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文心雕龙》英译研究再审视
2019-02-19王晓军王翠
王晓军 王翠
(1. 天津外国语大学 英语学院, 天津 300204;2. 临沂大学 外国语学院, 山东 临沂 276005)
1.0 引言
《文心雕龙》是中国古典文论的集大成者,其理论价值和学术价值均得到了国内学术界的高度重视,国内“龙学”研究的广度和深度堪称中国古典文论研究之最。国内外已出版《文心雕龙》研究专著230 余种,发表研究论文 3000 余篇(戚良德,2004)。随着东西方文化的交流,《文心雕龙》的翻译和研究首先进入西方汉学家的视野,这对其文学批评理论思想在西方的传播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然而,在“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大背景下,《文心雕龙》的译介及研究相对滞后,中国古典文论在世界多元文论系统中仍处于边缘地位,缺少应有的话语权。因此,本文对这部鸿篇巨制的英译研究做一系统梳理,从国内学者对《文心雕龙》英译的关注程度和研究视角思考其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拓展其译介与研究的视域,加强二者之间的联系,探索中国文论“走出去”的基本路径。
2.0 《文心雕龙》英译概况
作为一部“体大虑周”的古典文学理论巨著,《文心雕龙》已被译成27种语言,不少国家编写的世界百科全书均收入《文心雕龙》词目(李万钧,1991)。目前《文心雕龙》有8个英译本,其中3个为全译本,其余皆为节译(包括因写作需要对其中某篇的翻译),但国内对《文心雕龙》的英译研究主要分布在5个主要译本上。本文以时间顺序对研究所涉的主要译本作简要述评。
1962年,杨宪益、戴乃迭夫妇合译《神思》《风骨》《情采》《夸饰》和《知音》5篇。杨戴将《文心雕龙》定名为CarvingaDragonattheCoreofLiterature,译文从阐释作家所处的社会背景入手,从内容到精神都高度忠实于原著,体现出“异化”的翻译倾向。这种翻译策略缘起于杨氏夫妇的文化自觉意识,有利于中国文化和文论思想在异域的传播。
1992年,哈佛汉学家宇文所安(Stephen Owen)的《中国文学思想读本》(ReadingsinChineseLiteraryThought)问世。他选译了《文心雕龙》18篇的全部或部分,其特点是每段译文之后逐句训解,颇有中国传统学者注经的遗风。“他用文本来讲述文学思想的方法”(刘颖,2012:42),与他从事中国文学史、思想史的研究方法如出一辙。
1983年,华裔汉学家黄兆杰(Wong Siu-kit)在《早期中国文学批评》收录了《序志》《神思》两篇英译文。1999年,他与人合译《文心雕龙》全书,定名为TheBookofLiteraryDesign。从书名来看,黄译略去“文心”与“雕龙”二词,以避免其内涵之纷繁,提高可读性和读者接受性。译者本人也指出,“此书的目的是帮助大众读者理解原文,而非为专家提供出处和阐释,因此只有必要的注释才被注出”(刘颖,2012:38)。然而,从翻译充分性的角度考量,以“文学设计”概括书名大意会使原文中一些重要信息被忽略,注定要接受学界的评判。
2003年,杨国斌在其1992年博士论文中的30篇译作基础上,增补翻译了《文心雕龙》的全部篇目,由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该书主要以周振甫的《文心雕龙今译》为底本,名曰Dragon-CarvingandtheLiteraryMind,后收入《大中华文库》。杨国斌博士曾在北京外国语大学师从王佐良先生,专攻英美文学,他的译本融汇中西方文学理论。如岭南大学欧阳桢所评,此译“可读,清晰,诗意之处适宜,分析之处恰当,可以适于任何感兴趣、有智识的非专业读者”(刘颖,2012:41-42)。
3.0 国内外《文心雕龙》英译研究概述
