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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在契合与相互作用

2021-03-09唐文忠郑元凯

艺苑 2021年6期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相互作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唐文忠 郑元凯

摘 要: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伟大飞跃的实现与其和中华文化之间的内在契合有着显著关系,这种内在契合主要体现在对哲学基本问题的认识、历史观、社会理想、组织治理方式等方面。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间存在紧密的内在机理和逻辑联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特质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得以可能的思想基础与心理基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及其中国化的理论成果进一步丰富了中华传统文化的思想内涵、实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自我净化,推动了中华传统文化实现创造性转换与创新性发展。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内在契合;相互作用

中图分类号:B27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本文为2021年度福建省高校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哲学社会科学学科基础理论研究项目(编号:JSZM2021091)成果。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1]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共产党的理想信念之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之魂,二者在许多方面相互融通。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便始终在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国情相结合的道路上进行着深入的探索与实践,马克思主义在吸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髓中得到创新发展的同时也以其伟大的真理力量激活了中华文明,使中华文明再次迸发出强大的精神伟力。深刻把握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时代命题,准确理解其中的内在机理与理论逻辑,对不断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境界具有重大理论与现实意义。

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传统文化之间具有显著的理念契合

马克思主义是关于自然界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和人类思维规律的科学认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习俗、价值观、思维方式、生产方式以及生活方式等方面的集中体现与高度凝练,是中华民族的根与魂。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传统文化虽然诞生于不同的历史条件与社会环境中,但它们关于自然、社会、人生、执政等方面的观点有诸多相似之处。

(一)思维方式的契合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传统文化的理念契合首先表现在思维方式上,具体表现为辩证唯物主义思想与中华传统文化中蕴含着的朴素唯物主义、朴素辩证法具有一定程度的契合。马克思在批判继承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思想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辩证法的基础上创立了唯物辩证法,在后续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不断丰富、完善下形成了一套科学、正确的世界观、认识论和方法论体系。辩证唯物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对哲学基本问题的回答。马克思主义认为,世界是物质的,意识与精神是客观物质世界的产物;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与意识是第二性的。物质既不是某个造物主创造出来的,也不会被消灭,物质又是不断运动的,在运动的过程中,它不断从一种形态转变为另一种形态。可见,物质决定意识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出发点,是理解整个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的前提条件与根本性原则。

中国传统哲学观念中蕴含着深刻的唯物主义与辩证法思想。这种朴素唯物主义与朴素辩证法成为古代中国人世界观的主要理论源泉。神话故事“盘古开天地”反映了古代先民以物质为第一性的宇宙观。西周时期基本形成了朴素唯物主义世界观的雏形。在古代文明的发展过程中,人们通过对自然界各种现象的持续观测与研究逐步形成了以“五行说”为代表的具有朴素唯物主义特征的本体论思想。早在西周末期,史官史伯就提出了“五行相杂以成百物”的定论,确认了“五行”构成自然界的基础性地位。作为中国古代朴素唯物主义的代表人物,老子提出了以“道”为核心的本体论哲学体系,他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将“道”作为世间万物的本原与构成。战国时期,齐国的管仲将“精气”作为构成万物的最小颗粒,明确了世界的物质性特征,将物质作为先于精神的第一位进行研究,并进一步指出应当要以外物为根据,防止主观臆断。荀子通过其“名实观”阐述了朴素唯物主义思想。他认为,只有实体才是真实存在的,是第一性的;而“名”只是对“实”的一种表达,随着“实”的改变而改变。

无独有偶,中国古代的思维体系中同样蕴含着深刻的辩证思想。古人认为,阴阳是构成世界万物的两种最基本的属性、力量和元素。《周易》指出“一阴一阳谓之道”“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刚柔相推而生变化”,认为阴阳是万物最基本的矛盾体,它们相互结合、相互作用、不断变化、相互消长、相互转化,这种矛盾对立统一与质量互变的特征构成宇宙万物生生不息的运动和变化的基本规律。因此,中国自古以来便将物质现象和自然现象看做动态、发展的过程,从运动和变化的角度认识事物的本质规律。

