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荆州学派及其影响研究》

叶　植

(湖北文理学院　襄阳及三国历史文化研究所，湖北　襄阳　441053)

评《荆州学派及其影响研究》

叶植

(湖北文理学院襄阳及三国历史文化研究所，湖北襄阳441053)

摘要：《荆州学派及其影响研究》一书是关于荆州学派最新也是较为系统的研究。全书立足已有研究，周到全面，结构合理，观点较新，具有一定的深度。

关键词：荆州学派；今文经学；古文经学；《荆州学派及其影响研究》

西汉经学确立，后期酝酿今古之争。东汉一代，谶讳盛行，天人感应论笼罩严密，而经学自身因今古之争等问题引起的纷争和反省日益突出，且面对政治混乱越来越无力应对。子学尤其是兵法道诸家则历两汉一直生生不息。东汉后期选举制度等弊端丛生，党锢之祸等教训残酷，继以汉末大乱的时代转换，在因袭传统的同时，以上诸因素也促成了士林的分化和学术的变革，因而汉魏之际思想学术呈现非常复杂的面貌。

刘表出牧荆州，稳定局面，安慰流离，兴办学校，十余年间荆州地方安稳，人士荟萃，学术兴盛。荆州学术，在历史上留下了难得的一笔，一直受到后人的追怀与肯定。近现代以来，学人名之为荆州学派，更使之成为学术史上的一个重要课题。

荆州学派自清代以来，之所以备受瞩目，主要因为被定位成汉魏之际学术变革的先导与关键，比如由今文经学转向古文经学，尤其是由经学转向玄学。由此，学术史和思想史等均给予关注，研究成果可谓丰硕。不过，主要形式仍是单篇论文或著作专章，或论述概要，或涉及方面，似乎还缺乏系统的整理。瞿安全《荆州学派及其影响研究》(湖北人民出版社2013年7月版)基本上吸收借鉴了以往研究成果，是迄今最新也是较为系统的专著。

全书共分十章，三十余万字。分别从背景、内涵和影响三方面展开。前三章分别从汉末思想学术(思想学术层面)，汉末士人流移(人员构成层面)，刘表与荆州学派(组织层面)，对荆州学派的背景和规模进行考察。第四至八章具体考察荆州学派士人的思想学术及其渊源。考虑到材料详略及人物主次，重点分析了宋衷与王粲。又鉴于士人三分的历史事实和学术影响的呼应，故对其余士人的考察，据其流向分成入魏、入蜀和入吴三大群体。然后，作一小结。第九章正面总结荆州学派的历史影响和学术影响，第十章则集中考辩以往诸家关于荆州学派与玄学关系的论述。

该书主要特色在于两点：

一是全面系统。已往相关论著似多有两种侧重：一是侧重思想史方面的研究，历史方面的考察似相对薄弱，二是侧重宏观方面的比较分析，微观层面的考察似相对薄弱。该书则兼顾了宏观与微观两个层面。首先，对荆州学派的背景作了全面叙述。认为荆州学派的经学和诸子学术是处于汉末学术延续与变迁大势中，其人员规模和学术水平均不可高估。内涵方面，搜集了比较翔尽的资料，提供了一份较为详细的学术个案，为深入分析准备了基础。影响方面，除正面叙述荆州学派的学术影响外，比较系统地整理了以往诸家对此问题的论述，并逐一分析评论。

二是视角顺向。如前所述，清代以来学人多视荆州学派为汉代经学与魏晋玄学的过渡关节，因此对其学术地位评价甚高，对其内涵分析亦重在勾勒其与玄学的关联，甚而至于有视荆州学派为玄学附庸的嫌疑。这种研究方式，似乎是以玄学为本位和出发点而上溯逆推寻找关联，而不是以荆州学术自身为中心和出发点顺势下行发现关联。这种逆向回望的思路，犹如视线或光线愈往后则愈模糊，可能会发生透视变形等情况。该书既以荆州学派为主题和出发点，从背景到内涵再到影响，采取了一种顺向的视角，以此分析总结荆州学派自身特点及其与后续学术的关联，似乎更为合理。

