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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时期青铜器十字带纹研究

2018-01-05李宇晨

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 2018年11期
关键词:分期关系

李宇晨

摘要:十字带纹又被称为络带纹、宽带纹等,商代晚期就已出现,直至战国晚期仍有分布。其发展经历了5个阶段——萌芽期、发展期、成熟期、衰弱期和消亡期。在发展过程中,十字带纹的形态、性质和结构均有明显的变化。其中,该种纹饰的形态和结构受到了器物形制的影响,纹饰性质经历了由作为主体的装饰性纹饰,向辅助性纹饰的转变。

关键词:商周时期;十字带纹;分期;关系

商周时期的青铜壶上常饰有一种纹饰,此种纹饰由横向的宽带纹与纵向的宽带纹交织而成。横向的宽带纹为环形,环绕壶身,一般为三条,有时减省为两条。上部的一条(有时减省)位于铜壶的颈部;中部的一条位于壶身中部,或略微偏下;下部的一条位于圈足以上(宽带下沿紧贴圈足)。纵向的宽带纹一般有四条,各取壶的中线,均匀分布。这些横纵宽带纹在铜壶身上形成了网状的交织:上下两端的横向宽带纹,与四条纵向的宽带纹交织,形成了“T”字型的交叉;中部的横向宽带纹,与四条纵向的宽带纹交织,形成了“十”字形的交叉,从而构成了一种新的纹饰。而对于此种纹饰的定名,各家说法不一,常见的有络带纹十字纹、宽带“田”字形凸纹、十字带纹等。由于横纵宽带纹是构成此种纹饰最为重要的要素,两者相交而形成的“十”字形交叉,亦是此种纹饰最为重要的构成部分,且最能反映该纹饰的布局结构,因而笔者认为,称此种纹饰为“十字带纹”最为合理,故行文皆用此名。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可称之为“十字带纹”的纹饰,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其一是,横纵宽带纹要有“十”字形交叉;其二是,构成“十”字形交叉的纹饰,必须是宽带纹。以上条件缺一不可,否则不能称之为“十字带纹”,更不属于本文的研究范围。如战国中期的扁壶上,常饰有一种由横纵帶纹交织而成的网格状纹饰(图一,1)。由于此种纹饰无“十”字形交叉,故不能称之为十字带纹,不属本文的研究范围。再如在春秋战国之际,有一种以几条绳索交织而形成套结,再彼此连接成网状的纹饰,朱凤瀚先生称其为“绳络纹”(图一,2、3)。此种纹饰有“十”字形交叉,但由于构成此“十”字形交叉的纹饰是绳纹,而非带纹,故亦不能称之为“十字带纹”,亦不属本文的研究范围。

根据现有材料可知,十字带纹至迟在商晚期就已出现,主要流行于西周中期至春秋早期。但此种纹饰似乎并未引起学界的重视,研究者甚少。目前笔者仅知,裴书研在《周原出土青铜礼容器研究》中,对此种纹饰略有提及。裴文认为,在周原铜器中饰有十字带纹者,若对该纹饰本身做出修饰,则空余处无其他纹饰;若未对该纹饰做出修饰,则空余处有其他纹饰作为修饰。该结论针对周原青铜器而言,是适用的。但对于其他地区的器物而言,似乎又略有不足,加之十字带纹流行时间较长,变化明显,与器物之间的组合关系尚不明朗,故而笔者认为,对该纹饰有深入研究的必要。

笔者认为十字带纹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变化过程,在不同时期,其样式和作用均有不同。并且其结构、布局等要素与器物的形制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试论述如下。

