月21日,弗罗斯特被任命为国会图书馆的顾问,在国会图书馆举行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诗人宣布:“诗人应该比哲学家更适合当统治者。”{16}诗人弗罗斯特是一位辛勤耕耘的农民,充满田园牧歌的想象,有着新英格兰的斯多葛精神,满怀炽热而忠诚的爱国主义精神,也有着积极参与现实的努力,在晚年时期成为一位白发苍苍而满怀希望的美国“圣像”。
弗罗斯特在《未选择之路》(“The Road Not Taken”)中表明自己要选择一条人迹稀少的路行走,诗人也早已在《进入自我》(“Into My Own”)中堅信“我思索的一切是真理”{17}。弗罗斯特执著于这种选择,他的诗歌没有形式上的华丽,却饱含个人的感情以及与社会的联系,真实地反映时代、紧紧地追随时代、积极地干预时代,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时代歌手,而其诗作具有丰富的情感和深邃的哲理,在美国诗歌史上甚至世界诗歌史上都具有继往开来、推陈出新的非凡意义。
{1}④⑤ Philip Gerber, ed., Critical Essays on Robert Frost. BM: G.K. Hall, 1982:189,180,69.
{2}⑧⑩{14}{15}{16} Robert Frost. Frost Collected Poems, Prose and Plays. New York: Library of America, 1995:863,437,845,817,840,846.
③ Lawrance Thompson. Robert Frost: The Early Years, 1874-1915:New York: Holt, Rinehart and Winston, 1966: 78.
⑥{17} Robert Frost. Complete Poems of Robert Frost. New York: Holt, Rinehart and Winston, 1958:810,5.
⑦ Deirdre Fagan. Critical Companion to Robert Frost: A Literary Reference to His Life and Work. New York: Facts on File, 2007:3.
⑨ Nancy Tuten and John Zubizarreta, eds. The Robert Frost Encyclopedia. Westport, CT: Greenwood Press, 2001:119.
{11} Jay Parini. Robert Frost: A Life. New York: Henry Holt, 1999:434.
{12}{13} F. D. Reeve. Robert Frost in Russia. Boston: An Atlantic Monthly Press Book, 1963:118,112.
作 者:汪翠萍,文学博士,长安大学讲师,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编 辑:张晴 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