可见,虽然我国传统文化视域下的朴素唯物主义和朴素辩证法把复杂的科学体系进行了简单化处理,缺乏严密的科学与逻辑论证,某些观点有主观猜测成分,但其核心思想依然坚持了世界的物质性特征,从其对哲学基本问题的回应层面来看,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具有一定契合性。

(二)认识论的契合

实践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与马克思之前的一切时代的哲学的根本性区别之一。在马克思看来,“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502。哲学作为无产阶级的精神武器,其存在的目的便是让无产阶级获得物质的武器,去推翻一个腐朽的资本主义社会。实践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当中居于基础性地位,正如马克思所说:“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群众掌握,也会变成物质力量。”[2]11人们决不能用理论取代实践,同时又要在实践中充分运用理论,发挥理论的指导作用;实践对认识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是认识的源泉;人们只有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才能形成对客观世界的认识的辩证发展过程,同时也只有在实践当中才能实现对客观世界的改造,进而推动社会的发展。由于实践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中的突出地位,国内一些哲学家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称为实践唯物主义哲学。

在中国传统哲学语境中“,实践”对应的概念是“行”,“认识”对应的概念是“知”,知与行之间的关系的争论贯穿于中国古代哲学史中。早在春秋时期,孔子在《论语》中就有“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将“习”作为与“学”相对应的范畴看待,“习”即为“行”。可见,孔子十分重视“行”的作用,甚至于儒家思想中的“学”本身就蕴含了“实践”的含义。战国时期,荀子提出了人具有充分感知并认识客观世界的能力,这种能力具体表现在人的实践过程中,实践是获得知识的目的与最终归宿,改造客观世界的实践与行动高于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汉代的王充则认为人的认识来源于实践,主张“眼见为实”,即通过耳闻目睹的情况对事物进行客观的判断。宋明理学进一步强化了实践在认识过程中的作用,朱熹认为:“知之愈明,则行之愈笃;行之愈笃,则知之益明。”王守仁提出了“知行合一”的观点,认为知和行是相辅相成的。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认识论的思想内核是朴素的唯物主义,强调客观世界的重要作用的同时突出人的主观感知与实践的重要作用,即尊重世界的物质性与客观性的基础上突出人的主观能动性。虽然中华传统文化视域下的“知行合一”并没有将“行”置于更加宏大的唯物史观历史叙事当中,但由于其唯物主义内核,不能否认其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认识论层面的关联性与相似性。

(三)人民观的契合

人民观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当中,通过对人的异化劳动的考察,马克思揭示了人与生俱来的、区别于一般动物的类本质,即有意识地、自由自觉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劳动。同时,马克思还立足于资本主义社会对人本质的消解,揭露了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产生的一切异化现象,以及无产阶级持续贫困的根源所在。随着唯物史观的发现,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思想实现了飞跃。人的社会性即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是人的本质最集中的体现,人的本质是多方面的、多层次的。社会关系主要表现为阶级关系,只有把人的具体活动和实践置于一定的社会关系中进行分析,才能真正掌握现实的人,才能深刻地揭露人的本质。与此同时,马克思恩格斯站在社会发展的视角,高度肯定了人民群众在历史发展与历史变革过程中的作用,即历史发展的主体选择性。在人的自我价值实现方面,马克思恩格斯始终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彻底的解放作为人的终极价值目标。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考察,马克思进一步揭示了资本主义平等外衣下的剥削本质,并倡导人民群众通过革命的方式推翻资产阶级统治,进而实现全人类的解放。

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体系中,“以民为本”是执政者的核心执政理念。孔子提出仁政、爱人,孟子继承了孔子体系中的思想,把儒家的重民思想进一步发扬,进而提出了影响中国几千年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著名观点。荀子则提出了“君舟民水”的观点,形象诠释了君主与百姓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关系,进而倡导君主树立“以民为邦”的思想。到了汉代,随着儒家思想被统治者确立为正统思想,民本观得到了进一步强化,一系列利民、惠民措施有效缓解了封建统治阶级与民众之间的矛盾。如董仲舒就从天与人的关系角度来阐明重民思想,即统治者应当爱护人的生命,尊重百姓的权利。他说:“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春秋之大义也。”在他看来,重民安民是天道的必然要求。因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民本”思想与马克思主义人民观之间具有耦合性。

