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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对农民转型的影响机制研究

2023-10-18汪延明罗振豪

新疆农垦经济 2023年3期
关键词:影响机制

汪延明 罗振豪

摘要:基于国家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围绕产业振兴主旨,文章选择我国西南地区部分乡村为样本,采用499户农民的调查数据,通过二元Logistic模型、中介效应模型分析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促进农民转型的影响机制和转型异质性来源。研究发现:(1)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分别从上游、中游、下游三层次延伸对农民转型产生显著正向影响。相对于产业链中游延伸,上游延伸和下游延伸对农民转型更具激励作用,三者促进农民转型效果呈“U”型分布。(2)农业积极性、学习积极性、营销积极性均会加强该正向影响,其在农民转型过程中发挥中介作用。(3)农民转型异质性主要来源于性别、年龄和家庭劳动人口数三个因素。其中,女性在中游延伸比较受益,男性在下游延伸转型更快。年龄越小、家庭劳动人数越少的农民转型越快。因此,应发挥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引领作用,在延链中促进农民转型;合理配置资源分配,强化产业链中农民主体地位,促进农民向新时代职业农民转型。

关键词: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产业链延伸;农民转型;影响机制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解决农村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增强脱贫地区和脱贫群众内生发展动力。因此,为发挥农民在乡村振兴中的主体作用,应以农民为中心,有序推进农民转型。农民转型在宏观层面体现了城乡差距的减缓,在中观层面体现了农村劳动力配置优化,在微观层面体现了农民人力资本增加和选择能力的提高[1]。因此,在当前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民转型不仅仅是职业、身份或居住空间转移等外部特性转型,更是體现在作为群体的人及其角色内涵上的转型。所以,寻求促进农民转型的内生动力,破解“城市虹吸农村”劳动力的现实困境,成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关键所在。近年来,特色农产品在乡村振兴战略中体现出强劲赋能效应,我国西南地区依托独特地理环境,架构了诸多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取得了一定的经济效益[2]。积极推进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一方面为农村经济发展提供新动能,另外也为当地农民提供大量就业岗位,通过吸纳农民参与到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的诸多环节,从而推动农民在就业中实现自身转型[3]。因此,本文提出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引领农民转型的论题,从宏观的乡村振兴到中观的产业振兴,再到微观农民自我振兴都具有较强现实意义。

二、相关文献研究

国外没有研究农业产业链,而是研究比较相近的农产品供应链(Agri-food supply chain)和农业价值链(Agricultural value chain)。对农产品供应链的研究发端于20世纪90年代美国“杂货店危机”[4],后来学者主要从“成员关系”和“信息管理”两个角度对其进行研究。相较于农产品供应链研究,“农业价值链”具有其他产业价值链所不具备的特性。世界粮农组织在2005年提出“农业价值链”包含农产品从种植到加工、仓储、运输、消费的整个环节,每个环节都是价值的再造。国内农业产业链研究成果较多,主要集中于农业产业链的组织架构[5]、利益分配机制[6]、发展模式[7]等方面。近年来,针对农业产业链条短、产业链各节点衔接不顺畅等问题,不少学者将研究视角转向农业产业链延伸层面,认为农业产业链延伸是发展现代农业、构建“以工促农、以城带乡”机制的重要途径[8]。另外,面对全球价值链重构的国际环境和高质量发展的国内环境,产业链韧性成为产业链延伸的基础和保障[9]。农业产业链延伸的韧性铸造,必须满足四个条件,即完整闭合为基础条件,自主可控为核心要义,自主修复为本质要求,技术创新为驱动力[10]。

