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的高山》中的身体现象探析
2024-06-05邓微
邓微
[摘 要] 《葡萄牙的高山》巧妙地熔炼了哲学思辨、宗教隐喻与身体叙事等多重元素,创造出一个意蕴深广的文学世界。扬·马特尔于细微之处关注与身体相关的生命体验,借由圣多美黑奴的身体苦难阐明被囚禁压制的身体只能陷入苍白枯竭的阴郁状态,而玛丽亚夫妇身体的性爱知觉则凸显了美妙的生命体验。托马斯倒着行走的身体姿势潜藏着对信仰的怀疑,其备受蹂躏的多毛身体暗示了人的动物性,从而引发了信仰的崩塌。另外,拉斐尔魔幻尸体中的各色物品赋予了身体全新的生命媒介意义,从独特的视角描摹了其作为农夫的一生。同时,拉斐尔身体的兽形幻化与蕴含其中的深刻宗教隐喻,激发了读者对神、人与动物之间微妙关系的思考。
[关键词] 扬·马特尔 《葡萄牙的高山》 身体现象
[中图分类号] I106.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4)08-0080-04
扬·马特尔是加拿大著名作家,他的作品亦真亦幻、意涵丰富,布局结构奇特精巧,叙事引人入胜。《葡萄牙的高山》是一部具有出色文学想象力的长篇小说,充满哲学思辨、宗教隐喻与动物叙事,糅合了信仰、理性、生态、身份建构、家园意识等多重意蕴。相较《少年Pi的奇幻漂流》,《葡萄牙的高山》受到学界的关注并不多。自该小说于2016年付梓,学者主要从家园意识、信仰焦虑、动物批评、意象研究、生态批评、创伤视域等方面探析文本深层符码。小说中的身体叙事与生命体验、宗教信仰、人与动物的关系等深层文本内涵相关,是理解小说的一个关键切入点。本文聚焦小说中典型的身体现象,依据身体理论与相关的文本细节,分析黑奴与玛丽亚夫妇的生命体验,研究托马斯与拉斐尔身体所具备的丰富意蕴,以期拓宽文本研究视野。
一、生命体验:黑奴的身体苦难与玛丽亚夫妇的性爱知觉
身心关系问题是西方哲学史的核心问题之一,有关身体与意识的思辨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演变,身体则经历了从压抑缺席走向价值凸显的过程,即由传统的意识哲学转向身体哲学。在传统西方哲学中,身体与意识素来处于二元对立的思维范式下,哲学家们高扬意识而贬斥身体,把人视作精神性存在。尼采“一切从身体出发”的原则掀起了一场身体革命,解构了以往形而上学的哲学理性;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里欲望化身体的出场提示着人类的生命激情;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学发展了具身性,从知觉出发构建身体、心智与世界三者的一体化;福柯的身体理论则探究了被权力、话语、知识等塑造的身体,考察了身体如何客体化的进程;后现代消费社会对身体更加关注,消费文化允许大众表现身体,身体也被视为欲望与快乐的载体……可见,19世纪末以来的西方哲学理论愈来愈聚焦身体研究,身体的重要性不断被挖掘并阐释,相应的,与身体相关的生命体验也成为许多作家描绘的焦点。《葡萄牙的高山》中,马特尔同样关注身体中的生命气韵,无论是苍白枯竭的生命力量还是丰沛美妙的生命体验都在小说里有所展现。马特尔书写了圣多美黑奴的身体囚禁与苦难,黑奴劳苦的身体只是拥有枯竭的生命力。相反,小说通过玛丽亚夫妇和谐的性爱生活,凸显宗教道德压制下美妙的生命体验。
