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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孔子生死观的主要内容及时代价值

2020-06-03蒋庆李后卿

青年时代 2020年8期
关键词:生死观当代价值孔子

蒋庆 李后卿

摘 要:生死问题是人类不能回避的问题,也是孔子学说的重要组成部分。孔子以天为本体统摄人类生死问题,把生死价值纳入仁学体系之中,坚持以辩证思维对待生死问题,构成了孔子生死观的主要内容。孔子“贵生重死”的生命理念对当今加强生命观教育有着重要的启发意义,孔子生死观中“重民”的价值追求为当代共产党人树立正确的生死观有着重大启发意义。

关键词:孔子;生死观;当代价值

生和死是人生不能回避的重要问题,对生死问题的解答是建立在个人对人生的体验和认识之上,孔子的生死观也不例外。孔子在其坎坷流离的人生经验中形成生死认识的观念,他爱惜生命,积极入世,以礼待人,在人事变换中领悟天命,执着于生命的意义。本文通过对孔子生死观的探析,以求为当代生命教育和共产党员如何树立正确的生死观提供有益的参考价值。

一、孔子及其生死观概述

孔子青少年时代的坎坷经历不断促使孔子对自己人生进行反思,寻求生命意义,而立之年,在社会中立足,聚徒讲学,开启社会角色的转变,他以身作则践行君子修身养性之道,绽放生命光华。在知天命之年,出来从仕,在其政治主张行不通时,毅然离鲁而去,周游列国,在周游中前往陈时,险遭司马桓魋杀害,脱离虎口后,几经颠沛,绝粮于陈、蔡之间,可以说人生之路理想之路处处充满波折。返鲁后,又经受丧子之痛,爱徒颜渊、子路之死,正是在人生的不如意中,孔子敢于直面人生的苦难,在苦难的生命体验中去发现和践行“仁”,效法天地之德,致力于成“仁”,以礼来规范人,使彼此生命都得到尊重,凸显人作为人该有的尊严和面对苦难时不屈的意志,从而成就人的价值,在时间的衡量尺度中去完善自己的生命,把握生命的有限和无限。孔子对自身生命遭遇的反思就蕴含在他的哲学中,孔子对生命的体验和他的生死观是不能分开来看的,他的生命遭遇是现实生活中的遭遇,他的生死观是这些现实生活中的遭遇作用于他的心灵而形成的思想观念,生死问题就成了孔子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孔子生死观的主要内容

(一)孔子以天为本体统摄人类生死问题

对天人关系的探索是古人对自身生命存在的一种有益尝试。“天地之大德就在于“生”[1],生乃是天之道,天创生一切,有着施行造化之功。子曰:“万物本于天,人本乎祖。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故以配天帝。天垂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也。”[2]在孔子看来,人的生命既来源于天,又来源于祖先,天道贯彻体现天的意志,天道由上往下贯注人间,那天道就是人类所遵循的价值源泉,依天道而行,则成了儒家生命哲学形而上学的依据,这种生命哲学就是将宇宙的奥秘与人事相关联,洞察事物的内在,阐明生命存在之事实,接近生命的深处,从而感叹“生”的伟大,在天与人的关系之间建立以生命为主体的自然纽带。

在《論语译注》中,杨伯峻曾概括了孔子之“天”的三层含义:一是自然之天,二是主宰或命运之天,三是义理之天。此处简要说明自然之天和命运之天。一自然之天,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3]孔子赞叹生命蓬勃向上、竞相生长的景象,这种万象森然正是宇宙之大德的流衍,万物自生,生命越发显得弥足尊贵。然而,生就包含死,生死是万物存在的开端和剧终,子曰:“众生必死,死必归土。”[4]也就是明了生命的归宿,生命的有限性,这种天命体现在人道上就是生命终有尽头,生死本相随,生死相通。二即命运之天,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的生老病死、祸兮旦福都有各自的天命,伯牛有疾,孔子叹到“亡之,命矣夫!”在孔子的叹息中,可以洞察到,孔子在用天命来阐明人之命运,在天命的流衍中寻找人生死的倒影和规律,同时又通过人之生死来体悟天命,认识“天命靡常”,意识到死亡的特质,用必然性之“命”来安顿他人之心,减轻和缓和他人死亡的焦虑感。与此同时,他人之死会侵入活着之人生的内部,使人对死的体会领会越多越深,促进人对生命的反思,使人寻找人生之价值,天命虽无常,人却可以在无常的天命中奋发和安顿自身。孔子重天命,特别重视天道对人事的影响,他不像当时的人那么迷信,不语怪力乱神。无论是自然之天还是天命之天,孔子都是立足于人,以人为基点,试图把握好宇宙与人自身的关系,在宇宙之生和人之生间找到一种平衡,从宇宙之维来探索人的生命,在生死相续中,注重人的主观能动性,把人的生死存亡放到整个大的宇宙生命中去审视,意识到在万物的生死流转接替中,人与万物是在“生—死—生”的转换过程中向前发展的,在自身与他人和外物的生命现象中织成经验之网,认识到生命的本质。

