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古代小说《聊斋志异》中的女性艺术形象
2021-09-22冉巧巧冉芝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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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小说作为特定环境中描写特定人物的文体,在表现人物艺术形象方面具有明显的时代性。《聊斋志异》 通过故事的描写形式,赋予女性人物以鲜明的特征,展示出深厚的文化意蕴和艺术价值。
【关键词】 《聊斋志异》;女性;艺术形象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35-0008-02
《聊斋志异》塑造了许多经典人物,在这些耳熟能详的人物形象中,丰富多彩的女性形象占大部分。这些人物形象中, 作者令人惊叹地使每个主人公都展现出典型的艺术价值,人物形象鲜明且饱满,展示出人性真善美的意蕴,直至今天仍然具有学习价值。以她们为主的爱恨情仇的故事,是聊斋中最令人触动又发人深省的部分。《聊斋志异》在女性艺术形象的刻画上之所以能达到如此惊人的高度,与作者高超的写作手法和人物塑造艺术是密不可分的。
一、绪论
《聊斋志异》被评定为“中国文言小说的集大成者”,其中多为描写奇人奇事,神仙鬼怪,花妖狐媚等神幻迷离故事。在这些神奇的故事中,给读者留下最深烙印的是作者所悉心缔造出的许多具有现代气象的新型女性人物[1]。这些故事虽然篇幅不是很长,但却在有限的叙事空间中突出主要人物的独特性格,摹状写神,生灵活现[2]。作者写鬼怪最终还是为了写人,将实为异类的神鬼妖怪其固有的美好属性浇筑于其作为人类的外在特征及行为、仪态举止中,展现其独具魅力的思想与性格。但书中并未停留在异类人物外在的描述上,而是栩栩如生、饶有生趣地揭示了她们所具有的有异于人的神秘色彩。
《聊斋志异》为后人展示了一个个活生生的女性形象,吸引着广大后世学者对其进行研讨。作者的认知视角是独一无二的,既有基于人性主义对追求自由的性格探索,也有封建礼教束缚下对传统烈妇贞洁的同情与赞美,以浪漫主义艺术手法,将女鬼、狐仙、女妖以及社会底层妓女的故事向读者精彩展现出来,表达了这些女性虽然与普通人殊途,但有时却比普通人更加有情义,把很多美好的人类品性赋予她们,让其成为创作者心中理想女性的代表。
二、《聊斋志异》古代小说中的女性艺术形象
《聊斋志异》集中突出人物最基本特征,通过不同的侧面多视角地雕镂女性复杂的思想情感,使其鲜活毕现,凸显女性性格特征。
(一)《聊斋志异》通过反复强化,突出女性最重要和复杂的性格特征,使人物形象鲜明饱满
短篇小说由于受到篇幅的限制,抓住女主人公的主要性格特点来描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于故事相对集中, 描述人物性格很容易显得片面和单一。但《聊斋志异》中,几乎每个故事都有令人难忘的女性性格特征。蒲松龄写小翠,突出她的顽皮和活泼;写连锁,突出她的温柔和懦弱,而婴宁却主要写她的灿烂和天真。另外,还有青凤的娇羞蕴含矜持,辛十四娘的勤俭而脱洒。
《聊斋志异》突出强化的是女主人公某方面的性格,写得丰富而有深度,在单纯的性格之中又突显出女性性格的复杂内涵。如白秋练就是一个个性鲜明丰满的典型,故事中白秋練主要的性格特点是雅,雅可谓是她最为凸显的性格特征。她和慕生邂逅,借助的是诗,占卜预知未来,借助的也是诗,甚至把吟诗作为相约之信。但通读小说她的性格并非如此简单,柔弱风雅的白秋练也有倔强刚烈、人情通达的一面, 白秋练绝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弱者,如她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却显示出了强烈的自主性和叛逆性。白秋练不像慕生只沉迷于眼前片刻欢愉,不思考未来,她头脑清晰冷静, 视野髙瞻,没有沉湎在爱情中,当她敏锐地察觉到慕生父亲对婚事阻挠时,便依靠个人的智慧来改变爱情婚姻的危机。突出反映了白秋练并非只是一个会诗歌的风雅弱女子,而是一个柔中带强、性格不屈,勇于为幸福而斗争的反叛女性。
(二)《聊斋志异》通过女性在尖锐矛盾冲突中的行动展示其性格
在《聊斋志异》中,小翠是无忧无虑、开朗活泼的性格, 淘气顽皮的言行和行为给人们留下了永恒的印象。在塑造这个典型人物时, 蒲松龄常使她处在矛盾冲突中,通过在尖锐矛盾中她的行为,展示了她的天真可爱、夫妻情深、足智多谋、受委屈后的顽强,给读者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艺术形象。