(四)理想社会观的契合

实现全人类的解放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最终价值旨归。马克思恩格斯将共产主义社会作为人类理想的社会形态,在共产主义社会当中,社会生产力得到高度发展,生产资料由全体人民共同占有,整个社会实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且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与社会的其他一切人的自由发展是相互联系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人学思想的基本主张。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只有自由全面发展才符合人的本质的复归。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这样一个生产力极其发达、各种异化与剥削现象完全消灭的社会形态下才能够得以实现。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由于生产力水平的极大提升,劳动者的工作环境大幅改善、劳动产品不断丰富。由于一切分工的消除,劳动者可以根据个人的意愿自由自在地选择劳动方式,人与人、人与劳动产品、人与社会之间所存在的异化关系得以积极地扬弃,从而使人能够获得了全面自由的发展。

实现“大同”社会是中国古代先人的美好理想。姜尚在《六韬》中曾讲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3],初步表达了“大同”思想。儒家則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描述了“大同”的理想社会:“大同”社会实行的根本原则是“天下为公”。它包含三个层面的含义:一是体现了公有制的社会基础,即天下是天下人的世界,为天下人所共有。“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4]119在公有制社会当中,每个人根据各自的能力各司其职,“选贤与能,讲信修睦……男有分,女有归”[4]119,人人安居乐业。二是体现了人与人之间平等的社会关系。社会不再有高低贵贱之分,“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4]119,人人幸福,人人获益。三是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相互信任、团结和睦的社会关系。在大同社会中,“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4]119,全社会不仅是一个讲信修睦的和谐社会,更是一个博爱、大爱的世界。这是中华民族对社会伦理的道德价值取向,已经融入中华民族精神文化的骨血之中。因此,大同社会与共产主义社会具有相似的制度设计——公有制,二者都指向公而忘私的美好生活。此外,虽然大同社会的美好理想是以中国传统文化的仁爱思想为基础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在价值层面与共产主义完全互斥。马克思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道德主义者,但并不意味着马克思完全排斥那些具有永恒意义的道德形式。共产主义社会所需要建构的按需分配的分配制度,是建立在全体社会成员高度自觉自主的思想状态与高尚的道德品质的基础上,一旦缺乏构建这样的道德基础,共产主义社会将无法实现。

可见,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诸多思想上具有同质性,处理好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传统文化的融合,本质上就是要处理好马克思主义原理的规定性和民族特色传统之间的张力,赋予马克思主义以鲜明的民族特色。

(五)社会治理观的契合

马克思恩格斯高度重视组织与权威在社会治理中的作用。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无产阶级政党具有高度组织化的特征,而权威是实现高度组织化的重要前提。马克思恩格斯认为,革命是天下最权威的东西。无产阶级要获得革命成功,离不开严密的组织化管理,而严密的组织化管理,则离不开领导人与领导集体权威的塑造。可见,马克思恩格斯将权威视为革命成功的主要因素。此外,马克思恩格斯也充分阐述了共产主义社会的社会管理过程中权威与集中的问题。在《共產主义原理》中,恩格斯指出:“全部资本、全部生产和全部交换都集中在国家手里的时候,私有制将自行灭亡。”[2]687可见,马克思恩格斯将集中化管理作为无产阶级革命胜利后社会管理的基本理念与原则,同时,集中化管理也是消灭私有制、真正实现共产主义的必要手段。