首先,笔者根据十字带纹形态的不同,将其进行了分类。

I类,由三条横向的环形宽带纹与四条纵向的宽带组成。三条横向的宽带纹,一条位于铜壶的颈部(有时减省),第二条位于壶身中部或略微偏下,第三条位于铜壶近底处。四条纵向的宽带纹取壶的中线,均匀分布。带纹素面无纹饰,略凸起于壶身的表面,在中部横向带纹与四条纵向带纹的相交(十字中心)处,分别饰有菱锥状乳钉,横纵带纹将壶身表面分割成面积大致相等的八等份(图二,1)。此种十字带纹出现最早,形态、结构均较为简单。通过对其它形态十字带纹的观察、分析可知,其它形态的十字带纹,都是由此种十字带纹演化、发展而来的,因而笔者认为此种十字带纹是十字带纹的最基本形态。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还有一种十字带纹,样式、结构与此种十字带纹基本相同,唯一的区别在于横纵带纹的相交(十字中心)处无菱锥状乳钉作装饰(图二,2)。此种无菱锥状乳钉十字带纹的出现时间,与带有菱锥状乳钉十字带纹的出现时间,大致相同,且同样展示出了此种纹饰的原始性。因而笔者认为,可以将这两种十字带纹归为一类,共称为“基础十字带纹”。

Ⅱ类,由I类十字带纹演化而来,样式与之基本相同。特殊之处在于,在横纵带纹的中部有脊状突起。此种十字带纹相较于基础十字带纹,显然更为立体,也更具装饰性,可称之为“突脊十字带纹”(图二,3)。

Ⅲ类,由I类十字带纹演化而来,样式与之基本相同。特殊之处在于,除在横纵带纹的相交(十字中心)处,饰有菱锥状乳钉外,在上部、下部横带纹与纵带纹的相交(T字相交)处,亦饰有菱锥状乳钉。此种十字带纹相较于基础十字带纹,更具装饰性,可称之为“三圈乳钉十字带纹”(图二,4)。

Ⅳ类,由Ⅲ类十字带纹演化而来,样式与之基本相同。特殊之处在于,在横纵带纹上,均有多层(一般为三层)重叠。此种十字带纹相较于三圈乳钉十字带纹,形式上更为复杂,立体感极强,具有很强的装饰性,可称之为重环十字带纹(图二,5)。

V类,由Ⅲ类十字带纹演化而来,样式与之基本相同。特殊之处在于,在横纵带纹上均有其它纹饰作为装饰。用于装饰的纹饰大多为鳞纹,亦有蝉纹,三角纹等。此种十字带纹相较于三圈乳钉十字带纹,显然更为复杂,具有极强的装饰性。笔者认为,此种十字带纹已不仅仅是以单一的十字带纹为基础,所产生的变型纹饰了,而是一种由多种纹饰构成的组合纹饰,可称之为“附纹十字带纹”(图二,6)。

Ⅵ类,由Ⅱ类十字带纹演化而来,样式与之基本相同。特殊之处在于,横纵带纹均很细,带纹上的脊状突起十分明显,已与带纹合为一体。此种十字带纹相较于脊突十字带纹,具有极强的立体感,可称之为“变体十字带纹”(图二,7)。

Ⅶ类,由Ⅱ类十字带纹演化而来,样式与之基本相同。特殊之处在于,在横纵带纹上除了有脊状突起外,亦有多层(一般为三层)重叠(似重环十字带纹)。此种十字带纹相较于突脊十字带纹,更具装饰性;相较于重环十字带纹,又更为立体,疑为突脊十字带纹与重环十字组合而成的,可称之为“突脊重环十字带纹”(图二,8)。

根据对十字带纹的分类,可以整合出十字带纹发展的脉络,由下图所示:

若要讨论十字带纹与器物形制之间的关系,还要对饰有此种纹饰的器物进行分类,笔者遂选取了自商晚期至战国晚期的十字带纹铜壶作为标本,现将其分类如下:

根据提梁的有无,可将十字带纹铜壶分为甲、乙两类。

甲类,带有提梁,侈口,束颈,斜肩,鼓腹(略垂),高圈足,圈足略向外撇。根据提梁形制的不同,可分为两型。

A型,侈口,束颈,斜肩,鼓腹(略垂),腹部呈椭圆形或椭方形,高圈足,圈足略向外撇,有龙首或貘首提梁(图三,1)。

B型,形制与Aa型基本形同,有环首提梁(图三,2)。

乙类,无提梁,根据颈部、腹部形态的不同,可分为五型。

A型,侈口短颈,颈部较粗,腹部圆鼓(略垂),高圈足,圈足略向外撇,沿下折,颈部有一对兽首耳(图三,3)。

B型,敛口斜肩,垂腹,腹部横截面呈方型,整体呈截尖四棱锥型,贯耳(图三,4)。

c型,侈口束颈,鼓腹(略垂),腹部呈椭方形,圈足外撇,根据壶耳形态的不同,可分为三个亚型。

ca型,侈口长颈,鼓腹,腹部下垂,横截面呈椭方形,圈足外撇且沿下折,颈部有一对贯耳(图三,5)。

Cb型,侈口长颈,颈部略有收束,腹部下垂,横截面呈椭方形,矮圈足外撇沿下折,颈部有一对兽首衔环耳(图三,6)。

Cc型,口微侈,长颈鼓腹,横截面呈椭方形,颈部有一对长鼻兽首衔环耳(图三,7)。

D型,微侈口,长颈,垂腹明显,腹径最大值与颈部直径的比值较大,根据壶耳形态的不同,可下分二亚型。

Da型,微侈口,长颈微束,下腹向外垂倾,圈足外侈沿下折,颈部有一对兽首衔环耳(图三,8)。

Db型,形制與Bd I式基本相同,颈部有一对贯耳(图三,9)。

E型,侈口,颈较粗,腹部圆鼓,圈足外撇沿下折,根据耳的形态不同,可下分二亚型。

Ea型,侈口,短颈收束,颈较粗,斜肩,腹部圆鼓,圈足外撇沿下折,颈部有一对兽首耳(图三,10)。

Eb型,形制与Ea型基本相同,颈部有一对贯耳(图三,11)。

F型,体积较大,侈口束颈,垂腹圆鼓,高圈足,颈部两侧有兽型耳(图三,12)。

G型,扁壶,侈口,束颈,腹部外鼓,矮圈足,根据颈、耳、圈足形态的不同,可分成两个亚型。

Ga型,颈部较粗,圈足较矮,颈部两侧有一对环耳(图三,13)。

Gb型,颈部较细长,圈足相较于Ga型较高,颈部两侧有一对铺首衔环耳(图三,14)。

上述的7种十字带纹,分别流行于不同时期,饰于不同类型的铜壶之上,现详细论述如下:

基础十字带纹(I类)出现于商晚期,此时数量极少,仅饰于甲类铜壶之上。直至西周早期,开始大为流行,绝大多数亦饰于甲类铜壶之上,另有极少数饰于乙类Ca型铜壶上。至西周中期时,此类纹饰的数量大为减少,在乙类B型铜壶、Ca型铜壶和Ea型铜壶上有所分布。西周晚期时,数量更少,仅饰于乙类Ca型铜壶上。

突脊十字带纹(Ⅱ类)出现于西周早期,数量极少,仅饰于甲类A型铜壶之上,后世未见。

三圈乳钉十字带纹(Ⅲ类)出现于西周中期,饰于乙类Cb型铜壶与Cc型铜壶之上。直至春秋早期,分布情况均与前代相同。

重纹十字带纹(Ⅳ类)出现于西周中期,饰于乙类Ca型铜壶与Cb型铜壶之上。直至西周晚期,情况与前代相同。至春秋早期时,此类纹饰除在ca型铜壶与Cb型铜壶上有所分布以外,在Cc型铜壶上,亦有所分布。换言之,此时的C型铜壶上,均有重环十字带纹的分布。