首先,乌利塞斯神父的布道经历彰显了殖民地权力规训下黑奴的身体苦难,折射了身体蕴含的生命气息对精神涵养的重要性。乌利塞斯神父观察圣多美岛,他的日记展现了众多黑奴的视觉身体由于严苛的环境而陷入的阴郁状态与绝望的沉默。圣多美作为17世纪“中间通道”的中转站,遍地都是失落的非洲灵魂,而乌利塞斯神父主动要求承担拯救黑奴灵魂的传教使命。他坚定信仰、忠于上帝,为贩奴船上的黑人洗礼,向他们诵读《圣经》,但并不关心他们能否理解陌生的语言信仰。他笃信“无论从何而来的灵魂都是灵魂,他应当被祝福,应当被带到上帝的仁爱之前”[1]。乌利塞斯神父对上帝的过度信赖与过分强调导致他对身体的无知及对黑奴劳苦身体的无视。在面对圣多美潮湿的季节和恶劣的环境时,他的身体历经磨难、虚弱不堪,身体上直观的痛苦令他开始关注非洲黑奴身体的苦难。殖民者以黑奴身体作为规训的场域,在圣多美确立话语统治权。为达到肉体最大的经济学效益,死亡或者生病的奴隶被无情抛入大海,生存下来的奴隶则要接受暴力管理。其中一名女性因为反抗监工被打成重伤死去,在权力的角斗场中,处于劣势的黑奴只能接受身体饱受摧残的命运。“身体时常是人类原始情绪指向的目标, 惩罚最终涉及的也总是身体, 因此身体变成各种权力的角斗场。”[2]失去自由的黑人他者在暴力惩戒中转化为缺乏生气的身体机器,变得“麻木、消极、冷漠”[1],他们绝望地虐待自己的身体,阴郁地吞食土壤或自相残杀。乌利塞斯神父先是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这一切,直至与一位垂死女奴哀伤的目光相对,于是顿悟:他的祈福仅仅是“言不由衷的布道词句”[1],被白人殖民者宣称为更低贱的黑人其实与白人平等。身体是意识的载体,缺乏身体的支撑,乌利塞斯的布道是徒劳无功的,他的精神祈祷对黑奴劳苦的身体几乎没有影响。小说借由黑奴身体上的苦难展现了殖民者的罪恶与殖民地宗教的虚伪,也暗示了自由健全的身体对接纳精神信仰的重要意义。
《葡萄牙的高山》还书写了玛丽亚夫妇生活里美妙的身体体验,突出身体的性爱知觉。梅洛庞蒂指出:“性爱的知觉通过一个身体针对另一个身体,在世界中而不是在意识中形成。”[3]性欲不是简单作用于意识的知觉刺激,而是具备置身性情境中人与人之间情感交流的意向性。玛丽亚与丈夫拉斐尔在婚姻中保持着亲密和谐的性关系,他们的性爱达到灵肉合一的境界,展现二者身体主体的交流意向性。玛丽亚赞美身体,坦率地谈论性欲:“我的身体已经准备就绪,心也蠢蠢欲动,性欲却依然沉睡……然后拉斐尔和我走到一起。在朴素的衣服和羞涩的举止之下,我们发现了自己身体的美好,仿佛土地里隐藏的金子。”[1]他们享受性爱的愉悦,注重身体的快感享受,并在这种享受中生成生存的意义。相反,玛丽亚父母只会对婚姻与性爱保有暗夜敏感的羞涩性,把性欲比作沙漠,除此之外就是艰苦的劳作。他们坚守基督教禁欲主义的思想,压抑生命本能与身体激情。因为基督教神学强调灵魂凌驾身体,应服从于上帝。身体只是欲望的滋生之地、原罪的负载之所,唯有禁欲主义与顺服灵魂才能与至善融合,获得上帝恩典的永恒幸福。这种认知模式最开始在柏拉图的哲学中体现,他的“理念说”论证了灵魂的高尚不朽与身体的污秽卑下。中世纪的基督教神学中,扬心抑身的柏拉图主义得到绵延与改造。而近代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意识哲学令身体受到理性灵魂的诘难,尤其是启蒙哲学将感性身体视为機器,人则被抽象为意识与精神,身体陷入被理性遮蔽的黑暗与失语中。