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视域下高校劳动教育新解

章振霖,李 情

(重庆医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16)

引言

2020年7月劳动部印发的《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试行)》,立足新时代把握新方向规划教育新形态,强调劳动教育的重要性。元宇宙作为一个“内、外”结合、“新、旧”互融的崭新时空形式[1],昭示着人类社会由低维度向高维度发展的可能,既包含旧维度的所有价值要素,又蕴含着低维度所不具备的新功能、新要素与新价值,是新范式对旧范式的扬弃[2]。元宇宙概念的提出将延展劳动教育的内涵,充实劳动教育的内容,丰富劳动教育的途径与手段,多样化劳动教育育人主体,重构劳动教育的场域。

一、劳动教育:理想与现实冲突

理想状态的劳动教育应当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劳动观念,掌握必备的劳动技能,培育积极的劳动精神,养成吃苦耐劳的习惯与品质[3]。研究以C医科大学234名学生对劳动教育知、情、意、行四个方面认知为调查内容,探寻劳动教育存在的不足。

学生对劳动教育认知与了解存在缺失,而对劳动教育的认知与了解是劳动教育理想状态达成的前置环节。该问题以程度为标准自低到高计1—5分,有132名同学得分为2分及以下,占比为56.41%,其中19名同学选择了“非常不了解”,占比8.12%。劳动教育作为新的育人体系并入原有“四育”系统,从学生视角而言,并不是劳动理论或是劳动意义与价值的习得,而是育人主体未经科学思辨而在原有繁重的学业任务基础上简单追加额外的任务与工作,这使得学生参与劳动教育活动的积极性与主动性降低。同时,高校劳动教育育人主体不明确,没有完全落实主体责任。在以往很长一段时间内思政课教师承担了大部分劳动课程教师的职责,调研数据显示有70.59%的受访者对劳动教育的了解来源于思政课。此外,劳动课程的设置与建立处在一个初始阶段,甚至此前劳动教育在高校没有获得与“德智体美”相同的地位。

学生对学校劳动教育评价不高。在评价环节,有89名同学选择了2分及以下,占比38.03%,其中12名同学选择了“完全不满意”,占比5.13%。学校劳动教育存在如下问题:“劳动教育开展形式过于单调”“劳动教育活动数量不足”“劳动教育与医学专业结合较少”,占比分别为54.27%,54.27%和52.56%,同时41.03%的同学认为学校实施的劳动教育连贯性偏弱,劳动教育开展的差异性较小。此外,劳动教育缺乏创新性,零散化特征突出等是导致评价不高的因素。正因劳动教育存在上述问题,导致部分学生对劳动教育的不了解、不感兴趣、不主动参与,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劳动教育理想状态的达成。

二、元宇宙维度的劳动教育:变与不变

传统维度的劳动教育存在诸多问题,包括教育手段单一,教育场域构建困难,教育主体多样化较难实现等。元宇宙维度的劳动教育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与更多的可能性,元宇宙理论的突破势必延展劳动教育的内涵,充实劳动教育的内容,丰富劳动教育的途径,多样化劳动教育育人主体,重建劳动教育的场域等。

劳动教育的内涵在传统维度下表现为“劳动教育是发挥劳动的育人功能,对学生进行热爱劳动、热爱劳动人民的教育活动”[3],劳动教育是“在系统的文化知识学习之外,有目的、有计划地组织学生参加日常生活劳动、生产劳动和服务性劳动”[3]。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人的延伸》一书中提出,媒介技术是“人类身体或感官在社会和心理上的外延”[4]。在元宇宙维度中,在5G技术、虚拟现实技术(VR)、增强现实技术(AR)、人工智能技术(AI)的加持下,扩展劳动教育的内涵与外延,保留并提升劳动教育的内容。

