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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圆顶山秦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
——兼与晋、楚墓比较

2021-01-21

殷都学刊 2020年4期
关键词:水器食器礼器

印 群

(中国社会科学院 考古研究所,北京 100101)

秦、晋、楚国都曾为“春秋五霸”之一。这些称霸者对于东周时期的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不过其中最终建立了统一的中央集权封建王朝的只有秦国,所以秦国是对东周历史最具影响力的国家。在春秋时期秦国、晋国和楚国的墓葬制度中,贵族墓葬随葬青铜礼器是司空见惯的,这些随葬青铜礼器所形成的组合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贵族墓主们生前的社会地位和等级秩序。考古发现的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的春秋中晚期嬴秦高级贵族墓(1)本文所述的秦高级贵族墓是指随葬青铜列鼎5以上的墓葬。主要包括甘肃礼县圆顶山(2)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礼县博物馆:《礼县圆顶山春秋秦墓》,《文物》2002年第2期;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礼县博物馆:《甘肃礼县圆顶山98LDM2、2000LDM4春秋秦墓》,《文物》2005年第2期。、礼县大堡子山(二、三号墓)(3)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戴春阳:《礼县大堡子山秦公墓地及有关问题》,《文物》2000年第5期。、陕西凤翔秦公一号大墓(4)韩伟、焦南峰:《秦都雍城考古发掘研究综述》,《考古与文物》1988年第5~6期。等。鉴于大堡子山墓地二座中字形大墓皆已严重被盗,青铜礼器组合情况不详,故该墓地的资料本文不予采用;而凤翔秦公一号大墓在历史上被盗扰二百余次,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情况不明,所以该墓资料本文亦不予采用。有鉴于此,本文则以甘肃礼县圆顶山秦国贵族墓地的考古发掘资料作为春秋中晚期嬴秦高级贵族墓的典型墓葬。位于甘肃省礼县城东的圆顶山墓地在秦公墓地保护范围之内,是一处颇为重要的春秋中晚期嬴秦贵族墓地。本文拟根据考古发掘资料结合历史文献记载来探讨圆顶山墓地所发掘的嬴秦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并将其与晋国及楚国的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相比较,以考察其折射出的社会等级制度与文化内涵。

一、考古发现的礼县圆顶山嬴秦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

甘肃礼县圆顶山秦国贵族墓地在礼县县城东13公里,位于永兴乡赵坪村的西南部,和秦公墓地所在的大堡子山墓地隔河相望。该墓地先后经过了两次发掘,2005年所发表简报中报道的两座墓葬(98LDM2和2000LDM4)不仅断代更精准,出土青铜器的组合关系也更清晰,本文以这两座墓葬作为典型单位,考察其随葬青铜礼器组合。98LDM2与2000LDM4在圆顶山墓地的西侧,后者距离前者东北20米左右。

(一)礼县圆顶山98LDM2

在98LDM2墓室开口以上发现有垫土。东、北墓壁上各发现一排脚窝,分别距离墓室东北角0.35米,脚窝两两成双,每壁分别有6枚。墓室东壁距离东北角0.95米处从上往下有一道运土时上下拉绳索而形成的弧形凹槽,由墓口朝下有4米深。墓里的填土为经夯打的五花土,填土中杂有草木灰、木炭、料礓石和兽骨等。墓室四壁所发现的生土二层台在同一平面,东、南、北二层台皆宽0.3米,西二层台宽为0.4米,台高是1.7米。墓底中部发现了东西向的长方形腰坑,长、宽、深分别为0.65米、0.45米、0.15米。 二重葬具。长方形的椁、棺,椁长5.5米、宽2米,椁盖和椁底皆是圆木,四壁是木板。椁底下发现一层0.1米厚的黄膏泥。棺是漆棺,髹有黑、红色漆,大小不详。个别部位发现厚0.03米的板灰。棺底左右两边镶嵌长条形薄铜饰片。墓主尸骨已朽,葬式不清。棺里发现大量残留的朱砂。有7名殉人位于墓室北、东、南壁上的3处长方形龛里,呈弧顶的三壁殉人龛处于相同高度。7名殉人都有髹红漆的木棺,棺大小有别,平面呈长方形。在墓室东南角的墓室填土里发现1条呈侧卧状的殉狗,头朝东,颈部系1枚铜铃。该墓被盗前应为七鼎墓。

