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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团结之地宗教包容之城
——析康定市的民族宗教关系

2017-04-12

四川民族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康定茶马民族

陶 勇

★政治研究★

民族团结之地宗教包容之城
——析康定市的民族宗教关系

陶 勇

现在是甘孜藏族自治州州府的康定,在历史上就是茶马古道上的重镇,汉、藏、回、彝等民族在这里长期和谐共处,由不同民族带来的不同宗教,藏传佛教、汉传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天主教也在这一小城内传播。这一不同民族和谐共生、不同宗教和睦共处的现象在全国乃至世界都鲜为所见。本文章分析了康定民族的构成及来源,阐述了不同宗教在康定城内的分布,并对民族和谐、宗教包容的原因进行了分析。

康定;民族;宗教;和谐;探析

纵观二十世纪以来的世界历史,民族宗教问题已经成为影响国家兴衰、民族发展,甚至人类文明进程的重大问题,如何处理民族宗教之间的关系业已成为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世界性的问题。新中国建立以后,中国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民族宗教理论与中国的具体国情有机结合,制定并贯彻执行了正确的民族宗教政策,推动了各民族的团结与进步。

位于藏羌彝民族走廊核心地带的康定市就是民族团结、宗教包容的模范城市,康定城藏、汉、回、彝等民族世代杂居,藏传佛教(包括了格鲁派、宁玛派、萨迦派、噶举派、笨波教)、汉传佛教、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道教等宗教和谐发展。一城内“多民族共生、多教派同处”,可以称为“中国民族宗教关系发展上的康定模式”。

要对康定市的民族宗教和谐共处的状况进行深入地分析,首先要对康定市的历史、各民族的来源、各宗教的传入和传播进行综述。

一、康定市建制沿革

康定市位于青藏高原东南沿、四川省西部,是四川省甘孜州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康定旧称打箭炉,是藏语“打折多”的音译。

在古代,康定地域被历代王朝视为边地。汉武帝天汉四年(公元前97年)沈黎郡“并蜀为西部,置两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汉人”*《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至汉以后分别为羌等少数民族所居,唐至五代时期为吐蕃所领。元成宗大德二年(1298年)“并吐蕃、碉门安抚司,改为碉门、鱼通、黎、长河西、宁远等处军民安抚司”*《元史》,后又另设天全招讨司,所辖鱼通路万户府、长河西管军万户府,康定均属此管辖。明永乐五年(1407年),长河西阿旺坚参归顺明朝,“领长河西鱼通宁远宣慰司铜方印一颗,世袭宣慰司。”*《明史》,这就是康区有名的明正土司的由来。清军入关后,明正土司于顺治九年(1652年)缴明朝敕印归附清朝,康熙五年(1666年)行查世袭职事,由丹怎扎巴承袭“长河西鱼通宁远军民宣慰司”之职,颁布换印信,仍辖旧属十三锅庄*《清实录》。清廷在打箭炉设置驿丞,掌管邮传迎送,隶属四川巡抚。雍正七年(1725年)清廷设打箭炉厅于炉城,设同知,这里康定有流官司之始。乾隆十年(1745年)坚参德昌承袭明正土司职,被朝廷批准进驻炉城,其手下锅庄也纷纷迁至打箭炉,这也有了康定锅庄业繁荣之始。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派副将驻打箭炉,改阜和营为阜和协,土司武备受其调遣。至此,打箭炉成为川边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康定县志》。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改打箭炉厅为康定府,康定之名自此开始。中华民国二年(1913年)改康定府为康定县。中华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西康省政府成立,定省会于康定。解放后,康定县一直是甘孜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2015年2月17日,经民政部批准改康定县为康定市*民政部以民函〔2015〕70号文件。

