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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者》中的凝视主题研究

2024-06-05徐然

长江小说鉴赏 2024年8期
关键词:凝视韩江素食者

徐然

[摘  要] 《素食者》是韩国小说家韩江的代表作,讲述了女主人公英惠在频繁做噩梦后决定停止吃肉,改为食素并渴望成为一棵树的故事。本文运用拉康和福柯的凝视理论来解读这部作品中的凝视主题,分析凝视目光所投射的权力形式与欲望表现,更深刻地揭露英惠等女性艰难、被压迫的生存困境;同时,小说呈现了英惠回应压迫的反凝视策略,挖掘该策略背后隐含的英惠的女性觉醒意识和反抗行为,以此来反思两性之间的关系问题,有助于更贴切地理解韩江创作的文学世界的内蕴。

[关键词] 《素食者》  韩江  凝视  女性觉醒

[中图分类号] I106.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編号] 2097-2881(2024)08-0047-05

韩国女作家韩江是亚洲首位布克国际文学奖得主,她关注女性群体,以文字揭示女性问题。《素食者》这部现象级小说是韩江的代表作,经由丈夫小郑、女主人公金英惠、姐夫、姐姐金仁惠四人的叙述,刻画了英惠由于频繁做噩梦而决定停止吃肉,改为食素并渴望成为一棵树的故事,生动地展现了围绕着英惠所发生的一系列人物间的矛盾与冲突。

关于“凝视”,拉康的理论重点是欲望的凝视,他认为凝视是一种镜像反应,是在现实世界中无法满足自身欲望的表现方式。他人的凝视目光往往投射在身体上,从而满足凝视者的窥视欲与情欲。而按照福柯的观点,凝视“用以指近代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权力技术,既是权力干预、训练和监视肉体的技术,又是制造知识的手段”[1],凝视将目光渗透到被凝视对象的身体和精神上,本质上就是权力施与的过程。“拉康告诉人们视觉在确立人的主体性上的特别作用,福柯则为凝视输入了权力的维度。”[2]可以说,在持久的“看”与“被看”的关系中,欲望与权力这两项核心要素必不可少。

因此,本文将以凝视主题为切入点,分析这部代表韩江思想高度的小说《素食者》,首先,解读作品中女性受到不同层面的凝视,揭露英惠等女性群体在男权社会中被压迫的生存状态;其次,探究英惠如何用反凝视策略回应“被看”的处境;最后,探究英惠关于思想层面的自我觉醒与行动层面的非暴力式的抗争,以此来反思男女两性关系。

一、饱含权力与欲望的凝视

“凝视是携带着权力运作或者欲望纠结的观看方式”[2],它的威力是可怖的:凝视者在观看过程中对他者进行价值评估,被凝视者将这种评价内化于心。《素食者》中,英惠、仁惠、母亲在充斥着夫权、父权、欲望三重压迫的社会中生活,沦为被囚禁者并成为被凝视的对象。权力通过目光渗入被凝视的女性的身上,她们不由自主地用凝视者的价值判断和期望来审视自己,展现了凝视的规训作用。

1.丈夫的凝视——夫权的压迫

男性凝视是“一种将女性物化、化为景观并成为可欲对象的心理机制”[3]。在丈夫小郑的凝视目光中,女主人公英惠已经被物化,是他可以支配的工具人、所有物、附属品。

丈夫小郑对妻子英惠和自己的身份定位都很明晰。在他眼中,英惠是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妇,她的外貌非常平庸,“不高不矮的个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泛黄的皮肤上布满了角质,单眼皮和稍稍凸起的颧骨,一身生怕惹人注目的暗色系衣服”[4],毫无魅力,也没有突出的缺点。他也清楚知道自己的不堪,“二十五岁之后隆起的小腹”“纤细四肢”“短小阴茎”,没有卓越的能力和显赫的家世,按部就班地完成月薪不多的工作,这些条件使他没有选择优秀女性的底气。他经过权衡利弊,自私地选择了看似平凡的英惠作为自己的妻子,理直气壮地贬低妻子英惠来维护自信,掩饰自身缺陷所带来的自卑感,时刻提醒英惠履行妻子的义务,固化女性的角色,占据婚姻的主导权。