(二)礼县圆顶山2000LDM4

在2000LDM4墓上发现有垫土。圆角长方形的直壁墓圹,其墓底离现地表深度为5.1米。因为墓葬遭盗扰以及墓底大量积水,墓室遭到了严重破坏,所以墓主的葬具、葬式乃至殉人等情况皆不清楚。由2000LDM4出土4簋的情况来看,其所出土的列鼎五即标志该墓的礼器组合等级(表一)。

表一 礼县圆顶山秦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表

二、考古发现的春秋中晚期晋、楚国高级贵族墓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

(一)考古发现的春秋中晚期晋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

春秋中晚期晋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包括山西太原晋国赵卿墓(5)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等:《太原晋国赵卿墓》,北京:文物出版社,1996年;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太原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太原金胜村251号春秋大墓及车马坑发掘简报》,《文物 》1989年9期。、长子牛家坡7号墓(6)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山西长子县东周墓》,《考古学报》1984年第4期。关于太原晋国赵卿墓和长子牛家坡7号墓可参见印群《论淅川下寺楚王室墓地殉人墓的文化因素》,《南方文物》2019年第6期。、长治分水岭269号东周墓(7)山西省文物工作委员会晋东南工作组、山西省长治市博物馆:《长治分水岭269、270号东周墓》,《考古学报》1974年2期。的随葬青铜礼器组合。

1.山西太原晋国赵卿墓

太原晋国赵卿墓在山西太原市南,西靠吕梁山余脉龙山,东距金胜村约300米,东南离晋阳古城约3公里,东离汾河5公里左右。这一带地势开阔,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古墓地。赵卿墓和其随葬车马坑相毗邻,车马坑位于大墓东北侧。在墓圹四周填土里,每深隔约1米,皆置有重50公斤左右的石块。椁室四周、椁底下与椁盖上,皆堆有一层很厚的河卵石,再外则堆有木炭一层。该春秋晚期大墓出土随葬品3000余件。

2.山西长子牛家坡7号墓

山西长子县在晋东南地区,位于长治盆地西侧,太岳山脉的东坡。东周墓地主要位于今县城西面,雍河的南岸,在东周城址西侧。墓地南北大约3公里,东西0.5公里左右。该墓地经过1973年、1977年和1979年三次发掘。先后发掘东周墓8座,其中的7号墓发现了丰富的青铜礼器及玉器,属于规模最大者。墓口离地表面0.8米,墓室深度为11.5米。墓室底部发现椁室,椁室上下四周皆有青膏泥。椁盖上部发现黄沙土层,厚0.1米。再朝上到墓口深7.5米都以黄褐色花土填实,每隔0.3米夯筑一回,有0.1一0.15米厚的夯层。葬具包括双层套椁、单棺,在棺椁下面还有垫木。在椁室里发现三名殉人的棺木。随葬器物置椁室里,包括铜、玉、陶、漆、木器等计553件

3.长治分水岭269号东周墓

山西长治位于晋东南。269号东周墓在长治分水岭西部,该墓墓口离现地面深度为0.5米,是竖穴土圹墓,圹里的四壁不够整齐。该墓墓底稍大于墓口,由墓口至墓底深7.2米。虽遭晚期墓破坏,但墓底葬具遗迹和随葬品皆保存下来了。该墓墓口平面呈长方形,南北长为5.6米,东西宽是4.6米。墓坑下部发现木构的椁室,椁室高2.6米,长5.3米,宽是4.3米。紧贴墓坑四壁的四壁板是用约20厘米厚的杨木沿墓壁平摆叠成的,并在四壁板内侧加竖了立柱以防倒塌。根据所遗留的柱洞可知,在南北壁各有一根立柱,在西壁有二根立柱,而东壁未见立柱。厚约0.03米的椁室底板呈东西向横铺,盖板系厚约20厘米的仿木,已因朽烂而下陷。椁室里发现木椁、木棺各一具。板灰遗存显示椁长2.6米,宽1.22米,高是1.2米。棺长2.16米,宽0.74米,高为0.8米,四壁板系木锭榫铆所接合。棺里放一具人骨架,头朝北。因长期积水,头骨和臂骨等都已离散漂出,棺里仅存盆腔骨与下肢骨(表二)。