与其他古典文学作品相比,《文心雕龙》的英译本可谓凤毛麟角,历历可数。据钟明国(2009),西方对《文心雕龙》英译的评价十分有限。仅有6篇专门论述《文心雕龙》英译的学术论文,皆为西方或中国籍汉学家所著,且这些论文皆以施友忠或宇文所安译本为讨论对象。这一方面说明海外的《文心雕龙》研究其特点之一是“把学术责任和翻译工作结合在一起”(陈蜀玉,2010:86-87),另一方面反映出《文心雕龙》英译本在国外的传播并非尽如人意。
相对于美国Hightower于1952年推出《文心雕龙》英译研究开篇之作(钟明国,2013),国内对这一巨著的英译研究起步晚了近40年。在本世纪前,国内学者对《文心雕龙》英译研究关注几近为零,仅有杨国斌于1991年简要评述了施友忠、杨戴夫妇和黄兆杰三个《神思》英译本,并于第二年撰写博士论文《<文心雕龙>英文新译(30篇)与理论探讨》(杨国斌,1991)。此后10年是《文心雕龙》英译研究的沉寂期,未见任何研究成果问世。直到21世纪初,随着中国典籍对外传播需求的增长,以《文心雕龙》英译为对象的研究数量逐渐增多。目前,国内《文心雕龙》英译研究的相关论文已有70余篇,成果形式相对丰富,包括学术论文、硕士博士学位论文及研究专著等,研究水平也呈上升趋势。
4.0 《文心雕龙》英译研究方法与视角
综观当前的研究成果,国内《文心雕龙》研究成果主要分布在以下四个方面:
4.1 译文评述及翻译策略研究
学界对《文心雕龙》英译方面的研究发轫于翻译层面本身,大多集中在某个篇章的译文评述和翻译策略的探讨。杨国斌(1991)最早对《文心雕龙》的英译进行评述,指出“神思”的多层内涵。文章在词汇层面对不同译法予以对比,在译者对原文的理解、直译意译的选择、风格、文体等方面开启了国内《文心雕龙》英译研究之先河。秦华(2002)对王佐良先生《明诗》《才略》两段译文加以评析,着力于考察翻译大家精湛的翻译手法和深刻的翻译思想,以供典籍翻译之鉴。黄梅(2011)就《中国文学思想读本》中宇文所安对《文心雕龙》的译评再作评析,从理解和表达两个方面解析宇文所安以新视点和他者角度,从西方文论这一外在语境审视和阐释中国传统文论。《文心雕龙》这一鸿篇巨制,承载着丰厚的文化内涵,其文化因素一直是译者和翻译研究者的关注重心。范祥涛(2008)以《文心雕龙》杨国斌译本为例,统计了其中6篇的文化专有项,包括“文、风、骨”等文论术语和“圣、道、神”等哲学术语。他通过对翻译策略的统计分析,指出译者在更高程度上使用了“异化”策略。译者旨在向译文读者传达中国文化,再联系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背景, “异化”策略乃实现这一目的的必然选择。李星颐(2008)指出,翻译典籍必须使其文化异质在译入语中得到尽意的传达,同时尽可能避免翻译带来的文化损耗与变形。钟明国(2009)以哲学整体论为框架,梳理了《文心雕龙》整体观的理论资源并用之于其译文研究。在区分“现代阐释型”和“研究型”英译的基础上,观察施友忠、宇文所安、杨戴夫妇、杨国斌、黄兆杰等5个主要译本,以整体论为指导,从翻译目的、翻译策略、译本倾向等视角深入分析,指出“现代阐释型”的浅化与变形以及“研究型”英语的相对合理性。这一研究综合了翻译策略和翻译哲学思考,并对文学翻译整体论作了深入思考。
2.3 心肌免疫组织化学染色结果 Bmal1:糖尿病ZT23亚组在细胞膜、胞质中呈棕黄色表达;糖尿病ZT23亚组大鼠心肌染色呈黄褐色,在细胞质、细胞膜内均有表达(图2a、2b);Per2:非糖尿病ZT23亚组细胞质淡黄色,呈微弱的阳性;糖尿病ZT23亚组心肌染色均呈黄褐色,细胞质、细胞膜内均有表达(图2c、2d)。
4.2 文论术语翻译研究
《文心雕龙》作为中国第一部系统的文论巨著,其术语范畴脱胎于中国传统文化,含义往往多元复杂。再者,中国古典文论与西方文论分属不同话语体系,因而术语翻译颇为困难,也更为学界所关注。
