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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接受的品级梯度
——有关“经典”“好诗”“废话”“变体”的接受辨识(上)

2016-07-15福建陈仲义

名作欣赏 2016年16期
关键词:经典

福建 陈仲义

现代诗接受的品级梯度
——有关“经典”“好诗”“废话”“变体”的接受辨识(上)

福建 陈仲义

现代诗的品级可尝试建立五种梯度,本文用大量举证,关注经典之诗,关注有特点、有亮点的好诗,辨别难以辨别之诗,清除“废话”与超载“变体”。

经典 好诗 发见发明 难辨之诗 废话 超载变体

通向经典是恒久常新之诗

五种品级梯度,处在正中间档的是比较好的诗,它要求只要有一二亮点能站得住脚,可算基本达标;好诗的要求则高多了,不仅有特点亮点,还应该具备有所“发见”“发明”;比好诗更高档次的是通往经典之诗,它需要时间与受众的反复检验,同时获致精英与大众双重视域的认可。最难辨别的,还是许多处于“是与不是”的“疑似”之诗,仿佛是又仿佛不是——对立的双方都可以找到一些理由,它需要纵向、横向,多角度比较(包括遵循“两个连贯性”阐释原则)方可纾解;而非诗文本,采用张力的这把“游标尺”加以验证,一般是可以识别的。下面略作分析。

苏联“寄生虫诗人”布罗斯基,这位流浪街头的斗士,有一首《黑暗骑手》,极尽黑马之黑:

黑色的穹窿也比它四脚明亮,/它无法与黑暗融为一体。//它的四脚黑如乌煤,/它黑得如同夜晚,如同空虚。/周身黑咕隆咚,从鬃到尾。//但它那没有鞍子的脊背上/却是另外一种黑暗。/它纹丝不动地伫立,仿佛正在沉睡。/它蹄子上的黑暗令人心惊胆战//它浑身漆黑,感觉不到身影。/如此漆黑,黑到了极点。/如此漆黑,就像子夜的黑暗。/如此漆黑,如同它前方的树木。/如同肋骨间的凹陷的胸脯。/恰似地窖深处的粮仓。/我想:我们的体内是漆黑一团。//……它的双眼白光一闪,像手指一弹。/那瞳孔更是令人畏惧。//它仿佛是某人的底片。/它为何在我们中间停留?/为何不从篝火边走开?/驻足直到黎明降临的时候?/为何呼吸黑色的空气,/把压坏的树枝弄得瑟瑟作响?/为何从眼中射出黑色的光芒?//它在我们中间寻找骑手。(吴笛译)

王家新说布罗斯基写出了一种黑的形而上,它是一种虚与实、有形与无形的结合,充满了想象力和精神性,同时又结合了富有质感和造型感的语言。从黑马蹄子上的黑暗,到它肋骨间凹陷的胸脯,从它的脊背,到它的双眼“白光一闪”,黑马所带来的生命的声息让我们切身感受到马的力量,感受到它的出现、到场,它的渴望、呼吸和寻求。直到最后,感到它“眼中射出黑色的光芒”,层层递进深化,提升了全诗,不仅出人意料,同时也在陡然间使这首诗一下子变得不同寻常起来,达到了一种天启般的境界。①这样的诗,可谓得风骨之髓,主体睥睨一切的精气神,呼应客体丰沛的血肉之躯,不受时空的局限,具有一种源头性的冲击力,成为经典之作是无可厚非的。

苏联鲍罗杜林的《刽子手……》也是,它远远超出“童诗”的格局,虽然只有短短六行,相信它的感染力,它所引发的震撼、惊悚,令全世界老少臣服:

刽子手………/充满了绝望神情的眼睛。/孩子在坑里恳求怜悯/“叔叔啊,/别埋得太深,/要不妈妈会找不到我们。”