集中统一领导是中华文明治理国家的基本组织领导形式。当代中国,正是因为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我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才形成多方面的显著优势,这种制度优势的生成具有特定的文化基础与实践基础。中华文明具有天然的包容性特征,鲜明的民族观念、不以狭义的血统界线自封自限,确保了民族的融合与统治的稳固。正如钱穆所说:“在中国,则上古时代,虽然有许多关于民族的分别名称,但越到后来,越融和越混化而成一体。秦、汉以后的中国,其内部便很少有民族界线之存在。”[5]43-44在此基础上,中国古代持续存在的大一统王朝,在政治上表现出高度组织化、集中化与威权化的特点。从历史发展轨迹来看,往往王朝的组织化、集中化、威权化程度越高,王朝的执政根基越强,影响力也越大。同时,这种组织化权威也确保了中华文明具有防御性特征,在抵御外来文明入侵与文化侵袭过程中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与繁衍力,使中华文明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能够经受文明冲突与交融而不断延续下来。以组织化权威为特征的治国理政的理念相比于西方文明而言,更具先进性。近代以来,不少中西方学者开始对中华文明的高度组织化与集中领导制度的治理效率表示肯定。钱穆就曾提出:“中国史为何似比西方历史先进?这是否可称为中国历史之早熟?”[6]5他将中华文明看作具有早熟特征的文明形态。马克斯·韦伯认为,西方现代国家中的非人格的官僚体制“自从秦始皇以来至当前的中国”便已存在,其行政官僚体制比西方早了两千多年。[7]287弗朗西斯·福山指出:“中国国家早熟的现代化,使之成为社会中最强大的社会组织。”[8]144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社会治理观上的高度契合源于马克思恩格斯对东方社会治理模式成熟度的认可。对于文明的成熟度,马克思曾指出:“有营养不良的小孩,也有早熟的小孩,也有发育不健全的小孩。在古代氏族中属于此类范畴者甚多;惟希腊人为发育正常的小孩。”[9]3可见,在马克思那里,希腊的社会管理制度具有“早熟”的特点。通过对东方专制社会治理模式的研究,马克思发现,许多非西方国家的形成,“在历史上所走的路程是前行的,比希腊、罗马的历史差不多早了一千年”[10]4。而这些非西方国家的文明无不例外具有高度组织化与权威化的特征,具有比古希腊文明更明显的“早熟”特征。正是在不同文明基于组织化与权威化程度的比较中,马克思洞察了高效社会管理的基本依据,将组织化权威作为无产阶级政党以及社会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的基本组织与管理形式。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华文明在组织化与权威化方面的成功经验与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生成之间具有内在耦合性。

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推进了中华文化的传承与创新

如上文所述,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间存在理念契合。但我们也必须认识到,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根植于中华民族文明发展的历史轨迹,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则起始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现代性批判,两者的生成具有不同的历史背景。相比于马克思主义,中华传统文化的许多主张一定程度上呈现出理论上的先验主义和实践中的浪漫主义,一些主张在历史进程中出现历史逻辑与理论逻辑、实践逻辑之间的断裂与矛盾。随着马克思主义的引入,为中华传统文化注入了真理与科学的力量,实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自我净化与完善,进而实现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

(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丰富中华传统文化的思维方式

道家的朴素唯物主义虽然在哲学根本问题的回应上与马克思主义具有相似之处,但其唯物主义内核呈现出孤立与静止的形而上学主张。朴素唯物主义对事物的发展缺乏科学严密的逻辑论证,虽然它能够看到事物内部存在矛盾与对立,但却无法在更加宏大的哲学叙事中澄明这种对立与矛盾的最终发展形态。相比之下,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并不局限于关注个体的思维规律,也没有像东西方传统哲学构建本体论基础上的认识论,而是牢牢把握推动事物发展变化的矛盾体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尤其重视生产力与经济基础在推动社会发展与社会形态演变过程中的主导作用。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指导对中华传统哲学思维方式进行传承,能够有效扬弃中国古代社会“内圣”和“外王”的外在对立,克服传统文化中辩证思维的保守性、狭隘性;在认识论层面,既要看到事物存在的普遍矛盾及其内在对立统一关系,又要把握对立统一过程中的运动性与发展性,深刻把握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在实践观层面,既重视个人德性层面的外在表现及其所焕发出来的集体主义力量,更正视“富强”对于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根本性作用,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了更为科学的理论与实践逻辑。唯有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正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基本原理,我们才能真正做到“阐旧邦以辅新命”,完成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性转换。

