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汉画像石装饰风格探析
2019-08-06买发元
买发元
摘要:徐州是汉室宗亲大量聚居之地,在“事死如事生”的丧葬文化影响下,此地厚葬之风尤为兴盛,致使徐州汉画像石不仅存世量大,而且雕刻精美,装饰风格独特。本文综合运用艺术学和美术考古的研究方法,通过整理和分类大量徐州汉画像石图像资料;以图文兼备的形式,对徐州地区汉画像石的装饰形式进行了综合考察。总结出徐州画像石具有:边框装饰尤为突出、物象符号化特征明显、对称构图较为常见、组织形式反复有序等特点。
关键词:汉画像石 徐州地区 装饰风格 艺术价值
中图分类号:J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9)13-0028-02
汉画像石艺术又被很多美术界学者称为石刻装饰画,是因为大部分汉代画像石也是在具有平面意义的石面上创作的,其构图形式和表现方法与装饰画有许多相同之处。但是汉代画像石艺术在形象表达和空间结构两方面,远比一般的绘画简单。它在物象描绘上不刻意求实、求真,甚至用变形或夸张的方法来表现客观形象。在空间结构的表现上不追求画面的纵深感和立体感,也不追求实际空间的真实显现,而是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以简洁、凝炼的形式组织画面。从而使空间表现摆脱了对实际空间的模仿,成为一种哲学的营构。因而汉画像石艺术特别重视形式的简单性。徐州汉画像石,除了具备上述特点外,与其它地区的汉画像石相比,在造型结构上更注重画面的装饰性,本文就徐州地区汉画像石装饰风格作如下分析。
一、边框的装饰性
徐州汉画像石中的边框装饰尤为突出,这些边框外观规整,形式丰富。边框图案主要有垂幛纹、三角纹、水波纹、勾连纹、席纹、辫纹、云纹、鱼纹菱形纹、十字穿环纹等;其中以云纹和水波纹最为常见。纹饰基本采用均齐、平衡排列或混合组织排列,使边框装饰具有统一感和规律性;给人一种整齐、庄重且富有变化的美感。对比徐州地区汉代各时期画像石可发现,边框图案呈现出由简洁向繁复变化的特点。汉代早期边饰图案较为简单,一般为单层的二方连续形式,多数用于主体图像的四边,也有用于三边、两边、甚至一边的。到了汉代中期,画像石中边框装饰所占位置的比例越来越大;有的边框装饰占主体图像的2/3之多。到了东汉晚期,边框图案愈加丰富精美,变化多端,有些画像石的边框所占面积甚至超过了主体图像。汉画像石上的边框装饰不仅可以把各种视觉形象规范在一个统一和谐的艺术空间内,其本身也具有吉祥美好的意义;有些边框在整个画像石内容上还具有分界宇宙世界的象征意义。
二、物象的符号化
符号化是对表现对象的一种有规则的艺术概括,要表达的内容与形象较为固定。在形象的塑造上,常用一些具有明显规律性、象征性的图像,甚至程式化的符号来构成画面。如徐州画像石上常见的“西王母形象”①(图1),一般是正面居中端坐,头戴胜,衣着宽大,身旁常有跪伏求仙药的人物、捣药的玉兔、蟾蜍、三青鸟、羽人、九尾狐等图像。“蹶张”②(图2)的形象往往是躯干缩短,四肢弱化,横眉圆目。百戏场景中一般奏乐者端庄整齐,排成整齐的一排,舞蹈及杂耍者动作幅度较大,相映成趣。一些墓室的门扉、门柱以及门楣上的形象大部分也是左右对称、大小一样,形状几乎毫无二致,甚至可以说一侧的汉画像石形象是另一侧形象的翻版或复制。这说明两侧的形象都有可能来源于同一“模板”。有些题材的画像石,画面内容也有很明显的符号化特点,如:一个器皿装着桃子,三个武士位居两侧,这是“二桃杀三士”的程式化模式。荆轲、秦王位于左右,中间耸立柱子,一把匕首飞扬其间,这便是“荆轲刺秦王”常见的形象。众大臣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孩子,这是“周公辅成王”的格套模式。这些艺术符号不仅仅是对一个故事或物象的单纯摹写,而是古人精神世界的客观表现,具有丰富的精神力量和观念内涵。