同时,在传统维度下,开设劳动教育必修课,在学科中有机渗透劳动教育,在课外校外活动中安排劳动实践,在校园文化建设中强化劳动文化等是劳动教育的主要实施途径[3]。而在元宇宙维度中,全新的数字建构技术将与拓展现实技术(XR)、增强现实技术(AR)、人工智能技术(AI)、人机交互技术等全新技术共同全方位延展人的感知,在元宇宙中将获得传统意义上“人”的突破,将为传统教育的实施提供高效且快捷的实现可能,同时赋予贴合数字化技术的全新途径。此外,就育人主体而言,劳动教育有别于部分学科知识性强、难度大的学科,它更多强调的是亲历亲为、动手实践,劳动教育育人主体更像是一个引导与陪伴的角色,传统的“家校社”育人主体在元宇宙维度下可以得到多样化提升,在高度数字化框架中,劳动教育的育人主体可以在AI等技术的强力加持下提供更多选择,由受教育者自行决定劳动教育育人主体,提升劳动教育的体验与效果。

三、元宇宙与劳动教育:“三全育人”为纽带

(一)纽带的生成

即元宇宙提供全新的育人载体与框架,劳动教育提供育人内容,“三全育人”体系提供育人模式,以育人模式为纽带将育人内容在新的育人框架中付诸新的育人载体,同时基于元宇宙将纽带提升至更高的维度。

基于哈肯的协同论,即几个子系统之间通过相互作用与协作使得由子系统构成的高一级系统达到自主、有序、同频共振的状态,元宇宙与劳动教育的有机结合还需要一个成熟的育人子系统作为纽带,从而助力元宇宙与劳动教育形成更高一级的育人系统。“三全育人”体系拥有丰富的理论积累与实践基础:发轫自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教书育人,管理育人,服务育人”理念,发展于由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型时期,成熟于高校思政教师掀起“三全育人”研究热潮时期,完善于新时代党对“三全育人”赋予的新内涵之中[5]。在“五育融合”新格局下,劳动教育主旨在“劳”,而“三全育人”体系作为高校思政工作的育人体系,自提出伊始便围绕“德”展开,两者的追求都紧扣高校“立德树人”这一根本任务,力求培养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践行者。

将元宇宙与劳动教育和“三全育人”体系进行结合,实则是在全新框架内将“五育”中的“德育”与“劳动教育”进行结合,以“德育”与“劳动教育”相同的“育人序参量”,即教育者、受教育者、教育途径与手段、评价手段等因素为逻辑原点,通过“三全育人”这一完善系统的介入,以其有序的“育人序参量”帮助较为零散、无序的劳动教育“育人序参量”走向自主、自发、自洽,同时“三全育人”体系带动劳动教育开展的过程中能够更好地激发“三全育人”体系原有的德育功能,并结合元宇宙维度下全新的劳动教育场域、劳动教育内容、劳动教育工具,通过劳动教育的沉浸式体验提升劳动教育的效果,丰富其理论内涵与外延,最终达到以劳促德,以德固劳的目的,实现并提高由几个育人子系统构成的高一级系统的育人功能。

(二)纽带的优化与创新

1.元宇宙优化全员育人:定制化育人主体

调研结果显示:在传统维度中“思政课”“家庭教育”“网络”成为学生了解劳动教育频次前三位的途径,占比分别为70.59%、65.69%和62.75%;“社会组织”“劳动课程教师”“思政课教师”是学生最能接受的劳动教育实施主体,占比分别为39.74%、21.37%和11.97%。从学生了解劳动教育的途径而言,互联网技术的作用显著提高;从学生最能接受的劳动教育实施主体来看,传统教育主体虽仍占据前三位的两个位次但频次总和不及“社会组织”,这反映在劳动教育方面,传统教育的主体地位有去中心化趋势。传统的教学模式、教学手段和教学场景已经无法满足当下医学生对劳动教育的主观诉求,该群体更希望走向社会,而不是囿于校园。除了传统教育主体的去中心化趋势,传统维度的劳动教育就育人主体而言还存在一个明显桎梏,实施过程中不同受教育者的个人倾向与喜好受制于人力很难得到满足。不同的受教育者对劳动教育实施主体有不同的选择,符合自身选择的育人主体才能更好地提升受教育者的积极性与主动性,从而高效实现劳动教育育人功能。