附纹十字带纹(V类)的情况,相对较为复杂,为求将此类纹饰与各型铜壶之间的关系做一个更为系统的研究、避免混淆,笔者根据已掌握的材料,按照十字带纹上附加纹饰的不同,将此类纹饰暂分为四种情况,记述如下:

1.附蝉纹十字带纹,出现于西周中期,数量极少,仅饰于Cb型铜壶之上。

2.附链条纹十字带纹,亦出现于西周中期,数量极少,仅饰于Eb型铜壶之上。

3.附鳞纹十字带纹,数量较多,西周中期时,仅饰于Da型铜壶之上。至西周晚期时,在D型铜壶上,均有所分布。

4.附绳索纹十字带纹,数量较少,战国晚期时,仅饰于Gb型铜壶之上。

变体十字带纹(Ⅵ类)出现于西周中期,数量极少,仅饰于Ca型铜壶之上。

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出现于春秋中期,仅饰于F型铜壶之上,直至战国中期,一直未有改变。

为了更清晰的表现出各时期十字带纹的发展情况,及各类十字带纹与各类型铜壶的关系,笔者根据已掌握的材料,绘制成了下表。

1根据上表,可以清晰地整理出,各时期不同类型的十字带纹与各类型铜壶之间的关系。

商代晚期,十字带纹开始出现,此时仅有基础十字带纹(I类),且仅饰于甲类铜壶之上(此时仅有甲类铜壶),构成了I类纹饰+甲类铜壶的组合。此时的十字带纹种类单一,并且是十字带纹的最基本形态;饰有十字带纹的铜壶种类,亦十分单一,且数量极少。综合看来,笔者认为此时的十字带纹,无论是形态还是分布情况,均体现出了较强的原始性,此时应属十字带纹的起步阶段,是十字带纹发展的萌芽期。

西周早期,基础十字带纹(I类)开始大为流行,除在甲类铜壶之上有所分布之外,在乙类A型、B型和Ca型铜壶上亦有所分布。从笔者掌握的材料来看,此时基础十字带纹(I类)+甲类铜壶的组合,占到了绝大多数,且数量极多。笔者认为,这是对商代晚期此种情况的延续和发展。而在乙类A型、B型和Ca型铜壶上出现的十字带纹,表示同类纹饰已开始在不同器型的器物上出现,体现了十字带纹分布范围的扩大,亦标志着十字带纹的发展与流行。而此时突脊十字带纹(Ⅱ类)的出现,更是标志着在这一时期,十字带纹在发展上的新突破。突脊十字带纹(Ⅱ类)与基础十字带纹(I类)相比,显得更为立体、更为细致也更具装饰性,显然是十字带纹更为高级的一种形态。只是此时突脊十字带纹(Ⅱ类)的数量极少,且仅在甲类A型铜壶上出现,从这一方面不难看出,这一时期尚属该类纹饰的起步阶段。就笔者目前掌握的材料而言,该类纹饰仅在西周早期出现,未见于后世,应是在西周中期时已发展成为变体十字带纹(Ⅵ类)。整体看来,在西周早期,十字带纹取得了巨大的发展与突破,因而这一时期应属十字带纹的发展期。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在商代晚期和西周早期,饰有基础十字带纹(I类)和突脊十字带纹(Ⅱ类)的铜壶,一般在颈部和圈足饰有纹饰,颈部以用云雷纹填底的夔纹或鸟带纹为主,圈足亦同,或饰有双圈弦纹。而在壶身上,除饰有十字带纹之外,并无任何纹饰,因而可以推之,在西周早期以前,十字带纹是作为主体纹饰装饰壶身的。

