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学者沈钜光的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研究
——《中国共产党通向权力之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1935—1945)》评介
2023-10-08骆家昕李志松
骆家昕, 李志松
(西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7)
在20世纪70年代,随着历史资料的开放与丰富,海外学界对中共党史的研究进入高潮,出现了一批依靠基本史料对中共抗日根据地某一地区或领域进行研究的学者。澳大利亚华人学者沈钜光(Shum Kui-Kwong)对中共党史研究具有浓厚的兴趣,取得香港大学历史学硕士学位后,多次到中国、日本和美国等地访学,获得了较为详尽的中共党史资料。1988年,他所著的《中国共产党通向权力之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1935—1945)》(The Chinese Communist’s Road to Power: the Anti-Japanese National United Front,1935—1945)由牛津大学出版社(Oxford University Press)出版,该书认为,“中国共产党在瑞金遭遇失败后,除继续与农民保持良好关系以外,逐步与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普通地主和开明绅士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取得惊人发展并最终取得革命胜利的关键”[1]14-15。该著作是海外学界为数不多的专门研究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与实践的著作之一。除序言、结论、参考文献,全书按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进程划分为五个章节,分别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起源(1935—1936)、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形成(1936—1937)、毛泽东和王明关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争论(1937—1938)、毛泽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优势(1939—1940)、毛泽东思想的胜利(1941—1945)。
一、对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理论发展与变迁的分析
马克思、恩格斯虽未在其著作中直接提及“统一战线”一词,但其大量使用了“联盟”“联合”等现在看来极具统一战线思想的词汇,其中最著名的是在《共产党宣言》中提出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2]这一响亮的战略口号。列宁根据俄国革命的发展情况,在实践中吸收并发展了将全世界无产者和一切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等统一战线思想。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在传播马克思主义的进程中,统一战线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策略在中国得到了广泛传播。早在中国共产党成立前后,李大钊、毛泽东和周恩来等人就十分重视“劳工的联合”“民众的大联合”,并建立包括工人、学生、妇女等在内的中国最早的联合会,这些都具有统一战线性质。1922年党的二大通过了《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决议案》,提出要“联合全国革新党派,组织民主的联合战线”[3]139,改变了1921年党的一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中“不同其他党派建立任何关系”[3]6的方针,在党的统一战线史上具有突破性意义。1923年党的三大决定所有共产党员采取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的方式实现国共合作。1924年国民党一大召开,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成立。孙中山去世后,国民党右派势力逐渐发展壮大且中国共产党内出现右倾机会主义错误,1927年蒋介石突然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宣告了国共第一次合作的破裂。“八七会议”初步总结了统一战线的经验教训并通过了《最近农民斗争的议决案》,提出“共产党现时最主要的任务是有系统的、有计划的、尽可能的在广大区域中准备农民的总暴动”[4]。1928年党的六大制定了工农民主统一战线策略,使农民运动与工人运动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并开始在农村革命根据地进行土地革命政策的探索。1930年6月,中共扩大的六届三中全会决定建立下层统一战线的方针策略,“共产党应当和非共产党的一般下层群众团结起来实行斗争,独立的去领导他们的运动,使这些运动都走到苏维埃政权的总口号之下来”[5]。
