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观察
2017-07-31
特约主笔任陇婵
双月观察
双月观察
我身上“附体”的用户有多少还活着?
在信息传媒一体化和终端智能化的语境下,每个信息媒介消费者身上都背负着多重用户身份。我身上就有多个用户“附体”:广播用户、有线电视用户、网通固话用户、电信宽带用户、IPTV用户、CMMB用户、移动电话用户、PC互联网用户、移动互联网用户以及多得一时难以计数的各种APP用户。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将附于我身上的这些用户盘点一下,看看有哪些是活跃用户?而那些不活跃用户,哪些处于休眠状态,哪些已变成了“僵尸”?于是,我按照消费金额、使用频次、消费体验这几项指标,将身上的用户排了一下队,颇有一些感悟。
排在首位的是移动互联网用户,每月消费额度最高,包括月租、语音通话、短信、彩信等通讯费用,上网流量费,各种定制服务费等,还有含在套餐里的每月10元宽带上网费,这说明移动互联网已将家庭固网纳入其麾下;其次是有线电视用户,出于职业和专业的原因,我看电视节目比一般观众要多,通常都在PC机上看,有时看的是光盘或MP4,客厅里的电视机平时很少开机,但因每年须交312元收视费,故权且将其列为第二;其三是PC网用户,每个工作日和休息日都要在上面消耗很长时间,大多跟工作有关。使用单位PC机的消费行为是免费的,其实是由单位埋单;使用家里的PC机则是自己埋单,原来是通过电信宽带上网,每年须交600多元的上网费,后来一位移动客服小姐向我推荐一种套餐,其中包括了10元上网费,从此便“改换门庭”,放弃了已有20年话龄的固话用户和电信宽带用户身份;其四是广播用户,早晨和上下班途中伴随性收听的总时长仅次于上网,已超过了看电视,绝对应属于活跃用户,但因听广播是免费的,故只能排在最后。
除此以外的用户都可归入不活跃用户之列,其中,CMMB用户已处于深度休眠状态,而CMMB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一次我打开那个早已不装卡的2G手机,居然发现它还“活”着(据说最近才被彻底关闭了);由固话用户变身为的电信宽带用户已被移动用户所取代,电信白送的IPTV用户也只是挂了个名头,从未被唤醒。总之这些附在我身上的用户都已经“死”了,移动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飞速发展成了致命一击。
在信息媒介消费领域,我们身上所“附”的每一个用户,背后都站着一个市场主体——运营商,而每个运营商背后都站着一个行政部门,他们携手将整条媒介通讯产业链的各环节切割为一块块业务领地,并形成了一块块区域性市场、一条条专用渠道以及一个个垄断主体,进而同时赋予我们每一个消费者以多种不同的用户身份,而这些多重用户身份,或多或少地暗喻着三网融合、媒体融合在功能、业务、终端等方面的目标已在每一个信息媒介消费者身上得到了初步实现,而在行业、体制、主体等方面的改革进程还严重滞后;也明喻着整个信息媒介市场上的要素、平台和渠道资源极度分散以及有效整合的缓慢,一些维护行业利益的行政保护行为,明显是开历史倒车或逆科技革命大潮、市场规律而动。
如今,智能手机已实现了通讯、电视业务和各种互联网应用业务的兼容,还成为个人自我管理、身份识别的重要工具,实际上已成为每个人身体之外不可或缺的“外置器官”。而目前尚没有一个可靠的全功能终端设备能够实现有线电视、互联网各种业务的兼容。
前两年我曾试图通过互联网盒子和互联网电视机将有线电视、PC机的两块屏合而为一,但因目前电子市场上互联网盒子的合法性问题,将书桌上的PC屏简单替换为客厅里硕大的电视机屏的消费体验还达不到个人期望值,而未付诸实施。
相信不久的将来,随着人工智能技术和可穿戴设备的成熟,一定能够非常圆满地解决PC屏与电视机屏兼容以及消费体验等方面的问题,到那时我们身上“附体”的许多用户都会合而为一,也许会变成一个用户。
综艺节目:网络视频为何由“副场”变“主场”?
