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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供应链与经济非物质化

2022-03-27卢风

科技智囊 2022年3期
关键词:绿色供应链

卢风

摘  要:绿色供应链是“生态经济体系”的“内在环节”或子系统。从生态文明建设的角度看,绿色产业链的形成依赖于文明各维度的联动变革,从属于由“黑色发展”转向“绿色发展”的根本需要。从工业文明的“黑色发展”转向生态文明的“绿色发展”必然要求经济增长的非物质化。非物质经济就是生产和消费非物质价值的经济。物质经济增长是有极限的,但非物质经济增长没有极限。非物质需要是人的本真需要。大力发展非物质经济,既可以保持经济的持续增长和人民生活的幸福,又可以卓有成效地节能减排、保护环境、维护生态健康。绿色供应链应成为激励非物质经济增长的商业机制。

关键词:绿色供应链;非物质价值;非物质经济

中图分类号:X32;F274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881/j.cnki.1006-3676.2022.03.01

自从1972年罗马俱乐部发表《增长的极限》以后,经济增长有没有极限的问题就成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增长的极限》一书的基本结论之一是:“如果在世界人口、工业化、污染、粮食生产和资源消耗方面现在的趋势继续下去,这个行星上增长的极限有朝一日将在今后100年中发生。最可能的结果将是人口和工业生产力双方有相当突然的和不可控制的衰退。”[1]在“发展”是最强音的现时代,在增长被理解为发展的必要条件的情况下,持存在增长的极限的观点必然会大受质疑。1981年出版的朱利安·林肯·西蒙著的《终极资源》一书,便是对这种观点的系统反驳。在西蒙看来,关于增长存在极限的悲观论调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人类知识增长是没有极限的,人类在谋求发展的过程中总会遭受挫折,遇到困难,但随着知识的增长和技术的进步,挫折会被超越,困难会被克服。一种资源枯竭了,总能找到替代的资源,环境被污染了,但总能重新使之清洁。西蒙说:“我们加速进步的主要动力就是知识储备,而减速的刹车就是想象力不足。终极资源(the ultimate resource)是人——有技术、有精神且满怀希望的人,他们为自身利益而实现其意愿,发挥其想象力,且最终必让所有人都受益。”[2]直至今天,仍有很多人不能接受存在增长的极限的判断。如今,“供应链”是一个被频繁使用的术语。在新冠疫情长时间持续的今天,许多人在担忧供应链的断裂。笔者结合建构绿色供应链的必要性和非物质经济发展趋势,探讨是否存在增长极限的问题。

一、绿色供应链是生态经济体系的子系统

古代社会的供应链简单,百姓必需品(如粮食)的大部分是百姓自己生产的,需要买卖的东西也多半是当地生产的。西方研究者认为,物流和供应链管理概念在古代已被应用。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亚历山大大帝,他的杰出才能并不仅是军事才能,他最突出的才能是有效运用供应链管理方法。例如,他的军队通常驻扎在河边或海港,这样就便于从其帝国的其他地区运送物资。历史学家已指出,亚历山大大帝常常利用其强大的军需供应链,制定其军队的行动计划并管理军队。[3]中国古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足见中国古人早已明白物资供应是打胜仗的必要条件。不难推断,中国古代的杰出军事家必然重视供应链管理(当然,他们未必用了“供应链”这个概念)。现代社会的劳动分工越来越细,交通和通信越来越发达,供需关系越来越复杂,供应链必然越来越受重视。今天的供应链已是全球化的,一个国家某种重要生产原料或商品的短缺会影响很多国家的经济运行。

随着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的加剧以及生态危机和气候变化的凸显,西方管理学界首先提出了“高效低耗供应链”(lean supply chain,缩写为LSC)。“高效低耗供应链”被界定为“在合适时间和地点,为终端客户制造合适产品时使供应链下游产生的废物最小化”的供应链。LSC是一种基于成本降低和成本弹性的战略,它通过减少或消除整个供应链中与过多时间、劳动力、设备、空间以及库存相关的无附加值操作而改善供应过程。通过LSC,公司可以节约资本,提高效率和竞争力。[4]