当英惠把家里的肉全部丢掉并拒绝吃肉时,小郑认为这样的行为是不可理喻的。英惠不准备肉给他吃,没有给他准备熨好的衬衫,这些行为都让他认为英惠“自私”“疯癫”。后来夫妻二人受邀去参加社长的聚会,小郑反复提醒英惠要好好表现,聚会上却出现了英惠不穿胸衣和吃素的反常行为。英惠不再平凡的举动是他事业晋升路上的绊脚石,动摇了夫权的权威性。于是,小郑联合英惠原生家庭的成员一起谴责英惠,他和夫权的拥护者们沆瀣一气。

2.父亲的凝视——父权的迫害

父权制的凝视是带有目的性的权力实施,在目光中使女性认同,起到规训女性思想的作用,“这种外来的目光如同一面镜子,不知疲倦地提醒着被监控者存在着不足之处,从而使被监控者驯服地接受目光的安排和调控”[5],正如英惠、仁惠等被凝视者被桎梏在以父权为名的“监狱”中,在父亲这位具有绝对威严与话语权的大家长面前,只能被迫接受和无条件服从。

以战争荣誉为傲、大男子主义的父亲知晓英惠吃素后大发脾气,将夫妻不和原因都归结在英惠身上,强硬地给英惠喂肉,并在英惠拒绝吃肉后对她实施扇打行为。暴力也总是充斥在英惠所处的社会环境中,她和姐姐就在父亲的施暴中长大。童年时,咬伤自己的白狗被父亲吊在摩托车后面活活跑死,死后被全家人吃掉的故事成了英惠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长大后的英惠在父亲的目光中,如这只白狗一般生活在社会牢笼中,被评判外貌、被要求性格柔顺。

母亲和姐姐仁惠也深受父权社会的迫害却不自知,她们不自觉地将男性的眼光内化,小心翼翼地生活。小说中,母亲熬黑山羊汤哄骗英惠是中药、姐姐仁惠不停地劝阻英惠,在某种程度上,姐姐就是父权的代言人之一,隐忍且顺从的她是一个典型的被凝视者,也是一个被男权社会规训的贤妻良母。作为一个女强人,她赚钱养家、任劳任怨,哪怕别人将所有功劳都算在自己丈夫的身上,她也丝毫不提自己的牺牲,不为自己争辩两句。然而,就算知晓环境恶劣的她也不能解决英惠等女性的痛苦根源。作为凝视的对象,“被观者在沦为‘看的对象的同时,体会到观者目光带来的权力压力,通过内化观者的价值判断进行自我物化”[6],姐姐和母亲起到推波助澜,甚至毁尸灭迹的作用。父权对她们的思想进行洗脑,即使她们对丈夫没有爱也没有崇拜,却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

依照福柯的理论,“权力无所不在……在任何两点的关系间都会产生权力”[1]。《素食者》中,女性的生活环境是一个被规训的社会,承载男性凝视目光的女性群体逆来顺受,她们是社会的受害者,被形形色色的话语、手段所约束,时刻处于“被看”的地位,处于被监视甚至是自我监视的麻痹状态,默默地遵守着男权社会的规则。

3.姐夫的凝视——欲望的索取

拉康认为,“凝视是一种欲望的投射,是一种与想象中获得欲望满足的过程。但凝视本身所印证的只是欲望对象的缺席与匮乏。……凝视所诱发、携带的幻想,是欲望的投射,观看主体希望沿着缺席(欲望对象的觊觎)到达在场(欲望的满足),但我们所能达到的只是欲望本身——那个掏空了的现实的填充物”[7]。《素食者》中,作者对欲望的描写令人印象深刻。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二部分《胎记》中,姐夫在不礼貌的偷窥与觊觎中展开性幻想,抒发对英惠强烈而又扭曲的欲望,将凝视目光的侵犯性发挥到了极致。