在故事中,蒲松龄通过一系列发生的家庭矛盾,突出了小翠对元丰的温情,在同痴儿元丰生活中,小翠对自己受屈辱并不在意,却对元丰受到婆婆责备关爱备至,其善良、有情表现得非常明显。蒲松龄还将小翠放置王给谏与王御史政治矛盾中,以小翠精心设计的嬉戏中使王给谏落了个充军的结局,从小翠的顽皮淘气看到她的聪明干练、有勇有谋。而小翠因为不小心失手打碎玉瓶,受到公婆斥责便愤然出走,尔后在园亭虽然与元丰“偶遇”,但执意不和元丰一起回家,这个事情把小翠倔强的性格写得很真实。作者就在这些尖锐矛盾冲突中,逐渐地有意强化小翠顽皮、活泼,对自己丈夫元丰的深情,通过顽皮淘气所起到的政治作用表现她的勇谋, 此外,通过在打碎玉瓶事件中的行为,展示她的胸襟坦荡和倔强。主要性格和次要性格特征交织在一起,血肉相融,将一个性格突出的小翠展现在大家面前。
(三)蒲松龄在塑造花妖鬼狐时,通过把女主人公作为物和幻化为人展现双重性格特点
《聊斋志异》小说中花妖鬼狐本身就具备突出的生物特点[3]。花姑子本身就是獐精,故事通过安生写她“脑麝其香,穿鼻沁骨,但觉气息肌肤,无处不香”,暗示了獐这种动物的特点,而当和假的花姑子相交合时,则觉得其“甚臊腥”,暗示出蛇这种动物的特点;阿英本身是鹦鹉精,她口齿伶俐,善于言辞,暗示了鹦鹉的动物特点;十娘本身是青蛙神,通过讳言“蛙”字,害怕和厌恶蛇类,暗示了青蛙的动物特点;写葛巾娘子异香遍体,玉肌乍露,热香四流,香玉则香风洋溢,暗示出她们都是由牡丹幻化来的植物特点;《莲香》中的李氏手冷如冰,暗示出民间阴鬼的特点;在写由狐幻化来的女性时,把她们大都写得聪明娇媚、机灵好动。这样的例子很多,举不胜举。作者这样描写,不但没有损伤这些女性原型花妖鬼狐本身的光彩,反而隐含了她们在与人相处中所呈现出的个性特点,增加了作品的艺术和神秘美感。
作者在展示这些人物的原型特点时,没有有意炫异猎奇,只是单纯地把她们作为妖异来刻画突出形象,使这些成为她们幻化成人后性格的一种补充,使人觉得这也是她们不同于常人的一种表现。阿纤是耗子精,作者写阿纤用到“寡言少怒,或与语”“昼夜绩织无停晷”等,虽然没有明确说阿纤是老鼠,但隐约透漏出耗子的动物特点,同时也展现了传统类型妇女的勤劳、节俭、内敛的特点。郭沫若先生曾称赞 《聊斋志异》“写鬼写妖高人一等”,意指写花妖鬼狐没有表面化,而是深层性格上。
(四)《聊齋志异》赋予人物性格时,善于从女主人公的性格、身份、经历着手
尽管在《聊斋志异》里女性形象众多, 但不论是敢于反抗封建礼教的女性,还是追求真挚幸福爱情的女性,作者都用不同的方式细致地表现各自气质和心理上的特点,使小说中出现的女性个性鲜明。如《侠女》《商三官》《庚娘》都是以报仇的故事情节来表现对暴虐的斗争,但一个主要表现的是超凡脱俗的侠气,一个主要表现的是异于常人的谋略,一个主要表现的是临危不惧的胆略。《小谢》中的小谢、秋容天真顽皮,稚气未脱,面对男性无拘无束;《连锁》中的连锁表现得温文尔雅,却少有小谢、秋容所带有的狂野,俨然是一位出身于名门的闺秀;《莲香》小说中的李氏和莲香[4],两个人都钟情于桑生,但一个在言语上幽默豁达,一个在情态中简单矜持。
婴宁和小翠虽然由狐狸幻化而成的美丽女子,但作者从人物的性格、身份、经历着手,赋予不同的性格,蒲松龄用了大量的笔墨来写她们非比寻常的“笑”,“笑”仿佛是她们的主题,但两人笑的内涵却是不一样的,这就使两个相似的人物各有特点,使读者难以忘怀。婴宁对什么都要笑,她的笑千姿百态, 丰富多彩,不受世俗的污染,使得她总是笑容可亲,甚至在长辈和陌生人面前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小翠的笑,使用“嫣然展笑”“喧笑一室”[5]等丰富多彩的语言形象地展现了小翠各式各样的“笑”。但从总体上来看,小翠的笑只是为了描写她的性格作者精心所做的点缀,对她印象最深是她的语言、行为和勇谋。蒲松龄在刻画这两人的性格时,处理是不同的,婴宁体现在单纯,小翠体现在复杂,通过细致地描写使人物性格特征有所区分。
三、结语
《聊斋志异》较之以往小说的女性形象的描写,作者用细腻的笔墨,了不起的才华,写实的情感,提高了女性的社会地位,丰富了多元女性的形象,在“男尊女卑,男性至上”的封建传统社会里,表现出极大女性地位的情感尊重和人文关照,不但对后世作家的女性人物写作意义深远,而且在文学上达到了一个新的认知高度。究其原因,这与明中期以来资本主义思想萌芽所引发的浪漫主义色彩及伤感思潮有很大的关联,也和作者与时俱进的女性观念紧密相关。
总之,蒲松龄妙笔生花,包含着浪漫主义色彩,塑造出了许多优美动人的女性艺术形象。这些超凡脱俗,沾满人间烟火的花妖鬼狐,人性与物性相融合,现实与理想相统一,虚实相辅,形神共具,既表现了深刻的现实,又表现出纯真的人性内涵。
参考文献:
[1]吕金洲.议《聊斋志异》中的女性形象[J].语文学刊,2010,(9).
[2]王凡.明清小说电视剧初次改编研究[D].陕西理工学院,2014.
[3]尤晓娟.论《聊斋志异》中女性形象的塑造艺术[J].理论界,2008,(3).
[4]金荣.蒲松龄《聊斋志异》中女性形象的美之表现[J].作家,2011,(22).
[5]冀运鲁.《聊斋志异》叙事艺术之渊源研究[D].上海大学,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