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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雪地与红苹果》的乡土情怀

2023-06-20任彩莉

青年文学家 2023年14期
关键词:柳丝苞米农具

任彩莉

“乡土文学,这是现代中国最早被命名的文学流派,一路辗转蜿蜒,到今天已经100年光景了。”(李怡《乡土文学:还有阐释的空间吗?》)不同的历史时段对于乡土的描写也有所不同。《雪地与红苹果》是王立宪于2020年创作完成的一部散文集,以众多乡村景物的描写和对童年往事的追忆叙述,展现了作者所生活时代的独特的乡村生活图景与乡土记忆,呈现了作者丰富的乡土情怀意蕴和价值。从乡土情怀的角度分析《雪地与红苹果》,通过乡土情怀的意象载体、乡土情怀的呈现方式及乡土情怀的书写意义来呈现作者独有的乡土情怀书写方式,对身处城市文化中的现代人有着一定的精神救赎意义。

一、乡土情怀的意象载体

(一)寄托乡思的树木意象

作者在代序中写道:“村庄是流浪结束的地方。”从文艺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文艺家的创作与其童年经验、生活环境及其生活阅历有关,对作者这样一个多年在外打拼的游子也不例外。在乡间,树木并不算得是稀罕物,反而司空见惯,但正是这些司空见惯的树木也常常成为乡土情怀的载体。古人常常用柳树来表达相思之情。柳树往往在春天发芽生长,作者也将第一篇文章定名为《柳丝长》。作者也在结尾写了些许关于柳树的歌词:“岁月长,柳丝长,柳丝无限牵你我,柳丝缠绵牵夕阳。歲月长,柳丝长,风扯柳丝风光尽,雨落柳丝珠泪光。岁月长,柳丝长,也许天涯各一方……”榆树同样是乡间的老朋友,榆树生长时间长,也见证了村庄几十年的历史沧桑,并且在夏天更是人们乘凉的好去处,生长得也极为自由。在饥饿的年代,榆钱更能填饱人们的肚子。

树木这种顽强扎根的品质也使得作者的乡土情怀表现得愈加浓烈。作者也提到了杨树有许许多多的眼睛,这正是修剪之后留下的伤疤。丰富的生活阅历,使文艺家的情感纯洁化。正如作者提到自己在杨树之下备战高考,坚定的意志就像是一次次经受修剪的杨树一样在成长之路上永不放弃。这也让他想起自己的二伯,那因作战留在身上的伤疤及痛失孩子之后深望杨树的目光。除了描写杨树,作者还写了松树。在东北地区,松树是常见的,这种耐寒植物,在零下几十摄氏度的气温里仍然常青。这样描写出的乡土情怀独具地域特色。

作者每每在写这些树木之时,在快到结尾处都会写到这些树木遭受被砍伐及毁坏的厄运。“文学与地域的历史与现状有着某种精神上的对应。”(张科《“中原学”构建背景下的“中原作家群”研究》)这是作者作为一个乡村之子对乡村之树未来的担忧,同时也是对书写自己乡土情怀载体的保护。

(二)令人回味的野菜

“一个写作者的虔诚,一定意义上决定其作品的质量。”(王立宪《河流的表情》)作者对野菜是充满虔诚之心的,更令他回味,他对各种野菜了如指掌。说起野菜,作者在这本书中也提到在他的记忆中仍然存在许多令他回味的野菜,像苣荬菜、婆婆丁等。

乡间最为常见的便是婆婆丁,在春天到来后不久,它便在田野里繁衍生息。王立宪提到如今的塑料大棚里也开始种这些野菜,以相对昂贵的价格卖到城里。婆婆丁在“菜界”成了奢侈品。成为贵价菜的婆婆丁也将作者的乡土情怀显得尤为珍贵。作者还讲到了苣荬菜,它出现在婆婆丁之后。住在城里的作者也经常和妻子去郊外挖苣荬菜。野菜更像是农村生活的符号,更是农村生活的标配。作者对野菜的情怀是无限的,一代又一代的人会把这情怀永远传递下去,因为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总是会无限回味这些野菜。

“一个人的思想与人格能在散文里纤维毕现地呈现出来,面对物质社会的喧嚣与浮躁,王立宪坚守自己的本心,真实地书写自己内心的感受。”(任雅玲《深沉而悠远的河流情怀—王立宪散文集〈河流的表情〉解读》)因而,作者也会幻想,在未来,也会有一个从乡间走出来的孩子讲述自己的家乡。乡土情怀会一直在。

