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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晓东辨证治疗中风经验

2017-01-14张跃明

中西医结合心脑血管病杂志 2017年5期
关键词:中风病中风

张 凯,张跃明

鲍晓东辨证治疗中风经验

张 凯,张跃明

中风病是中医四大顽症之一,致残率复发率极高,随着我国进入老龄化社会,该病已成为影响我国乃至世界人民生活质量、生命健康的头号杀手。鲍晓东教授临床专科治疗中风30余年,经验丰富,疗效颇佳。笔者有幸侍诊在侧,一年有余。视鲍晓东教授治疗中风,疗效颇佳,收集中风病例106例。总结106例病人用药出现频次,形成治疗中风病基本方,106例病人皆能坚持服药半年以上,利于临床经验总结,又鲍晓东教授言传身授,获益匪浅。本文从鲍晓东教授治疗中风的临床资料、用药规律、临床体悟,对鲍晓东教授方内辨证思想做一阐述,属管中窥豹,望对同仁临床科研略有裨益。

中风;鲍晓东;方内辩证

1 方内辩证大义

中风病多为老年病人,诸脏衰退,病机复杂。《中医内科学》将中风病因分为风、火、痰、气、瘀、虚六端,并分别给出治法:风痰入络用真方白丸子;风阳上扰用天麻钩藤饮;风痰瘀阻用解语丹;气虚络瘀用补阳还五汤等。临床辨证如教科书上所见单一证型较少,各个证型之间相互夹杂,痰湿瘀虚、风火气毒兼而有之,或偏于阳,或偏于阴,或但见二三证,或数证并见。有鉴于此,鲍晓东治中风对复杂之临床病机揉和用药,一方之中补虚固元调阴阳,消风化痰理气机,活血通络和营卫。结合临床具体症状,通过整体分析,抓住病机要点,根据病人所表现风、火、痰、气、瘀、虚偏重,重点施治,个性用药。且病人多次来诊,四诊合参,随机化裁;一方顾及多端,其味多,其量大,其效亦宏;鲍晓东又能中医辨证、西医辨病,漏诊误诊则可无虑。

2 资 料

2.1 一般资料 106例均为门诊部收治病人,男61例,女45例;年龄26岁~84岁,40岁以下3例,40岁~50岁18例,51岁~60岁33例,60岁以上53例;症状以偏瘫为主88例,无偏瘫以头昏头晕为主11例,以面颊手足麻木为主7例,继发癫痫者5例,伴有失语病人7例;中风恢复期(发病1个月以上,半年以内)28例,

后遗症一期(发病半年以上,1年以内)26例,后遗症二期(发病1年以上,3年以内)35例,后遗症三期(发病3年以上)17例。

2.2 诊断及分期标准 诊断标准:符合中医中风病诊断标准并经头颅CT、MRI确诊的脑梗死、脑出血病人。

分期标准,后遗症一期:发病半年以上,1年以内;后遗症二期:发病1年以上,3年以内;后遗症三期:发病3年以上。

2.3 106例首诊时脉象 细涩46例,弦涩23例,沉涩22例,弦数5例,细弱4例,细数2例,结代2例,濡滑1例,弦紧1例。

《伤寒杂病论·平脉法·卷二》“问曰:脉有残贼,何谓也?师曰:脉有弦、紧、浮、滑、沉、涩,此六脉,名曰残贼,能为诸脉作病也。”成无己:残贼者,伤良曰残,害良曰贼,以能害正气也。以上诸脉可以看出有残贼脉象者98例,占92.5%,可见中风多有正虚之本;涩脉91例,占85.8%,涩者荣气不逮,荣主血,说明中风又有瘀血,亦有营卫不和之机;细脉52例,占49.1%,细主气血两虚,诸虚劳损,言脏腑虚损为中风又一病机。