正如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道:“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的。”[8]女主人公英惠是姐夫的性幻想对象,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承受着“观看”的被动局面。姐夫是一位影像艺术家,深处创作空窗期的他非常空虚与乏味,他对艺术美有着离经叛道的看法,青色的胎记是姐夫对英惠欲望的具象化,促使他在脑海中完成对欲望载体的建构。

在本能欲望的驱使下,他第一时间救下了躺在血泊中的英惠。他在明知英惠精神恍惚的情况下乘虚而入,甚至借劝解之名诱导英惠参与艺术绘画,要求她担任裸体模特,利用她的肉体来满足自己病态的情欲。在他的眼中,英惠任何自然随性的动作看起来都是具有诱惑性和挑逗性的。强烈的占有欲和性欲折磨得他寝食难安,他在浴室中不断重温小姨子身上的触感。窥淫的快感令姐夫难以自拔,抛却家庭责任,突破道德底线,占有英惠的肉体满足了他的猎奇心理。同时,《素食者》中的小郑也猥琐地窥视着他的大姨子仁惠。仁惠打电话掺杂的鼻音刺激到他的性欲。他“望着大姨子丰腴的身材和双眼皮的大眼睛,听着她和蔼可亲的口吻,我不禁为人生里流逝的且不曾察觉到的很多东西感到很遗憾”[4]。

总之,小说中的男性无法掌控自身的欲望,女性的肉体对他们来说就是自身扭曲欲望的载体。姐夫占有小姨子,妹夫意淫大姨子,他们以凝视的手段获得心理的快感和生理的满足。

二、反凝视策略:对父亲、丈夫和姐夫冷漠以对

胡克斯提出,“被凝视的客体可以对凝视的主体权力发出挑战,消解凝视的权力性,从而占据主体地位”[9]。食素之前的英惠是被观看的客体;食素之后的英惠是一个不羁的挑战者,她重新定义自己的身份,采取冷漠和随心所欲的处事态度来面对丈夫和姐夫的在场,践行了一种对抗性的反凝视策略。

首先,食素后的英惠行尸走肉般完成作为妻子的工作。在聚会上,英惠无视同类女性对其不穿胸衣的蔑视眼神,也无视他们对素食主义的冷嘲热讽。当英惠和小郑的婚姻步入第五年时,她仿佛失去了个人意识,对丈夫的走动和发问都无动于衷,宁愿沉浸在电视剧中,就算是在床上也一声不响地蜷缩着,回避丈夫的生理需求。她平静的叙述中没有对小郑丝毫的怨言和指责,从而衬托出小郑对英惠的一切猥琐且低下指控的讽刺性,这样的书写将小郑无能与卑劣的人品展现得淋漓尽致。

其次,英惠逐渐顺从内心,自觉地抵抗父親的权力压制。“要打破这种权力的凝视,只能是用对立的抵抗的姿态对权威进行挑战。”[2]当父亲要求她吃肉时,她用手推开了父亲夹着糖醋肉的筷子,大喊表示拒绝。而在她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被按在地上将肉含进嘴里时,她仿佛变成了一只野兽,咆哮着并吐出了肉,拿起水果刀刺向了自己的胳膊。在父亲等人的目光中,英惠成了一个疯子,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这种疯癫实质上是英惠的一种沉默的暴力,父亲与英惠在“看”与“被看”的对立关系中彼此的立场发生了转化,她的目光带上了批判性,其眼中的一切景象是对父权制下权利不平等的控诉。