在比较优势理论和农业独特性要义促使下,特色农业成为研究焦点。PHILLIPS[11]基于比较优势理论,提出特色农业的核心在于区域资源带来的农业独特性。随着农业变革和各区域农业优势资源开发利用,“智慧农业”“生态农业”“循环农业”“绿色农业”等热点词汇对等挤压,特色农业研究层次不断展开。在特色农业研究效应带动下,涉及特色农产品产业链的研究也相继展开。由于受传统农业影响,特色农产品产业链概念界定显得比较模糊,一般来说,特色农产品产业链是消费者满足特色农产品消费需求的有关产业集合,主要包括种植、加工、销售等功能环节[12]。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与特色农产品生产密切相关,是农业产业链的一种表现形式,既包含农业产业链共性特征,又满足特色农产品独特性[13]。

在农民转型研究中,对其概念架构建立在必然性逻辑基础上,农民转型是从旧的生产方式进入新的生产方式,并能够适应其中。在转型时空发展中由简单劳动力向人力资本转变,由传统手工生产向大工业精细化分工体系转变,由分散的村落向城镇化定居转变[14]。从农民个体角度看,在工业化和经济发展双重作用下,农民向新时代职业农民转型是提高其自身竞争力的应有之举。从现实角度出发,影响农民转型的主要因素为宣传力度低、培训体系不完善、培训供需脱节、缺乏激励机制[15],制约农民转型的困境是过小的生产规模、被市民化进程过缓、较低的文化素质、农业对农民的吸引力不足[16]。引导农民转型的路径是强化农民培育政策、重视实用人才培养引进、健全农民职业技术资格准入制度、探索适用高效农民培训模式、推进土地规模流转[17]。

综上所述,从农业产业链、特色农业、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农民转型的研究看,学术界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现有研究也存在一些有待进一步探讨的问题。例如,农业产业链、特色农业、特色农产品产业链的研究大多数是个案框架下的问题和策略的对应性研究,没有在一个较宽泛的情景范围透析和提炼共性因素。对农民转型只是概念探讨和强调农民“先天缺陷”下的对策激励性研究。特色农产品产业链研究也是继承了上述研究范式,强调个案研究,进行规范性经验总结,没有构建一个较为完整的实证研究框架。大多数学者的视角和观点聚焦于某一环节的策略性研究,没有将特色农产品产业链经营主体之一的农民纳入理论研究的视角,忽略了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和带动效应下农民转型的内在逻辑关系。基于此,本文着重探讨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引领农民转型的内在交互关系,以期丰富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农民转型等相关研究内容。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在农业产业链延伸领域,不少学者认同农业产业链延伸能有效促进农民增收[18],同时能够促进传统农民向新型农民转变[19]。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能改变村庄面貌、增加农民工作岗位、营造现代化氛围[20]。农业产业链延伸需要资金和技术支持,资本的集聚能够给乡村带来交通等基础设施的改善,促进农村“对外开放”,能够提高农民参与农业发展的积极性[21]。农业产业链延伸能够为当地农民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增加农民收入,推动农民向新型农民转变。另外,农业产业链延伸过程中,充分实现了管理、技术、物流现代化,产业链的规模效应促使乡村形成一种现代化的氛围[22],农民会自主参与进来,对知识、技能和专职从事农业生产经营活动显现出极大的热情[23]。

据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H0: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对农民转型产生显著影响,两者呈正向关系。具体机制是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促进农民向“爱农业、懂技术、善经营”的新型职业农民转型,延伸程度越深,农民转型越快。

一般认为农业产业链是与农产品供给和需求密切相关的产业群所形成的链状组织,这些产业群围绕农资提供、农产品种植、加工、储存、运输、销售等环节布局。通常将农产品种植养殖环节称为上游,农产品的加工、仓储、运输环节称为中游,销售环节称为下游[24]。农产品产业链延伸遵从上游延伸、中游延伸、下游延伸三层次延伸路径。一般来说,农产品产业链向上游延伸就进入了基础产业环节,农民广泛参与到上游种植环节。上游延伸主要围绕农业生产资料的供给展开,上游环节以农产品的种植为中心,向前可延伸到农产品的种子研发阶段,在育苗阶段采用科学技术手段,建立育苗基地,吸收农民中的“土专家”加入,传统农产品产业链上游环节主要是农产品种植,鲜少涉及农产品育苗和储藏,进行延伸后,不仅可为农民创造更多工作机会,而且能够引领农民以现代化方式进行田间作业,同时激发农民种植农业的积极性,有助于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25]。

