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亚文化视域下大学生网络祈愿现象研究:本质、动因与引导

2024-04-18解籽涵

新闻研究导刊 2024年5期
关键词:亚文化动因引导

摘要:近年来,以“锦鲤祈愿”为典型表征的网络祈愿现象在大学生群体中掀起参与热潮,成为一种颇具代表性的青年亚文化现象。文章在亚文化理论视域下,对网络祈愿现象的亚文化本质进行揭示,分析这种网络亚文化实践背后大学生主体的动因逻辑,并在对这一现象的理性审视的基础上,提出引导策略。作为青年网络亚文化中的一种新景观,网络祈愿现象是符码统治下的意义赋予,具有鲜明的风格化特征;是仪式消解后的日常游戏,呈现出抵抗性的特点;是资本逻辑与娱乐泛化耦合下的产物,难逃被商业收编的命运。大学生网络祈愿实践背后是主体进行戏剧化表演,建构“想象的共同体”,以寻求群体性支撑的尝试。同时,网络祈愿也是个体进行自我解嘲与焦虑纾解的手段,充满着后现代式的荒诞意味。应理性审视这一亚文化现象,肯定网络祈愿作为大学生进行表达自我、寻求认同手段的积极作用,同时要发现其在与消费主义合谋后产生的网络安全问题,以及对大学生精神异化的消极影响。在判断其积极意义与消极影响的基础上,应从大学生主体媒介素养提升、学校主流价值校园文化营造以及政府加强监督管理三个层面予以正确引导,这对于促进网络祈愿现象良性发展,帮助大学生树立正确价值观,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亚文化;大学生;网络祈愿;本质;动因;引导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4)05-0045-03

课题项目:本论文为2021年长沙学院学生工作部(处)项目“协同管理视角下高校艺术类家困生精准资助的现状与对策——以长沙学院艺术设计学院为例”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1XG18

近年来,以“转运锦鲤”为典型表征的网络祈愿现象,在大学生群体中掀起了一股参与热潮,成为一种独特的网络亚文化景观。以此为窗口,了解大学生群体的情感状态与心理诉求,对于落实高校立德树人根本任务、营造健康向上的网络环境具有重要意义。

一、作为亚文化景观的网络祈愿

亚文化理论是当代研究、诠释青年文化的重要注解,赫伯迪格在伯明翰学派的理论基础上,将其阐释为“抵抗、风格和收编”[1];胡疆锋将亚文化解释为“通过风格化、另类的符号对主导文化和支配文化进行挑战的一种附属性文化方式,具有抵抗性、风格化、边缘性”[2]。

网络青年亚文化是青年群体借助互联网创造并进行传播的,带有青年个性的文化,呈现出鲜明的边缘性、抵抗性、风格化特点[3]。

网络祈愿又被称为互联网祈祷(Internet Prayer),指人们通过线上方式为自己或他人进行祈祷的行为[4]。网络祈愿的亚文化本质体现在风格化、抵抗性与商业化收编三个层面。

(一)风格化:符码统治下的意义赋予

网络祈愿风格化的一大表征是图像符号的拼贴。拼贴作为亚文化发展中的重要生产方式,意指“对文化过程的一種即兴改造,将对象、符号或行为移植到不同的背景系统中,从而获得新的意义”[5]。以“锦鲤”为例,其作为一种传统文化图腾,在语言的隐喻机制与类机制的作用下,与“幸运”产生直接关联,成为网络祈愿的典型符号。随着使用频率的增加和传播范围的扩大,类推的“锦鲤”符号意义泛化,“锦鲤”不再是池塘里的一条鱼。在网络媒介的传播中,“锦鲤”符号最初的能指和所指被撕裂,一套新的符号意义系统得以建构形成。

(二)抵抗性:仪式消解后的日常游戏

网络建构起一个极度扁平化的祈愿场域,仪式不再必要,神圣性不断消解,实践成本趋近于无。此时的网络祈愿更接近于巴赫金所谓的“狂欢世界感受”:脱离体制,脱离常规、插科打诨,充满对立的婚姻,俯就和粗鄙化[6]。践行网络祈愿抛弃了宗教信仰的“规训与惩罚”,只保留着风格化的信仰符号,是一种以个体的主观感受为根本驱动的日常行为,有着极强的主观随意性。因此,作为日常游戏而流行于青年群体之中的网络祈愿,从其对于传统信仰的颠覆性仪式消解层面而言,是青年网络亚文化温和性抵抗的突出表现。