随着环境保护政策制定和立法的推进,企业降低“环境足迹”(environmental footprint)的压力增大。作为一种哲学的绿色范式(green paradigm)应运而生。从此,供应链中的绿色实践既受到实业界的重视,也受到了学术界的重视。各种利益相关者,包括客户、政府以及执法部门都提出了降低供应链环境影响的要求。“绿色供应链”(green supply chain 缩写为GSC)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提出来的。不同研究者给出了不同的“绿色供应链”定义。有人从形式的角度定义绿色供应链,绿色供应链是以整合环境保护与组织间活动的形式而形成的协调的供应链;也有人把绿色供应链界定为结合了环境保护的供应链,包括产品设计、原料采购和选择、制造过程、向客户提供的最终产品,以及产品使用期结束之后的全生命周期管理[5]。结合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最新发展和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现实需要,赵建军等研究者对“绿色供应链”进行了新的界定,认为完善的绿色供应链应该以产品的全生命周期为逻辑主线,全面考虑整个过程中企业、消费者、政府、社会公众、自然等利益相关者的权益;要形成包含供应端—物流端—消费端—回收端—数据端在内的“五端”闭合链条,将各方资源整合成一盤棋,联成一张网,统一规划,整体布局,上下联通,形成全产业链的协调配合,形成合力,促进企业之间以及社会各种角色之间实现产品和信息最大程度上的互动。[6]

打造绿色供应链显然是建设“以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为主体的生态经济体系”[7]的必然要求,而生态经济体系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基础。在生态文明视域中,才能全面透彻地理解打造绿色供应链的必要性和复杂性。

从生态文明建设的角度看,打造绿色供应链,不仅是生产、运输和通信和企业界的事,也不仅是经济领域的事。为打造绿色供应链,必须改变能源结构,改变产业结构,淘汰重污染、低效能的产业,发展低碳高效产业,提高运输效率,降低运输排放,等等。如果生产和运输主要依靠燃烧化石燃料,那么产量和运输量增大必然增加排放、污染环境。为改变这种情况,必须逐渐降低对煤、石油等化石燃料的依赖,大力发展太阳能、风能、氢能等可再生能源。简言之,绿色供应链的打造从属于生态经济体系的建构,有了成熟的生态经济体系才可能有完整的绿色供应链,而建构生态经济体系要获得公共政策和法律的支持。供应链连接着大众消费,不改变大众消费模式,供应链就不可能从污染转变为绿色,绿色供应链的形成需要大众绿色消费的支持。由“大量抛弃”或“大量排放”的消费到绿色消费的转变是一种文化的转变。总之,作为生态经济体系之子系统的绿色供应链的形成依赖于文明各维度的联动变革。

对于企业来讲,采用绿色供应链管理模式是为了既能履行法律赋予的环境保护责任,又能提高企业效率和竞争力。从生态文明建设的高度看,打造绿色供应链是为了谋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可持续发展。只有绿色发展才是真正可持续的,打造绿色供应链归根结底是为了实现文明发展方式的根本转变——由工业文明的“黑色发展”转向生态文明的“绿色发展”。

二、经济非物质化是绿色发展的必然要求

工业文明的“黑色发展”既与大量使用化石能源直接相关,也与物质主义发展观密切相关。在人们相信化石能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时代,人们也认为,发展的根本标志就是物质财富数量的增长。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增长就主要体现为物质经济的增长。正如美国经济学家霍肯(Paul Hawken)所分析的,工业文明的经济主要是物质经济(mass economy)。工业文明物质经济的发展自1880年到20世纪80年代,历时100多年。在这段时间内,人们发现了石油,发明了内燃机,逐渐普遍使用电力,逐渐建构了工业化、消费导向的社会。之所以用“物质”(mass)一词,是因为这段历史的主要经济动力是以化石燃料取代人力来为大众生产物质产品。[8]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人承认地球生物圈或生态系统的承载力是有限的。在这种情况下,对“绿色发展”的界定必须考虑经济的非物质化趋势。物质经济的增长是有极限的。习近平总书记说:“生态环境问题归根结底是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问题,要从根本上解决生态环境问题,必须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加快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把经济活动、人的行为限制在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能够承受的限度内,给自然生态留下休养生息的时间和空间。要加快划定并严守生态保护红线、环境质量底线、资源利用上线三条红线。对突破三条红线、仍然沿用粗放增长模式、吃祖宗饭砸子孙碗的事,绝对不能再干,绝对不允许再干。”[7]这段话说得很明确,必须把“经济活动、人的行为限制在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能够承受的限度内”。这就是说,物质经济增长是有极限的,“三条红线”就是物质经济增长的极限。