殊不知身体同生命一样,是尼采所强调的旺盛的权力意志与充溢攀升的本能,不应受到上帝、神学或意识的压制。正是由于玛丽亚关注性爱体验,她才非常熟悉丈夫的身体,了解丈夫死前的生活。因此,从玛丽亚的角度来看,拉斐尔的离奇尸检是合理的。而欧赛比奥只是在精神上认识他的妻子。这部小说对欧赛比奥夫妇的日常生活着墨不多,仅表现了他们对宗教信仰的讨论。欧赛比奥的妻子被描绘成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她以约伯自勉。即使作为一名病理学家,欧赛比奥由于缺乏对妻子身体的了解,不可能查明她的死因。两相对比,马特尔暗示了缺乏身体意识的后果,颂扬了突破神学压制的身体性爱知觉的意义。
二、信仰崩塌:托马斯的身体书写
托马斯的身体是马特尔重点描绘的对象之一,托马斯的身体现象隐喻着其生存状态与信仰的变化。亲人接二连三死去后,托马斯总是无缘无故地哭泣,此时他的身体承载着悲伤与脆弱。而倒着行走的身体姿势直接表明精神上的创伤,背对上帝的身体象征着拒斥未来与抗议信仰。之后,托马斯怀着对基督教的挑衅精神,在驱车前往葡萄牙高山区的途中,身体饱受蹂躏,寄生虫令他的身体瘙痒无比。当他涂抹去虱药膏时,身体的灼烧感与导致其身体的不适感增强。身体的痛苦侵蚀着他的精神,某种程度上他成了患难中受试炼的约伯式人物。他轧死玛丽亚的孩子后,罪恶感加重了身体的痛苦。不过身体的痛苦并没有使他对信仰顿悟开窍,反而让他注意到自身的动物性,猩猩十字架苦像的发现则直接促成了其信仰的崩塌。
托马斯最为引人注目的身体现象是倒着行走,这种身体姿势表达了家庭创伤,蕴含着对未来的拒斥,潜藏着对信仰的怀疑。“身体是一种自然表达的能力”[3],梅洛庞蒂认为身体本身是一个富有表现力的空间,蕴含着个人存在的意义。“情境的变化又对身体显现出新的外观,提出有待回应和解决的新问题,从而又提供新的实践意义,引发新的本能行为。这使得身体与情境之间,或者毋宁说意识与世界之间,通过身体形成一种可持续进行的、类似‘提问-回应的对话过程。”[4]托马斯在一个星期之内失去了儿子、妻子与父亲,他对世界彻底心碎。面对家庭的巨变,托马斯未能疏解内心的创伤,开始倒着走路。一方面,这种走路姿势是一种奇特的默哀方式,象征性地为其提供了重温过去记忆的机会。由于丧亲之痛,托马斯不知所措,倒着走是他生活中唯一能继续前进的方式。拉斐尔在失去儿子后也是如此:他向后走去哀悼他的儿子。在小说第三部分,倒着走的姿势发展成为图伊泽洛乡村的送葬习俗,因此,倒着走成了一种吊唁的仪式,也成了一种隐喻——因为死者不再有未来,倒着走是生者缅怀死者的一种方式。这种身体行为表达了失去亲人后的悲伤,同时“向后走”还象征着记忆的向后回溯。正如玛丽亚·卡斯特罗在这部小说中所说:“从前,回忆仅仅是偶尔的娱乐。忽然之间,它成了你的仅剩之物。”[1]倒着走让失去亲人的他们陷入重温过去记忆的绝望境地。另一方面,这种向后走的姿势是对普通向前走路姿势的一种违背,象征着对未来的拒绝。众所周知,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因素之一就是人类总是保持向前看,追求更光明的未来,所以面朝前走表现了人类探索未知世界的希望。而托马斯倒着走的身体动作则表明了对命运无常现实的逃避与未来的拒绝。与此同时,托马斯用背对上帝的走路姿势表达对宗教的怀疑与抗议。他的妻子在临死前始终紧握一尊十字架苦像,而虔诚的信仰并未令她得到上帝救赎,于是托马斯内心对宗教信仰产生怀疑。他的身体成为信仰动摇的能指,之所以倒着走路,“他是在抗议”[1]。身体动作实施的过程同时也是意义表达的过程,意义在身体姿势的变形中生成并被理解[5]。托马斯变形的身体姿势传达着内心创伤与对上帝的抗议。