3 用药规律

鲍晓东教授106例中风病人首诊时方药出现次数前25味中药:夏天无、楤木、灯盏花、枫荷梨、石菖蒲、桑寄生、川芎、水蛭、丹参、红花、川牛膝、红景天、狗脊、毛冬青、制川乌、鹿含草、桃仁、禹洲漏芦、黄芪、续断、苁蓉、葛根、漏芦、野木瓜、石楠叶。综合106例中风处方及各药出现频次,鲍晓东教授方内辨证基本处方如下:夏天无20 g,灯盏花20 g,枫荷梨20 g,川芎15 g,石菖蒲20 g,楤木20 g,川芎15 g,桃仁15 g,红花15 g,水蛭3 g,丹参20 g,川牛膝15 g,桑寄生20 g,狗脊15 g,秦艽15 g,石楠叶15 g,炒木香15 g,炙甘草15 g,煅瓦楞子20 g. 上方即为鲍晓东教授方内辨证基本方,其中夏天无、枫荷梨、楤木、石楠叶药性较偏,医家用之甚少,知之亦少,直接用于组方用药者文献见载不多。鲍晓东教授独具慧眼,以其为疗中风主药,现予以重点阐释。

3.1 夏天无 始载于《浙江民间常用草药》,性苦微辛,温,归肝经,功效“活血通络,行气止痛。”用于治疗中风偏瘫、手足不遂。中风多因肝肾阴虚,水不涵木,肝阳上亢,又血根于心而藏于肝,肝气失常则其所藏之血不能疏泄于筋脉,筋脉不得濡养,则为偏枯,甚或断泄。内经有云“虚则补之”补肝之血宜温,夏天无苦,微辛,性温专入肝经,用于中风一则能直入病所“辛以润之”养筋治偏瘫,二则能温补血之剂补肝之血以柔肝,三则味苦走骨能助骨生髓以填脑窍之虚。现代药理研究证明夏天无:可抑制脑梗死大鼠一氧化氮合酶(NOS)、诱导性一氧化氮合酶(iNOS)的活性,提示夏天无可干扰损伤级联反应,并间接减少一氧化氮(NO)神经毒性,抑制神经细胞凋亡或死亡,为神经修复提供基础;可促进大鼠脑梗死模型脑组织神经干细胞(NSCs)增殖和抗突触素(SYN)的表达,增强脑梗死大鼠大脑可塑性[1]。

3.2 枫荷梨 《浙江民间常用草药》记载“祛风除湿,舒筋活血,止痛。”并记载有枫荷梨根一至二两,水煎服,连服3个月可治偏瘫。《江西草药》记载“性温,味甘”温可禀春木之气入肝,味甘得地中土之味入脾,入肝而治风,入脾则可培土以和木气。其除湿,舒筋活血止痛之功全赖于祛风,风即是气,风气通于肝,和风生人,疾风杀人,故祛风当为“化疾风为和风”。味甘入脾,脾得和风濡润则湿可化,肝得和风濡养则又可主筋藏血,四肢百骸不荣、不通则痛,得和风濡润则痛可止。中风偏枯一症,如树木枯去一枝,津液不能周行灌溉,枫荷梨入脾可助脾运化,入肝助肝风调达,土木调和则偏枯肢体输机得利,枯木得养,久可望愈。查阅文献书籍可知枫荷梨研究甚少,药理研究或可佐助其功效运用:方乍浦,周迎新[2]药理研究证明枫荷梨水煎剂主要成分有三种分别为鹅掌楸苦素、丁香甙、β-谷甾醇。有研究证明即使在10 μmol/L剂量下,鹅掌楸苦素可通过部分降低酪氨酸活性及其基因表达抑制左旋多巴(3-羟基-L-酪氨酸)诱导的多巴胺[4-(2-氨基乙基)-1,2-苯二酚]生物合成,从而保护正常神经细胞。丁香甙具有降血脂、增强免疫力的功能。β-谷甾醇具有明显降低血清胆固醇的功效。因而枫荷梨用于中风原因为保护正常神经细胞“先安未受邪之地”;增强免疫力、降低血清胆固醇“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3.3 楤木 《本草纲目》记载:气味辛、平,有小毒,归肝、胃、肾经,主治水癊病。味辛归肝经,《素问·脏气法时论》“肝欲散,急食辛以补之,以辛补之”。张介宾说“木不宜郁,故欲以辛散之,顺其性者为补,逆其性者为泻,肝喜散而恶敛,故辛为补[3]。”由此可知,楤木之辛可助肝疏泄以条畅气机,此为其一;味辛入肾经《内经》云“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4]”;张景岳注解“肾为水脏,藏精者也,阴病者苦燥,故宜食辛以润之。盖其能开腠理致津液者,以辛能通气也。水中有真气,唯辛能达之,气至水亦至,故可以润肾之燥”,故“辛以润之”。故楤木用于中风偏枯,与夏天无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其二也;水癊病,古今记载甚少,查癊为阴盛,水癊当为较重之水肿。楤木能治之,暗含“益火之源,以消阴翳”之法。此其三也。由此亦不难理解楤木“补气安神、强精滋肾、祛风活血、除湿止痛”之功。姜永涛,徐绥绪等[5]记载苏联曾用楤木制成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剂,证明其确能作用于脑细胞。楤木治中风又多一依据。

