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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传播与接受

2021-02-01谢金娇

歌海 2021年6期
关键词:刘三姐传播

谢金娇

[摘 要]戏剧《刘三姐》的改编、会演、巡演产生的轰动效应,使得大陆各地区乃至香港的报刊媒体都极为关注。香港《大公报》不仅关注其演出情况,还刊发了相关文章,对刘三姐传说、刘三姐遗迹景观等进行介绍,为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上映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之后,香港四次上映电影《刘三姐》,均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并对香港当时的电影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邵氏影业受电影《刘三姐》的影响,制作了《山歌恋》《山歌姻缘》两部山歌片。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传播与接受为“刘三姐文化”的世界传播以及海外市场推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关键词]《刘三姐》;《山歌恋》;《山歌姻缘》;传播

由苏里导演,乔羽编剧,雷振邦作曲,黄婉秋、刘世龙、夏宗学等人主演的电影《刘三姐》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第一部音乐风光故事片。片中悦耳动听的歌声、如诗如画的桂林山水和清秀甜美的刘三姐形象曾给几代人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如果说舞台剧《刘三姐》让广西区内和区外观众了解了壮族姑娘刘三姐用山歌反抗财主莫怀仁的故事,那电影《刘三姐》则让中国乃至东南亚地区的许多观众领略了“景美、人美、歌甜”的广西山水文化以及壮族文化。尤其是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四次上映,引发了香港的“刘三姐”热潮。受电影《刘三姐》的影响,香港邵氏电影公司拍摄了风格、主题都相似的山歌片《山歌恋》《山歌姻缘》,这两部电影在香港、台湾、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地区和国家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可以说,在“刘三姐”不断向世界传播的过程中,电影《刘三姐》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它是“刘三姐文化”迅速走向海外的关键,而这个关键的跳板则是香港。

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广泛传播和接受,不仅与时代政治密切相关,也与香港的文化土壤和地理位置密切相关。香港文化是中原文化、岭南文化、殖民地文化相互碰撞、融合、共处和渗透而形成的独特的复合型文化。①此外,香港作为一个港口城市,在中国文化的输出和外国文化的引进上都起到关键作用。香港的历史文化和地理位置彰显了其包容和开放的特征,这直接影响了香港电影的发展。因而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文革”前,内地电影戏曲片、舞台艺术片以及根据名著改编的电影在香港发行后不仅培养了一大批忠实的观众,还直接推动了香港电影的创新。

黄梅调电影就是吸收了内地戏曲片的文化内涵和艺术风格制作而成的,并且成为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60年代中期这十年间香港的主流电影。由名著改编而成的内地电影以及山歌片也引发了香港电影文艺名著改编热潮和山歌片的制作。其中邵式影业的山歌片《山歌恋》《山歌姻缘》就是受电影《刘三姐》的影响而制作的,并在香港、台湾、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地区和国家都取得过不错的票房收益。但因《刘三姐》已深入香港乃至东南亚各地区观众记忆,以及1964年后香港乃至东南亚娱乐消费的转型,使得这两部山歌片并未产生长久影响,因而也未能使常求新求变的邵氏影业有所突破。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传播与接受为“刘三姐文化”的世界传播以及海外市场推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一、香港《大公报》对戏剧《刘三姐》的传播分析

刘三姐,原本是在岭南多地流传的民间传说中的一个造歌、传歌之人,最早有关她的记载是南宋王象之的《舆地纪胜》,在明清时期地方志和文人笔记中也多有其遗迹和传说的记载。民国时期的歌谣运动促进了第一次有关刘三姐传说、故事的搜集整理和研究,同时也出现了欧阳予倩未排演的歌剧《刘三妹》。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党和政府高度重视民间文艺,广西文化工作者也有计划、有组织地开展了民间文艺搜集整理工作,刘三姐的故事和传说被广泛进行搜集整理和改编。1953年底,时任宜山克强中学校长的邓昌伶根据宜州一带的刘三姐传说、故事和歌谣创作了当代第一部彩调剧《刘三姐》,但并未排演。此后又有黄文祥编写的彩调剧《刘三姐》和宜山人民桂剧院上演的桂剧《歌仙刘三姐》,而第一次引起强烈反响的则是柳州彩调剧团改编的《刘三姐》。