全诗分三组张力:“刽子手”与“叔叔”,残酷的活埋与天真的期待,对法西斯杀人恶魔的称呼,显然用“刽子手”是最合适合理的(成人视角),然而在孩子的眼睛里,他们却是地道的“叔叔”。称谓的巨大颠倒,首先构成一种表层的亲近,内里却绞痛如割的“误称”戏剧性,在善良与邪恶、决绝与乞求的巨大落差中,击中了人心最脆弱的部分。本来是一次货真价实的“活埋”,乞求不济、惨绝人寰的酷刑,在孩子的心目中,竟又一次误读为沙滩上可能的掩体半身的游戏,设想孩子睁大蔚蓝色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表情,几乎没有丝毫恐惧。尤其是,“别埋得太深”——那种淡然、无知,还有期许中带有一点小小的戒备——既符合少儿的心理、口吻,又反衬出对方的惨无人道。“不然妈妈会找不到我们”——于母爱的依恋、于生活的憧憬,又是如何紧紧地揪住人心。一次货真价实的屠杀与误做的“游戏”,无疑形成第二个层次的张力——一种完全是黑色幽默所构成的荒诞型张力。诗的最后一个词是精心选用的“我们”而不是“我”,显而易见,被推进土坑里的孩子不是单数而是一大群,这就在结尾的空白处留给了读者一个清晰的全景:上下起伏的铁镐,成群獠牙的狼狗,皮鞭,枪刺,一场由小小的“我”引起的屠杀就转向了“我们”、转向了全人类。单数到复数的悄然改变,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其实蕴藏着惊天动地的能量。这样一首集感动、撼动、挑动、惊动的诗作无疑可进入经典行列,一个诗人一生留下这样一首作品,也就足够了。

洛夫一些诗作臻致世纪意义的美学标高,如认可度很高的代表作《边界望乡》:

……望远镜中扩大数十倍的乡愁/乱如风中的散发/当距离调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一座远山迎面飞来/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故国的泥土,伸手可及/但我抓回来的仍是一掌冷雾

一个揪心的“愁”字,在多层面、多维度中做来回的形象穿梭,上下交织。娴熟的多重转换、开阖的自如流转、虚实的巧妙把握,让人咀嚼不尽、回味无穷,与余光中迥然不同的“乡愁”,堪称双璧。乡愁,指的是孤独个体在茫茫世界中何以为家,属于一种 “无迷途之耀眼”的“乡村静寞,远山更远”的情状、处所与心境。洛夫通过高超的艺术融汇手段:通感、畸联、化典、移情、虚实、假借、反衬、逆挽,出色地把这一情感经验,处理与传递得惊心动魄,令人久久无法释怀。正如艾略特所说:“经典作品必须在其形式许可范围内,尽可能地表现代表本民族性格的全部情感。它将尽可能完美地表现这些情感,并且将会具有最为广泛的吸引力。”②笔者在全校公选课上阐释这一文本时,惊讶于多轮讲解却仍有持久激情,学生们也格外聚精会神,反复发问,不断追索经典的魅力所在。

与洛夫的意象思维、意象经营反其道而行的,是吕德安《父亲与我》挺立在另外一种语象的端头,以语感、口语、非意象化,完成同样有口皆碑的上乘之作。与此类似的这种父子情曾被千百次书写过,唯独这一次,吕德安提供了独特的“处境感”:“我们走在雨和雨的/间歇里/肩头清晰地靠在一起。”如此亲昵亲切温存依偎,竟然是“没有一句要说的话”。在素描般的浅近语境中,这么轻轻一挑,把大半生的亲情血缘,翻天覆地般揭了个底。隐匿亲昵的隔膜是“滴水的声音像折下细枝条”,深切的体悟化为形象的意味。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举重若轻的普通行走“姿态”,竟带出如此复杂微妙的心理“涟漪”,留下巨大的空白与沉默,让人浮想联翩。单凭这一小段,就足以支撑一个文本原创性标高。

