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语法视角下电影海报的多模态话语分析

冯秋雨

【摘要】电影海报作为一种囊括图像、文字、色彩以及光影等多种模态符号的特殊话语，兼具宣传电影主题的凝炼性与提升观众观影兴致的效用性。本文选取Kress和van Leeuwen的视觉语法作为理论基础，围绕再现意义、互动意义以及构图意义三方面对国产电影《保你平安》官方终极版海报进行多模态话语分析，并以此解读当下社会现况，从而让观众能够更透彻地感受到影片所要传达映射的要义所在，感悟到“平安”的内涵，宣传影片的同时也为解读电影海报提供了新视角。

【关键词】视觉语法；多模态话语分析；电影海报；《保你平安》

【中图分类号】J5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40-0084-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0.026

一、引言

随着多媒体及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语言已经不再是传递意义的唯一模态、图像、颜色、声音等其他模态在意义传递过程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电影海报融合了语言文字、图片、声音等符号资源，通过精妙构思将这些模态资源进行一定的布局安排，是多模态语篇的典型体现。同时，电影海报秉持着一张图讲述一部片的理念，无疑可以作为整部影片的浓缩呈现，简明扼要地传达电影中蕴含的价值观。在当今流量盛行的时代之下，只有足够有料的图片才更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因此，如何在有限的海报内容中向观众传达最具价值的信息，怎样更好体悟海报所想透露的深层内涵，需要去具体分析存在于电影海报中的各种模态，从而进一步提炼出电影海报的艺术价值与主题思想。

本研究试图基于Kress和van Leeuwen的视觉语法理论，分析电影《保你平安》的终极版海报，通过解析其中文字、图像、颜色等模态间的关联以及意义建构模式，从而进一步研究出该影片更深层次的价值内涵，同时对多模态话语分析中的视觉语法理论进行了实践探索，对相关多模态语篇的解读以及电影海报设计宣传提供了一定的参考与建议。

二、理论基础

（一）多模态话语分析

多模态话语分析的相关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自2003年起，国内开始出现关于多模态话语分析的文章。模态是信息交流过程中的一种传播渠道或传播媒介，主要通过语言、图像、色彩、音乐等符号系统进行信息传递[5]。多模态话语指运用听觉、视觉、触觉等多种感觉， 通过语言、图像、声音、动作等多种手段和符号资源进行交际的现象[4]。实际上，多模态话语分析意在探究各种模态之间是如何通过意义构建，积极调动人们的感官系统，使得各种模态互相补充，从而实现分析的整体意义。

（二）视觉语法理论基础

Maichael O’ Toole在功能语言学的框架基础之上，首次提出通过运用再现、情态以及构成来分析不同作品的意义，并在其《展示艺术的语言》一书中探析绘画、雕塑和建筑三种类别的视觉语法理论，与此同时，该书也被视作以系统功能语法研究视觉图像的开端。而后，Kress和van Leeuwen在二人合著的《阅读图像：视觉设计语法》一书中，以韩礼德提出的语言三大元功能作为理论基础，将社会符号学进一步扩展到视觉图像范围，并提出了一套针对图像分析的视觉语法体系，将在语言系统里分析语言的三大元功能延伸至视觉层面，研究图像、声音、颜色等多种类别的符号资源，确立了再现意义、互动意义、构图意义的视觉图像分析理论，并分别对应于韩礼德语言元功能中的概念意义、人际意义、语篇意义。