(二)考古发现的河南淅川下寺春秋中晚期楚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

春秋中晚期楚国高级贵族墓以淅川下寺2号墓为代表[1]。下寺楚国墓地在淅川县城南的丹江水库西岸,所发现的20余座楚墓被分成了甲、乙、丙三组,其中属于乙组的2号墓是楚国令尹墓,随葬了青铜升鼎七。楚墓中仅有个别大贵族采用的是与周制奇数鼎列相同的鼎制,至于其他贵族基本上不采用[2](P310)。2号墓在1号墓北面,墓口呈西高东低状,墓里以夯土夯实,坑底部四周发现高二米的熟土二层台,由于东西椁壁板紧贴二层台,据发掘时所见的木灰痕,椁高约2米。椁下发现3根垫木,南北二端分别伸入熟土二层台。并列于墓室西部的南北二棺中,较大的是南棺,较小的是北棺,南棺长2.4米,宽为1.14米。棺中人骨架已无存,在北棺西部出土了十多枚牙齿。在墓室中间偏东处发现一个扰坑,扰坑范围里的填土中出土4件鉄镢。随葬品在椁内棺外都有发现。墓室东部以放置大型礼器及少量乐器为主,墓室南部主要出土乐器,墓室西南角出土了大量车马器与兵器(表三)。

表二 春秋中晚期晋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表

表三 春秋中晚期下寺2号楚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表(8)参见印群:《论春秋时期的楚墓人殉》,《三代考古》第八集,北京:科学出版社,2019年。

三、春秋中晚期秦国高级贵族墓与晋、楚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的对比

(一)春秋中晚期圆顶山秦国墓地七鼎墓、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

1.七鼎墓:铜列鼎(7)、盖鼎1、簋6、簠1、壶3、盉1、盘1、匜1;

2.五鼎墓:铜列鼎5、簋4、簠1、甗1;方壶2(表四)

表四 春秋中晚期秦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简表

(二)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五鼎墓青铜礼器组合

1.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青铜礼器组合

列鼎7:铜鼎27(列鼎7)、簠2、豆14、鬲5、甗2、壶8、尊1、罍2、舟4、鉴6、盘2、匜2。

2.春秋中晚期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

(1)牛家坡七号墓:铜鼎7(列鼎5)、敦1、豆5、簠2、鬲2、甗1、壶3、鉴2、盘2、盉1、盆2;

(2)分水岭M269:铜鼎9(列鼎5)、鬲4、甗1、敦2、簠2、匕1;壶2、罐2、鉴1、舟1、盘1、盉1(表五)

表五 春秋中晚期晋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简表

(3)春秋中晚期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基本组合

礼器的基本组合就是由诸墓都有的或者多数墓所共有之礼器构成的组合[3](P201)。春秋中晚期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基本组合是:鼎7(列鼎5)、敦1、簠2、鬲2、甗1、壶2、鉴1、盘1、盉1。