受宜山创编、演出的戏剧《刘三姐》的影响,1958年底柳州文化馆干部曾昭文创编写成彩调剧《刘三姐》“第一方案”,并与宜山桂剧团演出的桂剧《刘三姐》一起参加了柳州专区的建国十周年献礼会演,最后被选拔到自治区参加戏曲会演。这一方案在南宁汇报演出时得到时任中国戏剧研究院院长张庚以及诗人、戏剧家贺敬之的好评,也得到了自治区领导的关心,于是柳州市成立了由曾昭文、邓凡平、牛秀、黄勇刹、龚邦榕五人组成的柳州《刘三姐》创作小组。该创作小组在吸纳各界指导意见的基础上,不断修改,几易其稿,先后到区内各地演出,深受群众欢迎。彩调剧《刘三姐》在各地巡回演出、汇报演出以及各类型座谈会讨论中进一步扩大了影响力,也得到了群众、专家学者和领导们的认可。广西多地还将彩调剧《刘三姐》移植为地方剧种,柳州彩调剧团也被各地剧团邀请前去辅导创作。

基于彩调剧《刘三姐》的影响力和自治区党委政府的文化建设需要,1960年2月自治区党委作出了举行全区《刘三姐》会演的决定,并在会后于柳州彩调剧《刘三姐》基础上吸收各剧种《刘三姐》的优点创编了歌舞剧《刘三姐》,先后到北京及全国各地演出,也广受欢迎,各地剧团争相移植改编。1960年乔羽在柳州彩调剧《刘三姐》的基础上改编了电影剧本《刘三姐》,后由长春电影制片厂摄制成故事片在全国上映,反响空前热烈。

从柳州彩调剧《刘三姐》的上演到全区《刘三姐》文艺会演再到歌舞剧《刘三姐》全国巡演,这一系列举措引起了各地媒体的关注。1960年3月初,柳州市彩调剧《刘三姐》向周恩来总理及中南局第一书记陶铸汇报演出后被陶铸书记邀请到广州演出。4月初在广州演出的彩调剧《刘三姐》受到广州观众的一致好评,广东电视台作了现场实况转播,广州一些报刊也作了相关报道。香港《大公报》在4月7日对此次演出进行了报道,并以美丽的故事、优雅绚丽的舞美、神妙的“木乐”、飞翔的缎扇、生动的歌词、浪漫主义色彩等词语描绘、介绍了彩调剧《刘三姐》的特色,还配上了刘三姐骑鱼升天的剧照。4月9日《大公报》又转发了广州的通讯报道《壮族刘三姐即在穗登台 柳州彩调团抵广州》,介绍了这部剧的内容梗概。此后香港《大公报》还刊发了肖甘牛的《立鱼峰——传说壮族歌仙刘三姐登仙的山峰》、蘭华的《优美悦耳的彩调——从〈刘三姐〉谈起》、陆之的《有关刘三姐的记载和传说》、王浩的《〈刘三姐〉风格清新山歌动听》等文章,可以说较为详细地介绍了有关彩调剧《刘三姐》的故事来源、艺术特色,让香港市民进一步了解了刘三姐的故事,扩大了刘三姐文化的传播范围。此外在1961年至1962年间香港《大公报》还陆续图文并茂地报道了彩调剧、歌舞剧《刘三姐》在各地演出和改编的情况,其中就有对日本劳动者音乐协会改编歌剧《刘三姐》演出情况的连续报道①。整体而言,香港《大公报》对彩调剧、歌舞剧《刘三姐》以及其背后的刘三姐传说、故事,广西特色彩调剧艺术风格等的介绍和评论以及各地演出情况的报道,让香港市民了解了广西的《刘三姐》,为电影《刘三姐》在香港上映做了铺垫。