再次,英惠对姐夫的态度一直别有深意。她洗完澡后全身赤裸地走出浴室,恰巧碰见来拜访的姐夫却毫无惊慌,反而令做贼心虚的姐夫心惊,“当他可以直视她的脸时,才发现她的表情犹如修行者一样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她像是经历了百般沧桑和磨难。那平静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4]。在第一次拍摄准备中,姐夫“忽然意识到,这让人联想到太古的、进化前的或是光合作用的痕迹,与性毫无关联,它反而让人感受到了某种植物性的东西。过了半天,他这才抬起头把视线从胎记上移开”[4]。英惠直视姐夫的丑态百出,姐夫借艺术的幌子满足自身肉欲的行为,利用她的肉体来满足自己扭曲且泯灭人性的欲望。事实上,英惠在悄无声息地利用姐夫来达到自身的满足感,努力成为自然的一部分,与自然亲密接触,原始地汲取阳光的养分,野蛮且肆意地生长。她已经超脱于肉体层面,享受灵魂升华的满足时刻。所以,在这一相互过程中,她默默地消解着男性自以为豪的主体性。

虽然英惠的反凝视策略并不具有普适性,但也具有一定的启示性。这是对始终压迫自己的权力的挑战,是对社会传统的颠覆,也是一种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不屈表现。

三、凝视下的女性觉醒

女性很难完全脱离社会的凝视和规训,但韩江在《素食者》中展现了女性的自我觉醒,饱含着女性主义思想。在凝视的桎梏中,英惠看似疯癫的行为背后隐藏着深层次的女性觉醒意识,主要体现在思想层面和行动层面这两部分。

1.思想觉醒:反抗心理与关注自我体验

实际上,英惠是一个有主见、有思想的女性。她经常读书,想从书中获取精神价值,以此来汲取生活无法给予她的乐趣和快感,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小郑的碌碌无为,认为妻子的阅读不过是件苦差事。他们对彼此的内心都不了解甚至不愿意花精力去琢磨,只是根据传统习俗去搭建家庭。然而,英惠的自我意识在频繁的噩梦中逐渐觉醒了,她开始重视自身的内心体验,遵从内心的召唤,二人的矛盾必然激化。

在梦中,英惠总是不知道具体的“杀人者”与“被杀者”是谁,杀人者既是丈夫又不是丈夫,被杀者是英惠又不是英惠,是像她们一样的群体。迷路的她看见数百块硕大的、滴着血液的肉块吊在长长的竹竿上却无法逃离。她感到“所有的一切让人感到陌生,我仿佛置身在某种物体的背面,像是被关在了一扇没有把手的门后。不,或许从一开始我就置身于此了,只是现在才醒悟到这一点罢了。一望无际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黑压压地揉成了一团”[4]。红彤彤的颜色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暗示着被禁锢在男权社会中的女性一旦觉醒,所要承受的压力和要遭受的苦难。这也激发了英惠的潜意识,感知到自己被社会压迫的女性身份和困难的生存处境,迫切地希望靠吃素食成为植物,避免和同为女性的伙伴们一样成为社会刀俎下的肉块。幸运的是,英惠真正觉醒了,逐渐勇敢地抛开了男权社会对她污名化的顾虑,真实地拥抱自己的欲望,她开始关注自我,渴望构建女性自身的主体性。

值得注意的是,英惠吃素的决心还呼应了书名《素食者》,在吃素的这一天就意味着她开始觉醒。她发现自己已深处于绝望的深渊,面对太多无法处理的困境的时候,感到痛苦与迷惘,只能做到先去关注自身。她对肉和食肉者的厌恶,是自觉地正视男权对女性的桎梏的开始。“在梦里用刀砍断某人的脖子,由于没有一刀砍断,所以不得不抓着他的头发切下连在一起的部分。”[4]这是英惠内心深处的幻想,也是她心理层面上给自己的暗示。梦中的她拿起刀是有意义的,这把刀刺穿了凝视机制下的传统家庭,反衬出吃素后的英惠独特的人格魅力——敢于突破固有的身份定义。