(三)春秋中晚期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

铜鼎19(升鼎7)、簋2、簠1、鬲2、豆1;缶4、盆2、壶1、斗1、鉴1、盘1、匜1、舟1;盏1;匕9、勺3、禁1、俎1(表六)。

表六 春秋中晚期淅川下寺2号楚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简表

(四)春秋中晚期秦、晋和楚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的比较

1.春秋中晚期秦国高级贵族墓与晋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之比较

(1)春秋中晚期秦国七鼎墓与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对比

秦国七鼎墓比晋国七鼎墓在青铜器种类上多出了簋、盉,在同种器物数量上少了鼎19、簠1、壶5、盘1、匜1;晋国七鼎墓在器类上比秦国七鼎墓在器类上多出了豆、鬲、甗、尊、罍、舟、鉴,凡出土的同种器物,在数量上均多于秦国的七鼎墓,即在同种器物数量上比秦国七鼎墓多出了鼎19、簠1、壶5、盘1、匜1。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中只有炊器、盛食器和水器三大类,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里却包括炊器、盛食器、酒器、水器四大类,所以从青铜器分类来看,前者的青铜礼器组合比后者缺少了酒器一大类。秦国七鼎墓比晋国七鼎墓在器类上所多出的簋和盉,前者是盛食器,后者是水器;晋国七鼎墓在青铜器种类上比秦国七鼎墓所多出的豆、鬲、甗、尊、罍、舟、鉴、炭盘,其中鬲、甗是炊器,豆是盛食器,尊、罍、舟是酒器。从所多出种类之青铜器的具体件数来看,秦国七鼎墓比晋国七鼎墓在青铜器种类上多出了食器(簋)和水器(盉)各一件,而晋国七鼎墓在青铜器种类上比秦国七鼎墓多出了炊器(鬲5、甗2)、盛食器(豆14),酒器(尊1、罍2、舟4),即炊器多出了7件,盛食器多出了14件,酒器多出了7件,而在同种器物的数量上又少了炊器(鼎)19件、盛食器(簠)1件、水器(壶、盘、匜)7件。

(2)春秋中晚期秦国五鼎墓与春秋中晚期晋国五鼎墓对比

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中有炊器、盛食器和水器三大类,晋国五鼎墓的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则分为两种,一种(牛家坡七号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里包括炊器、盛食器、水器三大类,另一种(分水岭M269)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里包括炊器、盛食器、酒器、水器及挹取器(匕)五大类,所以从青铜器分类来看,前者的青铜礼器组合与后者的第一种组合同为三大类,而比后者的第二种组合缺少了酒器和挹取器两大类。

为了进一步探讨秦、晋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之异同,下面将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与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基本组合予以比较。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比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基本组合在器物种类上多出了簋,在同种器物数量上少了鼎2、簠1;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基本组合比秦国五鼎墓在器物种类上多出了敦、鬲、鉴、盘、盉,凡出土的同种器物,在数量上均不少于秦国的五鼎墓,而在同种器物数量上比秦国五鼎墓多出了鼎2、簠1。秦国五鼎墓青铜礼器组合比晋国五鼎墓青铜礼器基本组合在器类上所多出的簋是盛食器;晋国五鼎墓在青铜器种类上比秦国五鼎墓所多出的是敦、鬲、鉴、盘、盉,其中鬲是炊器,敦是盛食器,鉴、盘、盉是水器。从所多出种类之青铜器的具体件数来看,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比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基本组合在青铜器种类上多出了食器(簋)一件,而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基本组合在青铜器种类上比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多出炊器(鬲)、盛食器(敦),水器(鉴、盘、盉),即炊器多出了2件,盛食器多出了1件,水器多出了3件,而在同种器物的数量上又多出了炊器(鼎)2件、盛食器(簠)1件。

由青铜器分类观之,虽然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与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的第一种组合(牛家坡七号墓)相比,二者同样是三大类,但是与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的第二种组合(分水岭M269)相比,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明显种类不全,即缺少了酒器(舟)和挹取器(匕)两大类。晋国在青铜器基本组合种类上比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多出的炊器(鬲)、盛食器(敦),水器(鉴、盘、盉),也就是炊器多出了1种2件,盛食器多出了1种1件,水器多出了3种3件,再加上同种器物数量上多出的炊器(鼎)2件、盛食器(簠)1件,合计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器基本组合比秦国五鼎墓青铜礼器组合多出了不同种类的器物5种6件,相同种类器物多出了(2种)3件,共计多出不同种类及相同种类的青铜礼器9件,而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器基本组合合计9种18件,至于春秋中晚期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总共才有5种13件,即前者的青铜礼器种类比后者多出了近一倍,组合的具体器物数量比后者多出了约38.46%(5/13)。

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组合12种75件)及五鼎墓(基本组合9种18件)无论随葬铜礼器的种类还是数量均远多于该时期秦国的七鼎墓(组合7种21件)及五鼎墓(组合5种13件)。春秋中晚期晋国无论七鼎墓还是五鼎墓的青铜礼器组合均不见随葬青铜簋,而秦国无论七鼎墓还是五鼎墓的青铜礼器组合都分别有6件及4件青铜簋与各自的随葬列鼎相对应,这似乎反映出到了春秋中晚期,秦国高级贵族墓(列鼎制)鼎簋组合上传统性相对较明显。