(二)孔子把生死价值纳入仁学体系之中

仁是孔子学说中的阿基米德点,是其学说不可动摇的中心,是孔子规定的各种道德中的最高德目,孔子学说中的仁德条目归根到底都可以投回到人本身的存在上来。《说文解字》解仁:“仁,亲也,从人从二。”也就是说,仁是将自身放在与他人的关系中来定义自身,在论语中,樊迟问仁,孔子回答说“爱人”,子贡问仁,孔子回答说,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里的仁是一种“人其人”的概念,也就是人通过与他人的相互交感中实现仁,“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孝悌是践行仁的开端,也是最根本的,他以人的生命情感作为根基,把对父母祖先和兄弟的生命感通视为人之仁心最初的显现,在这种自然的血缘联系中产生出自然而然的真情实感就是孝悌,把这种由内而外的情感层层推进,人之仁爱之心就会广布他人及万物,在生命之爱中克服仅爱自身个体生命的自私之爱。“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这正是个体在对生命的体认上把对亲人生命的尊重推延到他人,以“仁”作为标准,就会发现自身存在的不足,在与他人交往的过程中,就逐渐理解和懂得尊重彼此的生命心灵。

人之仁心也显现在“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父母之长寿,惧父母之衰老,在时间的流逝中,沉重的生命体验使子女喜惧参半,粉饰生命的帷幕即将摇摇欲坠,父母生命即将归于尘土,可经历的生命时间也越来越短。对父母之年所显现出的复杂心情其实就是一种生命生死忧患意识的显现,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也就是在礼中丰富和充实仁的内涵,“德发扬,诩万物。”礼的重要作用也就是把内心的道德体现在外,这种仁德的体现必然离不开丧礼和祭祀,没有死之事件的发生,人是难以理解自身,也难以用同理心去理解他人,“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这实际是一种“将心比心”的仁者之情,与他人生命同情共感之仁,在丧礼中,往往是死者比生者更强大,死者的意义还在于自身之死尽一切之可能为“未亡人”认识生死而服务,透过他人之死,触发生者之思。

“为之宗庙以鬼享之”,对祖祖辈辈的祭祀,仿若先祖之再生,感生命之化育,并通过祭祀使祖辈之生命在子孙生命中得以再生,墓葬、宗庙、祠堂和祭祀活动就是通过对已逝的祖先和亲人追忆和纪念,来实现亲族联络、血缘凝聚与文化认同。个人乃是在血缘互通关系下联系起来的个人,那么这种个人的存在必然和祖先联系起来,在对生命的追根溯源中,疏通个人及群体的生命之源,将个人生命的深远根植于过去,通向于未来,那么个人就不在是“浮萍式”的存在,有根脉相续,有血缘贯通,血缘生命就如水之源头,树之根脉,其源其根则一。

(三)孔子坚持以辩证思维对待生死问题

孔子以辩证的思维来看待生死,既看到生死的对立性,又看到二者的统一性,生在此岸,死在彼岸,孔子以精神生命作为沟通此岸与彼岸的桥梁,使灵魂精神生命与世不能隔绝,在死的必然性中创造新的生。

第一,孔子既重生又重死,由生观死,由死观生。重生既生者,死既死者,孔子用理性的眼光来看待生死现象,认识到生死是自然规律,“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有生就有死,“天地之性人为贵”,性为“生”,生以人为贵,也就是说,人作为天地之间的生灵,有别于万物,人的生命最为宝贵,孔子注重生命的存养,“祭于公,不宿肉”,祭肉放置的时间久了,人吃以后有伤身体,这就是从生理层面来保养自身,这也是孔子贵身的生命观体现,孔子不仅爱护自身性命,还关爱他人,“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孔子将他人生命安危置于物质财产之上,体现了其对人生命的尊重。孔子既重生又重死实际是把生命作为目的,无论生死都尊重生命,凸显人的可贵。

第二,孔子在生死之间更重生。生和死都是生命的形式,在两者之间,孔子更加执着于生,季路问鬼神:“未知生,焉知死?”可以看出,不知道生的意義,就难以理解死的意义,二者是递进的关系,要想明了何为死,就要在生中把握理解死的意义。孔子之所以更重生,他不是不明了死,而是看到生死联系的必然性,看到生与死的对立性。孔子在每一个年龄阶段都懂得修养内在,充实自己,在精神层面不断反思进取,发展并完善自身。在充实中,淡漠死的恐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在生命终结时,回首来时路,自然乐生安死,孔子用人之理性来寻找生命的本真,在充实的人生中,洞察生命的特性,在死中把握生,把死之恐惧和生之渴望转换成人生向前发展的不竭动力,在世俗生活中不断审视自我,不断耕耘,拓展生命的宽度,增加生命的厚度。

