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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膜型嗜酸细胞性胃肠炎伴血性腹水一例

2020-09-28胡梦婷施荣杰

上海医学 2020年8期
关键词:腹水病理学酸性

胡梦婷 施荣杰

1 临床资料患者男,14岁,因“腹痛、腹泻1月余,加重伴呕吐1周”于2018年7月27日收入大理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消化内科住院治疗。患者1个月前无明显诱因下出现腹痛,呈阵发性刺痛,以上腹部为主。疼痛发作无明显规律,腹痛后即有便意。腹泻7~8次/d,为黄色糊状,量少,无黏液脓血便,排便后腹痛无缓解。患者1周前无明显诱因下出现恶心、呕吐,呕吐次数不详,呕吐物为胃内容物,无咖啡渣样物。外院超声提示:脾偏大,腹腔积液。予中药和西药(具体不详)治疗后均无明显好转。发病以来,患者精神、饮食欠佳,睡眠尚可,小便正常,大便如前所诉。体重下降约1 kg。既往史、过敏史、家族史均无特殊。入院体格检查:体温36.2 ℃,脉搏99 次/min,呼吸20次/min,血压103/75 mmHg(1 mmHg=0.133 kPa);神志清楚,全身皮肤黏膜无苍白、黄染,无皮疹,无皮下出血;听诊双肺呼吸音粗,未闻及明显干湿啰音;心率99次/min,律齐,各瓣膜区未闻及病理性杂音;腹部平坦,触诊全腹腹肌稍韧,无明显压痛与反跳痛,肝脾肋下未触及,移动性浊音阳性,肠鸣音2~3次/min。

入院查血常规示:白细胞计数11.62×109/L,中性粒细胞比例为0.275,嗜酸性粒细胞比例为0.477,红细胞计数5.56×1012/L,血红蛋白水平156 g/L,血小板计数208×109/L。查肝肾功能示:ALT 5 U/L,AST 18 U/L,白蛋白40 g/L,总胆红素11 μmol/L,直接胆红素4.9 μmol/L,间接胆红素6.1 μmol/L,血清尿素氮5.26 mmol/L,血清肌酐62 μmol/L。粪隐血呈弱阳性。查尿常规示:尿比重1.045,尿胆原(+),酮体(++)。ESR 1 mm/1 h。查腹水常规示:红色,无凝块,李凡他试验(+),总细胞数59 322×106/L,有核细胞数6 322×106/L,中性粒细胞比例为0.01,嗜酸性粒细胞比例为0.93,巨噬细胞比例为0.01,淋巴细胞比例为0.05。结核感染T细胞检测阴性。血吸虫抗体、囊虫抗体、旋毛虫抗体、广州管圆线虫抗体检测均呈阴性。补体C3水平为0.79 g/L,C4水平为0.152 g/L,免疫球蛋白、抗O抗体、类风湿因子、环化瓜氨酸多肽(CCP)均未见明显异常。胸部CT检查示:双肺未见确切活动病灶;心包膜稍增厚,心包少量积液;扫及腹水。腹部CT示:胃壁、升结肠壁、乙状结肠壁呈不同程度明显增厚,并分层状强化;大量腹水(图1A)。腹部超声见大量腹水(图1B)。胃镜检查示:慢性浅表性胃炎并胆汁反流;十二指肠球部炎症、十二指肠炎。结肠镜检查示:结直肠黏膜糜烂,性质待查;慢性结肠炎;环形内痔。腹水病理学检查示:较多红细胞和成熟的嗜酸性粒细胞,少量间皮细胞,未见恶性肿瘤细胞(图2A)。胃窦黏膜活组织检查(简称活检)示:轻度慢性炎性反应,活动性阳性;萎缩性阴性;肠上皮化生阴性;幽门螺杆菌阴性;间质嗜酸性粒细胞浸润不明显(图2B)。回盲部黏膜病理学检查示:黏膜充血、水肿,固有层中散在淋巴细胞浸润,未见纤维增生。直肠黏膜病理学检查示:送检2处黏膜充血、水肿,固有层中散在淋巴细胞浸润,未见纤维增生(图2C)。骨髓穿刺涂片示:骨髓增生明显活跃,粒系增生活跃,骨髓和外周血嗜酸性粒细胞比例明显升高,分别为0.29和0.20,形态未见明显异常,符合嗜酸性粒细胞增多的骨髓象(图2D)。

A 腹部CT检查见胃壁增厚,腹水 B 腹部超声显示大量腹水图1 患者治疗前影像学检查

A 腹水病理学检查见大量成熟嗜酸性粒细胞和较多红细胞(H-E染色,×100) B 胃黏膜标本见淋巴细胞浸润(H-E染色,×400) C 肠黏膜标本见淋巴细胞浸润(H-E染色,×400) D 骨髓涂片中见大量嗜酸性粒细胞(瑞氏染色,×1 000)图2 患者治疗前病理学检查

因患者外周血嗜酸性粒细胞比例升高,出现大量腹水,且腹水检查提示嗜酸性粒细胞比例升高,腹部CT提示胃肠壁增厚,高度怀疑为嗜酸细胞性胃肠炎(eosinophilic gastroenteritis, EG)。为明确诊断,进一步行骨髓穿刺、胃肠镜活检病理学检查,除外寄生虫感染、恶性肿瘤等其他可引起嗜酸性粒细胞比例升高的疾病,最终确诊为EG。予以甲泼尼龙40 mg,1次/d静脉滴注,治疗3 d后患者自觉腹痛、腹泻症状较前明显好转。治疗6 d后复查血常规示嗜酸性粒细胞比例为0.03。腹部超声(图3)、腹部CT检查均未见腹水。予调整糖皮质激素(简称激素)用量为口服泼尼松10 mg,3次/d,并逐渐减量(每7 d减5 mg),直至停药。截至目前,已随访8个月,患者无明显不适。