2.春秋中晚期秦国高级贵族墓与楚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之比较

春秋中晚期秦国七鼎墓与春秋中晚期楚国七鼎墓相比:秦国七鼎墓比楚国七鼎墓在器物种类上多出了盉,在同种器物数量上少了鼎11,多出了簋4、壶2;楚国七鼎墓比秦国七鼎墓在器物种类上多出了鬲、豆;缶、盆、斗、鉴、舟;盏;匕、勺、禁、俎,而在同种器物数量上比秦国七鼎墓多出了鼎11,少了簋4、壶2,至于同种器物簠、盘、匜的数量,二者是相等的。春秋中晚期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里仅有炊器、盛食器与水器三大类,而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里却包括炊器(鼎、鬲)、盛食器(簋、簠、豆、盏)、酒器(舟、缶)、水器(盆、壶、鉴、盘、匜)、挹取器(匕)、切肉器(俎)、挹注器(斗、勺)、承尊器(禁),计8大类,所以从青铜器分类来看,前者的青铜礼器组合比后者缺少了酒器、挹取器、切肉器、挹注器和承尊器共5大类。秦国七鼎墓青铜礼器组合比楚国七鼎墓青铜礼器组合在器类上所多出的盉是水器;楚国七鼎墓在青铜器种类上比秦国七鼎墓所多出的鬲、豆;缶、盆、斗、鉴、舟;盏;匕、勺、禁、俎,其中鬲为炊器,豆、盏是盛食器,缶、舟是酒器,盆、鉴是水器,斗、勺是挹注器,匕是挹取器,禁是承尊器,俎是切肉器。

从所多出种类之青铜器的具体件数来看,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比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在青铜器种类上多出了水器(盉)一件,而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在青铜器种类上比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多出了炊器(鬲)、盛食器(豆、盏),酒器(缶、舟),水器(盆、鉴),挹注器(斗、勺),挹取器(匕),承尊器(禁),切肉器(俎),即炊器多出了2件,盛食器多出了2件,酒器多出了5件,水器多出了3件,挹注器多出了4件,挹取器多出了9件,承尊器多出了1件,切肉器多出了1件,而在同种器物的数量上又多出了盛食器(簠)1件、水器(盘、匜 )2件。合计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比秦国七鼎墓青铜礼器组合多出了不同种类的器物鬲2、豆1、缶4、盆2、斗1、鉴1、舟1、盏1、匕9、勺3、禁1、俎1,12种27件,而在同种器物数量上比秦国七鼎墓多出了鼎(1种)11件,共计多出不同种类及相同种类的青铜礼器38件,而春秋中晚期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器组合合计18种52件,至于春秋中晚期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总共才有7种21件,即前者的青铜礼器种类比后者多出了约1.57倍,组合的具体器物数量比后者多出了约1.48倍。

3.春秋中晚期晋国高级贵族墓与楚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之比较

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与春秋中晚期楚国七鼎墓相比:晋国七鼎墓比楚国七鼎墓在器类上多出了甗、尊、罍,在同种器物数量上都多于楚国七鼎墓,具体多出了鼎8、簠1、豆13、鬲3、壶7、舟3、鉴5、盘1、匜1;楚国七鼎墓在器类上比晋国七鼎墓在器类上多出了簋、缶、盆、斗、盏、匕、勺、禁、俎,而在同种器物数量上比晋国七鼎墓少了鼎8、簠1、豆13、鬲3、壶7、舟3、鉴5、盘1、匜1。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在随葬礼器的种类上远少于该时期楚国的七鼎墓,具体少五种,在数量上前者(76件)比后者(52件)多24件。