二、电影《刘三姐》在香港四次上映

电影《刘三姐》让美丽动人的刘三姐传说、悦耳动听的音乐、清新甜美的人物形象以及充满诗情画意的桂林漓江的山色水影,和谐地融为一体,既刻画了能歌善唱、爱憎分明、聪慧善良、勇敢机智的平民英雄刘三姐的形象,也充分展现了广西独特的民族风情、秀丽的自然山水。尽管影片有相对严肃的阶级斗争主题,但传说、山歌、爱情等民间性叙事视角以及所充斥的“俗文化”使得主题的严肃性被消解,因而广受大众喜爱。电影《刘三姐》在全国上映后反响强烈,掀起了一股“刘三姐热”,街头巷尾常飘荡着电影中优美的插曲。

正是电影《刘三姐》内在的独特品质以及上映后的热烈反响引起了香港电影界的关注,南方电影公司于1962年5月10日、13日、15日在《大公报》上连续刊发了电影《刘三姐》即将在香港上映的报道。5月17日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普庆、丽都首次上映后,非常卖座,之后连续播映三周,刷新票房纪录,其中两院上映5天就收入11万港币。《刘三姐》在香港第一次公映42天,票房超过了30万港币。这一次公映赢得了香港观众广泛的喜爱,发行的《刘三姐》唱片也供不应求,百利唱片公司在1962年10月23日又再次订货发售。

有了第一次上映的卖座效果,1964年电影《刘三姐》又迎来了在香港的第二次上映。此次重映时间从7月初延续到9月中旬,在观众、票房、影评、推介各方面都胜过第一次。从安排重映的影院来看,影响范围更为广泛,从港九市区的珠江、普庆、国泰、高升四大影院扩展到九龙、新界各地影院,如青山道的仙乐戏院、红磡的永乐戏院、观塘的银都戏院、大埔东的美丽宫戏院、筲箕湾的永华戏院、荃湾的好景戏院、元朗的光华戏院等,而且各影院的上座率都非常高。从票房来看,电影《刘三姐》在四大影院“重映十七天以来,收入接近五十五万港币,创下本港有史以来重映电影的罕见纪录”。①到重映20天时该电影票房收入已经突破60万港币。②从影评和相关介绍文章来看,香港《大公报》从7月起连续刊发了白甫的《歌仙刘三姐卷土重来》、秋思的《广西风景 广西姑娘——谈正宗山歌剧〈刘三姐〉》、丁雯的《从〈刘三姐〉上映说到壮族的对歌》、欧阳芃的《是山歌也是情诗——推荐正宗山歌片〈刘三姐〉》、章莹的《歌仙说银幕 刘三姐歌似钢刀》、金建的《刘三姐的音乐与语言》、李中的《迷人山水醉人歌——看〈刘三姐〉》等,香港《华侨日报》则在7月8日、9日连续刊发了《刘三姐》剧照和故事梗概,这些文章在《刘三姐》公映期间对其故事、人物形象、歌词音乐进行分析介绍,进一步扩大了《刘三姐》的传播,引发了更多香港市民的观影热情。此外,南方电影公司在电影公映期间还举办了山歌比赛,加上邵氏兄弟公司拍摄的《山歌恋》上映同时也举办山歌比赛,可以说当时香港影坛一片山歌飘荡。

“文革”时期,《刘三姐》蒙尘遭难,被批判为大毒草,与刘三姐相关的各种演出、创作骤然停止,凡是与戏剧、电影《刘三姐》相关的主创人员、主要演员均遭迫害。“刘三姐”文艺活动由波峰一下跌至波谷,由“新的人民文艺”变成“文艺毒瘤”。直到“文革”结束,“刘三姐”文艺作品在大陆得以重排、重演、重印、重映,此时香港《大公报》也报道了彩调剧《刘三姐》重演、傅锦华再登台的消息。对香港观众而言,“这部片当年在港上映,曾获得巨大成功,不但风靡香港,更掀起了歌唱片,特别是山歌影片的高潮,街头巷尾也都是山歌,让人感到十分熟悉”。③因此,1978年2月5日除夕之夜电影《刘三姐》在南华、南洋、新光三影院重映,優先上映午夜场,获得爆满的成绩,而之后又相隔了十几天才有重映定期安排,使得香港观众都为其命运担忧。