那么,物质经济增长的极限就是经济增长的极限吗?不是!物质经济不增长了,非物质经济可以不断增长。谋求绿色发展必须促进经济的非物质化增长,经济非物质化是绿色发展的必然要求。

非物质经济活动是生产和消费(对应着供给与需求)非物质价值的经济活动。在20世纪90年代,已有西方经济学家开始分析物质价值和非物质价值之间的区别,并开始探讨这两种价值之间的关系。

对客观真理的追求有力推动着精确科学(exact science)的进步,有西方经济学家认为,这种追求就是供给侧的对非物质价值(nonmaterial value)的根本追求。科学家共同体为人们提供客观知识,就是在供给侧创造非物质价值。西方经济学家用“非物质的”(nonmaterial)代替意义含糊的“精神的”(spiritual)或“心灵的”(mental),“非物质的”一词的外延更广。他们倾向于认为,非物质价值就是那些深深植根于人性(human nature)之中且不同于可用货币购买的货物或服务的价值。对客观真理的追求无疑是对非物质价值的追求,但人性中还有一种更强的非物质价值追求,那就是自我表现(self-expression)。自我表现是每一个健康人的内在需要,这种需要远远超过追求客观真理的需要。正是这种强烈需要创造了艺术和评论性科学(the commenting sciences),它们远比精确科学更能让众多人着迷。需求侧的非物质价值可被定义为对自我表现的追求,它满足人类评论世界和自我情感的需要,对这种价值的追求是艺术创造、评论性科学研究乃至人们一部分日常行为的动力。[9]已有西方经济学家认为,物质价值和非物质价值的相互作用既是经济增长的原初动力,又是促进产业循环的动力,而产业循环是经济增长的自然机制。[10]

非物质价值并非不可以通过货币买卖。自古以来,人的许多非物质需要都是可以通过货币购买的,创造非物质价值的人也可以通过出售自己的作品而获得经济收益。例如,中国古代书画家也卖书画,喜欢书画的人也买书画。如今,正蓬勃发展的文化产业正是典型的生产非物质价值的产业。同时,也并非只有科学研究和自我表现才创造非物质价值,从经济学的角度看,像中医按摩这样的行业所“生产”的价值也属于非物质价值。消费者从这个行业购买的是身体的舒适感,而不是物质产品。这样的行业如果能够健康发展,也有助于保护环境和节能减排。如果越来越多消费者的消费偏好由买大排量的车转变为享受中医按摩的舒适,那么就能有效地實现节能减排。

谋求绿色发展之所以必须发展非物质经济,是因为非物质价值的创造是没有极限的。当然,非物质价值必须有物质载体。例如,一本小说的价值主要在于其非物质价值,但一本小说必须有个版本——纸质或电子版。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是,非物质产品的量值比(即单位质量的价值)可以远远大于物质产品的量值比。例如,汽车的量值比大约是200元∕kg,水泥的量值比更低,而电脑软件(包括音乐、影视剧、游戏等)的量值比也许可达100000元∕kg。像梵高那样的艺术大师创作一幅画的能耗微乎其微,所需的物质材料数量也微不足道,但其作品的量值比或许可达10000000元/kg以上。随着数字化技术的发展,将来文化产品的物质形态可能完全隐而不见。例如,纸质书将来可能趋于消亡,只有研究版本学的学者才需要去找纸质书;有个阅读器,就可以阅读任何书,无须像今天的人文学者那样,书房里满是纸质书。将来买一本书就是买电子文本的使用权,这样一来畅销书的量值比就更大了。正因为非物质产品(可能是无形的)的量值比比物质产品的量值比高得多,且非物质产品有很大的提高量值比的空间。所以,促进非物质经济增长而控制物质经济增长,可以在有效节能减排、保护环境、维护生态健康的同时,继续保持经济增长。