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里包括炊器、盛食器、酒器、水器四大类,而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里却包括炊器(鼎、鬲)、盛食器(簋、簠、豆、盏)、酒器(舟、缶)、水器(盆、壶、鉴、盘、匜)、挹取器(匕)、切肉器(俎)、挹注器(斗、勺)、承尊器(禁),计8大类,所以从青铜器分类来看,前者的青铜礼器组合比后者缺少了挹取器、切肉器、挹注器和承尊器共四大类。晋国七鼎墓青铜礼器组合比楚国七鼎墓青铜礼器组合在器物种类上所多出的是甗、尊、罍,甗是炊器,尊、罍是酒器;楚国七鼎墓在青铜器种类上比晋国七鼎墓所多出的是簋、缶、盆、斗、盏、匕、勺、禁、俎,其中簋、盏是盛食器,缶是酒器,盆是水器,斗、勺是挹注器,匕是挹取器,俎为切肉器,禁则是承尊器,即盛食器多出了3件,酒器多出了4件,水器多出了2件,挹注器多出了4件,挹取器多出了9件,承尊器多出了1件,切肉器多出了1件,而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在同种器物数量上比晋国七鼎墓少了鼎8、鬲3;簠1、豆13;舟3;壶7、鉴5、盘1、匜1,少了炊器(鼎8、鬲3)11件,盛食器(簠1、豆13)14件,酒器(舟3)3件,水器(壶7、鉴5、盘1、匜1 )14件。合计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比晋国七鼎墓多出了不同种类的器物9种24件,而在同种器物数量上比晋国七鼎墓少了(9种)42件,而春秋中晚期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器组合合计18种52件,至于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总共才有12种75件,即前者的青铜礼器种类是后者的1.5倍,而后者组合的具体器物数量约是前者的1.44倍。

四、结语

1.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不仅比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种类简单得多,前者青铜礼器组合的种类大约只是后者青铜礼器基本组合的56%,并且前者在具体器物数量上也比后者的基本组合少了28%,所以说无论是在青铜礼器组合种类还是器物具体数量上,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都明显少于晋国五鼎墓的随葬青铜礼器基本组合,暗示出与晋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相比较,春秋中晚期秦国五鼎墓的青铜礼器组合是相当简化的。与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相比,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种类不全,缺少了酒器类,并且在秦国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里亦无酒器,而晋国在五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中也发现了酒器(舟),反映出当时秦国七鼎墓的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不繁缛,而较为简约。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比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种类复杂得多,前者青铜礼器组合的种类约是后者的2.57倍,并且前者在组合的具体器物数量上也是后者的2.48倍左右,可以说无论是在青铜礼器组合种类还是具体器物数量上春秋中晚期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都全面碾压了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由此也反证出与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相比,春秋中晚期秦国七鼎墓的青铜礼器组合是颇为简单也相当朴素的。关于秦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与晋、楚墓之差异所形成的原因,或与秦国的历史有关。

(1)嬴秦虽源自东方,但早被西迁至西方[4],长期与戎人杂处,甚至通婚。秦襄公将妹妹缪嬴嫁给了戎王,而世父竟成了戎人的俘虏,经岁余才获释,可见嬴秦与戎狄之间通过联姻乃至战争等手段,存在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史记·秦本纪》:“周宣王乃召庄公昆弟五人,与兵七千人,使伐西戎,破之。庄公立四十四年,卒,太子襄公代立。襄公元年(前777年),以女弟缪嬴为丰王妻。襄公二年,戎围犬丘世父,世父击之,为戎人所虏。岁余,复归世父”[5](P42)。

(2)嬴秦受封为诸侯较晚,直到平王东迁才封秦襄公为诸侯,与那些老牌诸侯国相比,嬴秦贵族礼制所形成的时间较短

“西戎、犬戎与申侯伐周,杀幽王骊山下。而秦襄公将兵救周,战甚力,有功。周避犬戎难,东徙洛邑,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与誓,封爵之。襄公于是始国,与诸侯通使聘享之礼”[5](P43)。