刘颖(2012)梳理了国内外学者对“风骨”一词的不同阐释,指出施译“wind and bone”的选择反映出深层话语体系的异质性差异。中国古代文论话语中许多范畴的表现形式是具象的,其含义却纷繁无形。“文化转向”后,翻译不仅是语言符号的转化,更涉及意义的创新和重塑以及话语秩序的建立,进而以英语为介质塑造中国文化形象。武凌(2014)以宇文所安译“文”“神思”“风骨”三个文论术语为研究对象,指出wind and bone等译法完全忽略译文读者的接受,是对原文世界的某种过度干预。但笔者认为,宇文所安作为海外汉学家,“他者”的分析眼光有助于中国文论术语在西方“他者”形象的塑造,对中国文论话语秩序的建立起到客观的推动作用。钟明国(2012)分析了《文心雕龙》英译及研究的主要制约因素,其中文本内因素包括中西文论各自采用的术语体系之间的差异和《文心雕龙》文体与英语文论的典型文体之间的差异。作者倡导从文本内制约因素入手,深入分析这些差异对《文心雕龙》英译的限制,寻求既方便西方读者理解,又不失原意的折中式翻译策略。闫雅萍(2012)也持类似的观点。李林波(2018)通过分析“文之枢纽”中“文”“道”“纬”三个术语的英译与重构,探讨了中国古典文论在英语世界重构过程中的可能形态及可行路径。
4.3 译者主体性研究
译者主体性也是《文心雕龙》英译研究中颇受关注的课题。解学林(2008)将阐释学纳入译者主体性研究领域,认为原文的意义产生于译者通过原文和作者进行对话,而译者会有意无意地将前见带入对原文的理解和解释。基于这一论断,他比较《原道》的四个译本,分析译者各自独特的前见和视界,并指出受其影响,原文在译者笔下遭受着不同的命运,在异域文化中保留着不同程度的特色和“芳香”。对于中国典籍英译,英语学者的“译入”和汉语学者的“译出”在译文中可能会留下不同的痕迹。Pokorn(2005:25-28)对“逆向翻译”进行了深刻全面的论证:英语母语译者与非英语母语译者的翻译并不存在明显的区别,逆向翻译并不具有共同的特点,译作的接受性、准确性和流利程度、译者的源语和源语文化知识、对源语文本的理解主要取决于译者或者合作译者的个人能力、翻译能力和翻译策略、对源语和目的语及源语和目的语文化的掌握,而不是取决于译者的母语或翻译方向。施佳胜(2012)引借波科恩“逆向翻译”概念,比较施友忠、杨国斌和宇文所安的三个译本,发现中国译者和外国译者之间并不存在翻译方向和译者母语的区别,译文的差异最终取决于译者个人的翻译策略和语言能力。因此中国典籍外译研究应主要着眼于译者的翻译策略、文化立场、语言能力,而不应过多强调翻译的方向性和译者的语言隶属关系。中国译者的“逆向翻译”和汉学家的“直接翻译”都是中国典籍外译合理有效的翻译方式,为我们从事典籍英译事业增添了更多的自觉性和自信心。针对国内外某些学者发出汉籍英译只能由英语译者“译入”,而不能由汉语学者“译出”的声音,潘文国(2004)分三个层面逐一批驳,呼吁中国译者应在加强汉英语言文化修养的基础上,理直气壮地从事汉籍外译工作,为弘扬中华文化做出自己的贡献。对于《文心雕龙》译者主体性行为批评,戴文静(2017)对四个译本翻译策略背后的译者身份进行解码,发现学者型译者施友忠采取译释并举法,语言翔实、主旨阐发到位,其译作为后世海外《文心雕龙》英译及研究主要资料来源;而作为大众译者的黄兆杰采用归化方式,浅化原文语意,行文简单易懂,便于初学者接受;杨戴夫妇和杨国斌译本都采用归化的意译手法,都可归属诗人译者行列。综观四个译本,施译本3次出版的地域范围之广、时间跨度之久都说明其在海外传播范围及影响力之大。因此,从中国文论“走出去”的国家战略层面出发,戴文静主张 “以人为本”的英译策略,权衡译者维度、考量翻译效度,概括中国文论英译的译者身份应为学者型和评论型,提出中国文论英译的合理路径应基于译释并举和译评融合的翻译策略。
4.4 文论思想的域外传播和接受研究
从文化输出和交流看,译本是否能实现文论思想的准确传播是一个基本、甚至是绝对的批评视角。自1959年施译本在北美出版以来,各个译本及英文研究论文多达50篇,相关英文研究著作35部(戴文静,2018)。从研究的内容来看,其作为古典文论的思想、理论、结构及术语的重新阐发是研究的重点,主要涉及刘勰思想体系及文学的宏观研究、文学创作论研究、刘勰文学观及文学批评传统研究、《文心雕龙》创作艺术与修辞手法研究以及比较视野下的中西文论及诗学研究。海外涉及中国文学批评和理论的论著都会提及或引用刘勰《文心雕龙》中的理论,海外的“龙学”研究的成果说明其英译在异域的接受度,尤其是在汉学家及文学批评家中所产生的广泛影响。