沈钜光关注到中共统一战线理论的发展与变迁过程,他在前言中基于“当时中国共产党所能支配的只有苏区内有限的人力和物力资源,远远落后于其所面对的敌人。然而,他们能够在数年时间里英勇地保卫自己的领土”这一历史事实,并以陈云、刘少奇、海伦·斯诺等人的评价为佐证,开宗明义地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在动员下层农民群众方面是成功的”[1]10。至于中国共产党在中央苏区时期为什么会遭遇挫折,沈钜光认为有三个方面原因。第一,仅靠农民的支持不足以挑战现有的秩序。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农村破败落后,尽管农业发展受阻,但农民的革命意识仍然很低,没有自发组织起来反抗压迫的能力。第二,共产党并没有得到组织农民的自由。共产党不仅要面对国民党和军阀势力的威胁,还要面对农村的地主、士绅和富农的反抗。作为拥有强大经济实力的传统地方势力,他们会尽其所能阻止共产党势力的扩张。第三,当时共产党人在城市的窘迫境遇致使其在整个国家范围内几乎处于孤立状态。城市中的资产阶级、保守派、自由知识分子对共产党人所宣传的阶级斗争、工农专政以及可能损害其经济利益的政策具有抵抗情绪,学生和工人群体自身实力较弱,难以抵抗政府当局威胁。
沈钜光认为,中国共产党从江西时期的失败中吸取了经验教训。中共在革命根据地进行土地革命虽然受到农民的支持并获得极大的成功,但是仅依靠下层农民群众抵抗不了强大的反动势力。而扭转这种局面的唯一办法,就是缓和阶级矛盾,把矛头对准外敌。这样,中国共产党就能争取与进步的、爱国的中上层群体建立统一战线,孤立最主要的敌人,分裂反革命阵营,改善苏区环境,进一步扩大在群众中的影响力。因此,中国共产党开始争取中间分子,即上层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富农和小地主的支持和同情,后来扩大到一般地主和开明绅士,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起源就在于此。
二、过高评价王明在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形成过程中的作用
虽然王明在中共党史上犯过多次错误,给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带来巨大的危害,但这一时期王明作为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成员,在共产国际提出建立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影响下,思想认识发生转变,参与起草了《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简称“八一宣言”),并撰写一系列文章,促进了国内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形成。
为抵抗德国法西斯政府的潜在威胁,早在1933年,共产国际就在季米特洛夫的倡议下调整中国的统一战线政策,采取更灵活的方案。受共产国际的影响,1933年王明提出:在下层统一战线稳固并保证无产阶级领导权的条件下,即使民族资产阶级是摇摆不定的、不可靠的,仍可与其建立统一战线。并且,他还强调,“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坚持和保存自己政治上和组织上的独立性”,“坚决的无情的反对右倾分子”,“同时要和‘左’倾关门主义及在政策的实际工作中想跳过现在阶段的企图和趋势宣布无情的战争”[6]。在1933年至1935年期间,王明逐渐转变其极端“左”倾思想,指出通过与民族资产阶级形成统一战线来削弱国民党的可能性,认为上层统一战线的建立对做好下层群众工作是有帮助的。沈钜光认为,王明得出“自上而下的统一战线可以与自下而上的统一战线共存”这一结论,初步具有了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性质。
王明参与起草的“八一宣言”极大鼓舞了抗日势力,对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具有重要意义。沈钜光在书中分别考察了不同群体对待“八一宣言”的态度:在学生群体中广泛传播,重新点燃了学生们的希望,直接导致“一二·九”学生运动的爆发;得到包括宋庆龄在内的爱国人士支持,影响一大批左翼知识分子、政治和军事领袖组织参与抗日救亡运动;在主要城市,妇女、学生、新闻工作者、作家、教育家、演员和工人等也组成了各种救国团体。沈钜光在书中还特别强调,毛泽东对于“八一宣言”也持认可赞同的态度[1]114。对此,李德的《中国纪事》一书中也有所记载,“毛泽东赞扬了王明在起草1935年8月1日宣言时的积极行动,这一行动为民族统一战线打下了基础”[7]。
自1935年下半年以来,王明从不同角度出发,撰写系列文章以证明扩大统一战线范围的正确性,其中包括:分析中共在江西遭遇失败后暴露的问题,根据抗日救亡的国民性、中国革命的性质、中共当时军事实力等去分析扩大统一战线范围的必要性,以纠正过去所宣扬的“左”倾错误;提出改变党的部分政策纲领,比如停止没收小地主、富农及实际参加抗日的地主的土地;给予苏区的小资产阶级和一切真诚拥护抗日的人政治权力和公民权利;吸引外来投资推进贸易和工业的发展以促进苏区经济发展等。由此可以看出,王明已经采取措施纠正他过去所宣扬的“左”倾错误。他的这些文章及观点,经过后来的修改和完善,对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形成具有一定意义。
沈钜光尤为关注王明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形成过程中的贡献,认为王明在共产国际七大上的讲话、撰写的“八一宣言”以及其后来的文章为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形成提供了具体的理论指导。他还着重强调了“中共在1935年(注:当为1934年)受到国民党毁灭性地打击之后,能够迅速在中国政治舞台上卷土重来,必须归功于‘八一宣言’发起的团结抗日新主张”[1]231,“中共党史学家不愿意承认王明是‘八一宣言’的作者”[1]18。沈钜光的这些观点,过高地评价了“八一宣言”的历史地位且对王明多有维护之意。对此,《王明传(增订本)》一书中的评价更为客观,“八一宣言”对“华北事变后中国各阶级各党派的态度还缺乏具体的深入的分析,因而只能一般地提出合作抗日的号召,而不能进一步提出促进各阶级各党派团结合作的具体政策。这个缺点和不足,与王明长期住在国外,对国内的情况缺乏深刻的了解是分不开的。对于‘八一宣言’这个重要文件的产生,长期以来王明一直把它作为自己的功劳。王明作为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为党做一些工作完全是应该的,是他分内之事。何况‘八一宣言’是根据共产国际七大精神写出的,是经过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集体讨论和认真修改的,不能完全归功于王明一人”[8]。