自西周中期至春秋早期,十字带纹蓬勃发展,类型繁多,分布亦更为广泛。西周中期时,三圈乳钉十字带纹(Ⅲ类)、重环十字带纹(Ⅳ类)和附纹十字带纹(V类)开始出现,且数量较多,基础十字带纹(I类)开始减少,这标志着十字带纹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此时由于甲类铜壶的消失,基础十字带纹(I类)分布于乙类B型、Ca型和Ea型铜壶之上,但数量极少。这说明基础十字带纹(I类)已经开始进入了消亡期,也侧面反映了其它类型十字带纹的发展与进步,正是由于新型十字带纹的大量出现,才导致了基础十字带纹(I类)的大幅减少。

三圈乳钉十字带纹(Ⅲ类)和重环十字带纹(Ⅳ类)均具有较强的延续性,首先是三圈乳钉十字带纹(Ⅲ类)。此类纹饰自西周中期出现开始,就仅饰于Cb型和Cc型铜壶之上,一直延续至春秋早期都未曾改变。三圈乳钉十字带纹(Ⅲ类)较之于基础十字带纹(I类),装饰性略有增强,但并不明显,饰有该类纹饰的铜壶,除此纹饰之外,在壶身被该类纹饰的分隔部分内亦饰有其它纹饰,如垂冠分尾大鸟纹、大窃曲纹等,因而笔者认为,此类十字带纹是作为一种辅助性纹饰出现的,也表明了十字带纹的性质,正由作为主体的装饰眭纹饰向辅助性纹饰的转变。

重环十字带纹(Ⅳ类),于西周中期时开始出现,饰于Ca型铜壶与Cb型铜壶之上,西周晚期情况亦同,直至春秋早期,其分布范围已经扩大至全部C型铜壶。重环十字带纹(Ⅳ类)具有极强的立体感和装饰性,是十字带纹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西周中期时,饰有该类纹饰的铜壶,壶身上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纹饰,因而可以推知,在此时期,重环十字带纹(Ⅳ类)是作为主体纹饰出现的。自西周中期开始,情况發生了明显的变化,大量饰有重环十字带纹(Ⅳ类)的铜壶,在壶身上亦有其他纹饰作为装饰,常见的有,变形龙纹、凤鸟纹和双头龙纹等,而这样的情况在春秋早期则更为常见。由此可知,纵然重环十字带纹(Ⅳ类)具有极强的立体感和装饰性,是十字带纹发展的高级阶段,但在西周中期至春秋早期,该类纹饰主要还是作为辅助性纹饰应用的。值得注意的是,重环十字带纹(Ⅳ类)由作为主体的装饰性纹饰,至作为辅助性纹饰的转变,仅发生在Cb型铜壶和Cc型铜壶上,在Ca型铜壶上并未体现。换言之,自西周中期至春秋早期,在Ca型铜壶上,重环十字带纹(Ⅳ类)一直是作为主体的装饰性纹饰出现的,未有变化,此种情况可能与十字带纹的最初来源有关。

变体十字带纹(Ⅵ类)是西周中期新出现的一类十字带纹。笔者认为此种十字带纹是由突脊十字带纹(Ⅱ类)发展而来的,仅饰于Ca型式铜壶之上,且数量极少。观察可知,此种十字带纹已经趋于立体化、线条化,自身的装饰性极其有限。并且在饰有该种纹饰的铜壶上,有大量的鳞纹作为主体装饰纹饰,因而笔者认为,此种十字带纹完全是作为辅助性纹饰出现的。综合此种十字带纹数量少、变形大、线条画和不见于后世等特点,笔者认为,变体十字带纹(Ⅵ类)是:基础十字带纹(I类)一突脊十字带纹(Ⅱ类)一变体十字带纹(Ⅵ类)这条十字带纹发展支线上的终端,暨十字带纹的最终形态之一。