电影《刘三姐》承载了一众港澳台同胞以及海外侨胞的记忆,曾经风靡一时的景美、人美、歌美三美山歌片王在“文革”时期的遭遇不禁让许多香港观众心生痛惜,因此电影得以重映后就被赋予更多的期待。1978年3月9日电影《刘三姐》在新光、南华、南洋、珠江、银都、荃湾华都、上水行乐七大戏院重映,不久南昌戏院和元朗光华也加入联映。南方电影公司在该片重映前举办了“免费游桂林猜片名”游戏,抽取了10名幸运观众。这次“《刘三姐》在港公映,大受观众欢迎,南华戏院出现十几年罕见盛况,门前经常保持逾百人购票长龙”。①一位观众说十多年前要排长龙看《刘三姐》,现在还依然要排长龙买票看《刘三姐》;一位教父不但自己看还买票给学生看;而更多的青年男女在看完了《刘三姐》后竟然都会哼上几句电影里的山歌。②

从票房来看,影片重映18天收入250万港币,三周收入逾300万港币,获得首季卖座冠军,票房收入近360万港币,而且各戏院上座率依然满座③。从香港《大公报》的介绍性文章来看,有《桂林山水拍得真美——〈刘三姐〉》、方南的《〈刘三姐〉主演黄婉秋》、洪楚奕的《〈刘三姐〉美丽又传奇》、道明的《刘三姐的故乡——宜山》等,这些文章不仅介绍了影片而且还介绍了广西的山水风光。香港《华侨日报》则在分析《刘三姐》在香港的重映盛况后指出:“大陆影片在港受欢迎,成为电影市场不容忽视的生力军,今后业内竞争将空前激烈,观众有福了。”④《刘三姐》的这一次重映从3月初到4月中旬,持续时间较长,卖座不减当年。

电影《刘三姐》在港的前三次上映培养了一批忠实的香港受众,因此各大唱片公司灌制的粤语版、国语版、客家版《刘三姐》唱片颇受香港民众欢迎,歌舞剧《刘三姐》取道香港赴新加坡演出时在香港演出十一场也大受观众的赞赏。1984年圣诞节期间电影《刘三姐》在国华影院重映,大收旺场,由于片期有限,受观众的要求又移往美孚百丽殿舞台以及荃湾华都戏院公映⑤。1991年天马音乐艺术中心为纪念《刘三姐》在港公映三十周年还专门举办了“黄婉秋演唱音乐会”。

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四次上映均受到了广大观众的热捧,极其卖座,不仅影片的故事、歌曲、桂林山水、黄婉秋等成为香港街头巷尾的谈资,而且由香港传播到东南亚各地,扩大了“刘三姐”的传播与接受范围,同时对香港电影的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如果要深究《刘三姐》在香港广受观众喜爱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一是影片清新的艺术风格、悦耳动人的音乐、秀美的自然风光和灵动俊美的人物为香港观众带去了新的审美体验。二是香港左派电影在内地的支援和协调下,建立了国语电影院线,促进了国产影片在香港的发行和传播。电影《刘三姐》在普庆、珠江、南华、银都、南洋、高升等影院的多渠道推广和介绍下,上映效果甚佳。三是香港与广西同属岭南地区,有着相同的文化根脉,其中粤语山歌、客家山歌都在两地部分地区流行,因此影片中生动悦耳的山歌能快速地获得香港观众的认同。

三、香港山歌电影对《刘三姐》的借鉴

20世纪60年代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两次上映正值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各类型的电影随着电影大厂体制的创新而不斷得以生产,满足了不同受众群体的娱乐消费需求。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中期主要是由电懋、邵氏两大影业巨头以及光艺、大成、坚成机构、仙鹤港连等粤语制片公司和长城、凤凰等左派电影制片公司共同促成了香港电影的繁荣景象。尤其是电懋、邵氏两大影业巨头的不断扩张和日益激烈的竞争,在某种程度上为观众带去了更多不同风格的电影,以黄梅调电影、粤曲片以及文艺、喜剧、武侠、歌舞等类型的电影为主。黄梅调电影的制作是因为大陆彩色越剧片《梁山伯与祝英台》、黄梅戏戏曲片《天仙配》在香港、东南亚一带引起轰动效应,邵氏影业导演李翰祥抓住时机拍摄了一大批同类型电影如《貂蝉》《江山美人》《杨贵妃》《梁山伯与祝英台》《王昭君》等。1964年后黄梅调电影呈现出衰落的趋势,而此时电影《刘三姐》在香港重映盛况空前,邵氏影业试图拍摄此类型的山歌片制造出一个新的辉煌,可是不管从数量还是质量而言都没有实现目标。邵氏影业拍摄的《山歌恋》和《山歌姻缘》深受电影《刘三姐》的影响,有悦耳动听的山歌、风景优美的故事背景、美丽动人的人物形象,尤其是《山歌姻缘》其主体框架与电影《刘三姐》非常相似,但是最终都是昙花一现,未成气候,没有带来影响。