早在20世纪30年代,美国哲学家、建筑设计师、作家和发明家富勒(Buckminster Fuller)就曾预言,随着技术的进步,人类将有能力用越来越少的材料做越来越多的事情,直至不用任何东西而做任何事情。[11]这在当时听起来像神话。但随着数字化和人工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这一发展趋势已在某种程度上成为现实。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尼古拉·尼葛洛庞帝(Nicholas Negroponte)说:“从原子到比特的飞跃已是势不可挡、无法逆转。”[12]“传统的世界贸易由原子之间的交换组成。以爱维养矿泉水为例,我们用缓慢、辛苦而昂贵的方式,耗费很长时间,把大量笨重而缺乏生气的‘质量’(mass)——也就是‘原子’——运送到千里之外。经过海关的时候,你需要申报的是原子而不是比特。即使是采用数字录音方式制作的音乐,都以塑料光盘(CD,compact disc)的形式发行,无论在包装、运送还是库存上的成本,都相当可观。这一切都在发生急剧的变化。过去,大部分的信息都经过人的缓慢处理,以书籍、杂志、报纸和录像带的形式呈现;而这,很快将被即时而廉价的电子数据传输所取代。这种传输将以光速来进行。”[13]

“从原子到比特的飞跃”是经济非物质化的一个侧面(信息是非物质的)。美国企业家罗伯特·特赛克(Robert Tercek)在2015年出版的《蒸发:在去物质化世界中获得成功的可靠策略》一书中,比较夸张地描述了这一侧面。特赛克说:随着智能手机功能的扩展和改进,对其他各种单一功能的数字化设备的分别使用正趋于消失。在过去的8年中,伴随着智能手机的销售浪潮,录像机、录音机、照相机、便携式音乐播放器、DVD播放器、掌上游戏机的销量暴跌。一句话,它们都蒸发了。当可触摸的物质产品被不可见的软件所取代时,物质产品就蒸发了,软件可在数字化设备上立即下载。当附近的商店被网络连锁店所取代时,商店就蒸发了。网店并不存在于任何一个特定地点,却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可以光顾,只需要用手机去连接数据。当制造、海运、仓储、零售业的全球供应链被分解且被软件和数字化网络重组时,那些旧业态就蒸发了。真实事物被数字化隐喻所取代的过程就是蒸发,按一下按钮数字化隐喻即可得以复制、升级、分配、删除。[14]

因为非物质价值需要物质载体,所以发展非物质经济必然耗能,发展非物质经济必须坚持“产业生态化”的发展方向。如果拍一部影片就砍掉一片树林,那么非物质经济增长同样会导致生态破坏。迅猛发展的信息技术本可以有力支持非物质经济的发展。在2020年“十一黄金周”期间,黄山等旅游胜地人山人海,拥挤不堪,行走困难,许多人说“我后悔来XX了”。如果虚拟技术高度发达,在虚拟空间游黄山与实地游根本没有区别,那么旅游业就可以大大节能减排,还可以避免“黄金周”的拥挤。但是,这取决于网络技术的能耗。就目前情况看,信息和通信技术(ICT)部门的能耗随着互联网流量的增长而迅速增加,对环境和气候的影响也在增加。[15]欲使信息技术为经济非物质化和绿色发展作贡献,必须通过技术创新大幅降低互联网的能耗。

三、非物质需要是人的本真需要

非物质需要是人类的本真需要。人与非人动物的区别何在?著名美国人类学家格尔兹(Clifford Geertz)说:“我与马克斯·韦伯一样,认为人是悬挂在由他们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16]如果用“动物”做定义项,就可以把人定义为:追求意义的文化动物。格尔兹说:“在文化起源和我们今天所熟悉的人的出现之间,存在大大超过一百万年的重合。准确的日期……并不关键;关键的是存在时间的重合,而且是非常持久的重合。人类种系发生史的最后一些阶段……与人类文化史的一些初始阶段,都发生在同样一个伟大的地质时代——所谓的冰川期。”[17]所以,“文化不是被附加在完善的或实际上完善的动物身上,而是那个动物本身的生产过程的构成要素,是核心构成要素”[17]。换言之,文化是人超越于非人动物的根本标志。