西周中期时,附纹十字带纹(V类)的出现,标志着十字带纹的发展开始进入了另一种系统。此时,单纯的十字带纹已经无法满足装饰的需求,因此将其他纹饰与十字带纹相结合而形成的组合纹饰——附纹十字带纹(V类)应运而生。附纹十字带纹的情况相对较为复杂,这是由十字带纹上附加纹饰的多样性所决定的。笔者在前文中已经将此类纹饰经行了简单的分式,其中需要重点强调的是附鳞纹十字带纹(V3)。此种纹饰在西周中期时,仅饰于Da型铜壶之上。至西周晚期时,在D型铜壶上,均有所分布。通过观察不难发现,在附鳞纹十字带纹(V3)中,横向的带纹位于铜壶腹径最大值处,纵向带纹的分布与其他种类的十字带纹情况相同,这样的布局,就造成了附鳞纹十字带纹(V类)将壶身分成了八个大小相差极大的区域——上部四区面积极大,下部四区面积极小,这与其他类型的十字带纹将壶面分成大小近同的八个区域,是截然不同的。再观察D型铜壶可知,此类铜壶相较于其他类型的铜壶是极有特点的,其垂腹极为明显,腹径最大值已靠近圈足。笔者认为正是此类铜壶的形态,影响了附鳞纹十字带纹(V3)的布局。

附纹十字带纹(V类)的立体感和装饰性都极强,在饰有此类纹饰的铜壶壶身上,除此类纹饰外,并无其它纹饰作为装饰,因而各时期的附纹十字带纹,都是作为主体性装饰纹饰出现的。

自春秋中期开始,至战国中期,饰有十字带纹的铜壶中F型占了绝大多数,且其上所饰的十字带纹仅有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换言之,自春秋中期至战国中期,十字带纹的发展已经趋于稳定,形成了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F型铜壶的固定组合。考虑到F型铜壶是春秋中期才开始出现的,笔者认为,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就是伴随F型铜壶出现的,或者说,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就是F型铜壶的专属纹饰。F型铜壶的形态极有特点,壶上不乏精细的装饰;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的立体感极强,应是十字带纹在发展过程中两条支线的交汇,也是十字带纹的最终形态之一,但其装饰性又似乎略有欠缺;在F型铜壶的壶身上,可分为两种情况:其一是,仅有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作为装饰:其二是,除有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作为装饰外,亦有其他纹饰作为装饰。综上,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在F型铜壶上的作用是较难判断的。若将其当作主体装饰性纹饰,一来,存在有其他纹饰伴随其作为F型铜壶装饰的情况;二来,笔者认为其装饰性实在不足。但若将其看作辅助性纹饰,其立体感又极强,且亦有独自占据壶身的情况。因而现在做出对突脊重环十字带纹(Ⅶ类)性质的判断是不妥当的。笔者经观察认为,由于F型铜壶极为精美,口沿、颈部、耳、圈足等,均有生动、立体的装饰,如腹部空白则不利于美观,此种纹饰立体感极强,亦有利于增强壶身的层次感,疑似专为填补壶身上的空白而产生的。但由于证据不足,尚无法论证,笔者今后会继续对此问题进行探究。值得注意的是,战国中期时,在Ga型铜壶上,出现了基础十字带纹(I类),但数量极少。基础十字带纹样式简单,具有较强的原始性,但此时又非十字带纹发展的起始阶段,故而笔者认为,这体现了十字带纹走向简化的趋势,也说明了十字带纹发展的衰弱。

综上,对十字带纹的分析研究表明,十字带纹的发展可分为五期,即商代晚期(萌芽期)、西周早期(发展期)、西周中期至春秋早期(成熟期)、春秋中期至战国中期(衰弱期)和战国晚期(消亡期)。从总体上来说,十字带纹的性质经历了一个从作为主体的装饰性纹饰,到辅助性纹饰的转变。这期间,十字带纹既有自身的发展、进化与变形,又有与其他纹饰的配合变化。笔者认为,器物的不同形态影响了十字带纹的布局,这一点在E型铜壶上体现的最为明显。而十字带纹与铜壶类型之间固定组合,如基础十字带纹+甲类铜壶,似与该纹饰的来源有关,还有待进一步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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