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楝子传统净制与切制法探讨
2021-04-17于大猛
于大猛
(中国中医科学院 中医临床基础医学研究所,北京 100700)
川楝子传统炮制方法众多,如刘若金《本草述》(清)“楝”载:“更究其修事制者何所宜,故阅诸证所用,去核皆同,有酒煮者,盐煮者,麸炒者,巴豆炒者,有单炒者,有不用制者,不以一法尽也”[1]。仔细分析各种炮制方法,发现其核心的基础问题在于净制与切制。由于川楝子具有果皮致密水分浸润困难,果肉着水呈黏性,果核坚硬的特点,其净制与切制方法与其它核果类药物迥异。本研究对川楝子的去皮、去核、取肉、切制及在与巴豆同炒时的处理方法等,进行了初步的探讨。
1 去皮之法
川楝子去皮的记载首见于雷斅《雷公炮炙论》(南北朝),如唐慎微《证类本草》(宋)“川楝子”载:“雷公云:凡采得后干,酒拌浸令湿,蒸,待上皮软,剥去皮,取肉去核。勿单用。其核碎搥,用浆水煮一伏时了用”[2]。笔者取市售已切成两瓣的生川楝子若干,置盆中用黄酒拌匀,上覆湿屉布,2 h后至笼屉上蒸,圆气后10 min取出,川楝子皮变软,部分翘起,较容易剥下,但是由于果肉着水变湿后发黏,容易粘在果皮上。取整个未经切制的川楝子,由于果皮致密,水分难以润入,用黄酒润1.5 d,果皮变软。置笼屉上蒸,圆气后10 min取出,手摸果皮与果肉间有明显的分离感,稍晾,趁热剥去皮。果皮容易去掉,果肉变软,并没有发黏,可见,进入果肉的水分很少。
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宋)“辨识修制药物法度”亦载:“川楝子,蒸,去皮核”[3]。可见,宋代川楝子蒸后去皮核的方法已然成为定式。刘若金《本草述》(清)亦载:“酒浸蒸软,去皮核”[1]。可谓言简意赅。
区别于雷斅的方法,明代医家尝试用温开水浸泡去皮。如王文洁《太乙仙制本草药性大全》(明)卷3载:“汤温浸过,去皮”[4]。许希周《药性粗评》(明)卷2载:“凡用以温汤浸,令皮皱,去皮取肉”[5]。与雷公去皮法相比,温汤浸泡法的缺点有二:一是浸泡时间过长﹔二是去皮效果不佳。
与雷斅生活年代相近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唐)在卷7“论合和”中并未指出川楝子的需要净制。书中收载的“治乳痈始作方”与“治疗长虫方”中均应用了“楝实”,但均未指出需要净制。后世医家亦有遵雷公法者,如许国桢《御药院方》(元)卷6“延龄丹”载:“金铃子,去皮”[6]。
2 何为去核
川楝子为核果,内果皮坚硬且厚,黑色的种子较小。唐慎微《证类本草》 (宋)“川楝子”载:“取肉去核。勿单用,其核碎搥”[2]。那么雷公所谓的“取肉去核”是去内果皮还是去种子呢?文中用“碎搥”,显然用力较大,川楝子的种子质酥脆,笔者用手即能掰开,而内果皮,用铜缸子非常用力亦难在捣碎,仅捣成一些小块。因此,推测文中的“核”为内果皮。
其实,古人对核果类果实,称“核”者多指内果皮,称“仁”者多指种子。如《本草纲目》中的桃仁收载在桃的附药中,称为“核仁”。杏仁收载在杏的附药中,亦称为“核仁”。
川楝子果肉与核分别入药的习惯始自雷斅。后世医家多遵此观点,如杨倓《杨氏家藏方》(宋)卷5“盐煎散”载:“川楝子,麸炒,去核”[7]。至明代已然沿袭成法,如陈嘉谟《本草蒙筌》(明)“楝”载:“大抵用核莫用肉,用肉莫用核,此常理也”[8]。但是,亦有医家提出异议,如陈衍《宝庆本草折衷》(宋)卷14“楝实”载:“雷公及众方悉去核以取肉,而《集验方》乃以肉并核剉炒,合威灵仙元。盖亦有核肉同用者矣”[9]。后世医家肉核混用的情况亦很多。