(三)承载乡村记忆的农具

说到农具必然是乡间不可缺少的,耕耘在土地上的人们,怎能不会用乡间的农具呢?从乡村走出的乡村之子怎么会不怀念乡间的农具呢?一个村庄的存在,不仅需要肥沃的土地,更需要灵巧又耐用的乡间农具。

现在的乡村大都是机械化播种,那些久远年代的乡间农具是历史的记忆,也许有的已经消亡,也许在某个农具的杂物间里被盖上厚厚的尘土。王立宪也恰恰是用文字记录那个时代的工具,唤醒同时代人的记忆,让后代人了解认识这些了不起的乡间农具。作者在书中写道:“在中国的农耕史里,犁杖无疑是主角。”在耕地的过程中,牛会老,人也会老。犁杖以无声的方式诉说着历史。不同于规格较大的犁杖,用锄头、镰刀等小农具更适合干较细的活儿。

斗和升是乡间的计量农具,簸箕和更漏子是用来筛选粮食的,麻袋和小笤帚是往往在现代的乡村一些老者的家里才有机会见到的东西。但是,作为肩上之物的扁担已经不多见,以前常是用作挑水的工具。乡间农具承载的是一份难忘且珍贵的回忆。除此之外,乡村之缸也是乡间必不可少的。王立宪所在的东北地区更是有水缸之外的各种各样的缸,像酱缸、酸菜缸等。王立宪在《雪地与红苹果》中书写的乡土情怀与这些乡间农具难舍难分,更能被读者接受,引起共鸣。

二、乡土情怀的呈现方式

(一)描写劳作:感受乡土之静

如果说乡间农具是农民的得力助手,那么乡间农人便是劳动积淀的主体。有了农具、土地、耕种者这三个主体,生活于乡间的人必定会体会到收获的喜悦,从而享受乡土的慢节奏的宁静生活。王立宪在书中提及在自己退休后仍然去郊区种地,劳作已然成为作者的一种生活方式。

现在有很多人“逃离”都市,去找一个安静的小镇居住下来,打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低廉的物价和慢节奏的生活往往会给人以精神的愉悦享受。在城市化不发达的地区,根本没有便利的条件,一餐一饭只得自己动手制作。劳动的积淀带给人的是一种来自乡土的踏实与宁静,由此带来的乡土情怀使得身居闹市的游子拥有一片美好天地。王立宪在书写自己和往昔的劳作中收获了难得的乡土之静。

(二)品味美食:储存乡土之甘

一提到家乡,人们总会想到各种各样的食物。家乡美食带来的味觉记忆是在任何地方的食物都替代不了的。这部散文集中有关于鸡蛋的描写,在以前的年代里,远行的人们都会带上几个鸡蛋。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鸡蛋显得难能可贵,即使有小孩儿偷了鸡蛋换糖吃,人们也不太计较。小小的鸡蛋,蕴含着大大的温情。

以前的乡村没有多种多样的零食,苞米花是最容易得到的。苞米花有的“开花”,有的是“哑巴豆子”。苞米花雪白雪白的,就像一朵朵的绚丽纯洁的花朵,如今已经成为看电影时必不可少的零食。“哑巴豆子”胜在有嚼头儿,比苞米花嚼起来更香。令王立宪怀念的是,父亲在退休之后,卖起苞米花来供弟弟上大学,苞米花的香甜中更有父亲的不容易。

在与书名相同的《雪地与红苹果》这篇文章中,叙写了作者背着单位发的苹果来拿给父母的故事。红彤彤的苹果散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喜人和可爱。看到这些红彤彤的苹果,王立宪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一直生活在乡下的父母和浓浓的亲情。作者在自己的诗集《忧郁的葵》的后记中写道:“命运注定了我是北方的儿子,注定了我是这片土地的儿子;命运注定了我的平民意识,注定了我的一生和渺小有关。”因此,王立宪致力于写日常生活中的平凡故事。

王立宪将这些储存乡土之甘的食物,通过往昔品味的方式进行有效的表达。作者怀念的,不只是苹果、苞米花、鸡蛋,更是对遥远年代和逝去岁月的追忆。种种追忆展现岁月之美的同时,储存乡土之甘,乡土情怀蕴含其中也就不言而喻。

