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理建构到乡民认知的返璞归真
2021-09-22罗凯源
【摘要】 《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是“艺术民俗学”学理建构的延续,具有内在逻辑的一贯性和学术的延续性。“艺术民俗学”关注“艺术与民俗之间的关系”,而“乡民艺术”所关注处于乡民社会语境下的民俗事项或艺术活动,具有研究主体视野下“乡民艺术”和实践主体视野下“乡民的艺术”之分。从“艺术民俗学”到“乡民艺术”就是从学理建构到乡民认知的返璞归真。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意将所看、所读、所知、所思融会贯通,学以致用,将“乡民艺术”重返于乡民社会生活之中,成为乡民社会中的一笔宝贵财富。
【关键词】 乡民艺术;艺术民俗学;返璞归真
【中图分类号】K8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35-0083-02
一、从学理建构到个案研究的学术延续
《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代表着张士闪教授(作者)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成书前对“乡民艺术”的不断探索,是其近10余年田野积累的心血和成果。在那个时代,由于学术界“学术反思”浪潮的兴起,众多学者乘骑“学术反思”的快车不断开拓、延伸出许多新颖的观点和研究成果。其中,不乏作者在此次浪潮中对“艺术民俗学”与“乡民艺术”的探索。
(一)“艺术民俗学”的学理建构
在《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出版之前,作者就在“艺术民俗学”领域颇有成就。2000年,一部在中国民俗学界具有独立学科意义的理论探索著作《艺术民俗学》问世,它的出版為中国民俗学界探讨“民俗与艺术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新颖的方法论基础和田野实践的研究方向。2008年,由作者与耿波教授合著的《中国艺术民俗学》问世,此书意为集中分析乡土艺术民俗的现象,以示作者长期以来对中国民间艺术活动的关注,也是作者对“艺术民俗学”学理建构的总结与归纳。“艺术民俗学”的产生是基于国内田野研究的大势,不同研究领域的学者视野日益开阔,在“学术反思”的浪潮之下,众多学者乘势起航,掀起学术创新的巨浪。“艺术民俗学”主要探讨的是“作为艺术活动背景的民俗文化,包括在乡民日常生活中的民俗事象和民俗观念,以及用民俗学的研究方法重新对艺术的起源、创作、传承、功能、价值、接受等系统过程进行阐释。” ①其研究路径主要从民俗形态入手,以民间艺术为基点,以“文人”艺术为主要参照。就其学科属性而言,它是由艺术学与民俗学结合而成的艺术学分支学科。就其学科使命而言,“艺术民俗学”是通过对古往今来各类民俗事象变化、变迁的考察,并对同时期的艺术活动,以及贯穿其中的艺术本质进行述写,是对艺术活动与民俗整体之间关系进行双向的动态研究。
(二)“乡民艺术”的返璞归真
《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问世于2006年,就其引据的学术观点而言,延续了《艺术民俗学》的学理框架,具有内在逻辑的一贯性和学术的延续性。从绪论部分便可知晓此书是立足于近几十年来国内外民俗学界的发展背景,以鲁中地区的四个自然村为田野点,以艺术学与民俗学相结合的“艺术民俗学”为理论基础,从村落语境下的社会生活材料出发,对乡民艺术文本在村落社会生活中的存在意义进行村落民俗志的描述。《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出版离不开作者长期置身于田野之中,“亲眼目睹乡民艺术在村落社会生活中呈现出来的丰富繁杂的展演形态,亲耳听闻乡民对于他们世代传承、自身持有的这种地方性知识的解说和感同身受地观察乡民在艺术展演活动中的激情和投入。” ②如果说《艺术民俗学》是从民俗学整体观的实践研究出发,集艺术学与民俗学于一体对艺术活动与民俗社会之间的关系进行双向的动态研究和对艺术活动的意义、价值、功能进行阐释的理论建构的话。那么,《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则是从个案出发,基于“艺术民俗学”的学理建构对“乡民艺术”与其所在乡民社会语境之间的内在关系进行深层的文化解读。
二、所谓“乡民艺术”与“乡民的艺术”
“乡民艺术”所关注的是处于乡民社会语境下的民俗事项或艺术活动,具有研究主体视野下“乡民艺术”和实践主体视野下“乡民的艺术”之分。辨析“乡民艺术”与“乡民的艺术”,要从不同身份的“人”来看,即“乡民艺术”是作者作为研究主体的视角,研究者在乡民社会语境中所看到的艺术活动;而“乡民的艺术”则是作为实践主体的视角,乡民在自己村落中所看到的艺术。
(一)作为实践主体视角的“乡民的艺术”
在第三个案例淄博市洼子村提到的“扮玩”活动中,“扮玩”的形式鲜明地阐释了作为实践主体视野下“乡民的艺术”。“扮玩”作为一种乡民生活中的民俗活动,是乡民在生活中每逢年节期间所举行的民俗事象。“玩”作为一个字眼,有时直接指称“活动”,有时用以形容或比喻。在乡民眼中,“玩”与艺术之间有很大的通约,甚至“玩”就是艺术。当乡民说“玩”(或艺术)的时候,根据语境的不同,主要有以下四种情况:第一,是作为形容词的“玩”,形容干活时技艺的娴熟与高超,此时乡民做的事或干的活,便成为一种“艺术”;第二,是作为名词的“玩意儿”,“玩意儿”一词在乡民社会语境中特指“乡民艺术”,是作为“扮玩”的名词形式,但跟“扮玩”又有区别,囊括了集固态的、活态的“乡民艺术”。例如,“旱船”“芯子”“砚台”“根雕”等;第三,是“扮玩”,特指活态的、表演性的“乡民艺术”,专与节庆相关,尤其在年节之时,各村都集结起自己的“扮玩”队伍,走街串巷,喜庆佳节;第四,是“高雅文化”,例如书法、字画等等,在乡民眼里也是艺术,是高雅的艺术。