好诗属于“发见”“发明”之诗

经典之诗,是经过长时间与受众共同孕育的诗,如同玉蚌里的珍珠,得之不易。而好诗出现的概率要多得多,权打一个比喻:好诗是一种飞翔,是形形色色有特点、有亮点的飞翔。举凡够得上飞的级别,可体现为推进器的飞(喷气的、隐形的、超音速的、直升的、无人驾驶的),也可体现为禽类的飞(从鹰鹫到蜻蜓,从锦鸡到蜂鸟,各种翅翼的升降表演),也可体现为其他动力的飞(热气球、滑翔器、降落伞、蹦极跳、荡秋千)。但都必须是由自身发出的,区别于他者的,有特点的、有亮点的飞,最好还是有所“发见”“发明”的飞。女诗人娜夜的《睡前书》,由于她有着与众不同的“发掘”,被列入优秀之作和好诗行列,当是众望所归:

我舍不得睡去/我舍不得这音乐这摇椅这荡漾的天光/佛教的蓝/我舍不得一个理想主义者/为之倾身的:虚无/这一阵一阵的微风并不切实的/吹拂仿佛杭州/仿佛正午的阿姆斯特丹这一阵的/恍惚/空/事实上/或者假设的:手——//第二个扣子解成需要过来人/都懂/不懂的解不开

整首诗,只是主人公临睡前,与一段音乐“艳遇”中所呈现出来的漂浮、游荡。没有同类题材惯用的具体场景、情景的大肆渲染、大段遐想,只是半明半昧中的一段心理恍惚,或潜意识中的某种渴望、出轨。娜夜的爱情诗特点,是自我叛乱与自我救赎的混合,在艺术上常有冷不丁的陡峭表现。该诗的独异处或叫诗眼,所有人都会认同是放在“第二个扣子”上。诗人汤养宗分析得很到位:如果是第一个,还值得质疑,并不足以暗示身体想要交出去的程序与迫切。第三个又显得多了,它已超过身体要裸露时所最初期待的临界点,即身体在欲露出与该不该露出的“理性刻度”。只有第二个扣子是最合适的,它正好是我们生活经验中的敏感地带:第二个衣扣的解开,才是身体意识中许可将自己的身体“交出去”的开启处。一般解开第二个扣子时就意味着这件衣服可以完全解开了。不得不说,娜夜在这里显示出了极为准确的日常体悟性与意象可用性的选择手段。③这个被多数人忽略的细节与数字,配合音乐的“假设之手”,以及跳跃断开的语词,极为传神地写出女主人公似真似幻、细腻渴望的心理涟漪——这一发见,足够支撑这是一首好诗的判读基础,一如作者十年前让人津津乐道的《起风了》。

2015年度的《诗歌周刊》年度奖颁发给了医学院学生山月,作者写有一首《无奈的事》:

吉他有六根弦/而一只手/只有五根指头/总有一根弦是孤独的/总有一根弦/震动起来,无法自制

这位“90后”的新锐,文字朴素却不乏奇思妙想,捕捉与体察十分敏锐。该诗前四句发现六根弦与五根手指的 “矛盾”与“搭配不当”,是让人萌发惊奇之所在。后半部分处理剩余的“孤弦”,用“震动不已”结尾,感觉比较一般,其实还可以再出乎意外一些。看来一首诗经过推敲,还是可以领略其中的优质与不足的。