《山歌恋》由罗臻执导,王福龄作曲,叶枫、关山、欧阳莎菲、杨志卿、蒋光超、朱牧等领衔主演,静婷、江宏代唱。该片主要讲述了喜唱山歌的牧羊姑娘古秀秀与船运青年刘大龙以山歌对唱,情愫互生,但是曾老虎单恋秀秀,重酬魏癞子替他作媒,魏以债务逼婚。逼婚不成后魏又到处散播大龙与朱嫂的谣言,秀秀信以为真,气恼不已。朱嫂向秀秀讲明一切,这才解开误会,而此时大龙为了替古老头还债冒险运货入城,但遭遇不测。秀秀以为大龙已经离世痛苦不已,在魏癞子逼迫下含泪上轿,正值此关键时刻,大龙逃生归来截住秀秀花轿,与曾老虎斗争取得胜利后终与秀秀成亲。影片共有《山歌恋》《海浪送船》《和好》《什么吃草不吃根》等29首山歌,曲风明亮悦耳,在首届“亚洲电影节”①获得了最佳音乐翠凤奖。影片所描绘的海岛渔村的生活、爱情,加上秀美的山村野景、渔光牧影,颇具清新纯朴而粗豪的乡土气息,与当时流行的黄梅调文艺影片、都市生活影片风格迥然有别,让观众获得了不同的视听审美享受。此外片中女主角饰演者叶枫是红极一时的明星,男主角则由英俊潇洒的小生关山出演,二人的出演让观众有了更多的期待。有意思的是《山歌恋》②上映期间正值《刘三姐》在香港第二次上映,为了赢得更多的观众,邵氏和南方电影公司都做了一些推介活动,一方面在各大报刊推介,为上映戏院打广告,在电视台作情节介绍或是歌曲介绍,另一方面则是两大公司都举办了山歌比赛,一时间香港的街头巷尾都飘荡山歌,就连广告词都用上了山歌,《山歌恋》这样题文:“街头巷尾唱山歌,旧歌旧戏走下坡,推陈出新应及时,陈旧之歌多啰嗦。”又曰:“好歌不怕对台唱,树正何愁日影斜,过气山歌听到厌,及时推出《山歌恋》。”而《刘三姐》的广告则是:“好歌不厌百回唱,世界名曲唱千年,真金不怕红炉火,三姐越唱歌越亮。”又曰:“你歌哪有我歌多,我有十万八千箩,前年来港唱一次,香港九龙都要歌。”③《山歌恋》与《刘三姐》一样是景美、人美、歌美的三美电影,赢得了不少观众的认可,尤其是由广东移居香港的客家民众,他们对山歌有着卓越的鉴赏力。《山歌恋》在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各地放映早于香港,轰动一时,创下了最佳卖座纪录④,随后在香港上映,一周共收入港币二十六万多。⑤