(3)因为嬴秦受封诸侯较晚,且长期和西戎杂处,发展滞后,因此嬴秦贵族长期遭受姬周贵族集团的鄙视甚至欺侮

“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5](P46)。

上文已述,楚、晋两国七鼎墓无论是在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的青铜器种类还是具体器物的数量上都分别大幅度超过了秦国七鼎墓的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与楚、晋两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相比,无论在青铜器种类还是具体器物数量上,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都只能是甘拜下风,由此表明楚、晋两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皆比秦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器物种类繁复、器物数量较为庞大。因此,秦国高级贵族相对较简约、朴素的随葬青铜器组合在一定程度上似表明秦国的礼制不甚严格,

2.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种类比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种类复杂得多,前者青铜礼器组合的种类是后者的1.5倍,所以说春秋中晚期楚国七鼎墓在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种类上远超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而在青铜器种类上居于优势。春秋中晚期楚国高级贵族墓的随葬青铜器组合也反映出楚人的青铜文化颇为发达。

对于周王朝而言,楚国是一股崛起于南方的势力,其始封君被封为子爵,“熊绎当周成王之时,举文、武勤劳之後嗣,而封熊绎於楚蛮,封以子男之田,姓芈氏,居丹阳……熊渠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5](P289)。本来楚的爵位相当低,但经过从西周到春秋早期的发展,到春秋中期以后便形成了具有独特传统的楚人青铜文化,在当时的列国文化中属于先进者。楚国的青铜文化一方面汲取了其他民族的文化成分,另一方面对周围亦产生了重大影响[6],并且从春秋中晚期楚国高级贵族的随葬青铜器组合可反映出其地方特色较强,春秋中晚期楚国七鼎墓不仅随葬青铜礼器种类多,而且颇具特点,其一些种类甚至不见于秦、晋等国的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中,如缶、盏、禁等,这既暗示出了其地方特色,也可与史书上关于楚国统治者所言之“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的记载相佐证。

3.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12种,五鼎墓(基本组合)随葬青铜礼器9种,其随葬礼器种类都远超该时期秦国七鼎墓组合(7种)及五鼎墓组合(5种);而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种类又明显少于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种类(18种)。但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在具体器物数量上比晋国七鼎墓少了23件,即后者器物数目约是前者之1.44倍,所以说在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器物的具体数量上,与春秋中晚期楚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相比,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居于优势地位,即晋国七鼎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在具体器物数量上居多。晋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器组合种类反映出晋国的随葬青铜器组合器物种类介于楚国与秦国之间,既不像楚国那样种类繁杂、地方特色明显,也不像秦国那样简单化。

《史记·晋世家》:“唐叔虞者,周武王子,而成王弟。初,武王与叔虞母会时,梦天谓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余与之唐。’……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乱,周公诛灭唐。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圭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于是遂封叔虞于唐。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故曰唐叔虞。姓姬氏,字子于”[5](P279)。

《国语·郑语》:“及周平王之末,而秦、晋、齐、楚代兴,秦庄、襄於是乎取周土,晋文侯於是乎定天子,齐庄、僖于是乎小伯……”[7](P606)

晋国的始封君是周成王的弟弟叔虞,是姬姓诸侯,而这不同于楚国和秦国,楚、秦二国国君皆不是姬周贵族。《国语》关于“晋文侯於是乎定天子”的记载也反映出晋国在平王东迁后对周王室所做出的重大贡献及其对周王室的巨大影响,因此,晋国不仅是周王室的“嫡系”,而且还是周王室所倚重的的王室至亲。

在春秋中晚期秦、晋、楚国随葬青铜礼器组合中,盛稻梁的青铜重器簋未见于晋国的七鼎墓及五鼎墓,却在楚国与秦国七鼎墓里都有发现。春秋中晚期秦国七鼎墓的青铜礼器组合出土了6件青铜簋,楚国七鼎墓也出土了2件青铜簋,虽然楚国七鼎墓所出土的2件青铜簋在数量上没有达到与七鼎相对应的六簋之数,但和春秋中晚期晋国七鼎墓根本未见随葬青铜簋的现象相比,反映出到了春秋中晚期,秦国、楚国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在鼎、簋组合更替滞后方面或存在一定的相似性。秦、楚两国皆位于中原以外的边远地带,其国君都不是姬周贵族,更非周王室至亲,其春秋中晚期高级贵族墓随葬青铜礼器组合特点与晋国所存在的差异,在一定程度上似暗示了这样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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