康定至明代以来就是茶马互市的重镇,销往藏族地区的边茶约大多数都在康定分装集散,至古商贾云集,并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商业中介组织“锅庄”。这些商人有:本地“锅庄”主的藏商、来自折多山以西的藏商和藏族寺庙商人、来自川西的茶商、来自陕西的商人、来自西北的回族商人、来自云南的云商等等。这些来自不同地区的商人带来了不同地区的文化和宗教,其表现就是解放前的康定城建设体现出的外部特征就是庙街一体,分别有藏传佛教、汉传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天主教等的寺庙、道观、教堂等。这些都为康定“多民族同处、多教派共生”的现象提供了基础。

二、康定市民族溯源

(一)藏族

藏族是康定市的世居民族,占总人口的68.4%。在康定居住的藏族主要有三部分,一是居住在折多山以西的木雅藏族;二为居住在大渡河沿岸的鱼通藏族;三是居住在康定城里的藏族。这里我们主要探讨居住的康定城里的藏族来源。

其一,早在元朝初期,康定只有一座小寺庙和十几户人居住,康定城的发展与由于茶马古道的兴盛有着密切的关系。汉藏茶马互市至宋朝开始,交易中心也几经变迁,由宋朝的西北交易逐渐向西南方向转变,到明朝初期互市中心移至碉门(今天全县),逐渐过渡到岩州(今泸定县岚安乡昂州村),清朝初年互市中心迁移至化林坪(在今泸定县新隆镇),后来又迁移到泸定。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泸定桥建成后,茶马互市中心最终迁移到打箭炉(今康定市炉城镇)。清康初年明正土司把驻锡地从木雅地区也迁移到打箭炉,随着明正土司的迁移,他手下的各土千户、土百户纷纷在打箭炉建锅庄,作为明正土司听差的办事机构,乌拉差民也跟随着迁至打箭炉。这是康定世居藏的主要来源之一。

其二,茶马互市的发展,不但带动康定城的发展,也带动了相关服务业的发展,如:茶叶和土特产品运输业,过去运输主要以畜力为主,需要大量赶牲畜的人(康定人旧称驮脚娃),这部分人有的也留在了康定;茶叶在康定分装集散,需要大量的缝茶工人(康定人旧称甲朱娃)。这两大产业不需要资金的投入,只需付出人力劳动,吸引了道孚、雅江、丹巴等地无地、无牲畜的农牧民到康定从事这些行业。这是康定世居藏族又一来源。

其三,随着茶马互市的发展,康区藏商纷纷到康定做生意,有的就长期住下来,这也是康定世居藏族的来源之一。

其四,解放后,因工作的需要,到康定工作的各地藏族也多了起来,构成了康定藏族的又一来源。

(二)汉族

2002年康定县沙德乡中心校房屋基建出土了一柄青铜剑、一支青铜戈,具专家推断这是战国时期汉族的青铜器物,这说明早在战国时期康定就与祖国内地有着交往。历史典藏也有在汉、隋唐、两宋时期就有汉族和康定等地的少数民族来往交流贸易的记录。明代在打箭炉等地的汉藏交流十分频繁。清康熙朝以后,康定成为了茶马互市的中心集散地,汉族来打箭炉做生意的络驿不绝。从康熙年间到乾隆年间,清朝先后对西藏、大小金川、瞻对(今甘孜州新龙县)用兵,打箭炉均是清军后勤供应之所。军务繁忙,促使商务发展,来往汉族更多,在打箭炉定居者也逐渐增多。这些叛乱平定后,清朝在打箭炉设立戍边官兵,三年轮换,戍边士兵留居在打箭炉的人数也不少。清末赵尔丰改土归流时,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在内地招募垦民200名到打箭炉。宣统三年(1911年)又招垦民1723人分发到康定等9县。抗日战争时期,康定成为了大后方,到康定居住的汉族陡增。这些解放前在康定的汉族我们称为世居汉族*《甘孜州民族志》。

(三)回族

战争性迁入:清朝乾隆时期,曾多次藏用兵,分别有大小金川之役、平定昌侧集烈叛乱、赵尔丰改土归流等,打箭炉均为屯积军械、粮秣的后勤供应之地。军队和后勤供应人员中不乏有大量的回民,有些回民在康定定居下来,成为康定世居回族的来源之一。

