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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资本主义时代背景下异化劳动的嬗变与反思

2023-09-15张紫洁

华章 2023年1期
关键词:异化劳动嬗变

[摘 要]在电子信息技术的发展下,整个世界以及资本主义社会催生了数字资本主义这一新的资本主义样态,是资本主义的崭新样态,也是数字技术与资本逻辑的耦合。资本主义社会下,人的劳动发生异化,在数字资本主义背景下异化劳动依旧存在并发生了嬗变,主要表现在劳动数据被商品化、剥削过程隐性化、劳动自觉迷失化、主体关系对立化。数字资本主义背景下,资本主义的本质依旧是剥削与压迫,出现劳动时间无限扩张等问题,引发人们对数字资本主义时代背景下异化劳动的反思。

[关键词]数字资本主义;异化劳动;嬗变

在数字时代,劳动者延伸为数字劳动者,劳动产品也演变为数字劳动产品,劳动者的数据衍变为数字时代中的商品。随着以电子信息技术为基础的工业革命的发展,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成为新的技术基础,社会的发展模式与个体存在样态发生了深刻变化。但资本主义的本质依旧还是剥削与异化,它们仍然是数字资本主义的基本要素。生活中,数字资本主义已在不知不觉中,以一种新方式,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中。例如,一些数据平台在不断为社会提供电子商务、打车、订酒店、订机票等便捷服务,但与此同时,人们在享受这些便捷服务的过程中,数据平台也在不断采集每个用户的数据,并将这些数据进行分析与加工,形成了一种新的资本形态——数字资本。在数字资本主义时代,剥削依旧存在,但变得较为隐蔽。

一、数字资本主义的样态

“数字资本主义”,最早由美国评论家丹·希勒提出并使用,他认为这是信息网络在继工业資本主义以及金融资本主义后,以一种新的方式与规模进入资本主义经济文化中。这也是资本主义在经历一种新的经济样态与社会组织形式变化[1]。作为一种新资本主义形态,数字资本主义在塑造新的时间结构与时间观念的同时,还展现出了人类“数字化生存”的新的生存方式。

(一)资本主义发展的新形态

数字化的发展对整个世界以及资本主义社会都带来了颠覆性的影响,关于对深受数字化影响的资本主义现阶段的界定问题,学界尚未形成统一定论,目前有“数字资本主义”“后工业资本主义”“网络资本主义”等不同称谓。其中,由美国学者丹·希勒提出的“数字资本主义”产生了十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并成为当今学界探讨的主流观点。日本学者此本臣吾等将资本主义划分为三个阶段,并将第三阶段称为“数字资本主义”,即“运用数字技术,通过发现、利用、创造差异来获取利润,追求持续不断积累资本的体系”。故“数字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在当代的新变化,被认为是当代资本主义发展新阶段的一种表现。

(二)数字技术与资本逻辑的融合

由传统资本主义发展的数字资本主义,相较于传统资本主义,有其鲜明特征:以数字信息技术为依托的资本逻辑与数字技术的耦合。在以互联网为代表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时代潮流下,通过将数字信息技术与资本主义相耦合,在数字资本主义背景下,传统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发生变化,由此向数字化转型。在数字资本主义阶段,资本逻辑依然存在,并且仍然控制着数字信息技术改造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因此,数字资本主义的实质是数字技术与资本逻辑的耦合,它有着资本主义社会的一般规律,也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二、数字资本主义时代背景下异化劳动的嬗变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神圣家族》等文本中,马克思都对异化劳动进行了阐述。他认为,异化劳动主要包含四大方面,即人与人的劳动异化、人与人的劳动过程异化、劳动者与他的类本质异化和人与人之间的异化。在数字资本主义中,异化劳动发生了嬗变,并具有新表征,主要体现在:劳动数据商品化、剥削过程隐性化、劳动自觉迷失化和主体关系对立化。