1.再现意义。再现意义即对目标图像中所涵盖的人物、事件以及它们间的意义关系进行客观再现。韩礼德在系统功能语法中将再现意义分为物质过程、言语过程、行为过程、关系过程、心理过程和存在过程这六大类[1]。Kress和van Leeuwen在此基础之上将图像过程再次分成叙事再现以及概念再现两大类。另外，将向量（又称矢量）作为辨别二者的重要维度，向量是存在于图像中具有指明方向作用的事物，其表现方式具有多样化，手势动作、参与者目光等都可以作为具体判定时的参考对象。若有方向存在于图像中，即为叙事再现；若图像中并不存在方向，即为概念再现。叙事性再现具有动态性特征，指的是动作或者行为的呈现过程，如果在此期间动作发出者利用某种工具或其自身为矢量指向目标参与者时，称为行动过程，矢量若为目光，则为反应过程；概念性再现凸显的是图像参与者在类别、结构或是意义上所具有的静态、稳定的关系，概念性再现也被进一步划分为分类、分析与象征过程。

2.互动意义。互动意义主要通过四个方面来表达观看者对图像中的人物和环境成分所持有的态度：接触、距离、视角和情态[3]。接触可以分为“索取”和“提供”两大类，当图像中的人物与观看者间有眼神接触交流，并尝试建立某种情感联系时，该图像被称为索取类图像，若二者没有眼神接触，即为提供类图像，向观看者提供信息。距离通常是由社会距离决定的，社会距离可以分为远景、中景和近景等取景方式，通过此种远近程度建立起与观众间的联系，若图像中人物离观众距离越近，关系则越亲密，反之则越疏远。视角包括水平视角和垂直视角，视角的不同不仅能够透露出对图像参与者的态度差异，也能体现出观看者与图像中人物间的关系。情态能够体现出图像对于所描绘的客观世界的真实度和可信度。Kress和van Leeuwen将情态分为三种：高感官、中感官和低感官情态[2]。感官情態的高低和图像中元素的色彩鲜艳程度成正比。

3.构图意义。构图意义是指图像中的各要素在进行布局时是具有一定意义而非随意搁置的。构图意义由三方面共同构成：信息值，显著性和取景。信息值指的是图像中的元素在不同位置会传递出不同的信息，三种基础的构图方式为左右结构、上下结构和中间——边缘结构，在不同的结构中提取出的信息成分也各不相同。显著性是指观看者在观看目标图像时被其中相对显著的元素所吸引，显著性越大，越能够吸引观看者的注意力，同时，相对显著的元素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设计者想要传达的思想所在。取景是指图像中有无对空间进行分割的线条，意在通过线条将图中的不同元素分割开来或将相同的元素加强关联。图像中某个元素的分割线条越明显，该元素的重要性相对也就越强。

三、《保你平安》电影海报的多模态话语分析

《保你平安》是由董成鹏（大鹏）主导主演，于2023年3月10日上映的影片，上映半月票房即突破五亿。该影片紧贴社会热点问题，主要讲述主角魏平安以直播帶货卖墓地为生，因其客户韩露过世后被造谣抹黑，魏平安路见不平，在艰难崎岖的辟谣之路上发生的故事，期间笑与泪交织，善与情共存。影片在叙事完成度、角色塑造性、情感共鸣性三方面均能让人体现出制片过程中的细腻深邃，其情节紧贴时代，在用影片事例宣扬人间自有真情在的同时，以小见大，引发大众对当今网络现状更深入的思考。