商贸性迁入:清康熙年间,打箭炉成为汉藏贸易的最重要交易之地,商贸繁盛,到打箭炉经商的回族商人也不在少数,后来有部分回族商人在打箭炉定居下来,成为康定世居回族的又一来源*《甘孜州民族志》。解放后因工作原因迁入了一部分回族。

(四)彝族和其他民族

康定的彝族和其他民族主要是解放后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工作性迁入的。

三、康定市寺院概况

康定是藏汉宗教文化以及世界宗教文化的汇聚之地。世界四大宗教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天主教)、道教等都在这不足两平方公里的小城内和谐发展,平等传教;解放前,这小城内分布有中国民间信仰的寺观、宫坛等20所。

(一)藏传佛教

藏传佛教是在康定分布最广泛、寺庙最多的宗教派别。

苯教的贡加寺,本名贡巴寺,在今天的情歌广场附近,属康定鱼通藏族信仰的原始笨教,主持者称为“贡巴”( 即巫师。又作“工巴”、“公吗”)。现已毁。

宁玛派的金刚寺,原名为多吉扎寺,在今康定南郊金刚村,是明正土司的家庙。

格鲁派的南无寺,原名为拉姆寺,在今康定南郊南无村,原建设于跑马山上,清朝初期毁于火灾后,迁入今址重建。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原址建吉祥禅院。

格鲁派的安觉寺,在今康定城内将军桥附近,传说是五世达赖派遣的五个僧人所修建,该寺每年藏历十月二十五的圆根灯会(燃灯节),是康定城最具特色的节会之一,城内各族民众纷纷参与。

宁玛派的玉龚寺,又称为益穷寺,在今康定城内民族小学附近,始建设于明末,现已毁。

萨迦派的多扎寺,又称杜渣寺,在今康定城内情歌酒店上方附近,现已毁。

萨迦派的俄巴寺,在今州档案局,现已毁。

萨迦派的萨迦寺,在今子耳坡居民点附近,现已毁。

(二)汉传佛教

观音阁,在今跑马山角下、后山公路旁。另有观音庙三处,分别位于东大街、太平山、九莲山(子耳坡后沟),规模都较小,现已毁。

广福祠,又叫炉兴寺,俗称“汉人寺”,在今“情歌大酒店”处。始建于明代,是炉城最古老的寺庙之一。该寺按汉传佛教寺院模式修建,前殿塑关公,大殿供青铜铸如来佛像,两侧为十八罗汉的泥像,后面观音殿,塑有一高大的千手观音像。上世纪40年代被毁。

(三)道教和民间信仰

飞鸾教至光绪三十年(1904年)前后,从天全传入。

金玉坛,又叫“经谕坛”、“圣谕庙”,在今康定城东关附近的跑马山角下。有两殿,灵官殿供奉一尊小的灵官神像,主殿供奉玉皇、老君、孔子、文昌帝君等牌位。现已毁。

万善坛,又称为“大象道院” ,在今子耳坡山下。供奉玉皇、太上老君等神的牌位。现已毁。

德备坛,又名通元宫,在今中桥附近,殿内无神像,供奉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孔子、文昌帝君等牌位。现已毁。

关帝庙,共有三座。一座位于今天市文化馆所在地,由陕西、山西商人出资共建,又称“秦晋会馆”,是最大的一座关帝庙。正殿有关公坐像,旁有关平、周仓站像。有钟楼、鼓楼各一座,院中有戏台一座,可容数百人看戏,庙内有一杆铁枪,高达两、三丈;另一座位于东门跑马山下,是炉城最古老的关帝庙,始建于清雍正四年(1726),乾隆五十八年(1793)毁于火,当地人集资重修;还有一座位于南门马市街,原名武侯祠,但只有关公,无诸葛亮,乾隆时改名武圣庙。清末民初,增加了诸葛亮与刘备、张飞等像。三座关帝庙现已毁。