2.行动觉醒:非暴力式地亲近自然

英惠试图成为一棵树,做出一系列极端行为来亲近自然,渴望摆脱黑暗现实、动摇凝视机制中的权力体系。英惠频繁做噩梦之后开始吃素,只吃谷物和蔬菜,将价值几十万韩元的肉类一一装进巨大的垃圾袋中。在性事上,英惠干脆穿着牛仔裤睡觉。《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中提到,穿牛仔裤是妇女对性自由的一场革命,在此之前女子只能强制性穿裙子,穿裤子是要被惩罚的。因为穿牛仔裤(此前是丝袜)后,只要自己不想,别人就很难脱下,所以穿牛仔裤使女性们获得了想拒绝性行为就拒绝的自由[10]。胸衣从被设计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有男性为了让女性更好地取悦自己的意图,意味着女性个体被性化,女性的身体话语和身体自由都被男性所剥夺,不幸的是穿胸衣早已被女性内化为为了美的自主选择。而英惠一直不爱穿胸衣,这是她本能的不愿被束缚,这种自觉意识无疑是对男权社会的反叛,是她的觉醒成长的标志之一。

法国女性主义理论家弗朗西斯娃·德·奥波尼认为,“对妇女的压迫与对自然的压迫,有着直接的天然的联系”[11]。在这个令人窒息的“肉的气味”的世界,英惠不顺从男权社会分配给她的既定角色,吃素是想把自己变成一棵树,因为在树的世界中,没有伤害,也没有暴力,可以让她挣脱家庭的枷锁,远离世俗的烦恼。

英惠喜欢在阳光下进行“光合作用”,渴望加强自己与自然的联系。当姐夫提出要给她进行裸体拍摄的要求,她坦然地接受了。在她身上所画的花与叶子,正是一棵树所需要的成分。而她平静从容的模样,使姐夫在第一次拍摄她的裸体时忘却了对她肉体的欲望,她真的成了他者心中的植物。在这个过程中,她就像一株最原始的植物,袒胸露背,表现出的不是害羞和惊慌,而是显露出一股在这种情况下本不应有的原始的自信与勇气,身体上的植物痕迹很好地缓解了她频繁做噩梦的症状。英惠作为自然生物独立直行,已不再在意他人投向自己的凝视目光。韩江借此创作完成了对英惠作为女性的主体塑造。

即使被安排住进了精神病院,英惠倒立着,不吃东西也不喝水,为的就是深深地扎根土地,成为一棵真正的树。英惠践行着人类生存需求的最低标准,按自己的方式生活。实质上,赤裸着身体展现自己最自然的姿态,是英惠主动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和欲望,因为没有遮掩且赤裸的自然展露往往与性欲相背离,这是英惠在自己的主体世界中一次具有革命性质的反叛。自那以后,她的身上开始洋溢着摒弃欲望和挣扎后的生命力,自由生长,达到一种新境界。

可以说,英惠与自然亲近,是一种非暴力的反抗方式。她看似消极的疯子形象实际上蕴含着主动对现实的反击力量,她选择自我降级的方式退出人类社会,从人类逐渐向植物转变,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走向死亡,这样的结局令人遗憾,却是韩江对男权社会的反抗与解构,引起读者对现实社会中两性和谐问题的深刻反思。

四、结语

韩江在小说《素食者》中勾勒了被凝视的男性与女性形象,在持久的“看”与“被看”中,突出了凝视主题。姐姐仁惠和妹妹英惠同为受害者,在男权社会中顽强生活。姐姐选择承担起所有的责任,英惠勇敢地选择抛弃世俗。可以说,韩江用文字真实地将女性的生存困境赤裸裸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试图以文字的力量创造一个颠覆以男性为中心的梦境。女性群体的处境无疑值得人们关注,更重要的是,如何平衡男女两性之间的关系,从而使两性走向和谐的未来是韩江留给读者的问题。

参考文献

[1] 福柯.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

[2] 朱晓兰.文化研究关键词[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3.

[3] 孙萌.凝视[J].文化研究,2005(5).

[4] 韩江.素食者[M].胡椒筒,译.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21.

[5] 欧阳灿灿.当代欧美身体研究批评[M].北京:中國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

[6] 张中载,李德恩.西方文论关键词[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

[7] 戴锦华.电影理论与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8] 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4.

[9] 郑湘萍.生态女性主义视野中的女性与自然[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6).

[10] 上野千鹤子.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M].吕灵芝,译.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1.

[11] 陈永国.视觉文化研究读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 陆晓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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