3 取肉之法
川楝子取肉之法,《雷公炮炙论》仅简单地表述为“取肉去核”。后世总结了三种方法。
第一种是切法。如《苏沈内翰良方》(宋) 卷4“硇砂煎丸”载:“金铃子三两,洗过切破四面,无灰酒浸一宿,候软以刀子削下瓤,去皮核不用”[10]。文中将川楝子切后酒浸,果肉着水变黏,所谓“削下瓤”应指削下果肉。笔者将川楝子水润透后去皮,由于川楝子果肉遇水润湿显黏性,粘在果核上难以剥离。需用刀一点点切下来,非常费力,效率亦很低。将去皮后焙干的川楝子用刀切,发现由于川楝子的果肉很薄,而果核是椭圆形,所以每一刀能切下来的果肉很少,需要不断变换刀片的方向才能切到果肉,费力且效率低。笔者取整个的川楝子水浸后蒸软去果皮,由于果肉中并没有润入多少水分,所以并不黏。这时用刀能切下来,但是仍比较费力。比较以上三种切制方法,以最后一种最优,但是切法显然并不是最优的方法。
第二种是捣碎法。如《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宋)“指南总论”载:“楝实,凡使先以酒浸润,俟上皮、核,剥去虚皮,焙干,以面炒,入木臼内杵为粗末,罗过,去核,方入药用”[11]。文中先将川楝子去皮,焙干面炒后再杵为粗末,罗去果核,得到果肉。文中用木臼捣,是考虑到并不需要用太大的力量,否则容易将果核捣碎。但是,亦有医家认为用木臼力量太小,如许国祯《御药院方》(元)卷四“沉香荜澄茄丸”载:“川楝子,炮,搥碎去核用肉”[6]。文中“捶碎”的力量显然很大,果核亦可捣碎。笔者取川楝子去皮再焙干,用铜缸子捣。由于川楝子果核很硬,仅能捣成较大的几块,而果肉部分则易捣碎,呈小粗粒或粉状。将果核部分拣出,即得到果肉。这种操作方法工作效率高,明显优于去皮后趁湿取果肉的方法。这种将川楝子润湿去果皮,再焙干杵碎取果肉,是川楝子独特的净制方法。
第三种是水煮法。古人利用川楝子果肉着水呈黏性的特点,有将果肉作为赋型剂的经验。如《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宋)卷8“麝香大戟丸”载:“上为末,独留川楝子,以好酒一、二升,葱白七枚,长三、四寸,煮川楝子软,去核取肉,和药捣杵,丸如梧桐子大”[11]。文中川楝子酒煮,去皮核取肉。笔者取川楝子全果若干,加黄酒煮,开锅后5 min,部分果皮即可剥下。果肉发软,将果皮用刀切口,继续煮20 min。果皮与果肉分离,果肉已煮烂。稍晾,用手挤即可将果肉与果核脱离,由于果肉很黏,粘在手上不易脱下。将果皮与果核拣出用少量清水洗净,剩下的水仍倒入盛果肉的小盆中。得到川楝子果肉混浊液,黏性大。与诸药粉混合,制作丸剂。
4 切制
后世医家并没有完全继承《雷公炮制论》肉核分用的经验,川楝子全果亦为常用之品。由于川楝子质地坚硬,需要经过切制才能入药。古人切制的方法有如下几种。
第一种是切成四瓣。赵佶《圣济总录》(宋)卷94载:“楝实四两,十字剉开”[12]。文中指出川楝子切成四瓣。笔者将川楝子润透后,由于果核厚且硬,所以切制较费力。切成两瓣后,将两瓣再各切一刀。据山东建联中药公司姜保生老药师的讲授,一九四九年前老药铺的川楝子是一个切六瓣,即一个切两瓣,每瓣再切两刀成三瓣。