夏日来临,伴随各地天气相继开启“火炉”模式,暑期档各类综艺娱乐节目次第登场,收视比拼很快白热化。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综艺节目播出最密集的场所已不是卫视荧屏,而是网络视频。据统计,年初以来各视频网站已播出了44档网综,暑期档又有34档网综相继上线,其中既有综N代又不乏原创节目,不论播出量还是关注、话题、互动的热度都超过了电视,一定程度上意味着电视已丧失了综艺节目播出的“主场”地位。
综艺节目曾是电视业的专属名词,专指电视综艺节目(或可简称“电综”)。网络视频产生之前,电视荧屏作为综艺节目的唯一播出平台无疑是“绝对主场”;网络视频的产生,为包括综艺节目在内的所有电视内容提供了新的播出平台,但一段时间以来,网络平台一直是作为电视内容播出的“副场”而存在。
2015年以来,广电总局相继推出了“限娱令”“限模令”“限孩令”等系列政策,对电视综艺节目在卫视播出的时段、总量进行调控,一部分电视综艺节目播出被迫台转网。同时,因一些综N代节目的网络版权费被哄抬至天价,也逼迫网络视频企业自力更生,于是直接催生了“网综”(网络综艺节目,或可定义为:网络视频企业自制、与影视制作公司合作或委托定制的“类电视综艺娱乐节目”,或专门在视频网站播出的视听综艺内容产品),致使综艺节目根据播出平台的不同而被生硬地拆分为“电综”与“网综”,进而使综艺节目比拼形成了两大“主场”——电视荧屏与互联网视频,综艺节目业内的竞争关系也变得复杂起来,既有“电综”与“网综”在各自垂直的“主场”中的竞争,也有双方之间以及“主场”之间的博弈。
▲优质“网综”
这两年来,网络视频及包括“网综”在内的网络内容发展迅猛,2016年,六大视频网站产出和上线的“网综”达近百档。短短两年多,网络视频便由综艺娱乐节目播出的“副场”变成了“主场”,如今更有超越电视平台之势。主要原因不外乎三:首先是因网络视频是一个无限大的平台,而电视则是一个相对有限的平台。网络平台具有无限的包容力,节目播出不受时段、空间、总量的限制,传播方式呈双向化、互动化的特点,最初的监管环境和尺度要求都很宽松,这些方面与电视平台相比具有明显的优势。其次,受多种限令政策的影响,一些老牌亲子秀、歌唱秀电视综艺节目自带光环、粉丝、广告客户由台转网,特别是十年选秀迎来小高潮,几乎有一半选秀养成节目的主阵地都从电视平台移至视频网站,都拿出了最强制作阵容和最优质的宣推资源,不仅为视频网站增光添彩和直接带来收益,还帮助视频网站进一步确立和强化了主平台的地位。其三,视频网站凭借资本、市场、机制等优势,不断吸纳电视精英加盟,节目制作能力显著提升,做到了以优质节目立台。就眼下暑期档推出的“网综”而言,除了《奇葩说4》《火星情报局3》《拜托了冰箱3》《周一见3》《约吧,大明星2》《晓说2017》等“网综”N代品牌节目,还有一批前电视业“大佬”推出的原创“网综”,如:龙丹妮离职后网综首秀《明日之子》,芒果TV、优酷双平台联播的《2017快乐男声》,超2亿元投资的《中国有嘻哈》等,使“网综”不论数量、质量都不逊色于甚至超过了“电综”。
综艺节目产业借助于网络传播平台的拓展获得了新一轮迅猛发展,虽说其并不足以代表整个视听产业,却犹如一面生动形象的镜子,让我们得窥传统电视与网络视频业的一些变化。综艺节目播出主平台的“转场”,至少能够传达出这样的信息:传统电视作为主流平台的人气汇聚能力、传播价值及“收视+广告+衍生价值开发+相关产业拉动”的产业功能都在急剧下降,或者说,传统电视在这些方面不得已所做的“减法”,正是网络视频业的“加法”。
刘老太栽了:这一记耳光抽在谁脸上?