(二)作为研究主体视角的“乡民艺术”
在第一个案例潍坊市西小章村的“小章竹马”调查研究中,“小章竹马”鲜明地阐释了作为研究主体视野下的“乡民艺术”。“小章竹马”作为乡民社会语境中的民俗事象,同为“扮玩”形式。但是,“小章竹马”还有省级非遗项目的指称,仅凭这一点就不得不引起研究主体的特别观照。当研究者胸怀“田野功绩”之心进入田野点考察研究对象时,不自觉地就会选用某些西方“中层理论”(例如人类学、社会学)对自己所研究的民俗事象进行艺术类型的划分或归置。例如,当研究者看到“小章竹马”时,研究者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小章竹马”是舞蹈?是戏曲?还是体育或武术?“小章竹马”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类别中属于传统舞蹈。同时,兼收并蓄武术、杂耍、小戏、对白、情节等元素,处于各种艺术形式的交叠状态。而“乡民艺术”,似乎可以将“小章竹马”置于其中重新定位。
三、将《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学以致用
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意将所看、所读、所知、所思融会贯通,学以致用。《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它的出版标志着“艺术民俗学从研究理念走向学术实践,从民众表演行为的观察走向村落生活真型的发现。” ③当研究者或艺术家走向“田野”,进入“艺术民俗学”所倡导的乡民社会语境中,进行乡民艺术的研究时,不乏会产生一种学术伦理的反思,即当研究者或艺术家进入乡民社会语境之中如何贴近乡民生活?以及理解在乡民社会生活中所产生的种种文化事象和艺术活动?而不是唯利是图般的进行“一锤子买卖”。其中最核心的问题便是研究者或艺术家在乡民社会中所汲取的“营养”是否能够重返“乡民艺术”的“产房”?研究者或艺术家们所做的实践和研究在形成初步成果后,理应将自己在乡民社会中所汲取的“学术营养”和“艺术营养”带回“乡民艺术”的“产房”,接受当地乡民的检验,听取意见,使成果与乡民之间产生良性互動。在通常情况下,研究者按照自己头脑中的想法,将乡民艺术进行提炼、组合、编排,为己所用。但是,学术成果如何回归到乡民社会,使其成为乡民文化财富的一部分,却成为绝大多数研究者与艺术家的“诟病”。学者带自己的学术成果重返乡民社会,艺术家带自己的艺术作品重返乡民社会,这样一种反思不仅能够发现自己在研究或创作中的不足,促使自己不断学习、纠正偏差,还能激励当地村民编织自己的生活、历史,甚至文化和艺术。这种成果“回访”或“回拜”,正是从学理建构到乡土认知另一层次的返璞归真。“乡民艺术”应坚持从乡民中来,到乡民中去,只有当“乡民艺术”重返乡民社会,将“乡民艺术”视为乡民生活与文化中的一部分,才能真正理解“乡民艺术”的存在意义。
四、结语
《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与《艺术民俗学》之间存在内在逻辑的一惯性和学术的延续性,如果说《艺术民俗学》是从民俗学整体观的实践研究出发,集艺术学与民俗学于一体,对艺术活动与民俗社会之间的关系进行双向的动态研究的话,那么,《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则是从个案出发,基于“艺术民俗学”的学理建构对“乡民艺术”与其所在乡民社会语境之间的内在关系进行深层的文化解读。作者以齐鲁大地之上的四个“乡民艺术”为个案,依据田野实践,阐释了从“艺术民俗学”学理建构到“乡民艺术”的返璞归真。其“田野”成果是与“田野”之间发自内心的对话,使“乡民艺术”不仅成为艺术,更成为一代代乡民在乡民社会的存续!
注释:
①张士闪,叶涛:《中国艺术民俗学》,山东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5页。
②廖明君,张士闪:《艺术民俗学研究:将乡民艺术“还鱼于水”——张士闪教授访谈录》,《民族研究》2006年第4期,第14页。
③巴莫曲布嫫:《“一滴水的意义是不能低估的”——从〈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看艺术民俗学的个案研究价值》,《山东社会科学》2006年第7期,第157页。
参考文献:
[1]张士闪.艺术民俗学[M].济南:泰山出版社,2000.
[2]张士闪,叶涛.中国艺术民俗学[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8.
[3]张士闪.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鲁中四村考察[M].
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6.
[4]廖明君,张士闪.艺术民俗学研究:将乡民艺术“还鱼于水”——张士闪教授访谈录[J].民族研究,2006,(04):14+25.
[5]巴莫曲布嫫.“一滴水的意义是不能低估的” ——从《乡民艺术的文化解读》看艺术民俗学的个案研究价值[J].山东社会科学,2006,(07):157.
作者简介:
罗凯源,男,汉族,山东桓台人,广西艺术学院舞蹈学院,19级在读研究生,舞蹈表演专业,研究方向:中国民族民间舞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