（一）再现意义

海报整体上是由十一位电影主要参演角色构成，且中间的主角，影片中的“平安哥”处于图像中心位置，被其他十个人物围绕起来。由观察可知，图像中人物通过手势动作构成矢量，以此行动过程展现了人物间的关系。接下来对图像人物布局进行依次分析，图像中最左侧一环，潘斌龙饰演的王文学、王迅饰演的魏平安好兄弟祁致富以及李雪琴饰演的魏如意，三人面部朝图像右侧，均带有手势动作，一只手侧立于唇部，手指并拢朝正上方，却并没有遮掩住唇部动作，能够看出他们试图迫切向外界传达某些消息。而同样位于左侧一环，左上方乔杉饰演的修车师傅胡亮与另外三人动作有所区别，手掌呈张开挥手状，且面部表情明朗，此种差异也暗示着该人物并未参与他们传谣行径中去，为积极人物形象。反观右侧人物，贾冰饰演的金董事长、杨迪饰演的一枝花、尹正饰演的宠物店员托尼和王圣迪饰演的魏磨砺四人，与左环提到的三个人物相似，手指均立于唇部，好似意欲传达某些信息，但仔细观察发现，魏磨砺的情态与其他三人略有不同，浅带微笑，具有孩童独特的纯真明朗，暗示其性格特点与其他人物表情产生对比的同时，也令人更想对影片中的各种复杂的人物关系一探究竟。而后，对图像中纵向的三个人物进行分析，三人构成一条纵向直线，下方马丽饰演的冯总手指朝正上方指向魏平安与宋茜饰演的韩露，中间位置的主人公做出捂住双耳的动作，也暗示着主人公在影片中的处境，最上方的韩露，双手立于额头两侧，好似在张望、期待些什么，暗示着几个人物间的关系，吸引观众进一步去了解其中的细枝末节。其次，从反应过程的角度来看，图像中不仅存在部分人物角色将其眼神目光汇聚于中心角色身上构成矢量，暗示着在此反应过程中现象与反应者之间的关系不尽相同，也存在图像中的人物将目光投向观众的情况。图像中主人公魏平安面目狰狞的神情结合上捂住双耳的动作，似乎在向观众传达他对围绕身边的那些造谣者的气愤与不屑。而位于中间一上一下两个女性人物却直面观看者，也给观看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保留了一定的神秘感。

（二）互动意义

1.接触。在接触方面，图像中韩露与冯总直视观看者，属于“索取类”图像。韩露若有所思，冯总面带微笑，手指向韩露的方向，二人似乎在向观看者索取一些信息，吸引着观看者对故事以及二人的关系产生联想，从而提升观众的观影兴致。图像中其余九位人物目光都没有与观看者产生直接接触，均属于“提供”类图像。这几位人物的目光都与海报正中心的魏平安产生一定的联系，人物情态中有小心、轻佻，也有得意，神态各异，向中心人物诉说着什么。这也从侧面向观众透露他们之间产生的某些故事与关联，令人想去探索其中的事件，摸清各人物间的联结。

2.社会距离。在社会距离方面，该海报中的人物基本占据整张海报，呈现了任务腰部以上特写，属于个人远距离。每个人物的面部表情以及神态都被清晰传达出来，同时也拉近了观看者与图像中人物的关系，带给观众亲切感，更好地融入故事情节之中，更有代入感地去体会人物所思所想。

3.视点。视点分为水平视角和垂直视角两种，水平视角可以分为正面视角与侧面视角，具体来说，正面视角能够让观看者拥有更好的代入感去体会情节发展，侧面视角更多的是让观众作为客观的旁观者来体察故事。垂直视角分为平视、仰视和俯视三种，展现图像参与者与观者间不同的权势地位。视角不同，解读不同，含义不同。

从水平视角来看，居于影片海报中间纵向由上到下的韩露、魏平安以及冯总都是正面视角，作为故事主线人物，观众可以透过此视角更直观，真切地感受到角色的思想。而围绕其左右两旁的人物都采用的是侧面视角，结合上图像人物的神态表情等，给海报增添神秘感，也让观众理性、客观去看待这些人物在影片中所处的地位以及故事情节的发展状况，让观者想去探寻情节里蕴含的真相所在。从垂直视角来看，海报中涉及的人物均为平视观众的状态，拉近与观众距离的同时也反映出图像中人物与观看者处于同等的地位，更易产生共鸣，真切感受到影片中主人公的感受遭遇，真实自然地去融入故事当中。