元宇宙维度下劳动教育在优化全员育人方面有两大任务。第一是重夺主流育人主体的话语权,而不是旁落社会组织,主流育人主体经由选拔、考核以及专业培训,能够坚持主流价值观,确保意识形态不变色,保证社会主义育人方向。反观社会组织,因其带有随机性、不确定性,存在潜在的风险,可以作为辅助性育人主体而非首选。第二是如何更好地满足受教育者的多样化育人主体选择。

就主流育人主体话语权的重塑而言,伴随学生主体意识不断强化,单纯的灌输很难得到学生的认可,也不利于激发学生的主观能动性。他们更期待的劳动教育模式,如社会实践“共同参与,相互作用”。这是一个“教育客体主体化”的过程,是遵从学生主体意识觉醒,提高学生参与感与获得感的应有之举。在元宇宙维度中,主流育人主体的育人方式与途径将得到质的升华,不囿于社会实践的“共同参与,相互作用”,还可以由主流育人主体加以控制与引导,通过数字化赋能打破时空限制,在育人主体的指引下由学生自己选择实践场景、实践内容、实践伙伴,强化学生的沉浸式体验,增强获得感与满足感。

就多样化育人主体选择而言,在元宇宙维度中,依托高效数字技术编码可以基于受教育者的不同偏好精准塑造相应的育人主体,并通过数字化构造,以“人机互联互通”的形式“亲临”虚拟的三维空间,同育人主体进行实时互动,最大限度地满足不同受教育者的个性化需要,从而在圆满完成劳动教育目标的同时增强学生对劳动教育的兴趣,提高劳动教育的育人效能。

2.元宇宙创新全过程育人:阶段性育人场域构造

以医学高校为例,医学类专业的本科培养普遍是5年制,此外还有“5+3”学制和“8年直博一贯制”,医学生未来对病人生命安全负责的职业特性决定了普遍较长的培养周期。医学生的劳动教育要基于漫长的培养周期展开,要有清晰的安排,要充分考量学生的身心发展轨迹和学习认知能力变化,不能一概而论,不可一劳永逸,要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各阶段呈现不同层次的育人内容。

本科低年级段要以劳动理论框架的塑造为中心,普及劳动知识与劳动理论,提高学生的劳动意识,养成劳动习惯,这个阶段的劳动实践客体应以物为主,集中在日常生活劳动与生产劳动方面。日常生活劳动与生产劳动往往趣味性与吸引力不足,传统维度下学生的主动性与创造性不易激发,而元宇宙框架下可以重构其他场域开展具有趣味性的生产生活内容,例如以2009年腾讯发行风靡一时的QQ农场、QQ牧场,抑或是奥比岛、摩尔庄园等养成类小游戏为场域模型,这些电子休闲游戏包含家园种植、畜牧养殖等生产生活内容,得到年轻群体的追捧。传统劳动教育难以构造相似的场景,无法塑造可爱俏皮的人物模型,无法模仿游戏中的跨时空社交属性,但元宇宙维度的数字化技术恰恰可以弥补这一点,在打破时空桎梏的同时,以学生喜闻乐见的方式开展劳动教育。学生在重构的劳动教育场域中可以沉浸式扮演游戏中的角色,还可以结伴而行,以团队的形式亲身体验细节、逼真的畜牧种植,提高学生的积极性,提升学生的参与感,做到寓教于乐。本科高年级段医学生有了一定的医学常识与医护基础,实践对象可以逐步由物转向人,可以广泛参与到服务型劳动中。志愿服务型劳动是劳动教育的重要内容与主要途径[6]。在元宇宙维度中,志愿服务可以通过数字化建构,为满足不同的劳动教育需要,培养不同的品质而搭建不同的志愿服务场景,选择不同的志愿服务对象,完成不同的志愿服务内容,获得多样化的志愿服务体验,与现实生活中的志愿服务相辅相成,并改善传统维度因时空障碍或志愿服务类型单调重复等因素带来的劳动教育实施效率不高等问题。而到了研究生阶段,部分医学生考取了执业医师资格证,此时医学生拥有了行医资质,从物的实践升华至对病人的生命安全负责。元宇宙可以为刚刚拥有行医资质的学生提供一个过度与缓冲。在数字化框架中构建逼真的诊疗场景,一方面为临床经验不足的新医生积累经验,另一方面通过元宇宙视域下直面病人生命健康安全的过程,帮助新医生体会这些弱势群体的难处与痛楚,进一步强化自身的医者素养,在亲身实践时能够更好地为患者服务。可见,在全过程育人中,元宇宙可以通过创新化的数字技术方式,在不同阶段重构不同的场域来满足各阶段受教育者不同的劳动教育培养目标,提升受教育者的劳动能力与品质。