正因为这两个特色，该书得出了一些较为可取的观点。

关于荆州学派的总体面貌。通过梳理荆州学派的背景渊源及学人学术，作者肯定了时贤的看法，进一步确认荆州学派只是一个相对松散的学术团体。内部构成相当复杂，学术面貌同样如此。经学方面，既有继承汉代今文经学及谶纬的一面(今文学如五经章句后定本身，又隗禧轻视《左传》等，谶纬如司马徽、刘廙等人之学流播至吴)；又有重视古文经学的一面(如时有《左传》名家颍容，尹默等人也来学《左传》)。子学方面，以兵法两家救世的倾向比较明显，汉魏之际智者辈出应运而生，如诸葛亮庞统等人多有兵学背景，而刘廙、司马芝等人多通法家学说(包括《管子》)，刘廙《政论》还被正史经籍志或艺文志列入法家类，他们力图整顿政治，循名责实。此外，学派中人不少谙熟制度典章，如王粲入魏为侍中，司马芝历官大司农、大理正，刘先、荀攸、桓阶、裴潜均曾任尚书令，杜畿、蒯良、赵戬、傅巽、蔡睦、赵俨等都曾在尚书任职，所以荆州学派也显示了深厚的经世致用色彩，这恰好与汉末士人选择流移去向密切相关。

关于荆州学派与玄学的关系。因为该书的架构关系，此问题分散到三个方面来叙述。背景方面，简要追述了两汉直至汉末的道家学说，认为荆州学派在道家学说方面似乎并不突出，也称不上开风气之先。内涵和影响方面，考述宋衷、王粲等诸多士人的学术，比较注重其道家学说或所受影响，重点在宋衷与王粲二人，并与王肃、王弼等人作了一些比较，以此为依据，在较为系统地归纳以往相关论点后，逐一分述考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到目前为止，似乎认定荆州学派开启魏晋玄学，还无法真正落实，仍有待新的材料和新的分析。

此外，该书对诸多士人的流移动向及其学术勾勒，对荆州学派背景及时限的考证，对刘表的思想分析等，均在已有基础上取得了一些认识。

比如重点对王粲、宋衷等人的生平和学术作了比较全面的考察。既往研究限于材料，多侧重某一方面，如关于宋衷，似乎多集中在其易学，其他方面较少关注，因而对其学术的整体认识，以及由此对荆州学派的认识似乎不能不受到一定影响。该书较为全面具体地分析了他们的学术和思想，在此基础上总结其特色包括他们与道家思想的关系，由此得出的总体结论，虽说限于各种原因不一定深刻正确，或许还是可以说更为全面稳妥。

又比如分析刘表效法古圣先贤，制礼作乐，兴办学校，保存学术，赈济士人，此后人才三分，从而直接或间接影响了三国政局，从而肯定了刘表的历史功绩，由此得出结论，不应以政治和军事成败论人物，也显示了较为开阔的眼光。

简言之，作者在前贤时人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一得之见。虽未必皆能成立，基本上能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从而有助于重新确认荆州学派的定位，重新认识汉魏之际相关的学术思想问题。

当然，荆州学派涉及范围极为广泛。时间跨度从先秦至汉末，学术内容从儒家到诸子，而经学与诸子又由源而流，由文本流传到两汉注解，再加之汉末学术思想的变化，既广且深，头绪繁杂。到目前为止，某些具体方面似乎尚少系统论著，从而研究汉代以来思想学术问题似乎就难资借鉴，几乎每一方面都需要学人自已去梳理和把握，然后才能入手，否则难有新的突破。因此，这显然又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挑战与考验。

毋庸讳言，作者的学养似乎有待更进一步丰厚，把握起来时有乏力之感。对相关专题的分析还有待深入(如对于荆州学派诸人学术内涵及影响的分析)；总结概括也似乎有浮浅之处，如相较于汉晋，此期道法两家有何特点与进展，荆州学派与北方及江东学术的差别，及与其后魏晋学术到底有哪些关联，仍然不太清晰。此外，还有些参考文献似有待补足。所以，关于荆州学派仍有一些问题值得继续研究和深入。希望作者能以此为良好的契机，进一步深入探讨，丰富和完善这个课题，并延伸至相关的学术思想研究。

(责任编辑：陈道斌)

中图分类号：K23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4476(2016)03-0084-02

作者简介：叶植(1961— )，男，湖北麻城人，湖北文理学院襄阳及三国历史文化研究所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三国历史文化，襄阳历史文化。

收稿日期：2016-0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