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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宋僧俗文人交往考论

2018-09-28陈虹岩

文艺评论 2018年4期
关键词:鲍照

○陈虹岩

刘宋以文为尚,文学交往不仅体现在帝王文士、才子贵胄之间,而且世俗文人与方外僧侣之间也时有文字往还。谢灵运为高僧撰写铭诔,如《庐山慧远法师诔》《昙隆法师诔》;傅亮、殷景仁为佛像作赞,如《文殊师利菩萨赞》《弥勒菩萨赞》《文殊像赞》;文士们还辑录、撰写佛教故事,如刘义庆《宣验记》、傅亮《光世音应验记》、张演《续光世音应验记》。凡此种种,既说明佛教在庙堂上接受之普泛,同时也促进了佛教在朝野的传播。在僧俗之间的交往中,鲍照与惠休、文帝与慧琳、义真与慧琳、义庆与慧远、慧观等的酬对,比较典型。

一、鲍照与惠休

在刘宋文学批评史上有个“休、鲍”之论:鲍,指鲍照(416-466年),字明远;休,指惠休(生卒年不祥),字茂远,为僧时名释惠休,还俗后名汤惠休。钟嵘云:“惠休淫靡,情过其才。世遂匹之鲍照,恐商、周矣。羊曜璠云:‘是颜公忌照之文,故立休、鲍之论。’”①自刘宋开始,休、鲍并陈,成为了文学史上的一个话题。据《诗品》所载,这一说法是颜延之提出的,羊曜璠还提出了反驳的意见,认为颜延之此说是在妒忌鲍照。羊曜璠的观点,颇有一番道理,因为据《宋书》记载,在逞才争胜方面,颜延之在刘宋文人中表现是比较突出的。颜延之直接批评鲍照的话,《宋书·颜延之传》中没有辑录,史籍中确有颜延之菲薄汤惠休的记载。《南史》云:“延之每薄汤惠休诗,谓人曰:‘惠休制作,委巷中歌谣耳,方当误后生。’”②结合“休鲍并论说”“忌妒鲍照说”“菲薄惠休论”等诸方观点,加以分析,可以发现以休鲍并提,并非是空穴来风。鲍照与惠休之间,在个人才学、人生选择、诗歌创作上确实存在着一些共同点,这就使得文学批评时以休鲍并提,探讨上述问题与论说鲍照、惠休文学交游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鲍照与惠休都是富有才学、文采斐然之士,或许这样使得他们彼此多次唱和。东海鲍照,是刘宋时期的文学天才,作品数量很多,几乎以一人之力弘扬着东海的文化。从后世影响和评价来说,鲍照打破了刘宋文学批评中以颜、谢二人为专美的格局,成为“元嘉三大家”之一,其文风沾溉后世。葛晓音说:“鲍照在晋宋之交诗歌雅俗沿革之际作出了重大贡献。他有意集汉魏两晋诗歌之大成,注意从当代民歌中吸取营养,探索多种形式体裁、语言风格和表现角度,并为边塞诗和七言乐府体开辟了宽广的发展前途。他那种乘时进取的精神、不甘沉沦的傲气、俊逸遒丽的诗风,尤为盛唐诗人所乐于接受。”③诗歌之外,鲍照的辞赋也受到好评,《文选》辑录了鲍照的《芜城赋》与《舞鹤赋》。钱钟书称赞鲍照《舞鹤赋》用语生动,评价道:“鹤舞乃至于使人见舞姿而不见鹤体,深抉造艺之窈眇,匪特描绘新切而已。”④曹道衡先生评价《芜城赋》:“他的辞赋代表作《芜城赋》是一篇吊古伤今的作品,历来传诵。”⑤至于惠休,据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统计,今存诗歌11首,占刘宋作者有存诗可考者之第八位。宋代张镃云:“古今论诗者多矣,吾独爱汤惠休称谢灵运为初日芙蕖。”⑥张镃在赞誉灵运诗的同时,对惠休文学批评眼光予以肯定。明代杨慎云:“霜月夜徘徊,楼中羌管催。晚风吹不尽,江上落残梅。此贯休绝句也。休在晚唐有诗名,然无可取,独此首有乐府声调,虽非僧家本色,亦犹惠休之碧云也。”⑦杨慎从乐府诗的角度对惠休予以奖掖。清代王士禛云:“中品之刘昆、郭璞、陶潜、鲍照、谢朓、江淹,下品之魏武,宜在上品,下品之徐干、谢庄、王融、帛道猷、汤惠休,宜在中品。”⑧王士禛的评价否定了钟嵘《诗品》对鲍照、汤惠休的品评,其对休、鲍二位的肯定,在唐代以后的批评家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鲍照、惠休的文学声誉在刘宋及其后世有着一定的差别,这主要是不同时代文风、文学观及审美取向导致,难分轩轾。