与此呼应,近年来国内学者开始聚焦于《文心雕龙》的文论思想在域外的传播和接受情况。王晓农(2015)考查了杨国斌译本中术语的处理和原文文论思想的保持,从文论思想传播的视角指出,译本的一些不足主要涉及术语身份构建和文论思想传译的准确性。这表明学者在《文心雕龙》英译研究领域不再囿于传统的翻译视角,而着眼于面向西方知识界的思想传播,开始与国家层面的文化战略相契合。从2011年开始,国内学者开始关注《文心雕龙》在海外的传播情况。张雯(2011)对其在美国的跨文化传播状况进行考查,不仅描写了西方汉学界对《文心雕龙》的评论,还分析了美国汉学界对《文心雕龙》的英译情况,指出中国文论在英语世界小众的原因首先体现在英译数量和范围上,翻译在海外传播过程中不仅仅是一个基本工具,而且营造了国际关系空间。这一论说不仅说明翻译在中国古典文论“走出去”的重要性,也体现出译学研究工作者高度的文化自觉。刘颖(2012)对《文心雕龙》的英译历程及版本做了更为详细的陈介,是迄今为止《文心雕龙》英译史的一项较为系统的研究,为学界了解英语社会对《文心雕龙》的译介和研究提供可靠的资料。闫雅萍(2014)着重介绍了英语世界汉学家对《文心雕龙》翻译及研究的主要历程,“试图为世界性的<文心雕龙>研究图景标示出英语世界的主要脉络(闫雅萍,2014:159)”。此外,钟明国(2013)指出西方《文心雕龙》英译三个特点,即研究成果稀少、关注对象有限、研究群体单薄。钟明国(2013)认为《文心雕龙》英译研究贫乏不仅仅因为文本自身的术语体系、文论语言、思想体系等多方面文本内因素,还涉及译者、出版等诸多外围因素。这一观点的提出把翻译的时代性和西方译者的接受心理纳入研究视野,对文论思想的域外传播研究具有启发意义。王毓红(2017)、戴文静和古风(2017)、戴文静(2018)等学者都从“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背景出发,关注中国文论的译介和研究,对美国《文心雕龙》译介与龙学进行跨学科的再研究,主张中国文论世界化过程中的他者镜像与译者阐释,主张古典文论与现代文论的创新融合,助推中国文论走向世界。朱孝成(2019)针对《文心雕龙》在欧美传播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三点因应策略,即采用多种方式推动《文心雕龙》外译、促进欧美学者对《文心雕龙》的理解和研究、开展比较研究,运用《文心雕龙》阐释欧美作品。
5.0 《文心雕龙》英译研究现状思考
国内《文心雕龙》英译研究的已呈现系统性趋势,近年来较为突出的是胡作友依托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和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从符号学、诗学、阐释学、传播学等视角集中研究施友忠、宇文所安和杨国斌等译本(胡作友,2008;胡作友、张小曼,2010;陈萍、胡作友,2017;胡作友、陈萍,2017;胡作友、张丁慧,2018,2019)。但是,《文心雕龙》的英译仍然存在薄弱之处,主要有以下几点思考:
5.1 译本研究分布不均衡
当前,国内《文心雕龙》英译研究主要集中在施友忠、宇文所安和杨国斌译本上,在译本分布上存在着明显的结构性失衡。研究频度较高的三译本中,施译和杨译为全译本,宇文所安译本虽为节译,但选译篇目共18篇,主要涉及文学创作论和文学批评论,而舍弃上篇文体论的篇目恰恰是为了“读者的整体理解和接受效果” (Owen,1992:185)。三个译本的“质”与“量”以及译介的目的性与当前的主要研究视点相契合,而以当前的译本研究分布及成果反观,《文心雕龙》英译的宏观把握仍需递升,且出版最晚的杨译本距今也有15年时间,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文心雕龙》译本的贫乏,这一发现可成为提高《文心雕龙》英译水平的逻辑起点。