据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H1: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延伸通过拓展农产品生产方式,进而激励农民向“爱农业”转型。

农业产业链中游环节主要进行农产品加工和精深加工處理,相较于上游环节的劳动密集型,中游环节主要依据农产品特性,引进龙头企业,打造衍生产品,提升农产品附加值[26]。中游延伸能够吸收大量农民成为产业工人,通过农民技术培训或“干中学”使农民尽快掌握技能,引领农民向新时代职业农民转型。

据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H2: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中游延伸通过增强农民学习能力,进而激励农民向“懂技术”转型。

农业产业链下游环节主要涉及农产品流通渠道建设,目的在于推动农产品销售流通,保障上游、中游利益。下游延伸是向后延伸,通过改变传统营销模式,引进现代数字技术,搜寻和甄别市场信息,在当地引入互联网电商,增加线上销售渠道,扩大农产品市场份额[12]。随着人们对环境、食品安全问题的关注,绿色生态农产品受到欢迎。不少互联网电商、农产品销售公司入驻农产品产业园区,通过“产地直发、农民直播带货”的方式打造卖点。电商等多主体销售环节的嵌入吸收当地农民成为特色农产品销售人员,一方面促使农民接收更多市场信息,同时在实际运作过程中直接或间接提升农民沟通和营销技能,有效促进农民转型。

据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H3: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下游游延伸提升农民沟通技能和对外开放能力,从而引领农民实现“善经营”转型。

四、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我国西南地区自然资源丰富,农业人口和农业产业比重较大,多山地和丘陵,特殊地理环境造就了特色农业。农业生产的地域性、区域性较强,适宜进行农业整体综合开发,以发展特色农业来促进农业经济发展成为其必走路径。因此,本文将贵州、四川、云南省作为调研区域、以云贵川三省部分农村的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作为样本,以当地农民作为调研对象进行实地调研。调研问卷包括两部分内容:第一部分为农民信息表征部分,第二部分为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情况,主要分为上游延伸、中游延伸和下游延伸。通过访谈、电子问卷搜集数据,调研时间为2021年6月至2022年1月,共发放问卷600份,回收有效问卷499份,有效率为83.167%。

(二)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农民转型。对于农民转型的评价和测度,本文选取意识转型和技能转型两方面内容对其进行衡量。相较于以前农村闭塞的发展环境,前者主要关注农民思想意识的转型,后者主要衡量农民在种植方式和学习现代技术上的转型。

2.解释变量: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中游、下游延伸。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包含上游特色农产品种植、中游加工、下游销售三个主要环节。因此,本文选取体现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的三个指标:上游延伸、中游延伸、下游延伸。此部分数据由调研问卷获得,并对三个指标分别计算维度得分均值,从而纳入模型分析。

3.控制变量。现有研究成果表明,农民个体、家庭特征对新时期农民转型产生显著影响。为考察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对农民转型的单独影响,本文将农民个体、家庭特征作为控制变量进行分析。个体特征主要包括性别、民族、年龄、受教育程度4个变量,其中性别和民族是二分变量,处理为虚拟变量进行结果分析;年龄、受教育程度均为数值型变量,可直接进入模型分析。家庭特征主要包括家庭年收入和家庭劳动人口数,二者皆为数值型变量,可直接进行分析。

4.中介变量。根据前文研究假设,本文以农业积极性、学习积极性、营销积极性作为中介变量,深入分析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对农民转型的影响机制。农业积极性、学习积极性、营销积极性分别由“您愿意参与特色农业种植并形成规模吗?您愿意在特色农产品加工厂学习加工技术并成为工人吗?您愿意成为特色农产品销售人员吗?”进行测度,其中完全不愿意=1;不太愿意=2;一般=3;比较愿意=4;非常愿意=5。