《山歌姻缘》由袁秋枫执导,杜娟、乔庄、焦姣、何莉莉、高宝树领衔主演,静婷、江宏代唱,是邵氏影业的第二部山歌片。有影评称:“《山歌姻缘》是山歌片中再接再厉、最为出色的一部。这是一部古装彩色山歌片,格调清晰、风格别创,山歌美妙,与《山歌恋》异曲同工,但故事迥然不同。”①该片主要讲述了采茶姑娘宋玉兰与渔郎力春阳两情相悦,皇亲胡国仗之子胡三宝意图横刀夺爱,趁两人成婚之日将春阳推下虎狼山崖,玉兰与乡民一起到虎狼山寻找春阳,有情人终成眷属。影片主要表现了明朝江南采茶女与渔郎的日常生活以及以歌择偶、不为利诱的恋爱观念。该片由邵氏影业与台湾电影公司合作拍摄,外景地在台湾,部分主要演员也出自台湾。这种合作方式是邵氏影业全球化的表现之一,对台湾电影业的发展以及港台两地电影互动产生了巨大影响。该片还以台湾电影的名义参加了第十一届亚洲电影展。影片部分故事情节和山歌韵律都与《刘三姐》非常相似,如三月春光明媚,众采茶姑娘边采茶边唱山歌,并与江中渔郎们唱和,玉兰与春阳对歌连情,山歌比赛中胡三宝请秀才帮忙对唱却不及玉兰歌才等。

《山歌姻缘》上映后受到观众喜爱,主要原因如下:一是影片中四十余首山歌,均采用各地较为流行动听的民谣入谱,其中就有歌舞剧《刘三姐》中的山歌曲谱如“哥相思哎妹相思,哥有真心妹也知,十字街头卖莲藕,刀断不断丝连丝”。山歌整体旋律轻快活泼、悠扬跌宕,歌词俚而不俗、艳而不冶。二是有着很多壮观秀丽的场面如碧沙江唱和、天后庙定情、赛龙夺锦、山歌比赛、绝崖救夫等都为真实场景,而且还将台湾名胜日月潭、草屯山、鱼池乡等山水景色都收入镜头中,画面真实而美丽。三是众多活泼美丽的采茶姑娘、纯朴的渔郎以及以歌代言的爱情叙事,使得整部影片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而诙谐智趣的对歌以及胡三宝最后被罚做玉兰与春阳迎亲队伍的敲锣手、师爷被罚抬花轿,又使得影片充满幽默活泼的意趣。四是多渠道的推广传播。1965年2月14日、15日、16日香港《工商晚报》连载了《山歌姻缘》的剧情介绍同时刊发了相关评论文章如《山歌姻缘 诗情画意》《山歌姻缘里的江南情调》《歌是线·花为媒 山歌姻缘情意好》,还有对装扮、山歌和演技等持有微辞的剧评《杂谈山歌姻缘》。香港《华侨日报》和《香港工商日报》也有上映情况和简单剧情介绍,但是《山歌姻缘》的上座情况和票房都只见于《香港工商日报》在1965年2月21日刊载的《山歌姻缘卖座 三院开正午场》一文,此后各大报刊均未发现有相关报道,从侧面也可以推测其在香港未有很好的受众市场。

整体而言,电影《刘三姐》在香港掀起的热潮,直接促发了邵氏影业以拍摄山歌片来拯救黄梅调电影下滑的市场,《山歌恋》《山歌姻缘》上映后在香港、台湾、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地区和国家有一定的反响和卖座,但彼时观众娱乐消费的转向使其难以逾越《刘三姐》,并未起到挽救市场的作用,因此在这之后邵氏影业也就没有再拍摄过类似的山歌片。

四、结语

电影《刘三姐》“以诗绘画、以画赋诗,以诗塑形、以形抒情,诗中有韵、韵中有乐,将山歌的‘意’‘境’‘乐’形象提升到更高、更完美的层面进行塑造,为世人开创了一个有声、有色、有形、可视、可听、可吟的崭新的诗性审美艺术境界”,②因此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经典和一代人的文化记忆。电影《刘三姐》在香港的传播与接受,“使众多的香港人因此记住了桂林山水,记住了壮族文化,也记住了广西。同时,借助香港的作用,中国电影成功地走向了海外,在东南亚国家(尤其是当地华侨华人社会当中)产生了持久的轰动效应”。③这种轰动效应在岁月流转中沉淀为华侨华人关于中华文化的深刻记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关电影《刘三姐》的记忆和感受是东南亚国家的华侨华人理解中华文化以及建构自身文化认同的一部分。尤其对于老一辈华侨华人而言,电影《刘三姐》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他们与中华传统文化相连的切实纽带,也为现今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粤港澳大湾区的对外跨文化交流中的“刘三姐文化”品牌走进东南亚各国提供了文化认同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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