(一)数据:商品化

随着数字信息技术发展,数据资源成为必不可少的一环。在网络的外部性作用下,数据资源凭借其规模经济效应,成为各大平台想要争夺的“香饽饽”。“劳动的这种现实化表现为工人的非现实化,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2]。数字资本主义中,数据资源成为关键要素,数字平台会通过收集劳动者的地理位置、消费偏好、浏览记录等数据,以数据算法为劳动者进行“用户画像”,以此来精进平台服务,吸引消费者。对于一些广告商而言,他们可以通过向平台购买此类数据,在此基础上精准投放广告,同时平台也可以因此而获利。关于工人与其劳动产品相异化的过程,马克思认为“工人生产得越多,他能够消费得越少;他创造的价值越多,他自己越没有价值,越低贱……劳动越机巧,工人就越愚钝,越成为自然界的奴隶”[3]。在数字资本主义中,平台通过加工数据,为消费者提供更高质量的服务,也为自己创造更多的收益。而在这一环节中,作为贡献数据的数字劳动者,他们未能获得其应有的报酬,甚至还被蒙蔽其中。在信息技术出现之前,商家需要获取消费者信息,势必需要进行市场调研,需要花费一定的人力和财力,而在数字资本主义中,消费者的个人喜好以及其他各种需求信息,都在消费者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无偿输出给平台,这些信息还能帮助平台完善自身系统,为开展新业务提供市场调研基础。在这一个过程中,平台是无偿占有由消费者隐形创造的信息数据。

(二)过程:隐蔽化

劳动者与生产活动之间的异化关系也是劳动过程的异化。其表现为,工人在劳动过程中未能获得满足感,他们不是自由的,往往表现出痛苦、受折磨而不是享受与幸福。相较于传统劳动,数字资本主义背景下的劳动具有一定的平台性特征,数字劳动者的劳动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劳动效率较高,劳动过程也更加自由。但是,这种自由只是一种假象,劳动实质上是处处受限。原因在于,在数字资本主义中,劳动者的劳动演变为数字劳动,其劳动不是独立进行的,需要依托于平台,并且必须运用平台所提供的终端或者App进行劳动。并且,劳动者在运用平台的过程中还需按照平台要求执行,若有违背,还会遭遇“封号”“禁聊”等相应惩罚,数字劳动者的劳动过程还会受平台监管,所以自由成了一种假象,人与人的劳动过程相异化。

(三)劳动:迷失化

马克思认为,人是一种社会生活的类存在,具有自己的类特性,这种类特性作为人的一种自主自觉的活动,既是一种物质生产活动,也是一种精神生产活动,是人的本质属性[4]。但是,随着信息技术以及时代的发展,科学技术在机器大工业中的应用代替了相应的劳动功能……于是人们失去了主体创造性,成了机器的零件和组成部分,人只执行他的某一方面纯粹机械的职能[5]。在这个情形下,“从人那里夺去了他的类生活,即他的现实的类对象性,把人对动物所具有的优点变成了缺点”[6]。

(四)主体:对立化

马克思认为,异化是一种所有权问题,未发生异化前的劳动,劳动者能够支配自己产品的所有权。但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发生后,产品的所有权问题发生了改变,工人不再享有自己的劳动产品的所有权,劳动产品被他人所有,成了他人的私有财产。在数字资本主义中亦是如此。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同他人的关系表现为对立、异化关系。

三、数字资本主义背景下异化劳动出现的问题

资本与数字技术的合谋使传统资本主义社会实现了数字化重构,数字资本主义形态下存在着劳动时间节约与自由时间短缺并存的“时间紧迫悖论”现象,人们体验着愈加深重的时间压力。数字资本主义以非自然时间的技术构造、劳动时间无限扩张的技术操控、自由时间生产化的数字劳动等新方式,实现了对人类自由时间更为残酷的统治,并引发了新的社会伦理危机。数字资本主义始终遵循时间经济价值至上原则,不断拓展时间剥削的场域,进一步蚕食人们的自由时间和生活空间[7]。

(一)劳动时间:无限扩张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着重描述过雇佣工人劳动时间过长的情形,“资本由于无限度地盲目追逐剩余劳动……不仅突破了工作日的道德极限,而且突破了工作日的纯粹身体的极限。它掠夺工人呼吸新鲜空气和接触阳光所需要的时间”。在数字资本主义中,对于资本对工人时间的占有,同以往的资本主义社会一样,劳动时间被无限延伸,自由时间被无限缩短。原因主要有:一是数字信息技术的发展,助力资本主义剥削。数字劳动者的工作时间与休息时间的界限日趋模糊。二是数字劳动者自发自主地过度劳动,竞争压力和奖励制度的激励使数字劳动者主动让渡自己的自由时间,自发主动地进行过度劳动,使工作时间被无限延长,工作与生活之间的边界被消弭,使工作完全融入生活。