3.4 石楠叶 辛苦平,入肝、肾经。《神农本草经》“疗脚弱五脏邪气,除热”。《名医别录》“能添肾气”。《千金》有石楠汤治六十四中风注走入皮肤中。可见其中风疗效不虚,而今用之较少,究其因,李时珍有精要论述“古方为治风痹肾弱要药。今人绝不知用,识者亦少。盖由甄氏药性论有令阴痿之说也。殊不知服此药者,能令肾强。嗜欲之人。籍此放恣,以致痿弱。归咎于药。良可慨也。”夏天无、楤木、石楠叶皆味辛,枫荷梨性温味甘,四药组合,高屋建瓴,正和《内经》“虚邪贼风”以辛热刚燥治之固非,以补阴滋腻治之亦谬。当治以辛凉,佐以甘温。即为方内辨证之总纲。

4 方内辨证,纲举目张

一则补虚固元调阴阳:先贤治中风脱证,急煎人参膏,且灸气海,丹田穴,多能决死生。丹田即石门穴,丹田藏真,五劳七伤之羸象常灸。《本经》:人参味甘微寒补五脏。脏为阴,腑为阳,人参即为补阴之品。由此可知中风当有五脏诸虚之病机。《难经·十四难》“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损其脾者,调其饮食;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故鲍晓东治中风多见补法,以补肝肾为要,心脾肺兼顾之。桑寄生、狗脊、川牛膝、续断等补肾精,先天之本得固,五脏可得安;肺虚酌加黄芪、党参;心虚加半夏、夏枯草,其能调营卫否?《先醒斋医学广笔记》一则医案可说明:庄含之患吐血,愈后难眠,其族兄用夏枯草作甘烂水煮服,复杯而卧立止,并阐述其医理“半夏得一阴之气而枯,生于阳而成于阴者,故能引阳气入阴”,夏枯草亦生于阳而成于阴,故可调营卫补心之虚。该法得之于治失眠祖方半夏秫米汤;肝虚加五味子、郁金、水飞蓟等;脾虚则以四君子为主加减。如此可得“阴平阳秘,精神乃治”之功。

二则消风化痰理气机:中风发病,气机逆乱,治之不当发为偏枯,气机升降出入失常,饮入于胃,输于脾不归正化,则变为痰。丹溪有云“痰者,身之津液也。气滞、血凝则津液化而为痰,是痰因病而生者也。”故鲍晓东治中风时时不忘输理气机,药如秦艽、木香、石菖蒲、巴戟天等。秦艽气味苦平,色如黄土,纹如车辐,左右旋转,禀天地阴阳交感之气,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故秦艽用于中风生转循环理气机;木香辛,温。禀手足太阴天地之气化,主交感天地之气,上下相通,秦艽、木香相合,令人之“一气周流”逐得通畅;石菖蒲气味辛温,禀水精之气,外通九窍,内濡五脏,入心以转舌,入肺以开窍,则无形、有形之痰自化之;巴戟天气味甘温,主大风邪气,风消则气和。又以上四药气味辛甘温,不离“治以辛凉,佐以甘温”之纲。