(三)商业化收编:资本逻辑与娱乐泛化的耦合

从支付宝的“寻找中国锦鲤”掀起网络俗信类商业营销热潮,到在网络社交平台转发抽奖、祈愿类内容成为普通网民的网络惯习,在资本逻辑的操纵下,锦鲤抽奖这种程序简单、收效明显的营销手段和几乎没有成本可言但受众需求极大的商品种类吸引了众多资本的入场和消费者的参与,建构起一场资本逻辑与泛娱乐化耦合的大众游戏。在此过程中,网络祈愿被商品化批量生产、包装和宣传,在资本逻辑的形塑下实现了急速的风格化转变,更为柔和地出现在社会大众面前,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亚文化尖锐的抵抗战斗锋芒,转化为一种相对折中的文化形态和时兴的消费风格。

二、情感慰藉与焦虑纾解:大学生网络祈愿的动因逻辑分析

在心理学中,祈祷作为寻求社会支持的一种重要方式而存在,通常被定义为被他人关心、重视和爱的感觉[7]。一方面,在网络祈愿中,个体通过从众式表演,强化了虚拟社区中“想象的共同体”的积极尝试;另一方面,网络祈愿也是大学生个体在青少年转型期应对焦虑、悬浮感等“特色压力”时的情感慰藉。

(一)“想象的共同体”:寻求群体支撑的尝试

大学生的网络祈愿行为具有显著的戏剧化特征:私人化祈愿被置于公开公共的媒体前台,数字化的布景、道具、台词等戏剧要素一应俱全[8],引起他人的围观、激发人们的情感共鸣。在前台,个体建构出祈愿者的身份,实现了祈愿者的自我认同,在点赞、评论、转发中营造出一个看似其乐融融的公共领域,而处于这个公共领域中的“祈愿信徒”得以获得一种相互联系和支持的感觉,共同构成了守望相助的“想象的共同体”。

保罗·威利斯提出“同构”概念,指在价值观和生活风格上具有象征一致性的群体,即所谓“想象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成员相互交流、勉励,得到心灵抚慰[9]。大学生的网络祈愿行为是一种通过“刷波存在感”的自我标榜和“我正在努力”的心理抚慰来实现自我激励、自我彰显的手段。而此过程中,他人的回复与点赞使祈愿行为具有公共性,他人的祈愿行为产生了一种从众的个体安全感。这种借由戏剧化、社交化表演追求“想象共同体”建构的尝试,是大学生进行网络祈愿实践的群体性动因。

(二)后现代式的荒诞:个体焦虑纾解与自我解嘲

面对科层制社会结构与极富流变性的社会环境,考学、人际交往、婚恋、就业创业等压力源无处不在,成为青少年转型期的“特色压力”,致使大学生们处于一种迷茫的悬浮感中,而这种高风险社会下个体焦虑抵抗的需要,成为网络祈愿现象得以快速传播的软性土壤[10]。

网络祈愿与大学生渴望确定性的心理状态天然契合,其话语建构和叙事风格有着很强的诱导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加之网络祈愿的零成本、流行性的特点,众多大学生选择投身于这场网络游戏。大学生在“知其不可信而为之”的心态下,表达着对于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等非主流价值观的调侃,充满着后现代式的荒诞。大学生网络祈愿的具体文本中,戏谑、自嘲的叙事风格突出。同时,在网络祈愿中,青年得以肆意宣泄现实中物质压迫与精神压力,颇有“暂时通向乌托邦世界之路”的意味[11]。但如弗洛姆所说:“唯有当内心的心理状况能使我们确立自己的个体行动时,摆脱外在权威性控制的自由才能成为一项永恒的收获。”[12]在这种复杂心理的影响下,青年一边积极表达,发出自己独特的声音,一边受制于尚未成熟的心理状态。在期待摆脱权威却又处处受到权威束缚的尴尬境地中,网络祈愿便成为他们对现实压力的一种纾解与反抗。

三、对大学生网络祈愿现象的理性审视与正确引导

网络祈愿现象作为大学生进行自我表达与焦虑纾解的载体,有其积极意义。但在与商业资本的纠缠下,其对传统信仰与主流价值的肢解与僭越等问题也不容忽视。在理性审视的基础上对网络祈愿现象进行正确引导,具有重要意义。

(一)对网络祈愿亚文化的理性审视

从积极方面看,首先,在新媒体语境下,传统的信仰符号被解构,青年群体得以从自身出发,用戏谑的方式表达自身困境与愿望[13]。其次,网络祈愿满足了青年群体对话语权的诉求。青年群体在互联网宽松、自由的语境中获得了空前的话语自由,得以参与到重大事件中,进行自我表达。最后,亚文化作为“文化关系网中的一条鱼”[14],能激发主流文化的创新活力。