这种艺术化符号的流行与普及与汉代“事死如事生”的丧葬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符号化的图像是当时人们生死观和信仰逐步建立和完善的产物;同时这一形象又强化和明确了人们的生死观和生活习俗。于是人们就借用这些符号化的形象来表现墓主人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在此过程中图像的规范性和象征性被严格化了,“符号”的社会意义也逐步凸显了出来。这些符号化的物象对于我们研究汉代美术的造型规律具有重要意义,它们其实就是汉代造型艺术的“纲”,只有抓住了这个“纲”,才能真正掌握汉代艺术的造型规则。
三、对称的均衡结构
对称是人类最早使用的构图形式,也是我国传统艺术常用的构图形式。由于这种左右均等、四平八稳的形式,在视知觉上不产生对抗,因而给人以和谐、恬静的美感。徐州汉画像石的构图形式大多为主体居中、两边对称或均衡的式样。通常将成双成对的人物或事物依次分布在主题两边,并将物象置于画面的中心位置,平均分配视觉重量。这种对称的构图能够很自然的将观者视线引到图像中心,从而更加凸显出所要表达的主题,表现出汉画像石形式为具体内容服务的艺术理念。如徐州画像石中常见的“十字穿璧图”③(图3),以圆心为中心呈对称平衡状,再以此图案为单元进行重复排列。“铺首衔环图”(图4),以“铺首”鼻梁为中轴线,两边对称。这种完全对称的构图形式,使整个画面被稳定在安定、庄重、肃穆的气氛之中。除了完全对称,徐州汉画像石图像中还有反转对称和近似對称的构图,即在整体画面上是对称均衡的,但在局部细节上有略有变化。如“击鼓对舞”(图5),以建鼓为中心线,二人分居两侧,持桴击鼓,边击边舞,两个人物动态上略有差异。这种在均衡中求变化的构图形式,使画面更加富于变化,充满生机和活力,具有浓郁的装饰性。
四、反复有序的组织形式
反复是通过相同或相似物象的有序出现,求得形式上的统一,这是我国古代的传统构图形式,也是现代平面装饰艺术常用的重要方法。它与对称式构图一样,图像容易认识,具有鲜明秩序和节奏感,能让观看者在视觉上加深印象。如徐州汉画像石中最常见的“车马出行图”④(图6),同一画像石中虽然车马数量有限,但是由于“反复”的构成形式,人们更容易体验到军容严整、队列雄壮,浩浩荡荡的气势。车马明确的方向感,也给人一种向前的趋势。“拱揖拜见图”⑤(图7)中反复刻画了许多相似身高、服装和动态的人物形象,且此类形象在同一画面上重复出现,放眼望去井然有序、整齐划一,使画面充满节奏感和秩序美。除了车马人物,徐州汉画像石构图中还有反复表现的动物和树木等,也同样增添了画面的情趣。
五、结语
汉画像石是中国古代艺术的杰出代表,它不仅表现出丰富的汉代社会生活场景,也反映了当时人们的信仰与审美;是汉代先民精神世界和人文气质的外在投射。在特定的地理环境、文化区位,以及多种文明相互碰撞与交融的作用下,徐州画像石所体现的视觉文化特色和浓郁的装饰效果,既具有明显的地域性,又吸收了其它地区画像石的一些特征,显示出了海纳百川的大度和多姿多彩的个性。相比其它地区画像石,徐州画像石具有边框装饰尤为突出;物象符号化特征明显;对称构图较为常见;组织形式反复有序等特点。这些特点都与当代美学家所公认的形式美的法则有异曲同工之妙,很值得我们去学习与探讨。
注释:
①武利华:《徐州画像石通论》,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7年,第275页。
②中国画像石全集编委会:《江苏安徽浙江汉画像石》,济南:山东美术出版社,2000年,第122页。
③徐毅英:《徐州汉画像石》,北京:中国世界语出版社,1995年,第50页。
④中国画像石全集编委会:《江苏安徽浙江汉画像石》,第141页。
⑤中国画像石全集编委会:《江苏安徽浙江汉画像石》,第1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