3.元宇宙再定义全方位育人:载体、途径和效果

元宇宙维度的育人载体以数字化为显著特征,这使得诸多传统维度由于时空限制或受教育者无法“具身”参与的活动无法很好充当劳动教育载体亦或者育人效果不显著,数字化育人载体将冲破这一限制,极大丰富育人空间。例如,以数字化技术还原与劳动教育相关的历史纪念活动:可以重构1889年由恩格斯领导的第二国际在巴黎举行代表大会的场景,见证会议通过1890年5月1日国际劳动者举行游行,并决定把5月1日这一天定为国际劳动节的决议;还可以通过数字化技术重构诸多与劳动教育相关的文艺作品,使受教育者在元宇宙重构的作品场景中以主人公的身份亲身完成剧情的走向;也可以通过数字化技术使受教育者作为见证者跟随劳动教育模范人物体验不一样的劳动奉献人生。元宇宙将传统维度的苍白文字与音视频载体为劳动教育提供了新的“具身”、“亲临”的可能,将极大提高教育载体的吸引力、生命力,提升劳动教育的效果。

元宇宙维度的育人手段以多样化、定制化、趣味化为主要特征。作为传统维度劳动教育开展途径的劳动必修课、专业课协同、劳动实践和校园劳动文化将在元宇宙维度下得到数字化赋能而改变。将原本课程教育从书本中转移到对应场域开展,将知识体系融入特定的数字化场域,针对劳动理论、劳动品质、劳动能力等不同的劳动教育目标构建不同的元宇宙劳动场域,将生硬的文字体系变成鲜活的具体场景,受教育者在具体场景里自然习得相应的劳动教育元素。同时,高度数字化将使受传统维度师资资源、教师精力有限而难以完成的“因材施教”成为现实可能。针对不同受教育个体的具体情况、个人倾向与偏好制定多样化的育人手段,大大提升劳动教育的个体针对性,提升劳动教育的育人功效。校园劳动文化的塑造也可以在元宇宙维度中得到更好、更趣味化、更贴合学生心态的实现。可以通过数字化编码,开辟属于校园劳动文化塑造的场域,在育人主体的引导下,由学生在虚拟空间中自行创造劳动教育文化空间,增添劳动文化元素,搭建校园劳动文化场景。

育人载体的多重化与手段的多样化势必改变劳动教育在传统维度中较为枯燥、乏味的定位,为学生带来沉浸式体验效果,传统模式劳动教育的弊端也将被新颖、多样、有趣的元宇宙劳动教育取代,从而解决学生对劳动教育认知不足、主观意愿不强、校园劳动教育收效不高等多方面问题。

结语

元宇宙在教育领域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宝地。元宇宙维度的劳动教育势必会带来多样化的变革,也必然不会囿于内涵、内容、途径与手段、育人主体和场域的变化,必定会带来更多超出当下社会认知的全新格局,会刷新传统维度中“人类”“社会”等概念的定义。但元宇宙维度的实现还需要漫长的路途,需要更多科技的革新与完善。劳动教育作为“五育”系统中的一维,在展望元宇宙维度带来劳动教育的变革时,也需要结合当下劳动教育存在的部分问题,以当下可以实现的方法与路径加以改善,从而提高劳动教育的育人效能,培育更多“德智体美劳”均衡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