将军庙,位于北门口,在今康定邮政局宿舍附近,建于清雍正、乾隆年间,为炉城汉藏民众共同信仰的民间宗教场所,香火极旺。大门上有“将军庙”匾额,门前有惜字库,正殿供奉郭达将军铜铸神像,神像头顶赤金色铜盆帽,身穿锦缎藏袍,面呈深褐色,跨骑青羊。后殿有供巡游的木雕郭达将军像一尊,涂饰金粉。解放前,每年六月十五日将军会时,将军像巡游全城。现已毁。

娘娘庙,在今康定市民族小学旁。塑有云霄娘娘、琼霄娘娘、碧霄娘娘三尊神像。康定每年三月十八举办“娘娘会”,扎制“高台彩戏”,城区及周边的妇女儿童踊跃参加,极为热闹。现已毁。

城隍庙,在今西大街州政府第二办公区对面,建于1916年,为四进院落。塑有城隍及十殿阎罗和刀山、油锅等地狱景象。正殿塑阎王、判官、无常,判官左右塑有穿藏装的“通司”(翻译)。现已毁。

龙王庙,共有两处,一处位于城区水井子出水口,始建于清雍正时。庙小如龛,但极受炉城人信奉。龙王塑像为龙头人身,着龙袍,左右是金童和玉女。初一、十五,人们要在这里焚香。每年“抢头水”前先要向龙王祭供;另一处位于今北门体育场附近,建于清末,由雅拉沟里的农民修建。庙里有一尊站立的龙王爷泥塑像,左右两边是金童玉女像。每年阴历三月十八的“娘娘会”时,要到这里来抢童子娃娃,喻意为今天年怀孕生子。现已毁。

川主庙,在今州图书馆处,又称川王宫,供李冰父子塑像。1935年,改为“中央政大康定分校师范校”,后又改成“国立康定师范”。

财神庙,在今“卡拉卡尔”饭店后面靠山处,里有四尊泥塑的文武财神像。现已毁。

三圣庙,在今州政协所在地,最初供奉的是伏羲、神农和轩辕黄帝,侧塑三只眼的马王爷和火德星君。民国初因火灾而毁,改塑为关公、刘备、张飞,故又被称为“关帝庙”。西康建省时改为“康定两等学校”。 现已毁。

禹王宫,在今格萨尔酒店附近,清初叫 “真君庙”,又称“江西客民乡祠”。后改为“禹王宫”,供有大禹神像。现已毁。

文昌宫,又称为“文庙”。在今天跑马山下,供奉文昌帝君和魁星神像,解放以在此修建了康定回民小学。

魁星阁,在今雅拉河与折多河交汇处的郭达山下,为禳解康定城火灾而建。现在尚能看见一些旧时墙壁。现已毁。

报本祠,在今城东关附近,建筑面积不大,是城中一些信男善女为自己故去的亲人安放牌位的地方。后有“惜字塔”以及“王母殿”,殿内有王母神像,王母两侧有四名神女像。

土地庙,共有十多处,实为龛,分别位于城街头、道旁、庙前、桥边,仅木箱大小,供奉土地公、土地婆*《复兴康定——康定城市历史文化记忆重构》段毅君主编。

(四)伊斯兰教

随着回族大量的迁入,伊斯兰教也随着进入康定。清乾隆年间在今康定市东大街中心地段,修建了一座清真寺。道光十年(1830)遭火灾焚毁,道光十三年重建。2014年11月22日受地震破坏,2015年整体正在重修。

(五)天主教和基督教

1.天主教

清咸丰七年(1857年)明确打箭炉属西藏教区,但无教堂。咸丰十年(1860年)法国传教士丁盛荣在打箭炉北郊设教堂传教。宣统二年(1910年)罗马教廷取消西藏教区,成立以康定为中心的西康教区,1939年改名为康定教区,直属罗马教廷,为当时全国八大教区之一。

