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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在《汉志》、《隋志》、《直斋》和《四库》中的分类及演变

2021-04-28史肖

青年文学家 2021年6期
关键词:汉志

摘  要:在古代目录学史上,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一直著录于经部之后,但在不同时代或同一时代的不同文献学著作中,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的著录情况呈现出不同的面貌。本文从《汉志》到《四库》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的分类及演变中,初探我国古代目录学的大致发展脉络。

关键词:语文学类文献;古代目录学

作者简介:史肖(1995-),汉族,重庆巫山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专业汉语国际教育硕士,研究方向:国际汉语教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1)-06-0-02

一、《汉志》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简易

《汉志》中所著录的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总共有十家,十二种,但同类别的书很少,仅有《仓颉》演绎出了四种书,其他八种书分别独立。有学者对这十二种书进行过考证,认为“周秦时代的小学文献《史籀》、《八体六技》,主要是综合性的蒙童识字和字体之书。这类书同时身兼识字教材、专业知识读物、字体模板等多重性质,带有早期学科分化不明显的特点。[1]”也有研究者对《汉志》所收小学类文献进行过分类,“《史籀》至扬雄作《训籑》一篇七种皆为古今字体之书,包括周之《史籀篇》(大篆)。秦之小篆,汉之隶书、草书以及应用诸体。[2]”“前面的七种就应该是‘杂字,而后面的五种应该是介于‘杂字和《说文》等系统字书之间的字书。[3]”

由此可见,周秦至汉代的“小学”并不具有学科概念的意义,《汉志》所著录的也只是一些简单而又简略的书目,但《汉志》所确立的分类原则却奠定了小学类文献分类在后代的基础,所以可将其看成是小学类文献分类思想的源头。

二、《隋志》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剧增

《隋志》以前本有西晋荀勖的《中经新薄》和南朝齐王俭《七志》等目录著作,但今已亡佚。《中经新薄》所采用的甲、乙、丙、丁四部分类法,影响到了《隋志》的经、史、子、集四部分类法。至于《汉志》中分在“六艺略”下的小学类文献,《隋志》则遵循《汉志》传统将小学类归入经部末尾。

仅从《隋志》所著录的小学类文献而言,它体现出以下几方面特色:第一,书目数量剧增。这固然是由于时代和文化发展的原因,但不可忽略该书编者对古籍的收藏意识。第二,相较于《汉志》的简单注释,该书的注释更加细致,体例渐趋统一。例如《汉志》中的十二种小学类文献,班固所作的注中包括书名、篇数、作者,但这三者的顺序并不统一,有时作者就在书名之中(如扬雄《仓颉训纂》一篇),有时作者在注释中(如《凡将》一篇,司马相如作),有的作者会注明朝代和官职(如《急就》一篇。元帝时黄门令史游作),但同时代的一些作者却未标明(如扬雄《仓颉训纂》一篇)。由此可见《汉志》的作者班固还没有体例统一的意识。到了《隋志》,其小学类文献则基本按照书名+时代+官职+作者的注释顺序,著录体例基本固定。第三,《隋志》的编者著录了与前代书目存世情况的对比(其中很多书都有“梁有”的字样),并且标注出了亡书。虽然《汉志》也注意增加新文献(如“入扬雄、杜林二家二篇”,这可能是刘歆《七略》中没有著录的两种书),但是这种现象不如《隋志》普遍。因此,《隋志》对比前代藏书以及记录亡书的做法是一大进步,这对于后代学者考证古籍目录、辑录书籍内容或者佐证传世文献都有重要的价值。

《隋志》在分类思想上延续了《汉志》的分类方法而又有所创新,但是书目数量和种类的增加也会导致分类问题。例如《隋志》中的小学类文献中有一部分是与书法相关的书目,包括书法体势、刻石文字等,其编者在小学类后面的叙中还具体论述了书法知识,而在该书的史部目录中同样也有与书法相关的书目,如《书品》二卷,可见作者对小学类文献的分类并没有固定标准。

三、《直斋》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精细

陈振孙对于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的收录标准与《隋志》有所不同,也由于所处的时代与班固所处的时代不同,所以《直斋》中所收录的小学类文献并不是特别多,因此不如《隋志》给人的繁复感,从而独具特色。

首先,作为“解题”类著作,陈振孙对每一种书目都作了详细的注解,注解的内容除了基本的书名、篇数、作者和时代及官职外,还包括与前代著录情况的对比(如“按《汉志》《尔雅》二十篇,今书惟十九篇”[4]);书名为避讳而作的修改(如《广雅》,“隋志称《博雅》避逆炀名也”[5]);编者本人对所著录书籍的科学认识(如《玉篇》三十卷下解题有“……大约本《说文》,以后汉反切音未备,但云‘读若某,其反切皆后人所加,多疏朴多误。至梁时,四声之学盛行,故此书不复用直音矣”[6]);对某书价值的评价(如他评价《说文解字系传》四十卷:“此书援引精博,小学家未有能及之者”[7])等。此外,编者也注意到对版本的著录(如《钟鼎篆韵》一卷,“案《馆阁书目》此书有二家,其一七卷,其一二卷”[8]),其他由于书目本身而牵涉的知识,陈振孙也作了简略的叙述,这些知识对于增长学者的见识或者利用其知识从事研究都有很大的帮助。

其次,陈振孙在安排所收书目的顺序时,大致以历史上某书出现的先后顺序为主,辅以不同时代但是同类别的相关书目,即按时代先后顺序把同一类别的书列完以后再列另一类别的书。这种分类法发展到《四库》时则细化为训诂、字书和韵书三个三级分类门目。