5.2 新技术翻译实证研究路径不够广
《文心雕龙》英译及研究的复杂性需要学界不断探求新的研究路径,以回应新时代对中国文论的译介研究提出的挑战。以语料库为代表的新技术给翻译实证研究带来了新的可能,基于语料库研究《文心雕龙》英译能够提供客观的数据支持。目前仅有两篇语料库视角的研究论文,主要通过词汇、句法层面的对比以分析译者的立场和翻译风格等,研究问题较为微观(吴起雨,2014;杨帆,2017)。而基于《文心雕龙》英汉平行语料库的翻译研究在翻译规范、译者风格、翻译实践、翻译评价标准等方面都具有较强的操作性(韩江洪、凡晴,2016),而且对拓展新技术支持下的研究路径、推进研究资源共享、多层面深入开展研究都有积极作用。
5.3 多译本比较研究常见,单译本系统研究不足
见诸于各种形式的《文心雕龙》英译研究多采用描写翻译学方法,以两个或多个译本比较为主。描写翻译学理论在翻译问题上没有绝对的标准,给译者更大的空间(谢天振,2003)。因此以描写翻译学视角加以文本对比分析以图揭示某个层面上原文与各译本之间的差异,为译者的主体作用、翻译策略的选择、译入语读者的接受程度等找到合理的解释。从某种程度上说,由于对翻译标准和翻译评价体系尚缺乏明晰的把握,《文心雕龙》的英译研究依然处于某种自然状态下,对单个译本仍缺少系统的翻译批评研究,未能形成《文心雕龙》的译介反拨作用。
6.0 余论
研究发现,国内《文心雕龙》英译研究已呈现多途径、多元化趋势;研究重心也不再限于传统的语言学、美学和译本翻译策略选择等视角;宏观、历时的研究及海外异域文化区域内中国古典文论体系的构建等也已经进入研究者视域。这不仅体现了翻译研究工作者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也反映出国家文化战略对学术思潮的引领作用。但译本的贫乏制约了《文心雕龙》在西方世界的接受,中国古典文论思想进入世界文论系统的进程也相对滞后。未来《文心雕龙》英译研究的走向如下:
宏观上,应走出现代与传统的二元对立,更多关注其翻译的时代性和海外阅读期待的变化,在文化战略大背景和中华学术外译项目的推进下,把《文心雕龙》的英译及其研究放置到更宏大的视域,为中国古典文论在世界文论系统中的构建寻找现代启示。
微观上,首先,加大《文心雕龙》英译及其研究力度。随着国力和文化软实力的逐步增强,中国正着力构建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文化“走出去”格局,以图塑造良性的中国形象,增强国家软实力,打造世界文化强国。作为经典著作,《文心雕龙》英译及其在英语世界的传播不仅具有典籍文化外宣意义,更有助于中国文论逐渐掌握话语权。因此,要加大其英译研究力度,全方位、多层面研究译本,并随时关注各译本在英语世界的传播情况。
其次,研究深度有待提高。目前多数研究集中在宏观层面上翻译策略的选择和中西语言文化差异,缺乏针对性,指导作用不够突出。要真正找出《文心雕龙》英译问题的切入点,应吃透这部经典文论巨著,熟悉原文和译文,从原文入手找到其独特性及翻译中潜在的难点,才有可能找到突破口,而不是泛泛地探讨一些宏观的、感性的问题。
再次,尝试将语料库翻译学纳入《文心雕龙》英译研究。随着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的迅速发展,基于语料库研究《文心雕龙》英译已具可行性。建立《文心雕龙》英汉平行语料库,对翻译规范、译者风格、翻译实践、翻译评价标准加以研究,推进研究资源共享,有利于多层面、多视角、深入开展研究。
总之,随着国内外中国典籍译介研究的进一步深入,《文心雕龙》的英译研究必将使世界更加了解中国传统文论、中国古典修辞学和中国传统篇章语言学,有利于中国文论话语权和文化软实力构建。所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需要研究者提高对《文心雕龙》英译及研究的重视程度,以便通力合作,从而推动中国典籍英译在世界范围的蓬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