第二种是捣碎。罗天益《卫生宝鉴》(元)卷21“咀药类”载:“捣细用”[13]。文中并没有指出需要去皮核,应该是整个捣细。所谓捣细并非是捣成细粉,只是捣成细小的颗粒。其中果核部分难以捣碎。
第三种是切片。川楝子切片,显然是包括了果核部分。王璆《是斋百一选方》(宋)卷15“茴香金铃丸”载:“金铃子,每个剉作四片”[14]。文中川楝子平行三刀呈四片,由于川楝子果核硬且脆,切薄片容易碎,所以多切成厚片。对于质地坚硬而脆的川楝子而言,切四瓣显然比切片更容易。
5 与巴豆同炒时川楝子的处理
川楝子为治疗疝气之要药。正如刘若金《本草述》(清)载:“楝实之用在疝证,处剂者十用七八”[1]。但是其味苦性寒,与寒邪客于小肠的病机并不相符。对此,古人的经验是用川楝子与巴豆同炒。二药配伍的机制,吴鞠通《温病条辨》(清)卷3载:“川楝导小肠湿热,由小便下行,炒以斩关夺门之巴豆,用气味而不用形质,使巴豆帅气药散无形之寒,随槟榔下出肛门,川楝得巴豆迅烈之气,逐有形之湿,从小便而去,俾有形无形之结邪,一齐解散而病根拔矣”[15]。张秉成《成方便读》(清)载:“其妙用在巴豆与川楝二味同炒,去巴豆不用,但取其荡涤攻坚刚猛直前之性味,同川楝入肝,导之下行,又不欲其直下之意”[16]。总之,是以巴豆之热制川楝子之寒,且巴豆冲墙倒壁之力能增加川楝子的力量。
古人非常看重对川楝子与巴豆的配伍,二药同炒制过程中,对川楝子的净制与切制进行了多种探讨,具体有以下几种。
第一种是汤浸去皮,与麦麸同炒。唐慎微《证类本草》(宋)“楝实”载:“治丈夫本脏气伤,膀胱连小肠等气。金铃子一百个,汤温浸过去皮,巴豆二百个搥微破,麸二升,同于铜铛内炒,金铃子赤熟为度,放冷取出,去核为末。每服三钱,非时热酒、醋汤调并得,其麸、巴豆不用也”[2]。文中有三点值得注意,一是川楝子去皮后并没有捣碎。川楝子皮硬且厚,水润尚且困难,去皮后才能与巴豆直接接触,吸收其气味;二是巴豆是捶微破。巴豆仅为捶微破,说明方剂的初衷并不希望巴豆与川楝子接触过多,恐其直下邪气致泻;三是炒制火候以川楝子赤熟为度。川楝子与巴豆麦麸同炒,一般中药麸炒的方法是首先将锅烧热,温度至放入少许麦麸即冒烟为准,然后将麦麸倒入,翻炒至麦麸手抓觉烫手时,再加入药材。而本方是川楝子巴豆与麦麸同时入锅炒,显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麸炒。而是用于麦麸将巴豆中的油质部分吸收,减少其泻下的副作用。炒制的标准是以川楝子色赤,这与通常麸炒的火候相近。文中100个川楝子用麦麸2 L,按宋代度量衡1 L约等于现代的700 mL,称700 mL麦麸约合156 g[17]。笔者取川楝子20个温水浸泡1.5 d,手工去皮,晒干。取巴豆40个微打破,方法是用铜杵轻捣,听到一声轻脆的声音即可,提示巴豆种皮已经有裂隙。川楝子、巴豆、与麦麸31 g,同时下锅,中火炒。炒至川楝子的颜色焦黄似熟铜色为候,麦麸颜色呈焦褐色,巴豆多裂开,露出白色的种仁。去掉巴豆、麦麸,得到制过的川楝子。为了检验川楝子果肉中吸入巴豆油后是否有致泻作用,笔者曾将前述20个炒制过的川楝子,约80 g,水煎0.5 h,顿服,服后稍恶心,始终没有腹泻的症状。而炒过的巴豆仁,药房人员曾服半粒,并没有丝毫腹泻的症状,而服生巴豆仁仅小米粒大小即腹泻2次。笔者服用生巴豆仁仅半个大米粒大小,即能腹泻5次。可见,巴豆炒后攻下力量已经近消失。