最后,值得注意的是,《直斋》中编者把《尔雅》和《方言》归在了小学类。虽然陈振孙不是最先将这两本书归在小学类的[9],但是从他的分类上可以看出,目录学发展到南宋时,学者们已经在分类思想上认为《尔雅》和《方言》属于训诂和语言性质的著作。《尔雅》是关于名物训诂的著作,此前,《汉志》中的《尔雅》被视为解经著述而列在六艺略中的“孝经”下面。至于《方言》,《汉志》中则并没有著录。《隋志》將《尔雅》和《方言》以及大量的同类著作列在经部的“论语”下,因为编者依据的是“《尔雅》诸书,解古今之意,并五经总义,附于此篇。”[10]

四、《四库》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系统化、科学化

就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而言,清代的《四库》在四分法原则基础上对所收书目的再细化,既是对传统小学类文献分类标准所作的全面梳理和总结,也逐渐形成了小学类文献收录标准的科学化系统和科学化理念。

在《四库》卷四十经部的“小学类”的下面有一段叙:“古小学所教,不过六书之类。故《汉志》以《弟子职》附‘孝经,而《史籀》等十家四十五篇列为‘小学。《隋志》增以经石刻文,《唐志》增以书法书品,已非初旨。自朱子作小学以配大学赵希弁《读书附志》遂以弟子职之类并入小学,又以蒙求之类相参并列,而小学益多岐矣。考订源流,惟《汉志》根据经义,要为近古。今以论幼仪者别入儒家。以论笔法者别入杂艺。以蒙求之属隶故事。以便记诵者别入类书。惟以《尔雅》以下编为训诂,《说文》以下编为字书,《广韵》以下编为韵书。庶体例谨严,不失古义。其有兼举两家者、则各以所重为主。悉条其得失,具于本篇。”[11]该段叙简明扼要地概述了小学类文献在传统目录学著作中的著录情况及得失,可见《四库》对学术思想和方法的传承。同时它也指明了《四库》编者们的收录标准是依据前代的得失而创造出的新的分类标准,其宗旨在于达到“体例谨严,不失古义”的目的。

此外,《四库》还分别叙述了训诂、字书、韵书者三个三级分类细目的原因及著录情况。训诂后的小序云:“《旧唐书·经籍志》以训诂与小学分为二家。然训诂亦小学也,故近仍从《汉志》,列为小学之子目。又《尔雅》首释诂释训,其余则杂陈名物。盖析其类而分之,则虫鱼草木之属与字义门目各殊。统其类而言之,则解释名物亦即解释其字义。故训诂者,通名也。《方言》《释名》相沿继作,大体无殊。至《埤雅》《尔雅翼》,务求博洽,稍泛滥矣。要亦训诂之支流,故亦连类编之。《埤雅广要》之属,芜杂已甚,则退之小说家焉。”[12]至于字书的分类,“案字体与世为变迁,古文、籀文不可以绳小篆。小篆不可以绳八分。八分不可以绳隶。然其相承而变,则源流一也。故古今字书统入此门。至《急就章》之类,但有文字而不讲六书,然《汉志》列之小学家。观陆羽《茶经》所引司马相如《凡将篇》,亦以韵语成句。知古小学之书,其体如是,《说文解字》犹其后起者也。故仍与是书并列焉。”[13]

《汉志》中没有韵书类的书目,只有训诂和字书类的书目,因此汉代还没有韵书。《隋志》中有韵书的著录,通过《隋志》的记载可以推测出韵书的出现是在魏晋时期,盛行于南北朝。“古今世殊,南北俗异,语言声音,诚有不得尽合者。”[14]时代的发展、民族的交流与融合以及地域的差异等都会影响到语音的变化。到了清代,《四库》简略地说明了变化情况及分类依据,其小学类之子目“韵书”叙云:“案韵书为小学之一类,而一类之中又自分三类,曰今韵、曰古韵、曰等韵也。本各自一家之学。至金而等韵合于今韵。至南宋而古韵亦合于今韵。至国朝而等韵又合于古韵。三类遂相牵而不能分。今但通以时代次之。其篆韵之类,本不为韵而作者,则仍归之于字书。”[15]

综上,从《汉志》到《四库》,中国传统语文学类文献在分类实践上始终处于变化之中并且呈现出自身的特色。《四库》的分类依据看似回到《汉志》的收录标准,但实际上,由于历史的进步,《四库》只是在遵循学术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力求使图书的分类更加科学化、合理化、系统化,进而为以后的图书分类提供科学的理论指导和方法借鉴。

注释:

[1]王禕.《汉书·艺文志》著录小学类文献琐议[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92-96.

[2]李苏.我国古代小学类文献著录发展源流考述[J].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08(3):63.

[3]李苏.我国古代小学类文献著录发展源流考述[J].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08(3):63.

[4](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2:85.

[5](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2:87.

[6](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2:89.

[7](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2:90.

[8](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2:93.

[9]《旧唐书·经籍志》和《新唐书·艺文志》已经把《尔雅》和《方言》归在了小学类文献里。

[10](唐)魏征.隋书·经籍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3.8:939.

[11](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6:338.

[12](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6:344.

[13](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6:358.

[14](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2:92.

[15](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6:369.

参考文献:

[1](汉)班固.汉书·艺文志[M].北京:中华书局,1962.

[2](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

[3](唐)魏征.隋书·经籍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3.

[4](宋)欧阳修等.新唐书·艺文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5.

[5](后晋)刘昫.旧唐书·经籍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5.

[6]王重民.中国目录学史论丛[M].北京:中华书局,1984.

[7](宋)陈振孙.直斋书錄解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8]李苏.我国古代小学类文献著录发展源流考述[J].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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