(三)样本描述性分析

1.农民个人特征。在499位受访农民中,男女比例分别占56%和44%,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农村“男主外,女主内”的特点。另外,年龄段在35~50岁的受访者296人,占59.3%,51岁以上的受访者占16%,可以看出受访农民的平均年龄偏大;受访农民中少数民族占比为55%,汉族占比为45%,可以看出西南地区村县少数民族分布较多;初中水平及初中以下文化水平的受访农民占74.5%,高中文化水平占18%,大学文化水平占到7.4%(这部分样本是大学毕业到农村创业的人,本文统一用农民来权衡。),可以看出虽然样本农民总体受教育程度偏低,但受访农民中也有较高素质的新型农民。

2.家庭特征。受访农民家庭劳动人口数平均每户2.532人,可以看出从事农业劳动的主要是户主和其配偶,受访农民的家庭年纯收入均值为3.471万元,家庭年纯收入在5万元以下受访农民占80%,只有20%的受访农民年纯收入在5万元以上。高达85%的受访农民认为自己家庭收入在村中处于中等和偏下水平,这个结果与中国农民收入水平基本吻合。

3.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情况。产业链延伸分上游、中游和下游三个延伸维度。上游延伸维度得分均值为3.726,其中得分在3.5~4的受访农民最多,占66.2%,说明大部分受访农民认为当地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延伸程度较好,基本符合实际情况。在实地调研中,发现产业链上游环节农民参与度最高,多数农民在此环节从事农产品种植。中游延伸维度得分均值为3.669,和上游延伸得分均值基本持平。其中得分在3.33~4的受访农民最多,占样本的79.1%,中游延伸以特色农产品加工为主,近年来,不少村县在当地引进龙头加工企业,传统农民变为技术型加工工人,可见多数农民对于产业链中游延伸持支持态度。下游延伸维度得分均值为3.726,其中得分在3.67~4受访农民最多,占65.6%,可见大部分受访农民认为当地特色农产品市场销量较好,这也表明随着手机、互联网的应用,农民逐渐对外开放,开始关注农产品的市场信息等。具体变量含义、赋值及其统计性描述详见表1。

(四)模型设定

本文主要目的在于考察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和农民转型之间的影响关系,被解释变量为农民转型。农民转型变量维度得分均值为3.410,该变量数据类型为连续数值型。为定性分析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对农民转型的激励作用,将农民转型数据处于得分均值之下(2.331≤[y]<3.410)的数值定义为转型一般,将该部分数据转换为数字0;将农民转型数据处于得分均值之上(3.410≤[y]<4.332)的数值定义为转型快,将该部分数据转换为数字1。通过对农民转型数据进行如上处理后,该变量只有两种可能结果,即“转型一般”和“转型快”,是一个二分类变量。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因变量通过李克特五级量表进行测量,测试语句中1到5赋值所代表的实际意义并不均质,不是等距变量,而是具有次序关系的定类变量。因此,将上述农民转型指标转换为0、1变量后,“0、1”仍具有次序性。本文农民转型变量是一个分类变量,可采用有序二元Logistic 回归模型进行分析。其模型基本形式为:

在(1)式中,[xi]表示影响农民转型的第[i]个解释变量,主要有核心解释变量(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延伸、中游延伸、下游延伸)和控制变量(性别、年龄、民族、健康水平、受教育程度、家庭年纯收入、家庭劳动人口数),[n]为解释变量个数,[α]为截距项,[β]为解释变量的系数,反映该变量对农民转型影响的方向及程度,通常用最大似然估计法求得,[ε]为误差项。

为研究农民异质性对其转型的影响,本文在基准模型中引入农民的个人统计特征等变量和核心解释变量的交互项进行分析,若交互项系数与核心解释变量系数符号相同(同为正数或同为负数)且显著,则说明该变量在促进农民转型时具有正向作用,即该变量增强了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促进农民转型的效果。如果交互项系数与核心解释变量系数符号相反(一正一反)且显著,说明该变量减弱了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促进农民转型的效果。