(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推动了中华传统文化的自我净化

“五四”新文化运动期间,受到反帝反封建思潮的影响,一切具有封建主义特质的物质与精神元素都遭到了猛烈的抨击。由于当时社会尚未能理性区分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精华与糟粕,一切传统文化均受到了知识分子的反对,任何为传统文化辩护的学者都被戴上了“文化保守主义”的帽子。然而,这种文化上的革命潮流并没有冲淡民族对于自身文化源流的天然记忆。著名教育家邵力子曾经用“似曾相识的感觉”描绘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时在知识分子群体中的一种普遍的心态。不少知识分子将马克思主义所描绘的共产主义社会与传统文化视角下的大同理想联系起来,认为两者具有相似之处。邵力子所说的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成为中国近代知识分子坚定选择马克思主义的内在的、隐蔽的精神动力。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人开始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探索之路,这条道路同时也是依托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对中华传统文化进行自我改良与自我净化的过程。随着《矛盾论》与《实践论》的完成,中国共产党人逐步建立反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认识论,建立“一分为二”的方法论原则,中国共产党人对待中华传统文化的态度也发生了重要的转变,在批判与继承中实现了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扬弃,将其中的精华方面不断运用到中国革命与建设道路中去。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对中华民族重塑文化观具有显著的影响,让人民以“一分为二”的态度,客观公正地评价传统文化,分辨出其中的精华和糟粕,使我国几千年来传承至今的优秀传统文化,在新的时期重获新生,并在此过程中不断强化中华文明当中具有正面作用的一切元素的影响力,从而逐步提升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

(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推动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

与时俱进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理论品质与精神特质。占据人类社会真理与道义制高点的马克思主义,绝不是脱离时间、空间和具体条件的抽象教条。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开放的、与时俱进的理论体系,其自身具有不断发展、不断革新的内在驱动力。在中国革命、建设与改革的进程中,马克思主义不断与中国具体实际以及各个阶段、各个时期的特征相结合,在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过程中实现了自身的本土化发展,并推动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创新与发展,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新时代历史方位下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與活力。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1]2-9。这创造性地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与中华文化、中国精神紧密联系,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与中华文化发展史的历史交汇。事实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进程中的每一次伟大飞跃,既是马克思主义自身的理论飞跃,同时也是对中华文化的创新性发展。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的理论成果,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不断引领中华传统文化当代化。在方法论层面,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始终贯穿系统整体思维与辩证思维,这种思维方式是在充分吸收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与唯物史观基本方法论的基础上,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过程中不断完善发展的,充分运用马克思主义承继和超越了中国传统的辩证综合思维方式。在执政方式层面,“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执政理念从更加全面的视角阐释了“人民”的含义以及执政党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创新性地发展了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民本思想;在社会观层面,“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的生态观,进一步丰富了“天人合一”思想理念,形成了以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为根本价值取向的生态伦理思想;在治国理政层面,“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使“礼法合治”思想达到了新境界,更加深刻阐释了法与德之间的内在联系与相互作用,实现了柔性治理与刚性治理的有机结合。

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精神之基

上文所述,中华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具有不同的生成背景,因此,既不能脱离具体的国情谈马克思主义,更不能脱离历史文化语境谈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大众化、时代化,必须在具体实践中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断融合,实现两种异质文化的互补与共荣。

(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得以可能的思想土壤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共同的精神血脉,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和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马克思主义在近代传入中国后,逐步成为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并在具体的实践中成功引领中国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开放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这种跨文化的思想融合,是建立在彼此之间思想内涵的相通性与各自文化形态内在包容性的基础上的。正如前文所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具有内在契合性,虽然在中国近代历史的发展过程中也曾经出现“以马代儒”以及“以儒代马”的特定阶段,将两者强行对立起来,但随着实践的深入,在实事求是方法论的指引下,两者自然而然实现了结合,这一点与两者之间的相通性有着很大的关系。中国共产党创立者们正是基于这样一个基本的逻辑起点,才能够很快接受马克思主义,并将之作为中国革命的指导思想。与此同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本身的思想特质促使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早期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倡导中庸与协调,具有鲜明的包容性、开放性、延展性等特征,这种特征伴随着中华文明的发展变迁,已经植根于中国人民的意识深处。正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合和”思想与包容精神让近代中国知识分子与革命志士能够站在客观理性道德视角审视来自世界不同国家的不同思潮与文化形态,大大消解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文化障碍与思想壁垒,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广泛传播得以可能。