鲍照、惠休在诗歌创作风貌上的相似,促进彼此的欣赏。在刘宋时期,虽然,休、鲍一体并陈的言说不如颜谢的称说那样属于纯粹的誉美之辞,但是,其称说背后投射出时人对于二人文学创作风貌的思考与总结。综观休鲍的作品,的确在某些方面有着相似性。从诗歌内容来看,休、鲍所写的乐府诗都有一些男女思慕之作,如鲍照《拟行路难》“今年阳春花未黄”,写征夫思妇的相思;《拟行路难》“璇归玉墀上椒阁”,抒发春日里女子的幽怨。皓腕、朱唇等等抒发女性美的意象,也常常被鲍照用在诗作中。汤惠休的诗更多相思之咏,如其《白纻歌三首》“蟋蟀夜鸣断人肠,长夜思君心飞扬”⑨等诗句,多带有情色的意味。同时,在诗歌形式上,二人均多用七言。如此,就被时人视作“险俗”和“浮靡”。二人文学创作风貌的相似亦可能是相识之后的互相欣赏、互相影响所致。

鲍照、惠休能够有文学交游,还和他们二人的经历类似有关。鲍照与汤惠休一样,都是以文义为世所知,在宗室外戚“招集文士”之时展露才能,并凭借文学才能最终步入仕途。鲍照依附的是临川王刘义庆,赋诗言志,以文义获得了刘义庆的知遇。鲍照为临川王代写过作品,如鲍照《佛影颂》,系为临川王作。又如鲍照《凌烟楼铭并序》载“宋临川王起”⑩。刘义庆薨逝之后,鲍照又曾在始兴王刘浚、王僧达义兴任上及临海王刘子顼等处,做侍郎或者书记,任职过海虞令、秣陵令等。汤惠休依靠的是外戚徐湛之——武帝女儿会稽公主的儿子,亦是权臣徐羡之的从孙。不过,汤惠休与徐湛之游处时,徐羡之早已伏诛。鲍照的略传,是间叙于刘义庆传中的,关于汤惠休的介绍,则愈为简省,只在《宋书》徐湛之传中有零星的记载,因而其生平行迹均很模糊。《宋书》载:“湛之更起风亭、月观,吹台、琴室,果竹繁茂,花药成行,招集文士,尽游玩之适。时有沙门释惠休,善属文,辞采绮艳,湛之与之甚厚。世祖命使还俗。本姓汤,位至扬州从事使。”⑪从这段记载,可知惠休时为沙门,文采突出,与徐湛之款厚。在孝武帝的指令下,沙门释惠休还俗,其俗家姓氏为汤,故而还俗之后,就名为汤惠休。在扬州做过官。丁福林据《宋书》《隋书·经籍志》等,指出汤惠休是在广陵作沙门,孝武时期曾做过宛朐令。另外,据《南史》载:“凤子超宗。随父凤岭南,元嘉末得还。与慧休道人来往。”⑫明代何良俊认为此慧休道人就是汤惠休。⑬可知谢灵运之孙谢超宗与惠休熟悉,元嘉末年,惠休还是沙门。这样相似的境遇、身份,使休、鲍二人更容易接近。

二人共有两次唱和。两次唱和的发起人,都是惠休。惠休《怨诗行》:

明月照高楼,含君千里光。巷中情思满,断绝孤妾肠。悲风荡帷帐,瑶翠坐自伤。妾心依天末,思与浮云长。啸歌视秋草,幽叶岂再扬。暮兰不待岁,离华能几芳。愿作张女引,流悲绕君堂。君堂严且秘,绝调徒飞扬。⑭

鲍照《秋日示休上人》:

枯桑叶未零,疲客心易惊。今兹亦何早,已闻络纬鸣。回风灭且起,卷蓬息复征。怆怆簟上寒,凄凄帐里清。物色延暮思,霜露逼朝荣。临堂观秋草,东西望楚城。百物方萧瑟,坐叹从此生。⑮