本文用中介效应模型检验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中游、下游延伸对农民转型的作用机制。根据前文研究假设,中介变量分别采用农业积极性、学习积极性、营销积极性。本文采用递归方程就两者间影响的渠道机制进行识别检验,构建如下模型:

Y*=c0+c1iX*i+c2iControli+γ1 (2)

Mi=a0+a1iX*i+a2iControli+γ2(3)

Y*=b0+b1iX*i+b2iMi+b3iControli+γ3(4)

其中,Y*、X*i、Mi、Controli分别表示农民转型、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上游、中游、下游延伸)、各机制变量(农业积极性、学习积极性、营销积极性)与控制变量,[γi]为随机扰动项。

五、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分析

本文基准回归模型中各变量VIF均小于10,表明各变量间不存在严重多重共线性。模型估计结果表明(见表2),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延伸、中游延伸、下游延伸的回归系数均为正数且在1%概率水平上显著,这说明特色农产品产业链的整体延伸可以有效促进农民转型,且这种促进效应是显著的,假设H0得到验证。其中,下游延伸OR值最大,说明农民参与产业链下游延伸的意愿较强,边际效应最大。中游延伸的OR值(4.889)低于上游延伸的OR值(6.067)。原因可能来源于两点,一是农民广泛参与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环节,上游延伸对农民更具吸引力,从事加工工作的农民相对来说较少,从而对于中游延伸认知不多。二是中游延伸更大程度上依靠技术升级和转型,因此,中游延伸相对于上游延伸来说更需要时间和财力支持。总体来看,三个核心解释变量的OR值相差较大,呈“U”型分布,一定程度上表明農民在面对产业链不同环节延伸时,其对自身的转型是具有差异的。

控制变量中,性别、年龄、民族、家庭年纯收入、受教育程度对农民转型产生显著影响。具体而言,男性相较女性更容易转型;另外,年龄系数值为-1.138,说明年龄越大则转型越慢;家庭年纯收入系数值为-0.603,说明家庭年收入越高则转型越慢;受教育程度为0.473,说明受教育程度越高,越容易在产业链延伸中实现自身转型。除此之外,家庭劳动人口数对农民转型不产生显著影响。

(二)农民转型异质性来源分析

上述二元Logistic模型(模型1)结果显示,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延伸、中游延伸、下游延伸在促进农民转型时的OR值呈“U”型分布,相差较大。另外,在实地调研时观察到农民的个体和家庭特征会对其自身转型产生影响。由此,在基准模型中引入人口统计特征变量与三个核心解释变量的交互项进一步分析农民转型异质性来源。

本文在模型1基础上构建6个二元Logistic 模型。模型2至模型7分别引入农民的性别、年龄、民族、受教育程度、家庭年纯收入、家庭劳动人口数和解释变量的交互项,结果见表3和表4。模型2、模型3和模型7的结果显示,农民性别、年龄、家庭劳动人口数这三个变量与各解释变量的交互项都显著,表明以上三个因素是农民转型的异质性来源,模型4至模型6结果显示,农民的民族、受教育程度和家庭年纯收入与各解释变量的交互项不显著,表明以上三个因素并非农民转型的异质性来源,在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促进农民转型时没有显著影响。

表3中模型2的回归结果显示,中游延伸和下游延伸与农民性别的交互项均在10%水平上显著,说明性别是农民转型异质性来源。中游延伸变量的系数为正(2.155),其与农民性别的交互项系数为负(-1.303),说明女性从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中游延伸中受益颇多,即女性相较于男性来说,更容易从产业链中游延伸来实现自身转型。下游延伸变量系数为正(1.740),其与农民性别交互项系数为正(1.434),表明男性更容易从产业链下游延伸来实现自身转型。