简约地说,好诗是对一切人、事、物的发现、发明或“新意”。被千百次月光漂白的呼吸,你听出了几回异样?被千百人凝视的花团,你能慧眼挑出几条被蛀坏的脉纹?在偶然的嬉戏中,你从裤裆下仰望天空是否获得了意外的一角?诗歌妙就妙在一个诗想、一个意象、一个断裂,甚至一个虚词的“意外”或新意。谭克修在他所谓的地方主义写作中,充分利用当地各种杂粮拌搅(也不乏揉进精粉),制作出各具特色的正餐与茶点,表现在多数诗作都注意追求符号学所出示的“刺点”——非常态的、突出的、偶然的、搅局的要素。如在《中秋之夜》的万国城里,人们向往团圆中的愿望,变成是“被氯水消毒的月亮”,显出一番清新;在《旧货市场》蹓跶踟蹰,“一阵风经过老式电扇,变成过去的风”,不动声色使用“无痕”式联想逻辑,让你乖乖跟随他走进旧世界;对于众人热议的主题如《腐烂》的正面揭示,是那种自上而下、铺天盖地的传染病排比,从酸雨、楼板、瘌痢头,到宫颈、省道,再到腐烂的地下的人,全方位的透彻犀利;通过一次煞有介事的描述,确信有一支《蚂蚁雄兵》,正历经四十年跋涉而来,居然“使地球返向转动”,为弱势群体抗拒庞然大物做出寓言式见证;立足当地《七月半》神灵附体的风俗,经过由泥土“捏”人的变造、消解、投影,转换为八种角色或面具,传递族群的多重文化生命经验,运转自如的超现实魔幻深处不失人间的浓厚悲悯,一下子就让诗歌界记住了这首变形记。

再来看看不久前爆红的余秀华,流行与专业层面都引发了巨大争论。就她目前出版发行的两本诗集两百多首作品,我们认同超半数还是属于好诗和较好的诗的。

第一,情感。情感是人类最大的文库,一个好诗人在情感层面上,能把命运、痛楚、哀伤、欢娱、憧憬表现到一定极致,这是他的深刻所在。女诗人的极端,少数时候是以野性、裸裎,甚而“疯癫”,把对象推到极化之维,做出激烈、浓烈、爆裂的抵达,更多时候还是用微醺、微醉的冥想,碰触心灵深处的柔暖——两者,都是至情至性的表达。率性,可以直入毛孔的颤抖;贴身,可以领会喘息的粗细。而所谓“直接的抒情”,因为真切到这样的程度——“我爱我身体里块块锈斑胜过爱你”,“我爱,从你的后脑勺/看过去几根白发里的光芒”,即便在类似众多的反复使用中,也无须担心矫情的嫌疑,有时还出色地减弱为更为成熟的“冷抒情”,例如那一场家暴:“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这,是不是又前进了一步?其实,更有大量委婉细致的情感传递被人忽略了:“这锈迹堆积的铁轨许久不通车了/一段铁轨安全得/让人心碎。”这种情感的颤栗性,没有经历生死浮沉,是断然写不出来的。

第二,思维。诗性思维上的灵动,来自直觉与观察的高度适配,更是感觉与想象的有机化合。余秀华摇晃于自然农耕语象,轻盈化解人、事、物间的纽结,轻松打开那些关联或不关联的纽结,不论是感觉麻雀的脚印,“这些小到刚刚心碎的羞涩”,还是想象“酿一坛酒/埋在你的布鞋里/让你随时踩到家乡的秋风”,都让人由衷信服诗的美妙质地,不是随便可以混淆的。思维上的“脱靶”“短路”,不合常理,往往会带来意外的震荡。适度的延时或者切断,流水般的镜头感推送,在短暂的间隙留下回味,不像当下,满眼尽是蛛网线路、鱼骨线路,纵横交错,艰涩得过于艰涩。读这样的句子——“突然爱上自己小小的脚丫,它包庇了一个个坏天气”,平添了几多狡黠、机警,你对这样的诗性思维必定会大大产生好感。它是射向发见之靶难得的强弓。