这两首诗,未题作于何时,丁福林据鲍照诗中“东西望楚城”句,认为诗应该作于荆州。鲍照两次到荆州,一次是随临川王刘义庆,在元嘉十六年前;一次是随临海王刘子顼,大明六年。丁福林据鲍照的称呼“休上人”,认为孝武帝令惠休还俗,则不应称上人了,所以,认为这首诗当作于元嘉十六年(439年)之前。我们认为,这有可商榷之处。史籍虽然交待孝武帝让惠休还俗,但是没有交待具体时间,则孝建、大明期间皆有可能,如此鲍照两次在荆州的时间,都吻合。此外,诗中两人借秋叶、暮兰、枯桑、卷蓬等意象,抒发时光易逝、身世漂泊的感慨,从鲍照来说,与他在刘子顼幕中的心境,似乎更加地吻合。虽然元嘉十六年之前,鲍照是在刘义庆幕中,但是已经通过赋诗言志的方式,被授予了国侍郎的职位,释褐不久,正应该是挂云帆济沧海的时刻。其第二次到荆州,作参军、掌书记一职,是大明六年(462年),当时朝野比较动荡,鲍照亦界天命之年,所谓“疲客心易惊”,多年漂泊,身心疲惫,愈加容易悲秋。其二,鲍照与汤惠休有两组诗歌酬答赓和,这在刘宋赠答诗中是比较频繁的,且诗中托物寄慨,诉说心事,又似乎不是刚刚结识的人能够做到的。鲍照是比较谨慎、小心的,他在帝王面前假装才尽以邀宠避祸,就是一例。如此大明二年的休、鲍,结识时间更长,互相更为了解。再则,休、鲍是何时认识的呢?史籍中没有说,据丁福林考,惠休是在广陵作沙门,鲍照在元嘉十七年至二十年,亦恰好在广陵。在鲍照作临川王国侍郎的时候,曾随刘义庆到过广陵,《宋书》载:“十七年,即本号都督南兖徐兖青冀幽六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⑯即元嘉十七年(440年),刘义庆离开江州,徙刺南兖州,到达广陵。刘义庆是元嘉二十年(443年),因病由广陵还都的。《宋书》载:“义庆在广陵,有疾,而白虹贯城,野麕入府,心甚恶之,固陈求还。太祖许解州,以本号还朝。”⑰元嘉二十四年(447年),鲍照到始兴王刘浚(扬州刺史)那里任职侍郎。所以,二人相遇于广陵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二人相识于元嘉十七年至二十年的广陵,那么,元嘉十六年之前作这组诗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诗作只能唱和于大明六年。至于那时能不能称休上人,丁福林【解题】说:“此篇《艺文类聚》卷三、《初学记》卷三题作《秋日诗》,《太平御览》卷二五作《答汤惠休》,今从宋本。”⑱既然,《秋日示休上人》还有其他的几种题目,那么叫“休上人”合不合适的问题,就可以不必考虑了。

第二组诗,也是汤惠休发起的唱和。

汤惠休《赠鲍侍郎》:

玳枝兮金英,绿叶兮紫茎。不入君玉杯,低彩还自荣。想君不相艳,酒上视尘生。当令芳意重,无使盛年倾。

鲍照《答休上人》:

酒出野田稻,菊生高冈草,味貌复何奇,能令君倾倒。玉椀徒自羞,为君愧此秋,金盖覆牙柈,何为心独愁?⑲

丁福林根据诗题中有鲍侍郎,认为诗作宜写于鲍照任职侍郎期间。鲍照两次作侍郎,一次是元嘉十二年(435年)至元嘉二十年(443年)之间,于刘义庆幕中;一次是元嘉二十四(447年)至元嘉二十八年(451年)之间,于始兴王刘浚幕中。丁福林据自己推断的《秋日示休上人》当作于荆州的时间,以及两诗都写了秋天,认为这首诗也应该作于彼时。这一点也值得探讨,诗作固然写了秋天的意象,但是不代表诗就作于秋天,即使是作于秋天,那么也不能遽断是作于在荆州时的秋天。二人可能结识于广陵,那么,此组诗还是应该作于始兴王刘浚幕中更合适。当然,这些还是推断,究竟二人的两次文字唱和始于何时,还有待新材料的发现。

在鲍照的文学交游中,与汤惠休的文学交游留下的诗作最多,并且皆有赠、有答。这种众多和完整,或许是因为二人的这些诗作,恰好保存得比较完整,或者是因为二人之间有更多的相似处,才会酬和频繁。无论如何,透过二人的文学往还,我们看到了一种同侪知己的关系。