模型3回归结果显示,上游延伸与农民年龄交互项系数为负(-1.983)且在1%水平上显著,中游延伸与农民年龄交互项系数为正(2.287)且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年龄是农民转型异质性来源。上游延伸和中游延伸系数分别为7.627、-5.286,说明在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促进农民转型时,农民自身年龄是阻碍因素,对冲产业链延伸的激励作用,这表明农民年龄越大,其自身转型越慢。

模型7的回归结果显示,中游延伸与农民家庭劳动人口数的交互项系数为正(1. 481)且在1%水平上显著,下游延伸与家庭劳动人口数的交互项系数为负(-2.136)且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家庭劳动人口数是农民转型的异质性来源。中游延伸与下游延伸的系数分别为-2.171、8.134,表明家庭劳动人口数在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促进农民转型时具有负向作用,家庭劳动人口数少的农民更能借助产业链的延伸实现自身转型,家庭劳动人口数越多的农民转型较慢。

综合模型2至模型8的回归结果,农民转型异质性来源主要是个体差异因素。首先,以往农村男女分工较为传统,基本是“男主外、女主内”,女性外出打工机会较少,而產业链中游延伸为当地引进加工企业,女性工作机会增加。在实地调研中也发现,一些乡村特色农产品加工厂女性人数与男性人数基本持平。因此,在中游延伸时,女性受益相对比男性大。其次,在实地考察中,虽然大部分受访农民处于35~50岁阶段,但是明显感觉到处于30~40岁之间的农民对于当地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发展更具想法,也更能抓住产业链延伸所带来的机遇,从而实现增收和转型。年龄较大农民观念较为传统,思想比较禁锢,对于新生事物难以把握,这些因素导致年龄较大者转型较慢,需要更多引导。最后,农民家庭特征也对自身转型产生影响。通常家庭劳动人口由父母及其成年子女组成,基本模式为子女外地务工,父母在家务农或打零工。家庭劳动人口数较多的受访者一般年龄也比较大,由于子女也在工作,所以这部分农民对参与当地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意愿不强。

(三)影响机制检验

中介效应检验依据如下步骤:第一步,表5的列(2)显示,解释变量上游延伸对被解释变量农民转型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第二步,检验上游延伸对中介变量“农业积极性”的回归系数,如表5的列(1)所示,上游延伸对农业积极性的影响显著为正;第三步,将农业积极性纳入模型第一步,对应检验结果如表5的列(2)所示,所对应上游延伸系数显著,且农业积极性对应系数也显著。根据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可知,农业积极性作为中介变量,其在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延伸影响农民转型的过程中起到部分中介效应,可证得“上游延伸→(促进)农民农业积极性→(加速)农民转型”的正向作用机制,验证了本文假设H1。

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中游延伸通过学习积极性影响农民转型,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检验步骤同上。根据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可知,学习积极性作为中介变量,其在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中游延伸影响农民转型的过程中起到部分中介效应,可证得“中游延伸→(促进)农民学习积极性→(加速)农民转型”的正向作用机制,验证了本文假设H2。

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下游延伸通过营销积极性影响农民转型,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检验步骤同上。根据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可知,营销积极性作为中介变量,其在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下游延伸影响农民转型的过程中起到部分中介效应,可证得“下游延伸→(促进)农民营销积极性→(加速)农民转型”的正向作用机制,验证了本文假设H3。

(四)稳健性检验

为检验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将本文样本进行分地区回归,模型8至模型10分别为云南、贵州、四川地区的二元Logistic回归,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结果显示,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中游、下游延伸对农民转型具有正向影响,且在1%水平下显著,且模型8至模型10中各核心解释变量的影响大小也相差不大。由此说明,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对农民转型的影响是稳健的。

六、结论与启示

(一)主要结论

本文基于对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与农民转型的内在逻辑关系分析,通过二元Logistic模型、中介效应模型分析了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延伸、中游延伸、下游延伸对农民转型的影响机制差异,然后在模型中引入人口统计特征变量与三个核心解释变量的交互项以进一步分析农民转型异质性来源。结果表明:首先,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延伸、中游延伸、下游延伸皆对农民转型产生正向促进作用,且三者促进农民转型的效果呈“U”型分布。其次,特色农产品链上游延伸、中游延伸、下游延伸能够激发农民的农业积极性、学习积极性、营销积极性,进而引领农民进行转型。最后,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在促进农民转型时存在异质性。其中,女性在中游延伸比较受益,男性在下游延伸转型更快。年龄越小、家庭劳动人数越少的农民转型越快。