图3 患者治疗后复查腹部超声未见明显腹水

2 讨 论由于目前关于EG的报道多局限于小样本的临床研究和单个的病案报道,所以EG的发病率缺乏准确的流行病学数据。相关研究[1]结果表明,该病在美国的患病率为8.4~28.0/10万人,且可在任何年龄段发病。根据国内赵敦勇[2]的报道,我国EG的患病率约为1~20/10万人,患者分布于各个年龄阶段,但大多集中在30~50岁,男女比例大致为3∶2[3]。EG的患病率可能比目前认为的高很多。Hui等[4]的前瞻性研究发现,EG的患病率为2.6%,因92.2%的EG患者内镜检查无异常,故如只对胃肠黏膜存在异常的患者取活检,将造成大量患者漏诊,导致患病率低的假象发生。

目前,EG的病因和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明确,一般认为该病与过敏反应相关。余海婷等[5]提出,EG可能为IgE和辅助T淋巴细胞(Th)2免疫应答介导的过敏性疾病,并且16%的患者有家族遗传倾向。还有研究[6]提示,激活的嗜酸性粒细胞主要碱性蛋白(MBP)可以直接造成上皮细胞坏死,黏膜损伤,还可导致M2受体的功能障碍,从而使平滑肌细胞敏感性升高,神经轴突坏死,造成胃肠蠕动减弱,延缓胃排空,从而引发一系列胃肠道症状。国外研究[1]结果表明,功能性消化不良与EG的发病有关,但仍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

EG症状多不典型,且与嗜酸性粒细胞浸润的胃肠壁的深度有关。Klein等[7]根据浸润深度将EG分为黏膜型、肌型、浆膜型,以单一或混合形式出现。不同类型的临床表现不同。黏膜型最常见,约占60%,黏膜层大量嗜酸性粒细胞浸润,肠绒毛被破坏,导致吸收障碍和蛋白质丢失,表现为腹痛、腹胀、腹泻、恶心、呕吐;肌型次之,约占30%,嗜酸性粒细胞浸润肌层,导致肠壁增厚,常以肠梗阻为主要表现;浆膜型最少见,仅占10%,常累及肠系膜淋巴结,伴腹水形成,腹水中可见大量嗜酸性粒细胞[8-10]。本例患者既有腹痛、腹泻、恶心症状,又伴有大量腹腔积液,腹水常规显示嗜酸性粒细胞比例为0.93,符合浆膜型EG的诊断。

对于反复出现不明原因的胃肠道症状,或伴有过敏史、外周血嗜酸性粒细胞比例升高,应考虑EG的可能。EG诊断标准应包括:①有不明原因的胃肠道症状;②胃肠壁组织学病理检查有一处或多处嗜酸性粒细胞浸润;③排除其他原因引起的嗜酸性粒细胞增多(如药物作用、寄生虫感染、血液系统疾病)。外周血嗜酸性粒细胞比例升高并不是诊断的必要条件[8]。EG缺乏特异的影像学表现,但是影像学检查可见肠壁分层增厚等特征性表现,并且对内镜活检部位有重要提示作用[11]。内镜下活检对EG的诊断具有重要价值,嗜酸性粒细胞计数>20/高倍视野具有重要诊断意义。研究[12]发现,胃肠道中的嗜酸性粒细胞易浸润的部位依次为十二指肠、食管、回盲部、乙状结肠和直肠,故多点、多处取样可提高活检阳性率。日本学者Ashitani等[13]提出,EG的结肠镜表现除充血、水肿、糜烂外,活检见肠绒毛萎缩、扁平对该病的诊断也有重要提示作用。因肠绒毛萎缩也可见于其他疾病(如先天性肠绒毛萎缩、长期肠外营养等),故EG导致绒毛扁平的机制还需深入研究。本病例胃肠镜活检病理学检查未见嗜酸性粒细胞浸润,但影像学检查见胃肠壁增厚,且腹水病理学检查见大量嗜酸性粒细胞浸润,故最终确诊为浆膜型EG。

目前认为,EG是由过敏原引起的自身变态反应性疾病,故首先应避免服用致敏食物,并筛查可疑过敏食物(食用后消化道症状加重)。但也有研究[14]结果表明,调整饮食仅适用于黏膜型患者,肌型和浆膜型患者的饮食疗法效果欠佳。研究[4,6]认为,EG为一种自限性疾病,约42%的患者症状可自行缓解,考虑激素的不良反应,对于症状较轻的患者,需权衡激素治疗的利弊,可给予肥大细胞膜稳定剂(如酮替芬)、免疫抑制剂(如硫唑嘌呤)或白三烯受体拮抗剂(如孟鲁司特)。对于症状严重且并发症较多患者可将激素作为首选治疗[15]。50%~80%的患者给予20~40 mg/d激素治疗后症状可明显缓解[16]。对于有肠腔狭窄或肠梗阻患者可行手术治疗。本例患者在激素治疗后症状明显缓解,外周血中性粒细胞正常,腹水消退。

由于EG的临床症状不典型,所以当基础疾病不能解释患者临床症状或常规治疗无效时,无论有无外周血嗜酸性粒细胞比例升高,均应考虑是否可能为EG。该病经积极治疗可治愈,但易复发,需长期随访、复查评估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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