“刘洪斌”栽了,这位经常上电视的刘老太,前不久被举报为假冒医学专家的骗子,并因各路媒体争相报道而成了热点人物,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些没少播她主演的“卖假药节目”的地方电视台。感觉这些地方台真是洒脱、超脱得很,刚掐了刘老太的节目,马上又一脸正色、一本正经地挞伐人家,似乎一点都没觉得,那抡圆了的巴掌,每一下都狠狠地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2014年伊始,刘老太频频出现于一些省级卫视和市、县台播出的医药广告电视节目里,一会儿是“蒙医后人”,一会儿是“苗药传人”,一会儿又是藏药代言人,再一眨眼间又变成了著名老中医、北大专家……俨然是一位全科医疗专家,她身上似乎还体现了大中华多民族融合的幸福图景。已成了“电视明星”的她,在荧屏上要么正襟危坐,要么与人对桌而谈,娓娓道来,循循善诱,被很多让病痛折磨处于绝望边缘的患者当成了救命救难的活菩萨。
其实刘老太的“星途”一点也不平坦,自出道以来没少遭人质疑和举报,她推销的糖尿灵片、苗仙咳喘方曾被一些地方食药局、工商局通报处罚,此外,还有年年的“3·15”、隔三岔五多家行政部门组织的整治虚假违法广告、整顿节目播出秩序等“严打式”专项行动,也算“久经考验”了, 历经“枪林弹雨”而毫发无损,更不会被那些上当受骗者的口水淹死,反而越活越精神,表演越来越纯熟渐入佳境,也越来越敢演,即使早已演“穿帮”了也全然不顾,大有“不玩死自己不罢休”的架势。
刘老太能撑到今天,大约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可能真有某种“宿命”的机缘巧合,她运气实在太好了;二是这年头假冒伪劣太多了,可能一时半会还轮不上她被列入整治对象;三是监管的“网眼”有些大,很多次撒下网去,她都漏网了;四是中国实在太大了,各地的情况差异性大,信息不对称,舆情也不对称,刘老太在一个地方混砸骗不下去了,只要挪个地方还能接着骗。而她的行骗对象主要是已退休的中老年观众,与社会脱节得厉害,很多人不上网,只认报纸、电视等主流媒体,容易轻信上当,维权意识也差。因此,刘老太可谓“明人不做暗事”,她并非“暗骗”,而是“明骗”,即:明着骗,公然在电视上卖假药。她赌的是一种侥幸,“出事”当然是迟早的事。
在中国,虚假医疗广告这样的“灰色经济”领域就像一局摆好的多米诺骨牌,刘老太不过是最前面的那一张牌,她的猝然倒下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首先牵连了那些从事“医药广告表演艺术”的同行们,短短几天就有刘炽明、王志今、高振宗等“著名医药广告演员”被封杀,胡祖秦被警方刑拘,还有40多档医疗广告节目被叫停,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工商总局、食药总局、卫生计生委、中医药管理局、公安部等多个行政部门都分别依据各自职能依法介入此事,整个医药养生类电视节目产业几乎瞬间“坍塌”。
但是,从这段时间各方查处和舆论聚焦的对象来看,几乎所有的巴掌都抽在了那几张“老脸”上,其实他们不过是在前台出镜、吆喝的木偶,其背后提线操控的是道行极深、分工严密、运转灵活的医疗造假产业各主体,电视播出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甚至起决定性作用的一环。应该说,任何一宗虚假医疗电视广告的欺诈案件中,身为主流媒体的地方电视台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一些频道运营、广告经营人员与假药厂家、销售公司、广告节目制作商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行径,让主流电视媒体颜面扫地,用舍本逐末、因小失大、鼠目寸光、见利忘义这些词来形容他们一点都不为过。因此,虽然那些巴掌仍在抽那几张“老脸”,电视台及其监管部门也会感到臊眉耷眼吧。
电视台不是什么节目和广告都能播的,必须坚守自己的根本属性和应有的格调、品位,否则就不配当主流媒体。
(任陇婵:山西省广播电视协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