(二)政策启示

1.发挥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引领作用,在延链中促进农民转型。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上游是农民直接接触的环节,应对上游环节建立完整规范的延伸路径。上游延伸可向前向后延伸,以田间种植为中心,向前延伸至育苗,向后延伸至收获贮藏。使上游环节形成一条集育苗、种植管理、收获、贮藏的生产线,引导农民主动参与,促进农民自主转型。中游环节主要从事农产品初加工和精深加工,加工技术替代密集劳动,引进龙头企业助力产业链中游延伸,引导农民“干、学、培训”相结合,实现技能转型。另外,产业链中游延伸可从特色农产品深加工入手,根据特色农产品特性,打造衍生产品,提升特色农产品附加值,延伸过程中,吸收大量农民成为产业工人,引领农民向新时代职业农民转型。下游环节充分发挥“互联网+特色农产品”营销模式的功能作用,降低“小農户大市场”准入门槛,积极采用数字化手段,打造区块链引领下的电商运作新模式,鼓励农民积极参与,促进农民数字化转型,造就“数字农民”。

2.考虑到中游延伸对农民转型的边际效应较低,政府应调整资源分配,大力引进龙头加工企业,引导农民广泛参与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中游环节。为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中游企业提供相应的政策环境和资金支持,激励中游企业进行加工技术创新与升级。另外,应增加农村职业教育支出,开展特色农产品职业培训。组织农民深入企业交流学习,鼓励企业对农民进行加工技术培训,引导农民进入企业工作,成为产业工人。

3.多方引导农民参与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强化产业链中农民主体地位。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延伸的根本目的是引领农民转型、促进乡村振兴。农民是产业链延伸的重要主体,强化农民技能培训,提高农民生产技能,使其有能力参与到特色农产品产业链各环节。同时,政府应与特色农产品产业链中节点企业建立良好交流合作关系,充当企业与农民之间的桥梁,提高信息共享力,使农民根据自身特点,有针对性地参与产业链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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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Impact Mechanism of the Extension of the Industrial Chain of Characteristic Agricultural Products on the Transformation of Farmers

——Based on the empirical data of Southwest China

Wang Yanming Luo Zhenhao

(School of Economics, Gui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Guiyang 550025, Guizhou,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the background of the national implementation of the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centering on the theme of industrial revitalization, the article selects some villages in southwest China as samples, uses the survey data of 499 farmers, and analyzes the impact mechanism and the source of transformation heterogeneity of the extension of the characteristic agricultural product industrial chain to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farmers through the binary logistic model and the intermediary effect model. The findings are as follows. (1) The extension of characteristic agricultural product industrial chain from upstream, midstream and downstream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farmers transformation. Compared with the midstream extension of the industrial chain, the upstream extension and the downstream extension have more incentive effect on the transformation of farmers, and the three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farmers in a “U” shape distribution. (2) Agricultural enthusiasm, learning enthusiasm and marketing enthusiasm will strengthen the positive impact and play an intermediary role in the transformation process of farmers. (3) The heterogeneity of farmers transformation mainly comes from three factors: gender, age and the number of family workers. Among them, women benefit from the extension in the midstream, while men extend and transform faster in the downstream. Farmers who are younger and have fewer family workers tend to transform faster. Therefore, we should play a leading role in the industrial chain of characteristic agricultural products and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farmers in the chain extension. Reasonably allocate resources, strengthen the dominant position of farmers in the industrial chain, and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farmers to professional farmers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 characteristic agricultural product industrial chain; industrial chain extension; transformation of farmers; impact mechan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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