三、系统论述毛泽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正确性
毛泽东指出:“中国无产阶级应该懂得:他们自己虽然是一个最有觉悟性和最有组织性的阶级,但是如果单凭自己一个阶级的力量,是不能胜利的。而要胜利,他们就必须在各种不同的情形下团结一切可能的革命的阶级和阶层,组织革命的统一战线。”[9]645毛泽东从一开始就肯定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正确性,也希望能够与国民党保持统一战线,以引起全国军民抗日斗争的高潮,促进农村革命根据地的建设。毛泽东认为,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的合作必须保持,共产主义和三民主义并非是不相容的,国民党中也有许多进步分子,必须积极争取他们的支持。中国共产党的主要目标是团结一切愿意拥护中国共产党抗日主张的先进分子。农村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与国民党、大多数地主及资产阶级精英的统一战线。同时,毛泽东提倡以斗争促团结,对国民党中的反共顽固分子采取严厉的态度,因为他们会抓住一切机会遏制或消灭共产党。
但是,在1936年下半年以后,受共产国际的影响,王明逐渐形成了右倾投降主义思想,呼吁各方遵循“一切为了抗日,一切经过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一切服从抗日”原则。他认为,区分朋友和敌人应以亲日还是反日为标准,在抗日阵营内部,不同政党之间的摩擦是不可避免的,但应该以民主的方式解决分歧。除此之外,王明还有以下观点:国民党具有抗日的决心;坚持民主和改善民生并非抗日的先决条件;主要依靠国民党正规军作战抗日等,都表现了他的右倾投降主义思想。王明企图把列宁的统一战线策略运用到中国,即共产党与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政党联合起来反对主要敌人(这里是日本帝国主义),利用合法渠道扩大在城乡群众中的影响力。
沈钜光认为,毛泽东与王明对待国民党右翼所代表的大资产阶级和大地主的态度存在明显差异。王明认为应与他们建立统一战线(除非他们成为叛徒),合法地扩大党的影响力。然而,毛泽东认为国民党右翼绝不会容忍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壮大。事实证明,王明坚持在处于国民党权力核心的城市开展统一战线工作,错误地判断了国民党在民族抵抗的外衣下容忍中国共产党广泛发动群众的意愿,从而受到国民党镇压。在书中,作者对毛泽东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持肯定态度,“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中国共产党继续坚持与国民党的统一战线,在大多数精英的支持下,就能够孤立反共的顽固派,阻止他们对共产党发动全面攻击。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将逐渐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1]106。中国共产党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奉行双重政策:一方面,中国共产党通过组织各种群众运动,动员农民,创建农村革命根据地;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坚持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争取大多数进步人士的同情和支持。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不仅可以促进共产党在合法的民族抵抗旗帜下的农村活动,而且还可以保证农村革命根据地的稳定和安全。在毛泽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指导下,抗日战争结束后,中国共产党先后发展了19个革命根据地,为最终战胜国民党奠定了基础。
四、总体评价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价值及意义
毛泽东在新中国成立前夕的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上讲道,“中国的革命是全民族人民大众的革命,除了帝国主义者、封建主义者、官僚资产阶级分子、国民党反动派及其帮凶们而外,其余的一切人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有一个广大的和巩固的革命统一战线。这个统一战线是如此广大,它包含了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这个统一战线是如此巩固,它具备了战胜任何敌人和克服任何困难的坚强的意志和源源不竭的能力”[10]。沈钜光在书中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指导下,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普通地主、开明绅士等在不同程度上加入到抗日救亡的队伍中,在全民族抗战的实践中,对中国共产党有了更加深刻的、正确的认识,支持并促进中国共产党发展壮大,为抗日战争的胜利乃至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
