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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啃青”

2017-03-24

新青年 2017年3期
关键词:灶火焦黄苞米

夏末秋初,庄稼还没成熟时,人们就食用,叫做“啃青”。提起“啃青”,年纪大一些人的都知道,可是,现在的年青人大部分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啃青”是北方人维系生命的延续、度饥的中肯,特别是在那个“饥荒”的年代,“啃青”更是人们祈盼的最佳季节和奢望。而如今,生活富庶了的人们,吃腻了有点“倒胃口”的城里人,把“啃青”列入了改善胃口的佳餐……

秋天又到了,苞米又熟了。此时,我们的汽车正行驶在一片无垠的苞米地的甬道里,如同走进一片苍茫、一片神秘、一片深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被那一片片的苞米深深地吸引和倾倒,甚至产生出一种近于宗教般的景仰和崇拜。春天,我一想起那播种在地下的种子就生出一种梦幻、一种遐想,一看见那露出地面的嫩芽就生出一种冲动、一种激情;夏天,一走进那封垅的苞米地就产生出一种惊悸、一种震撼;到了秋天,一看见那窜出的苞米蓼、苞米缨、那露出一颗颗“牙齿”的苞米穗就感到格外的亲切、格外的甜蜜;冬天,一望见那高高的苞米囤心里就觉得格外的踏实、格外的满足,直到现在。当曾经是那么令我们梦寐以求的大米饭白面馒头如今已吃得口腻心烦,意乱神迷时,一口大饼子,仍然是那么香甜,一穗烤苞米、烀苞米依然滿口生香。当年,我们就是靠着大苞米养大的啊,它不仅给了我们永远忘不掉的甘甜美味,也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美好记忆。

不远处,一缕炊烟正袅袅升起,飘舞的仿佛是我童年的回忆。在一个又一个青黄不接的日子里,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走进苞米地,用指甲划破一穗又一穗苞米皮,直到有一天终于发现苞米粒已经灌满了浆汁……接下来,就有甜甜的苞米和茄子土豆在大锅里煮,有焦黄焦黄的苞米在灶火上烤,从此,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就一下子变成了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

还有那扒苞米烤苞米的过程,同样充满着快乐和甜蜜。那嫩嫩的苞米叶子,是那样的满含柔情与蜜意,贴在脸上,那感觉是那样的甜蜜。冬天垫在鞋里,又是那样地沁人心脾。扯下一缕缕苞米胡子,挂在耳边,就成了戏剧里的道具,然后,就开始表演一台台武打的大戏。直到母亲用一根筷子插在一穗烤熟了的苞米的屁股上,举到了面前,才又跟着母亲来到灶前,看那灶火里被火烤得爆裂的苞米的一个个的笑眼,咀嚼那烤得焦黄焦黄的烤苞米的甘甜。

有时,也会跑到野外的苞米地里。三两个小伙伴一起,偷偷地藏了家里的火柴,捡来干柴树枝,从苞米地里掰来苞米,从黄豆地里拔来毛豆,就开始烧毛豆、烤苞米了。头发烧了、眉毛焦了,直吃到太阳西下,眼直肚圆,一个个全都变成黑嘴巴的黄鼠狼,方才围在一起,在火堆上再浇上一泡尿,然后才屁滚尿流地跑回家。

向着那缕缕的炊烟驱车而去,那是一个小镇,一位妇女正在红红的炭火上烤着苞米,我们每人都买了一穗吃。这当年曾被我们视为救命甘霖的东西,竟已经多年没有亲近它了。可手中的苞米,却没有一点的不满和不屑,仍然报以那么甜甜的微笑。无怨无悔,不离不弃,难道这就是它那平凡而又伟大的品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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