二、慧义与范泰

关于释慧义,《高僧传》云:“释慧义,姓梁,北地人,少出家。风格秀举,志业强正。”⑳宋武帝刘裕对释慧义非常礼遇。释慧义与范泰的文字往还,遗存有两篇文章:释慧义《答范泰等书》,范泰《答释慧义书》。释慧义《答范泰等书》:

祗洹寺释慧义等五十人敬白诸檀越:

夫沙门之法,正应谨守经律,以信顺为本,若欲伪经反律,师心自是。此则大法之深患,秽道之首也。如来制诫,有开有闭,开则行之无疑,闭则莫之敢犯。戒防沙门不得身手触近女人。凡持戒之途,见所亲漂溺深水,视其死亡,无敢救者。于是世人谓沙门无慈,此何道之有?是以如来为世讥嫌,开此一戒。有难听救,如来立戒。是画一之制,正可谨守而行,岂容以意专辄改作?俗儒犹尚谨守夏五,莫敢益其月者。㉑

范泰的文章《答释慧义书》:

前论已包此通,上人意强气猛,弗之寻耳。戒以防非,无非何戒?故愚惑之夫,其戒随俗变律,华夏本不偏企,则聚骨交胫之律,故可得而略。手食之戒,无用匙箸之文,何重偏坐,而轻手食,律不得手近女人,寻复许亲溺可援,是为凡夫之疑,果足以改圣人之律,益知二百五十,非自然定法,如此,则固守不为全得,师心未足多怪,夏五阙文,固守不为疑,明慎所见苟了,何得顾众而动,企之为义,意在宜进,欲速则事不得行,端坐则不安其居,时有踞慠之夫,故非礼法所许,一堂两志,上人之同,泯焉莫逆,弟子之和,孑然单独,何敢当五十大阵,是用畏敌而默,庶乎上善制救。㉒

永初元年(420年),释慧义被范泰请来作祗洹寺的住持,并且在范泰生前以及范泰逝后数年,慧义仍然在祗洹寺,可见,其佛法道行之为人所重。从释慧义、范泰的此番文章往来中,二人所讨论的亲溺可援、手近女人及范泰文中涉及的手食、偏坐等问题,都是关乎对外来佛教的接受及佛法固守、变通的问题。多有讨论的还有关于佛不见形的问题,有李淼《与道高法明二法师书难佛不见形》,释道高《答李交州淼难佛不见形》《道高重答李交州书》,释法明《答李交州难佛不见形》;关于沙门踞食的问题,有郑鲜之《与沙门论踞食书》,范泰《与竺道生释慧观书论踞食》《与司徒王弘诸公书论道人踞食》。聚讼纷纷,反映了佛教的传播与受众的接受之间存在的一些问题。早在刘宋之前,随着佛教的传播,此类问题已引发思想文化界的关注,如晋竺僧敷《神无形论》,释慧远《答何无忌南沙门袒服论》,刘宋文人对于佛门教义、佛法修行、佛家子弟的普遍论议,是佛教引起刘宋思想文化界广泛关注的表现,也是其时文人与释氏子弟深入交游往来的说明。从范泰与慧义的文字往来中,可以看出慧义不仅通佛法,而且善文学,在这篇文章中,他注重骈散结合,文法也很高明。故而,两人的互动不仅在于佛法内容的探讨,亦是文学层面的交流。

三、慧琳与皇族

关于慧琳其人,梁释慧皎云:“渊弟子慧琳,本姓刘,秦郡人。善诸经及《庄》《老》,排谐好语笑,长于制作,故集有十卷。”㉓清严可均云:“慧琳,本姓刘,泰郡泰县人,出家,住冶城寺,元嘉中,朝廷大事皆与议。有《孝经注》一卷,庄子《逍遥游》篇注一卷,集九卷。”㉔释慧琳遗存有《均善论》《龙光寺竺道生法师诔》及《武丘法纲法师诔》,凡三篇文章。其中,《均善论》引起了很大反响,宗炳《答何衡阳书》㉕与何承天《与宗居士书论释慧琳白黑论》㉖都热烈讨论这一问题。宗炳对慧琳的文学才能颇多称誉,宗炳《答何衡阳书》云:“所送琳道人《白黑论》,㉗辞清致美。”㉘从宗炳的品评中,可见释慧琳是一位富有文才的僧人。