第二种是切四瓣,麸炒去皮。赵佶《圣济总录》(宋)卷94“楝实散”载:“楝实(四两,十字剉开),巴豆(椎令微破,二味用麸一升同炒,候麸色黑,药焦黄,去巴豆并麸,取楝实去皮用)”[12]。文中川楝子并没有去皮,直接切成四瓣,与巴豆、麦麸同炒。火候标准与《证类本草》相同。炒后川楝子再去皮。由于原书没有巴豆的剂量,按上述《证类本草》中三药 的比例,笔者取川楝子20枚水浸2 d,切四瓣。巴豆40个,搥微破。麦麸31 g。三药同炒,至川楝子色焦黄,巴豆裂开,麦麸黑褐色为止。将炒好的川楝子拣出,发现少部分脱下或用小刀可以剥下,大部分难以分离。这种方法显然不如《证类本草》的方法。
第三种汤浸去皮,与面同炒。李时珍《本草纲目》(明)“楝”载:“丈夫疝气:本脏气伤,膀胱连小肠等气。金铃子一百个,温汤浸过去皮,巴豆二百个,微打破,以面二升,同于铜铛内炒至金铃子赤为度。放冷取出,去核为末,巴、面不用”[18]。文中100个川楝子用面2 L,按宋代度量衡1 L面粉约合496 g。笔者取川楝子20个温水浸泡1.5 d,剥去上皮。晒干,与巴豆40个微打破、白面198 g同入锅中,小火勤翻。面粉容易粘到锅底少部分,颜色会呈棕色,翻炒过程中川楝子与巴豆均粘上白面呈白色,随着炒制时间的推移,白面的颜色加深呈微黄色,川楝子表面亦逐渐呈黄褐色。筛去面粉,巴豆拣出,得到制川楝子。该方与前述《证类本草》的区别,只是将麦麸改为白面,后世《本草述钩元》《本草求原》等均有转载。而川楝子面炒的方法,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南总论”中已列为常用之法。所以上文并非是李时珍传抄错误,而是延续了宋代的炮制方法。比较面炒与麸炒二法,面炒者炒制温度低,时间长,火候不易掌握,而麸炒者用中火,温度高,时间短,火候容易掌握。
第四种是去皮清炒。赵佶《圣济总录》(宋)卷94“木香散”载:“楝实,巴豆(各三十枚,剥去皮,同楝实炒候黑色,去巴豆,用楝实)”[12]。文中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巴豆去皮,前述麸炒法中的巴豆需“搥微破”或“椎令微破”,面炒中的巴豆需“微打破”。均没有去皮。故与川楝子接触面积较小。而本文所载川楝子与巴豆均去皮,同炒时巴豆油会大量地渗入川楝子果肉中。二是没有用麦麸或面粉作为辅料同炒,川楝子与巴豆接触地过多,吸收的巴豆油过多。以上均会导致川楝子中的巴豆油含量过多。沙图穆苏《瑞竹堂经验方》(元)“木香楝子散”载:“川楝子二十个为末,未碾前先同巴豆二十粒同楝子炒黄赤色,去巴豆不用”[19]。文中川楝子与巴豆同炒,但是并没有说明二者是否需要去皮。笔者推测,川楝子应为去皮者。
第五种是取肉清炒。杨倓《杨氏家藏方》(南宋)卷10 “金铃子散”载:“金铃子肉,四十九枚,剉碎如豆大,不令碎细。用巴豆四十九枚,去皮不令碎,与金铃子肉同炒,至金铃子深黄色,不用巴豆”[7]。文中川楝子取肉切碎,巴豆去皮,与前述去皮清炒者相比,二者接触的更密切。
第六种是取肉麸炒。刘信甫《活人事证方后集》(宋)卷12“金铃丸”载:“金铃子,四十个,去皮、核,只取肉。用巴豆二十粒,去皮,入麸同炒。金铃子肉如桑根色为度,弃却巴豆、麸,只使金铃肉”[20]。文中用川楝子取肉,与去皮的巴豆同炒。火候以川楝子肉炒至桑根色为度,桑根色与《证类本草》中“金铃子赤熟为度”[2]是同义。