(二)统治方式:日渐隐蔽

数字资本主义背景下,资本家对于劳动者的剥削方式和统治方式逐渐隐蔽。传统资本主义社会下,雇佣工人的工作时间都是强制性或者直白被占有,工人是能够意识到的。但是,在数字资本主义中,剥削是隐蔽性的,并不直接体现在剩余劳动时间和工资间的纠葛,而是通过改变劳动时间等方式,进行一种软性剥削,悄无声息地控制着人们。此时,人们处于一种“内卷”状态下,他们以为自己在拼尽全力地获取某些物质条件,却不知其背后是资本的控制,实则是在遭受数字资本主义的压榨。

(三)伦理危机:普遍的精神危机

在数字资本主义中,劳动者工作时间与休息时间之间边界的消弭,这种非自然的工作模式不停地消耗人们的精神世界,不断弱化了人的主体意识。同时,数字资本主义所宣扬的金钱至上,不断在扭曲人们的精神世界,更倾向于追求物质世界,造成精神世界的匮乏。数字资本主义还表现为一种泛娱乐化的特征,容易使人沉迷于虚拟世界,而虚度了现实世界。长此以往,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社交时间就会减少,精神的归属感也会减弱,加剧精神孤独感,当代人自由全面发展的机会也会缺失。

四、数字资本主义背景下异化劳动的反思

信息技术的发展推动了生产力发展,每一次技术进步,都有利于促进人类主体的自由解放,让人类能够拥有更多可支配时间,为人类预留了重新审视人机关系的时间以及自身的需求。

(一)人机:重审伦理关系

随着人机关系日益密切,人工智能发展与人类社会息息相关,人工智能也随之引发一系列伦理问题及算法的审核问题。在数字资本主义中,人工智能虽存在一些伦理问题,却便利了人们的生活,因此需要凝聚社会共识,向社会大众进行思想宣传。对于人工智能,一要向社会大众进行积极正面的引导,让人们形成正确的观念;二要强化人工智能科研团队,深刻探讨和研究有关人工智能的一系列伦理问题。以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为准则,对未来发展走向进行科学系统的预判,重审数字资本主义背景下的伦理体系,以符合人类道德标准为指标,保障社会和谐安定。

(二)个人:提高主体价值

在数字资本主义中,“唯数据论”的存在进一步夸大了数据的作用。生活中,数据为人们带来了许多方便,生产与消费的良性活动,商品供给更符合消费者的需求,以往因信息偏差所造成的资源浪费也有所减少,人们也越来越仰仗于数据。这种现象的存在让个人主体价值降低,不利于个人价值的提升,因此,需要提高个人主体价值。

(三)企业:重塑价值理性

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特征具有社会性。在数字资本主义中,企业经营者更多表现出的是追求功利的工具理性,而忽略了价值理性。因此,企业经营者应重塑价值理性,用价值理性掌控工具理性,以此来扬弃大数据时代的异化关系。企业需要将更切合人民对美好生活需求的产品投放于市场中,与政府政策相契合,推动数据要素保值增值,将为消费者的服务落到实处。

(四)社会:明晰数据确权

数字资本主义背景下的异化关系,必然离不开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冲突。信息技术是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唯有在社会主义这个环境中,数据才有可能为人类造福,将财富转化为人类的共同财富,努力靠近共同富裕的理想彼岸。但在数字资本主义时代背景下,数字劳动者的劳动成果被平台无偿占有,人类也未能通过劳动努力争取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在共同富裕的社会中是不被允许的,也不应该存在的,明晰数据确权就显得尤为重要。明晰数据确权主要是针对数据的所有权与经营权,通过数据确权,正确引导数据价值取向,严格把关算法,合法保护数字劳动者的知情权和隐私,保障他们免受资本的不法侵害。

结束语

数字资本主义时代背景下,异化劳动所发生的嬗变,究其根本是资本逻辑与劳动主体之间相冲突。想要消解这一冲突,需要变革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摒弃资本主义性质的生产关系,对数字劳动进行正确引导,数据理应为人类谋福祉。处于大数据时代中的人类,要随着技术的迭代,置自身于生产决策的主导地位,保持思想主动性,坚定人类的主体地位,让信息技术始终为人类服务,以解放人的劳动为宗旨,为人类造福。

参考文献

[1]希勒.数字资本主义[M].杨立平,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91.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吳宏洛,孙璇.当代资本主义数字经济中的异化劳动问题[J].当代经济研究,2021(6):24-33.

[5]李桂花.科技哲思:科技异化问题研究[M].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11:200-201.

[6]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47.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63.

作者简介:张紫洁(1997— ),女,汉族,江西南昌人,海南师范大学,在读硕士。

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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