(三)感受亲情:收获乡土之真

有关于亲情的积淀,“我”印象最为深刻。暖暖的亲情一直萦绕在“我”的身边。姥姥为“我”做的衣服蕴含着浓浓的亲情。做衣服在现代也并不常见,但作者在书中有提到,姥姥做的衣服一直被作者珍藏至今。作者把衣服的颜色称为“姥姥蓝”,蓝色也是作者最喜爱的颜色。

通过乡间的工具斗和升也能体现出人们之间的感情。乡间常常流行“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信条,邻里间的交情更是促成了作者的这种亲情的积淀,从而使其感悟到乡间真情。生活在乡村的人是幸福的,他们都在给予彼此温暖的亲情。

乡间人与人之间的交情,让王立宪感悟到乡土之根。“乡土情怀是人们生活之‘根,是温情的文化记忆,值得每个人去深深回忆,并且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继承和发扬美好的乡土文化,为人们的新生活指引前进的方向。”(邱妮娜、尚炜《谈〈接力棒〉的乡土情怀》)乡间的真切的交情中有乡土之真,令王立宪难忘。

三、乡土情怀的书写意义

(一)重拾乡间记忆的借鉴意义

《雪地与红苹果》虽然说是一部散文集,但也是对作者记忆的一份重拾。王立宪对时序进行重新锻造,对时差进行重新设置。创作者书写以往经历,都必须经历回忆与联想的思维过程。文学创作必须有充分的资料积累,王立宪也是请教了许多老者和有着丰富劳动经验的人,介绍了犁杖的发展变化,这充分体现了作者作为一个写作者自身的严谨性。

当然,这是客观的乡间记忆的整理重拾。王立宪也进行自己主观性的乡间记忆的重拾,重拾乡间的记忆也是从作者写这部散文集的那一刻开始的。作者写自己年少时期关于乡间的一些记忆,必然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的。作者整理记忆的过程是一个严谨的客觀重拾与主观重拾的双重过程,对当代文学创作的准备工作提供了借鉴的意义。

作者在序言中写道:“写作者对自己村庄的抒写是带着使命感的,这种使命感来自他对乡土的热爱,也来自内心的故乡荣耀感,更来自心理上对自己的严格要求。”王立宪写的乡村是带着一份使命感的,因此他把《雪地与红苹果》这部散文集写得格外有深度。乡间的树木,植物等都是在乡间司空见惯的,但是在这些乡土情怀的载体上融入了王立宪的主观情感则显得富有深意。

这部散文集中有这样一篇叫作《根性之名》的文章。在遥远的乡村,在那个质朴无华的年代,孩子们大都有自己的乳名,如“小丑子”“小扣子”“小咬子”等。生活在乡间的人信奉名字越贱越好养活的道理,这种说法虽然听起来随意,但也饱含了父母对孩子的爱护之情,希望孩子平安健康长大。只从这简短的一篇文章中就可以见得文章的深意,可见王立宪抒写的乡村之厚,具有哲理意义。

(二)体悟生命真谛的启示意义

文艺作品源于生命,表现生命。乡村作为一片宁静的乐土,常常会引发作者的深思。王立宪具有创作者的敏感度,在文学创作过程中,体悟生命的真谛,对受众有启示意义。

《雪地与红苹果》这本书,每在最后时,王立宪都会对乡村中的某个人、某件事情予以深刻的思考,如他在《一把镢头的前世今生》中写道:“一把镢头成了对一个历史时期的最好见证,也成了一个人命运的象形。”这把镢头是三个人一起制作的,在成为镢头之前它是车上的一块废铁。制作镢头远远比买一把镢头要费力许多,制作的过程远比买一把镢头有意义。人可以看到镢头前世今生的变化,更可以掌握自己今生的发展变化。王立宪通过作品给予读者无限的遐想。在写作的过程之中,王立宪体悟生命的真谛,同时作为读者,也会有这样的真切的体会。这里存在着一种共鸣的意味,特别是对于从乡村之中走出来的人而言。

乡土情怀可以体现在乡村生活的方方面面。《雪地与红苹果》是一个对乡土情怀进行淋漓尽致展现的文字平台,通过一系列的载体寄托方式的呈现,表达出书写乡土情怀的意义,具有极其深远的意味。作品在展现出质朴安稳的乡村生活同时,又使得观者收获心灵之宁静。这是当代社会一种十分难得的情怀。王立宪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铸就作品,使得作品具有艺术感染力。作品从乡间的各种物件、乡间的实践、乡间的人情味等方面给予了读者别具一格的启示意义,是一场来自乡土情怀的心灵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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