第三,思想。在思想、意识层面上,的确人们容易苛责余秀华缺乏历史深度的掘进,显得贫血,也欠缺广阔性。其实,她只要在巴掌大的横店惨淡经营,通过针扎般的穴位放射,将余氏的“这一个”人生“镜像”擦拭得格外明亮、耀眼,就够了。你不能要求一个跳高运动员必须包揽十项全能。生存、厄运、磨难,都可以在一滴水里找到反光。何况长期困顿、抑闭体验的积累,偶尔也能冒出这样普遍的哲思:“一个人身上是层层叠叠的死亡和重生。”对于女性诗人的软肋来说,感性与智性在交融中适当倾斜前者,更符合性别特点和优势,像逆向思维的《雅安,与我有什么关系》、“侧喻”思维的《一把没有子弹的枪》,以及《一只乌鸦正从身体里飞出》,都显示出某种“诗想”的活络。具备这种“诗想”的活络,经常会在不知不觉中擦出连自己也会震撼的火花。

第四,语言。语言散发着一种醇度,不是人为勾兑、掺杂太多异质的那种辣喉,而是入口可供生津的香茗。语感流畅婉转,语词自然抱朴,属于“天生丽质”的类型。能够感觉是顺手拈来的平易,语象简单,但不是简陋;不是语调单纯,不缺涵咏,有野生、灵异成分,也有修辞机巧。笔者更喜欢那些尖新的部分,如“爬满虱子的白月光”,一次贴近事景却意外的搭配,就出落为一条闪光的标题。“亲爱的,你要把钥匙捏出潮汐”,通过手部一个动作“捏”字,再通过潮湿手汗扩为潮汐,轻松完成一次陌生化的“私奔”。普遍语境是“一个执意让身体长草的人/把虫鸣含在嘴里”——清澈,透明,沾满芙蓉的露水,不同于当下许多粗糙与生硬。显然,对语言陌生化的高度敏感,几乎决定了一个文本的级差。

所有人都知道,现代好诗是用生命、泪水、疼痛去结晶的。生命体验的本真、自然、质朴,经过语感的催化,外化为纸上的分行建筑。余秀华的一些诗作具备好诗的基本质素,具备迅速进入“召唤结构”的响应条件(只差导火线)。她的特殊遭际缩小文本生成与接受的落差,她的传达方式容易让“情性美学”或“性灵美学”,迅速抵达接受心理中的“动容”部位。与其他文本相比较,最大的不同可能是,其他作者呈现时似乎总隔着一层衣服或一层薄纱,而她是身体、语言、语感,连同修辞瞬间性“闪出”,其文本是完全与泥土、狗吠、心悸、厚厚的雪被粘连在一起的。反观许多作者的文本是编出来、凑出来、刻出来的。余秀华不是,如泉眼般自然涌冒出来,我愿意把这一难得的喷发看成是一种“造化”。

从接受美学的角度考量,感动、打动人是接受的基础与前提。简单地把“感动”看成是大众接受的初级标签是错误的。深究下去,“感动”这一大箩筐,还可承载——像微微的触动、深深的震动、激烈的撼动、持续的波动、暗暗的挑动、莫名的颤动、意外的惊动,诸如此类的“心动”。感动既有表层与深层、肤浅与深刻之分,也有形态、层级的细微之分。换句话说,悄然心动或怦然心动,所带来的温暖、澄明、抚慰、照亮,是好诗接受的一般“体征”,正是余秀华诗歌的基本盘面。酿成总体真切的“感动”效应,符合接受的审美尺度与需求,她最终才能以自己的先天“短板”,收获一场诗的“嘉年华”。

①王家新:《诗与诗人的相互寻找》,《俄罗斯文艺》2007年第4期。

②艾略特:《什么是经典作品》,见王恩衷编译:《艾略特诗学文集》,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9年版。

③汤养宗:《荡漾出“妖气”的〈睡前书〉》,《诗探索》2013年第4期。

作 者:陈仲义,诗歌评论家,厦门城市学院人文与艺术系教授。

编 辑:张玲玲 sdzll0803@163.com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后期项目《诗歌审美接受研究》(14FZW005)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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