刘宋文学史上,沙门释慧琳的声望很盛。他与皇子义真及文帝义隆都曾以文义赏会。关于慧琳与义真,史载:“义真聪敏,爱文义,而轻动无德业,与陈郡谢灵运、琅邪颜延之、慧琳道人并周旋异常,云‘得志日,以灵运、延之为宰相,慧琳道人为西豫州刺史’……将之镇,列部伍于东府前。既有国哀,义真与灵运、延之、慧琳等坐视部伍,因宴舫里……”㉙。

元嘉年间,慧琳与文帝有文义赏会。史载:“时沙门释慧琳,以才学为太祖所赏爱,每召见,常升独榻,延之甚疾焉。因醉白上曰:‘昔同子参乘,袁丝正色。此三台之坐,岂可使刑余居之。’上变色。”㉚延之所云刑余之言,盖言慧琳被僧众排斥一事,关于此事,何承天亦有记载。何承天《与宗居士书论释慧琳白黑论》云:“冶城慧琳道人作白黑论,乃为众僧所排槟,赖蒙值明主善救,得免波罗夷耳。”㉛说明文学上有突出表现受到赏识的慧琳,在佛法道行上不受佛门中人的认可。不过,遗憾的是,虽然史籍皆载慧琳以文才见知于义真、文帝,但双方并未有文字往还留存。

其时,如释慧琳这样,有文才且著名的僧侣,还有一位释慧观。释慧观,清河人,姓崔,《高僧传》载:“观既妙善佛理,探究《老》《庄》。又精通《十诵》,博采诸部,故求法问道者,日不空筵。元嘉初三月上巳,车驾幸临曲水宴会,会观与朝士赋诗。观即坐先献,文旨清婉,事适当时。琅邪王僧达、何尚之,并以清言致欵,结赏尘外。”㉜慧观著述遗存较多,慧皎云:“《辩宗论》《论顿悟渐悟义》及《十喻序赞》诸经序等,皆传于世。”㉝释慧观曾与临川王刘义庆有往来,被临川王派去考较王僧达,慧观与王僧达谈论文学,对僧达称誉有加。自此之后,王僧达与慧观也有交往,所谓“琅邪王僧达、何尚之,并以清言致欵,结赏尘外。”㉞指的就是慧观与王僧达等名流的文学交游与彼此欣赏。

刘宋僧俗文人的交流,是基于帝王贵胄对佛教推崇、对僧侣礼遇的背景,僧俗之间,无论是诗歌的酬唱,还是书诔像赞的撰制,都为刘宋文学留下了可观的文字,繁荣了刘宋文学这一方园地。

①[梁]钟嵘著、曹旭集注《诗品集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560页。

②[唐]李延寿《南史》(三)[M],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881页。

③葛晓音《八代诗史》[M],北京: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04页。

④钱钟书《管锥篇》(第四册)[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2052页。

⑤曹道衡《汉魏六朝辞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62页。

⑥[宋]叶梦得《石林诗话》[A],四库全书本编纂委员会《四库全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478册,第1008页。

⑦[明]杨慎《丹铅摘录》卷十[A],四库全书本编纂委员会《四库全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855册,第300页。

⑧[清]王士禛《古夫于亭杂录》(卷四)[M],赵伯陶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版。

⑨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M],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244页。

⑩⑭⑮⑲[南朝宋]鲍照著,丁福林、丛玲玲校注《鲍照集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 953 页,第761页,第758页,第764页。

⑪[梁]沈约《宋书》(六)[M],北京:中华书局,1974 年版,第1846页。

⑫㉙[唐]李延寿《南史》(二)[M],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542页,第365页。

⑬[明]何良俊《何氏语林》卷八,四库全书本。

⑯⑰[梁]沈约《宋书》(五)[M],北京:中华书局,1974 年版,第1477页,第1480页。

⑱丁福林《鲍照简谱》[J],《镇江师专学报》,1993年第 4期。

⑳㉓㉜㉝㉞[梁]释慧皎,汤用彤校注、汤一玄整理《高僧传》,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266页,第268页,第264页,第265页,第264页。

㉑㉒㉔㉕㉖㉘㉛[清]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M],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 2783页,第2517页,第2779页,第2543页,第2561页,第2543页,第2561页。

㉗释慧琳遗文中未见名为《白黑论》者,而其今存《均善论》一文假托白学先生与黑学道士来立论,恐即为《白黑论》。

㉚[梁]沈约《宋书》(七)[M],北京:中华书局,1974 年版,第19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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