4.情态。在情态方面，该电影海报中整体主要采用橘红色调，为高情态，中心位置的中心人物部分色彩饱和度最高，与背景色调融于一体。图像中可以看到，中心人物魏平安身穿显眼的橘黄色外套，醒目的同时，也暗喻着人物性格就好似外套颜色一般，带给身边人众多温暖，同时可以看出，片中为主人公提供过帮助的胡亮，魏如意以及魏磨砺衣着色彩饱和度也都呈红色或者黄色这些高饱和度颜色。但围绕在中心人物左右两边的有些人物色彩饱和度相对较低，结合其神态，共同说明这些正在“造谣”的人物所透露出的负能量，暗示这是一种消极行为。这些人物一起与背景中向四周散射的黄色光束构成一体，共同置于红色背景之中，总体效果让人感受到影片中所折射出的各色人物性格和主人公所具有的正义与温暖之光，映衬其喜剧题材，也凸显出“人间自有真情”在的电影大主题。

（三）构图意义

1.信息值。在信息值方面，该影片海报图像元素的分布属于中心——边缘结构，该海报设计者将故事主要核心人物置于海报正中心，所占图幅比例也最大，作为最主要的核心信息展示出来，围绕主人物将其他次要人物置于其四周构成环形，与背景图构成整体，为观者提供出更多具体信息。此外，海报左上方的信息为电影上映日期，且在下方用小字标注了一句文案“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一文案用一句话概括了电影大致情节，同时也侧面表明了图像中各人物与中心人物间的整体关系，更加凸显出中心图像人物间的关系，令观众想要去具体了解期间发生的种种故事。右上方是电影编剧以及总制片人的真实信息，正下方则是电影的中英文版名字、导演以及主要演员的相关信息。

2.显著性。对于该影片海报来说，在图像部分，最先引人注目并且人物尺寸占比最大的就是片中主角魏平安，該设置凸显出了该人物的主角地位的同时，也通过人物肖像塑造出平安哥不畏人言，坚守本心的“靠谱”品质，与其人物外在形象中与其年龄不符的一头绿发以及色彩艳丽的外套的“不靠谱”形成强烈对比，令观众心生疑问，增加观影兴趣。在文字部分，电影中文名《保你平安》四个字占比最大，白色加粗的不规则字体，置于橘红色系的海报正下方，字体形状也符合电影的喜剧题材，令观众很容易注意到，起到了良好的影片宣传作用。

3.取景。在取景方面，该海报中人物与背景之间并不存在非常明显的分割现象，说明海报设计者意在强调整个图像空间的整体性。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中心人物魏平安被次要人物围成环形包围住并且在图像中凸显了出来，与其他人进行了区分处理，这一现象，让主人公独立出来的同时也从侧面将其与其他人物联结在一起。海报整体相互融合，色调与设计整齐，增强了海报的大众感染力。

四、结语

本文在Kress和van Leeuwen所提出的视觉语法理论基础之上，从再现意义、互动意义以及构图意义三大方面对热播电影《保你平安》最终定档海报进行具体的多模态话语分析，详细讨论了其中各模态元素所蕴含的含义，探寻其在海报宣传中的作用所在。通过分析得知，视觉语法作为一套比较完备的分析体系，具有其实践性和可操作性。在海报这个话语类型中，通过多模态符号间的共同作用，图像与文字间产生意想不到的联结，作为整体来阐述某个主题意义，对提高观众好奇心与观影兴致以及影视宣传方面都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本文结合电影中反映的当下社会热点问题与海报内容，期冀在对观众解读海报以及电影内容分析方面提供一定的参考建议，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电影宣传。

参考文献：

[1]Halliday M A 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3rd ed.London：Edward Arnold，2004.

[2]Kress G，Van Leeuwen T.Reading Images：The Grammar of Visual Design[M].London： Routledge，2006.

[3]李战子.多模式话语的社会符号学分析[J].外语研究，2003，（05）：1-8+80.

[4]张德禄.多模态话语分析综合理论框架探索[J].中国外语，2009，6（01）：24-30.

[5]朱永生.多模态话语分析的理论基础与研究方法[J].外语学刊，2007，（05）：82-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