三则活血通络和营卫,宋·陈自明“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中风者脑窍空虚,虚则邪气居之,瘀血留之,久久不去。鲍师治血善用水蛭、丹参、桃仁、红花等。水蛭治血,为鲍晓东治中风唯一虫类药,取其善祛积瘀坚瘕之功以治中风“留血”,即用水蛭有形之物,散其有形之血,叶天士“飞者升,走者降,灵动迅速,追拔沉混气血之邪”言水蛭等蠕动之物,最能透达病根[6]。丹参归心、肝经主破症除瘕,活血祛瘀,生新血,去恶血。桃仁、红花归心肝经治血症相须为用,古今定法。活血行血则心血畅,心血畅则营血旺,营血旺则营卫易和,陈士铎《外经微言》“人禀天地之二气,亦有阴阳,卫气即阳也。由下焦至中焦以生于上焦,从阴出阳也。营气即阴也,由中焦至上焦以降于下焦,从阳入阴也。二气并重,交相上下,交相出入,交相升降,而后能生气于无穷也。”故鲍晓东治中风通过治血令营卫升降之机通达,风可自去。

5 临床体悟

鲍晓东方内辨证,师从先贤:中风“肝肾阴虚,乙癸衰少”为历代医家较一致之共识,而阴无骤补之法,为中风病难愈易复发重要原因,鲍晓东治中风亦按此理,方内辨证必顾及肝肾阴虚之本,加用续断、狗脊、川牛膝、巴戟天、苁蓉等填补肝肾之虚,肝肾得养,则精血足,精血足则脑髓空窍得充,空窍充则内而旧邪不能容,外而新风不复入。《金匮要略》侯氏黑散、风引汤填窍之祖方,鲍师宗其法;喻嘉言有加味六君子、资寿解语汤治中风,其中医理陈修园悟出“柔润熄风,为治中风之秘法”,鲍师从其说;阴药宜多用以出奇,而不可少用以待变,故鲍师治中风一方顾及多端,其味多,其量大,其效亦宏。

疗效与思考:106例病人服用中药后患侧皮肤常出现热痛、虫爬、酸麻、重胀感中的一种或数种,其中热痛者最多。此亦鲍晓东教授治中风取效之见证。细究其理:中风中血脉则半身不遂,邪在经脉,用药后出现疼痛,且由血脉至肌表,渐而患足能行,正气恢复,正邪交争,引邪外出。西医是神经传导通路逐渐修复与重建,受损的感觉传导通路重新出现痛觉温度觉,必然是上运动神经元的修复或重建,足渐能行当有脑神经的修复,机理如何,应科研求之。

6 结 语

中风病即西医脑梗死、脑出血发病期需西医抢救生命,至临床恢复期。后遗症期西医治疗则缺乏明显疗效,神经细胞死亡后不能通过细胞分裂再生,但是其周围半暗带,是损伤但并未完全死亡的神经细胞,死亡神经细胞周围神经组织可通过轴突的侧支芽生使失去神经支配的组织重获支配,而祖国医学很多中药具有保护、修复损伤神经细胞的作用。鲍晓东经过30多年临床经验筛选出临床上可修复神经的中药并根据临床实际辨证论治,106例病人大部分有效,偏瘫病人经过3个月~6个月服药,下肢恢复较快,上肢恢复较慢。但长期服药亦能出现向愈倾向,且长期服药后鲜有复发者,其中药理医理有待进一步研究探索。

[1] 潘荣斌,刘升长,候吉华,等.夏天无对神经系统疾病作用研究进展[J].亚太传统医药,2015,11(21):44-46.

[2] 方乍浦,周迎新.枫荷梨化学成分的研究[J].中草药,1989,20(1):10.

[3] 史丽萍.“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探微[J].四川中医,2005,23(10):13.

[4] 刘家义.辛散补肝小识[J].陕西中医学院学报,1988,11(1):14.

[5] 姜永涛,徐绥绪.辽东橡木的研究进展[J].沈阳药学院学报,1991,8(3):232.

[6] 王端义,贾怀玉.对叶天士中风治疗法则的探讨[J].北京针灸骨伤学院学报报,1994,1(2):48.

(本文编辑薛妮)

浙江中医药大学(杭州 310053)

张跃明,E-mail:466874968@qq.com

R743 R255.2

C

10.3969/j.issn.1672-1349.2017.05.030

1672-1349(2017)05-0610-04

2016-07-05)

引用信息:张凯,张跃明.鲍晓东辨证治疗中风经验[J].中西医结合心脑血管病杂志,2017,15(5):61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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