(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断发展的基本动力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具有鲜明的历史逻辑与文化逻辑。中华传统文化中实事求是的思想理念对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实事求是”一词,最早出自东汉班固编撰的《汉书·河间献王传》: “修学好古,实事求是。”[11]唐代颜师古为“实事求是”作注:“务得事实,每求真是也。”[11]“实事求是”同样也是宋明理学的重要主张。从道家等诸子百家再到儒家一统天下,从程朱理学到王船山,从曾国藩到毛泽东,“实事求是”一直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和精华所在。坚持实事求是,是中国共产党取得重大成就的精神密码之一,是破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重大课题的不二法宝。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反对本本主义》《实践论》《矛盾论》等一系列著作,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结晶,这些著作都贯穿了“实事求是”这一根本思想路线。改革开放新时期,邓小平同志深刻阐述了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的辩证关系,从当时中国社会发展的实际出发,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开创性地推动改革开放伟大工程。面对如何领导人民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鲜明主题,以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在风险与挑战中继续坚持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始终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持续深层次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以中华民族璀璨壮丽的文明为源泉,历史性地将中华文明与中国精神纳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范畴当中,并从新的历史方位下中国社会主义发展的实际情况出发,紧密联系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一系列重大理论问题和实践经验,形成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对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具有决定性意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离不开“实事求是”这个中华文化精神基因,离不开历代党和国家领导人对“实事求是”基本立场的一贯坚持。

(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使马克思主义在当代中国不断焕发生机活力

作为人类文明发源之一,中华文明所蕴含的强大的整合与创新能力使其成为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个未曾中断的文明。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中华文明与周边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等多民族的交融过程中不断扩大自身的文明版图,并依然能够保持其特有的基本形态。同时,长久以来,各种外来文明的引入,必然伴随着被中华文明本土化改良,进而逐步融入中华文明与中华文化体系中。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学理层面的内在契合构成了两者相融合的思想基础与心理基础,中华文明自身的创新整合能力则确保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的任何阶段、任何年代都能够持续深入地实现本土化与时代化,能够不断与具体实际和时代特征紧密结合,保持不断创新的生机与活力。中国共产党通过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髓的发掘、继承、弘扬,不断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特质与思想精髓融入中国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过程当中,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一次又一次伟大飞跃,真正做到了既坚持马克思主义,又发展马克思主义。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系统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在马克思主义三大理论所涉及的诸多领域中均提出了具有标志性、引领性的新观点,在实践运用中展现出强大的真理力量,在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的良性互动中发展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能够立足中国,不断进行自我革新,回应时代发展的新问题,不仅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本身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同时也彰显了中华文明整合创新的精神特质。

四、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在建党百年庆祝大会上的讲话指出:“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因为马克思主义行!”[12]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与“魂”,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具有天然的、内在的契合性,是中国人民接受并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深厚文化基础和心理基础。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行,正是在于它踐行了同中国具体实际以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相统一的根本理念。“两个相结合”的根本理念的提出,是构建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的时代呼唤,全面彰显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文化逻辑,进一步巩固并强化了广大人民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华文明的坚实自信。对此,未来一个阶段,宣传、教育工作者要担负起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责任,进一步阐释好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理论逻辑,阐明中华文明的精神特质及其先进性、优越性,不断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精华,将其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一道纳入思想政治工作话语体系,让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展现出更强大、更有说服力的真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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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万书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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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问题打开学生智慧之门
金融体系与实体经济关系的反思
基于“相互作用”模式的初中英语阅读教学探索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念浅析
评价视角下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堂语篇分析
大学生责任意识教育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