人与非人动物都有物质需要,但文化使人的物质需要超越了非人动物的物质需要。人的物质需要经文化的放大而表现得不知餍足。非人动物吃饱了就满足了,但人对食物的需求不止于吃饱而食不厌精,人创造了食文化,土豪甚至一顿饭可花去几万乃至十几万元。非人动物有个巢穴就满足了,但人对居所的需求不止于遮风避雨而力求豪华,正因为如此,土豪们装修豪宅可花费上千万元甚至上亿元。但人的真实物质需求量与非人动物并没有区别。例如,每个人每天都只能吃那么多食物,每个人行住坐卧只能占那么大的空间。土豪们在吃饭、装修别墅等方面一掷千金,并非为了满足自己的真实物质需要,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非物质需要——让别人羡慕。说到底,他们是在“表现自我”,想让别人羡慕,也就是想得到别人的承认。所以,人之物质需求的不知足源自对非物质价值的追求。

意义追求才是人的本真需要。意义追求源自人之超越于非人动物的本真特征——文化性,而物质需要源自人的动物性,即人与非人动物共同的特征。“意义”是非物质形态的,必须在文化体系中才能得以标识或体现。文化体系由器物、制度和观念构成。在特定文化中,一个人如何向其他人表明自己的人生是有意义的?似乎必须通过自己所拥有的物质财富和在社会中所处的等级或阶层而表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古代文明用不同数量、形制和质料的器物去标识人间的尊卑贵贱,但不容许广大劳动人民拥有“难得之货”。现代工业文明的制度和主流意识形态激励所有人都参与创造、获取、占有物质财富的竞争,过分突显了器物(即商品)的符号功能,这使多数人认为,物质财富是最重要的人生意义标识。这是对人類价值追求的严重误导。实际上,物质财富不是人生意义的唯一标识,甚至不是必要的标识,一个人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德行和智慧而获得他人的承认,从而实现自我价值。

当然,不能指望多数人都能像苏格拉底、梭罗、颜回等人那样重视德行、智慧远甚于重视身外之物。多数人都需要用货币的刺激才能持久地勤奋劳作,许多聪明人也需要用货币刺激才能保持不衰的创新冲动。正因为如此,在市场经济的社会条件下大力发展非物质经济既是重要的,又是必要的。文明的发展源自人的无限追求。追求无限就是追求意义。各行各业的创新就源自各行各业精英对意义或无限的追求。保护私人财产权和知识产权的市场经济制度能激励各行各业的创新。但是,工业文明的市场经济制度过分激励了物质价值的创造和创新,它激励人们无限追求物质经济的增长。由于物质经济增长是有极限的,所以经济增长必然被虚拟化。一个地区汽车、厂房、住房等物质财富存量的增长是有极限的,但政府可以通过货币政策制造经济增长的假象,地方政府可以通过不必要的“折腾”——例如,拆掉一条大街两旁的房子,重新建房并拓宽街道——而制造经济增长的假象。各种金融机构可以通过包装、推销各种金融产品而刺激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交易,从而制造经济增长的假象。但虚拟经济的泡沫迟早会破灭,建设生态文明必须促进市场经济的制度创新。我国不仅要培育碳交易或污染权交易的市场,以激励企业和个人积极从事节能减排的创新,而且要培育激励非物质经济增长的市场,以激励企业和个人积极从事非物质价值的创造。

大力发展非虚拟的非物质经济既可以在保持经济增长的同时有效地节能减排,又能提高人们的幸福感。有鉴于此,打造绿色供应链,不能只考虑物质产品供应,还必须充分考虑非物质产品供应。绿色供应链应成为促进非物质经济增长的商业机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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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uran Paksoy,Gerhard-Wilhelm Weber,Sandra Huber. Lean and Green Supply Chain Management:Optimization Models and Algorithms[M].Cham, Switzerland: Springer,20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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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尼葛洛庞帝.数字化生存[M].胡冰,范海燕,译.海口:海南出版社,199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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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克利福德·格尔兹.文化的解释[M].纳日碧力戈,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5.

[17] 克利福德·格尔兹.文化的解释[M].纳日碧力戈,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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