第七种是切四瓣,带皮清炒。《苏沈内翰良方》卷8载:“治小肠气,下元闭塞不通。川楝子(一两和皮破为四片) 巴豆(一两并壳捶令碎),上同和匀,入铫内,炒令紫色,取出,去巴豆,只取川楝子,净刷为末,每服一钱,先炒茴香,秤一钱令香,用酒一盏冲,更煎三五沸,去滓,调川楝子末,连进二服,得下泄即瘥”[10]。文中明确指出川楝子要带皮切四瓣,显然并不希望果肉与巴豆接触过多。巴豆连壳捶碎,显然破碎程度远大于《圣济总录》的“搥微破”,这种处理方法是川楝子与巴豆同炒的各种方法中,巴豆唯一要求捶碎者,亦是力量最大的一种。所以方后云“得下泄即瘥”。
以上七种方法中,笔者认为第一种汤浸去皮与麦麸同炒的方法最优。
6 讨论
在川楝子传统净制与切制的研究过程中,笔者认为有以下几点值得讨论。
第一是切制的规格。2020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以下简称《中国药典》)中关于川楝子的规格描述为:“本品呈半球状、厚片或不规则的碎块”[21]。笔者在药房中见到的川楝子多呈半球状。从古代文献看,川楝子切制多为捣碎、切片,或十字剖开,并没有一切两瓣的半球状的规格。由于川楝子质地坚硬,仅切两瓣难以充分煎出有效成份。川楝子质脆,切薄片容易碎,而切厚片又与半球状相近。古人十字剖开或一个六瓣的规格均可考虑,而半球状应予排除。考虑通过对不同规格的川楝子煎出液中的川楝素进行对比研究,优选切制规格。
第二是去皮的目的与方法。黄立辉等[22]研究发现,川楝子果肉中的川楝素含量,远高于果皮与果核。古人去皮的目的很可能是由于川楝子果皮致密,水分浸润困难,有效成份难以煎出的缘故。去皮的方法,古法中以酒(或水)浸蒸,去皮效果为最优,但是,并没有明确说明浸泡与蒸制的时间,应进一步研究。或从现代工艺中寻找更好的去皮方法。
第三是古今川楝子入药部位的不同导致的用量问题。古人川楝子的入药部位以果肉为主流。但是全果入药的情况亦不少见。这就要求同仁在运用古方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川楝子的入药部位。由于现行《中国药典》规定川楝子是全果入药,如果古籍中用果肉,那么在临床上至少要提高一倍的用量才与古籍相当。
第四是川楝子与巴豆配伍中的净制。二药是治疗疝气的经典配伍,但是,如果不重视川楝子的净制,则达不到预期效果。如现行众多《方剂学》教材多收录了李杲《医学发明》(金元)所载天台乌药散,原书载:“天台乌药,木香,茴香(炒),青皮(去白),良姜(炒),各半两,槟榔(剉,二个),川楝子(十个),巴豆(七十粒)。右八味,先以巴豆微打破,同楝子用麸炒,候黑色,豆、麸不用外,为细末,每服一钱,温酒送下,疼甚者,炒生姜热酒下,亦得”[23]。文中川楝子没有说明是否需要净制。本方川楝子同巴豆麦麸同炒的经验,显然是取法自《证类本草》,原书中川楝子是需要汤浸去皮的。如果直接用带皮的川楝子全果,川楝子吸收的巴豆油要少得多,难以制约川楝子的寒性,亦难增加川楝子的力量。如果用带皮切瓣者,古人显然又不会用麸炒。因此,方剂的整体功效的体现,离不开药物的炮制,而作为炮制基础的净制显得尤为重要。
7 结论
综上所述,川楝子净制与切制方法与其它果类药物迥异。去皮法以《证类本草》记载的酒浸蒸去皮法效果最好,明显优于后世的温汤浸去皮法。古籍中川楝子核是指坚硬的内果皮。川楝子去皮后,再焙干杵碎取果肉,是川楝子独特的取肉方法。切制法有切瓣、捣碎、切片三种。与巴豆同炒,川楝子的处理方式包括:汤浸去皮与麦麸同炒、切四瓣麸炒去皮、汤浸去皮与面同炒、去皮清炒、切四瓣带皮清炒、取肉清炒、取肉麸炒等,以去皮后与麦麸同炒为最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