礼拜堂,又称北门天主堂,康定人称洋人公馆,位于康定北郊(现已毁)。

真元堂,位于今康定剧场一带。为欧洲哥特式建筑,筹建于光绪末年,民国三年(1914)建成,占地约500平方米,是天主教在中国西南最宏大、最壮观、最著名的教堂。为天主教在中国八大教区之一的康定教区总堂(现已毁)*《复兴康定——康定城市历史文化记忆重构》段毅君主编。

修道院,位于南门外今州民干校处。附有医院、拉丁学校(现已毁)。

德肋撒堂,位于今康定新城驷马桥一带,系纪念德肋撒修女而命名的天主教堂,为真元堂分堂,1931年建立。康定市在康定新城建设中重修了德肋撒堂。

康定天主教堂,位于康定城区沿河路,1997年新建,仿哥特式建筑,是康定地区天主教徒的主要活动场地。

2.基督教

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英国内地会叶牧师来康定传教,建立福音堂。

福音堂,位于今州委宿舍处,是英国内地会的基督教堂(现已毁)。

安息日会,位于今州人民医院。1920年,美国人安德烈夫妇到康定传道,购买包家锅庄一块空地,修建了一座教会医院(解放后在此基础上建立了甘孜州人民医院)。

四、历史上康定市不同民族和谐相处原因分析

解放前,康定城区面积并不大,只有1.5平方公里。在这狭小的小城内生活着藏、汉、回、彝、羌等世居民族,不同民族有不同的文化信仰,这些民族在此长期共同生活、相互依存,自然地形成了和睦相处、相谐共生的思想观念。究其原因有:

(一)康定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决定了藏汉民族必来此交往

康定城地理位置适中,向东顺折多河而下到达大渡河边,经泸定翻越大相岭进入雅安的荥经、天全等汉族地区,也是边茶的主要产区;向南翻越折多山,进入木雅地区,经东俄洛分为南北两路,分别到康南和康北诸地;向北顺雅拉河而上,翻越大炮山(雅拉神山)进入嘉绒地区的丹巴等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所以康定有着“汉藏走廊第一城”的的美称,是甘孜藏族自治州州府,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自古就是藏区通往汉地的门户。康定城地处川藏交通咽喉,是连接内地汉族地区与藏区的最佳地理结合部,“凡藏番入贡及市茶者,皆取道焉。*《御制泸定桥碑记》”古代汉地进入西藏的通道主要有三条:自青海入藏、自云南入藏及自四川入藏。“惟云南中甸之路峻巘重阻,故军行皆由四川、青海二路,而青海路亦出河源之西,未入藏前,先经蒙古草地千五百里,又不如打箭炉内皆腹地,外环土司,故驻藏大臣往返皆以四川为正驿,而互市与贡道亦皆在打箭炉。*《西藏图考》黄沛翘”可见四川通道是入藏的主要通道,而内地人员及商品自川入藏必经康定,“古川康交通,皆循此峡(大渡河支流雅拉沟)以达炉城,他无通道。*《西康图经》任乃强”特殊而又重要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康定城不但成为了川藏交通的枢纽,人员、商客进出藏区的必经之地,而且造就了康定成为了清中期以后的茶马互市中心。藏、汉、回、彝等各民族来往于此,有不少在这里扎下了根,成为了康定城的世居民族。