从消极影响上看,第一,网络祈愿与消费主义合谋,成为资本获利的新工具,产生了虚假宣传、个人信息泄露等问题。第二,网络祈愿形式大于内容,沦为互联网时代的虚无狂欢。作为青年群体诉求的外化表达,网络俗信应当起到对社会结构中压力与不公的积极抵抗的建构性作用,但当前对于绝大部分参与者而言,网络祈愿则是一种社交游戏、娱乐谈资,流于形式和风格,容易造成价值偏离。

(二)对大学生网络祈愿行为的正确引导

从主体角度看,需要增强大学生媒介素养,减少“我向幻觉行为”。认知失调理论认为,青少年会试图通过改变认知来使其更符合行为[15]。网络祈愿中的大学生容易错误归因,合理化网络祈愿行为,陷入“我向幻觉行为”的怪圈中,导致虚无化和去意义化的价值取向的产生。要想使青少年摆脱屏幕社交依赖,回归真实的社会交往,就要引导青少年辩证看待网络祈愿与现实生活事件,进行正确的自我评价与积极反思,弘扬理性思维。

从学校层面看,需要营造主流价值取向的校园文化。学校是立德树人的主阵地,应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主流思潮的指导下,加强校园文化建设。结合新媒体技术,以大学生喜闻乐见的方式进行思想引导和情感疏解,防止学生沉溺网络祈愿,造成精神懈怠。同时,应加强对校内新媒体平台的建设,加强校内网络交流平台的监管与建设,进行网络舆论引导,注重线上线下相结合,营造积极健康的校园环境。

在政府层面上,需要加强监管,着力净化社会环境,健全相关法律体系。互联网是网络祈愿的主要传播媒介,政府作为网络安全维护和监管的最主要力量,需要加强网络法律法规建设,防止迷信腐朽思想对大学生理想信念的侵蚀;加强对网络环境的监管和指导,在提高网民群体自觉规范网络行为的意识的基础上,协同网络“意见领袖”,构建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

四、结语

作为一种独特的亚文化景观,大学生网络祈愿现象反映了在现代性的高风险下焦虑迷茫的主体性困境,也展现了大学生进行自我表达、追寻身份认同、寄托情感需求的积极尝试。但在商业资本运作下,网络祈愿现象产生的网络安全隐患、对大学生价值观念的负面影响等问题都值得警惕,需要加以引導。只有辩证地看待网络祈愿现象,最大程度地彰显其文化活动和创新力,才能避免让其沦为虚妄的“数字鸦片”。

参考文献:

[1] 迪克·赫伯迪格.亚文化风格的意义[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66.

[2] 胡疆锋.中国当代青年亚文化表征与透视[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16:30,38.

[3] 郑涵文,李亚鑫,马燕归.浅谈网络青年亚文化对大学生的影响:以锦鲤祈愿为例[J].视听,2020(5):184-187.

[4] 刘晶.赋权的想象还是精神的鸦片:青少年网络祈愿的表征与实质[J].东南学术,2021(5):223-231.

[5] 汤景泰.情感动员与话语协同:新媒体事件中的行动逻辑[J].探索与争鸣,2016(11):49-52.

[6] 北冈诚司.巴赫金对话与狂欢[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284-287.

[7] 萨拉森,莱文,巴沙姆.评估社会支持:社会支持问卷[J].人格与社会心理学杂志,1983,44(1):127-139.

[8] 岳彩.从“转发锦鲤”看青少年网络俗信:表征、本质与引导[J].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20,36(2):75-80.

[9] 黄蓓,张红霞.国内外青年亚文化研究述评[J].中国成人教育,2017(12):81-83.

[10] 马睿.青年“网络迷信”文化的动因探析[J].东南传播,2019(2):62-63.

[11] 刘汉波.符号赋权、焦虑消费与文化塑造:作为青年亚文化的“日常迷信”[J].中国青年研究,2020(1):105-111.

[12] 弗罗姆.对自由的恐惧[M].许合平,朱士群,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8:70.

[13] 曹钺.当代青年“锦鲤”文化症候解读:基于网络模因的发展谱系与意涵网络[J].当代青年研究,2019(6):110-115.

[14] 马中红.青年亚文化:文化关系网中的一条鱼[J].青年探索,2016(1):74-83.

[15] 托马斯·吉洛维奇.社会心理学[M]. 3版.侯玉波,等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6:245.

作者简介 解籽涵,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大学生涯规划。

猜你喜欢

亚文化动因引导
行政权社会化之生成动因阐释
玩具变“潮” 已成为一种亚文化?
向沛文:穿行于青少年亚文化
“很X单很Y双”的构式义及认知动因
网络时代大学生非理性爱国现象的引导
细细品味课堂语言 轻松享受教学过程
互动式教学法在大学散打教学中的应用
精心引导,实现学生语言积累多点突破
小区域内亚文化区划分路径研究——以重庆市区域内亚文化分区研究为例
“腐败亚文化”何以挥之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