此外,托马斯多毛的身体遭受的苦楚使他觉察到自身的动物性,进而引发信仰的崩塌。毛发是文学中重要的象征符号,传达着丰富的信息,例如《圣经》中参孙的头发是超人力量的来源。托马斯全身毛发浓密,活像一只猿猴,所以他厌恶多毛的身体,重视理发,保持干净整洁。旅途中,他的身体感染了虱子,备受瘙痒折磨。于是他在荒野里疯狂抓挠,发出像动物般舒爽的叫声,露出动物般的表情动作。马特尔还把托马斯的手比作动物的爪子和蜂鸟的翅膀,在这种颇具喜剧氛围的场面里,读者仿佛能窥见人类的返祖现象。通过托马斯,作者暗示了人类的动物性。除了浓密体毛招致的虱子,托马斯还需忍受事故中火焰上身的烧灼感,焦黑的脸与烧焦的头发诉说着他旅途中经受的苦难。砍树与换轮胎则使托马斯身体酸痛难当,他开始思考苦难对人的意义。痛失至亲、身体饱受折磨的托马斯成了约伯式的人物,约伯的虔诚在患难中的试炼未减分毫,而托马斯却越来越坚定反抗上帝的决心。在图伊泽洛发现耶稣苦像时,他的信仰瞬时崩塌。因为耶稣苦像本应是人的模样,但乌利塞斯神父雕刻的十字架苦像却是一只黑猩猩,这无疑讽刺了基督教的信仰。上帝之子被降格为动物,展示了人类的堕落。如此一来,人类的优越性被剥夺,苦像令托马斯顿悟:人类是“直立行走的猿猴”[1],这一顿悟暗合托马斯如猿猴一般的多毛的身体,表明人的动物性。十字架上的猩猩则颠覆了人与上帝之间神圣的联系,呼应了达尔文的科学进化论,至此,托马斯的信仰在与上帝的角逐中全面崩溃。
三、身体变形:拉斐尔的魔幻尸体
《葡萄牙的高山》的死亡主题突出,小说三部分均涉及了挚爱的死亡,存在众多尸体描写。例如,托马斯儿子加斯帕尔的尸身轻柔,“仿佛一只大号的毛绒娃娃”[1];圣多美一个死去的奴隶“身上刻着深深的伤痕,头被劈掉了一半”[1];玛丽亚孩子的伤口与十字架上耶稣的伤口一致,“折断的手腕、折断的脚踝、身侧很深的伤口,擦伤和刀伤”[1];存有巨人观的尸体腐败膨胀的过程叙述;彼得妻子临死前呆滞身体的刻画等。其中,拉斐尔变形的身体极富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尸体中的生活物品从新奇的角度赋予身体以生命媒介的意义。同时,拉斐尔身体的兽形幻化与其中的宗教隐喻则重新探讨了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
马特尔运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塑造拉斐尔的尸体,阐明身体与日常生活的积极联系。身体与日常生活紧密相连,生活是身体权力意志锻造的结果,身体则是生活的觀照物[6]。身体总会默默流露出生活与岁月的痕迹,正如小说中提及的:“每具遗体都是一本写满故事的书,每个器官都是一个章节,所有的章节由共同的叙述者来联结。”[1]拉斐尔以身体话语表述生前的状态,非理性的尸体解剖结果再现了他的生活轨迹。按照科学理性的解剖步骤,病理医师欧赛比奥应该从头或者胸腔开始检查死者的生理异常,但是玛丽亚告诉他应从脚开始解剖。经过玛丽亚的指引,欧赛比奥虽无法说明拉斐尔的死因,却获取了拉斐尔如何生活的迹象。拉斐尔的尸体表面正常,可是身体内部包含了许多展现他日常生活特征的东西:
手臂里的物品琳琅满目。他从中取出了一把榔头、一把钳子、一支长刀、一个苹果、一团泥土、一把麦穗、三个鸡蛋、一只腌鳕鱼、一副刀叉。拉斐尔·卡斯特罗的脑袋里空间更大。他在里面找到一方红布;一件手工木制小玩具——一匹马和一驾马车,车轮可以转动;一面随身携带的镜子;更多羽绒;一个染成赭黄色的木制小玩意儿,玛丽亚·卡斯特罗也说不清是什么;一支蜡烛;一绺深色长发;还有三张扑克牌。他在两只眼睛里各发现一枚骰子,在视网膜的位置有一片干枯的花瓣。脖子里有三只鸡爪,还有干树叶和树枝——看起来像是引火用的。舌头里全是灰,只有舌尖里填着蜂蜜。[1]
以上诸多身体里的物品对拉斐尔的生活至关重要,共同描摹出拉斐尔——葡萄牙高山区农夫——朴素的一生。这证明身体不仅是生命的媒介,还是生活的一种直接展示。
与此同时,拉斐尔身体的兽形幻化及其蕴含的宗教隐喻,为重新审视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提供了独特的视角。拉斐尔的尸体里除了生活物品,还藏有抱着小熊崽的黑猩猩,小熊崽象征着拉斐尔死去的儿子,黑猩猩则象征着爱子的拉斐尔本人。他儿子尸体的姿态与受难的耶稣类似,所以村民奉其为“金童”,还为他向罗马教廷申请“可敬者”的封号。某种程度上,拉斐尔的儿子就是耶稣,死后又在人民心中复活,给祈祷的人带来神迹。他母亲的名字是玛丽亚,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上述宗教隐喻。那么拉斐尔连同体内的黑猩猩就是上帝耶和华的化身,其中的神圣象征与兽形表达明确了神、人与动物之间存在的紧密联系。马特尔惯以动物意象承载其形而上的隐喻,《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的黑猩猩“橘子汁”曾被描绘成十字架上的“猿基督”,与《葡萄牙的高山》中乌利塞斯神父制作的猩猩十字架、拉斐尔体内的黑猩猩有异曲同工之妙。马特尔将黑猩猩与圣子/圣父并置,不仅颠覆了动物被视为兽性化身的传统认知,还为动物注入神性,打破了神和动物之间的区隔。拉斐尔尸体变形为猩猩则寓意着猿类与人类之间巨大的生物联系,后文彼得与猩猩奥多的相处更是破除了人类中心主义,展示了人与动物的和谐共处。
四、结语
《葡萄牙的高山》中,身体叙事不仅关联着人物的生命体验,更是表达宗教信仰、人与动物关系等深层内涵的重要手段。这种身体叙事不仅丰富了作品的内涵,还引导读者重新审视自我与身体的关系,思考身体在生命中的价值意义。
參考文献
[1] 马特尔.葡萄牙的高山[M].亚可,译.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7.
[2] 福柯.规训与惩罚[M].杨远缨,刘北成,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
[3] 梅洛-庞蒂.知觉现象学[M].姜志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4] 刘胜利.身体、空间与科学:梅洛-庞蒂的空间现象学研究[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
[5] 唐清涛.沉默与语言:梅洛-庞蒂表达现象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
[6] 汪民安.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
(特约编辑 刘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