(二)康定城茶马互市为民族经济交往提供了平台

藏汉“茶马互市”早在唐朝末年时已经形成,明朝洪武年间开始茶马互市中心逐步转移到甘孜州境内的泸定县岚安乡,到清康熙三十八年由于泸定桥架通,互市中心逐渐迁移至康定城(打箭炉)。康定成为了茶马互市的中心以后,锅庄业、缝茶业(甲朱娃,意为缝茶工人,为康定独有产业)、运输物流业(背夫和驮脚娃所组成的运输物流队伍)在打箭炉(康定城)茶马贸易中扮演了非常活跃的角色,这三者也构成了老康定的三大产业(康定旧时三大产业另一说:锅庄业、缝茶业、皮房业)。这些产业都是直接或间接地服务茶马到市这个市场,而不同的民族从事的行业又有所不同,藏族操持的行业有:锅庄业、缝茶业、驮脚运输业等;汉族操持的行业有:茶庄、皮房业、丝绸布匹庄、杂货铺、背夫运输业等;回族操持的行业有饮食业等。锅庄是明正土司迁移至康定城后,土司所辖大小头人在康定城建立的为土司听差的办事处,清代以后,锅庄听差的任务有所减少,为商旅承揽生意的事务增多,这时的锅庄既为客商堆存物品,提供住宿,又为客商提供中介服务。锅庄主在藏汉贸易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他(她)们通晓汉藏两种语言,商品的买卖都需要锅庄主牵线搭桥,藏、汉等各族商人都在锅庄主的介绍中介下进行交易。到了抗日战争“20世纪30年代,康定早已成为闻名于世的藏汉贸易的中心城市,是与上海、武汉齐名的三大商埠之一,形成汉商(川、陕商)、藏商(寺庙、土司、头人等)和外商(尼泊尔、印度等)三大商贸集团。*《康定锅庄》焦虎三”各民族间的交往非常频繁,还出现了“开亲”(康定地区的俗语,意为不同民族间开始通婚)的现象。康定城有不少汉藏、藏彝,甚至藏回通婚的家庭,在这些家庭中,彼此尊重对方民族文化,大都保持着各自民族的固有生活方式与习惯,生动形象地展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行不悖,和谐共存”的和合文化特征。有不少锅庄主同汉族通婚,最为著名的为木家锅庄主招雅安余府和茶庄的儿子为女婿。共同的经济基础极大地促进了民族间的包容、团结甚至是融合。

(三)康定城共同的经济基础为民族和谐共处提供了支撑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基础也决定地区意识形态。康定城各族人民有共同的经济基础,这个经济基础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以茶马互市为基础,以康定城为贸易平台,以茶马古道为经济联系纽带,一头联结汉族地区,另一头联结青藏高原藏族地区。藏地的土特产品、药材、羊毛、皮张、黄金和来自汉地的边茶、绸缎布匹、粮食、生产生活用品云集康定城,汉、藏、回、彝等各族人民在这里进行物资交易,催生了老康定城的三大产业。各族人民在康定城有了共同的经济基础,在这经济基础之下,不同民族的人们在进行贸易的同时也联系了民族的情感,增进了民族间的友谊,加强了民族团结,促进了民族融合。

(四)康定城共同的经济基础为不同民族文化的包容提供了可能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基础也决定文化意识。康定城在明以前这里只是折多河和雅拉河的汇合之处,是一夏季牧场,“仅有元代留下的碉房和红教寺院*《甘孜藏族自治州史话》格勒”。从明朝开始,康定城开始成为汉藏交易的重镇,藏、汉、回商人经常来往康定经营商业,在茶马古道路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些商人在进行商品贸易的同时,也会进行文化交流。很多汉族地区流传的饮食、文化用品、商业文化等通过茶马古道和茶马互市传入了藏族地区。如:现在康定著名小吃“康定凉粉”,由川北传入其做法,再经本土化过程,用高原所产麻豌豆制成了康定的“黄凉粉”;藏牌“葩”和108张的川牌玩法极为相似,藏牌“葩”只有64张,质地为骨质,这也是经茶马古道传入藏区的,在康区的牧区十分流行;在解放前,汉藏商人做生意谈价格都要是用“握手指交易法”,这种流传于晋商的谈价格方法,随着茶马古道晋商入康,也传入了康定,成为了汉藏商人谈价的主要方法以。这些例证都有力地证明了汉藏民族在康定的文化交流。以茶马古道和茶马互市为基础而形成的康定城,不同民族间有共同的经济基础,有共同的经济基础就可能形成共同的文化价值取向,不同民族才能包容和谐共处。