“正确分析和把握社会主要主要矛盾,从而确定党在不同时期的根本任务和中心工作,是唯物辩证法的要求,也是党开展统一战线工作,联合、团结广泛同盟者的依据和前提。”[11]沈钜光还认为,相较于土地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阶级矛盾的重视,抗战时期中共政策的特点是温和、改良和实用,削弱但不寻求消灭封建剥削,有限度地进行劳资间的斗争。具体来说,政治上,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根据地实行“三三制”,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抗日力量,包括开明绅士、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等,与国民党的一党专政形成了鲜明对比;经济上,中国共产党借鉴资本主义经济政策,以促进根据地的生产发展。为促进革命根据地农业发展,边区政府鼓励农民购买农具,雇用劳动力;提高粮食价格;鼓励妇女参加生产;开辟新土地吸收移民;创建农业信贷。为促进根据地工商业发展,边区政府鼓励各单位设立国有企业;欢迎边区外工业家的投资;欢迎有知识、有技术的人员到根据地指导企业发展;革命根据地政府呼吁,在不投机、不违反贸易政策的条件下,个人或团体都可以开设商店。
沈钜光从总体上阐述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促使中国共产党权力扩大的原因:中国共产党从为工农群众服务的党变成一个为全民族人民服务的政党,表明在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时,中国共产党愿意使阶级利益服从于国家利益,提高了中共作为全民族抗日的拥护者的地位;为中国共产党组织农民进行抵抗提供了合法旗帜,限制了国民党对农村革命根据地的全面攻击;争取了一批具有专业知识的精英,为支持抗战、改善行政管理和发展农村经济贡献了物质资源、行政技能和财政知识;允许精英和群众采取和解互利的政策,使根据地民主化、大众化,加快革命根据地建设。总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实施,阻止了地主和资产阶级倒向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降低了国民党的社会支持,农村革命根据地得到巩固和加强,为中国共产党取得最终的胜利提供了决定性条件。
“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9]511,中国共产党提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真正使抗日战争成为全民族抗战的人民战争。沈钜光认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的实施促使中国共产党壮大力量、提高地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特别要指出的是,沈钜光或多或少受到海外精英政治、个人主义等意识形态的影响,致使他过于强调中国共产党与上层群体建立统一战线的作用,低估了下层农民群众在抗日战争中贡献的力量。在全民族抗战中,中国共产党发动组织农民广泛发起的敌后游击战仍然是中国共产党最终取得抗战胜利的关键因素,占全国人口80%的农民群众仍然是抗战的主体,且农民群众为抗日战争持续广泛地提供粮食等物资支援,这都要求在探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与实践的过程中,不可忽视农民群众的地位。
五、结语
中国共产党在坚持与农民群众保持良好关系的基础上,将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普通地主、开明绅士纳入统一战线的范围,旨在孤立大资产阶级、大地主、叛徒和顽固分子,最终包括国民党领导层,纠正了江西苏维埃时期的错误,为中国共产党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最终胜利奠定了基础。总的来说,作者在《中国共产党通向权力之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1935—1945)》一书中,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起源、形成、发展及其对中国革命胜利的意义有较为清晰的把握,对1935—1945年期间发生的中共历史上的重大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描述及评价基本符合历史事实,对进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理论与实践研究乃至国外中共党史研究都具有重要价值。
国内学者在考察了解海外学界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研究时,大多都会论及此书。比如,徐觉哉[12]、刘本森[13]、夏静[14]等人都曾对该书的观点进行过介绍,并与片冈哲谷(Kataoka Tetsuya)、范力沛(Lyman Van Slyke)等其他海外学者关于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观点进行比较说明。美国西北大学(Northwestern University)历史系名誉教授詹姆斯·E·谢里丹(James Edward Sheridan)也认为,“该书与片冈哲谷的《中国的抗战和革命:共产党人和第二次统一战线》一书和范力沛所撰写的《剑桥中国史》第13卷综述中都表达了相同的观点,即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对中国革命的胜利至关重要,为共产主义事业的发展提供(了)宝贵机会”,并指出了沈钜光与其他学者的不同之处在于“过去学者大多都认为中国共产党取得最终胜利是基于农民的支持,而不是基于中国共产党与城乡上层群体建立统一战线这一同样重要的事实”[15]。该书的价值,诚如佛蒙特大学(University of Vermont)历史学名誉教授塞伯特(Peter J. Seybolt)所言,“作者参考了多种语言且数量巨大的书籍和文件,既广泛又细致,令人印象深刻,是一部不容忽视的严肃而重要的关于统一战线的著作”,但也略有不足之处,“作者过于依赖领导人的表态和官方文档得出结论,缺乏对实际情况的调查。在这一方面,陈永发所著的《制造革命:华东和华中的共产主义运动(1937—1945)》更加有效的展示了统一战线在地方的实施情况”[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