第三,孔子认为生死互渗,死而不朽的永生超越。孔子不仅看到生死的对立性,还看到生死的统一性,有时死是为了更好的生,生与死之间的鸿沟是可跨越的,主张以立德、立功、立言来对抗肉体的腐朽从而打通生死之间的界限。第一层次就是立德。子曰:“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孔子的忧虑中,以忧德为先,要立德,也就需从内在身心出发,先确立自身,将生命进行雕琢,不断修业与精进,健全人格,以自我的人格修养来感召他人。第二层次是立功,立功既是拯厄除难,功济于时。个人作为社会成员中的一员,在国家社会的建设中,应具有使命感,尽到个人的责任,在大义面前,应具有“舍生取义”的精神担当,体现出君子气节,在集体中创造功业,获得意义。第三个层次是立言,即将自己的生命追求和精神贯注到所做学问之中,以流传后世。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德是做事做学问的前提,只有先做一个有德之人才可能做好事和做好学问。“三立”即是个人通过做人、做事、做学问,跳出自身有限的生命局限,在有限的生命中开拓生命的无限价值,在生命的执着与追求中由死走向新的复苏,使有限的生命在无限的时空中悠久延续下去,死而不朽。

三、孔子生死观的当代意义

孔子生死观中“爱民重民”的价值追求为中国共产党人树立正确的生死观有着重大启发意义。

第一,中国共产党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了人民和民族。共产党人至始至终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党员以“为民利民之心”筑起铜墙铁壁,在民族危难之际舍生取义。当今处于和平时代,但党员为人民利益而献身的生死价值取舍仍在传承,尤其是遇到自然灾难时,党员坚持以为人民服务为中心,在救援的生死存亡考场上,凸显党员在生死面前体现出的先进意识。

第二,要完成伟大的历史使命需要共产党人树立正确的生死观。党的作风是关系到党生死存亡的大事,这又有赖于党员的作风,作为一名党员,应不断提升自身的内在修养,以正确的人生态度来涵养浩然之气,使自然生命在修身养性中充实的度过,在追寻理想的过程中使自身的价值生命得以彰显。共产党以解放全人类为理想,马克思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中说:“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我们就不会为它的重负所压倒,因为这是为全人类所做的牺牲。”共产党人看到为人民解放必然要做出牺牲,党员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为人民解放的事业中去,实现有限生命和无限生命的统一。共产党人身体力行地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在修身养性理想追求方面尤为突出,与孔子生死观一脉相承,以积极有为的人生态度来认识生命,孔子入世进取的生命追求为共产党人提供富有哲学色彩的价值导向,都是希望人生价值得到体现,理想得以实现,那么死后才能“息焉”,党员在对自身存在的关注思考中,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实现思想生命的洗礼,党员只有扎扎实实地行动,把理想付诸实践,用行动浇灌理想之花,使人生趋向美和善的境界,尊人之本性而生活,才能实现人生“不朽”。

第三,共产党人树立正确生死观,要坚持人民利益至上的价值衡量标准。人民利益至上是共产党人追求的价值理念,也是共产党人一以贯之的价值取向,党始终和人民心连心、携手同行。中国能够成为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就在于有无数不畏牺牲的共产党人英勇奋斗,捍卫党和人民的利益,这种为党和人民体现出的大无畏精神正是孔子对待生死问题的理性认识的时代延续,孔子强调仁的重要性,把仁爱由近及远地推广开来,最终达到“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的现实层面,这种仁者情怀就是看到人的生命的灵性和神圣性,将个我之灵性和神圣性扩散开来,以求造福百姓,安定天下,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孔子胸怀天下的大志在实践中多次使自己陷于险境,当他面临生死考验时都表现得从容不迫,不惧不惊,孔子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在今天具有现实意义,共产党人应保持“为民”之心,相信人民,为人民服务,敢于牺牲,从人民利益出发,深化党和人民的关系,服务好人民。

一方面,党员应照顾好肉体之躯,拥有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的服务人民、服务社会,另一方面,安顿好自己的心灵,理性思考,积极追求自身价值的实现,用理性去权衡并投入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中,以对党的忠诚去热爱人民,因为爱人民,为人民付出或献身而使自己变得伟大,使自我的生命在伟大中走向永恒。

四、结语

孔子生死观为人类生死问题筑起思想的大厦,为后来者提供面对生死时的思想智慧,使人们在有限的生命中摆脱生死问题的困扰,直面人生重大问题,用积极的人生态度来淡漠死亡的恐惧,寻得心灵的安顿,能够辩证看待生死问题。孔子从人生的终极关怀出发,认识到肉体生命必死的命运,以死而不朽作为肉体生命和价值生命的转承点,使人之生命在和谐中走向完善,这种生命观为个人珍惜生命和共产党人寻求人生意义提供形而上的理论依据,使人认识自我价值的独特性,通过自身的努力来享受和生命本身,实现精神生活的富足和进化。

参考文献:

[1]黄寿祺,张善文.周易译注(修订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569.

[2]王国轩,王秀梅.孔子家语[M].北京:中华书局,2009:235.

[3]杨伯峻.论语译注(简体字本)[M].北京:中华书局,2017:267.

[4]胡平生,张萌译.礼记[M].北京:中华书局,2017: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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