五、历史上康定市不同宗教和睦相处原因分析

在康定城内的世居民族有藏族、汉族、回族等,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信仰,他们分别信仰藏传佛教、汉传佛教、道教、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等。藏传佛教在康定城内又有不同的教派,分别有格鲁派(黄教)、萨迦派(花教)、宁玛派(红教)、苯波教(黑教)等。在不到1.5平方公里的老城区,就有各种宗教寺庙及活动场所40多座。各种宗教文化在此共生共荣,许多在教义、教法和信仰习惯等方面明显差异,甚至相互抵触的宗教和教派,却在这座城中互相包容,这不仅在藏区仅见,就是在全国和世界范围也极为罕见。究其原因有:

(一)康定城共同的经济基础

康定市共同的经济基础是不同宗教和睦相处的经济原因。康定城因茶马古道和茶马互市而兴起,在康定城内生活的人们都要直接或间接地服务于这个市场,各民族的人们从事不同的行业,为康定城茶马互市的繁荣经济上协作互补,所以生活这里的各民族有了同共的经济基础。有了共同的的经济基础后,各民族的关系就变得十分融洽。而信仰不同宗教的各民族关系融洽后,使得不同宗教以及不同教派的宗教关系也变得和睦平等地。

(二)康定城民族文化基础

康定市和谐的民族关系是不同宗教相处的根本原因(和谐的民族关系已有论述)。康定城最早的世居民族是藏族,藏族是一个几乎全民信教的民族,藏传佛教至公元十一世纪诞生起,就有借鉴其它宗教教义为其所用的传统。生活在康定的藏族也有此特性:有包容、不排外,加之藏族原有的热情好客的传统,使得外来民族没有陌生感。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文化习俗,但在康定这个包容之城,民族间的文化习俗大家都以一种包容的心态来对待,并反应在不同民族的宗教信仰和节庆活动中,康定80%以上的寺庙,是信教群众共同的信仰场所。无论藏、汉的何种节庆,全城人都会当成自己节日,积极参与,如转山会、元根灯会、娘娘庙会、郭达将军会、抢头水、春节、藏年、端午节、中秋节等,都是全城而庆,不分民族与宗教。

(三)不同宗教的教义基础

不同宗教的教规教义和所倡导的思想是康定城历史上宗教和睦相处的内源力。藏传佛教和汉传佛教都倡导行众生平等,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等思想;道教倡导利人利己、利世利国的“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基督教则倡导博爱宽容的思想;而伊斯兰教则认为,宇宙间一切事物都受安拉制定的法则制约,任何人都不能变更其法则,唯有对真主的顺从和忍耐,才能赢得真主的喜悦。这些不同宗教的教规教义以及所倡导的的思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相近相通的,都是规劝人们向善、仁爱、宽容等具有积极作用的上进思想。当这些宗教思想在特定的区域,有共同经济基础的驱动下,就显现出包容的特征,并能平等和谐发展。

[责任编辑:陈光军]

An Analysis on Kangding's National Religious Relationship

TAO Yong

Kangding city, the capital of Garze Tibetan Autonomous Prefecture now, was once a key town on the Ancient Tea and Horse Caravan Road. It is inhabited by many ethnic groups, such as Han,Tibetan, Hui, Yi, etc., so different religions like Tibetan Buddhism,Taoism, Islam, Christianity, Catholic, are disseminated here. However, the religions harmoniously coexist in Kangding city, which seldom appears in other places in China or even in the world. The paper analyzes different ethnic groups, different religions, and reasons for religious harmony.

Kangding; nation; religion; harmony; tentative analysis

B913

A

1674-8824(2017)04-0058-07

陶 勇,中共甘孜州委党校。(四川康定,邮编:626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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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真务实 民族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