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链非编码RNA对心脏发育的表观遗传学调控研究进展

长链非编码RNA对心脏发育的表观遗传学调控研究进展*

杨翔宇1, 2，余细勇1, 3△

(1广东省人民医院，广东省医学科学院医学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510080；2南方医科大学药学院，广东 广州510515；3广州医科大学药学院，广东 广州 511436)

Progress on epigenetic regulation of long noncoding RNAs in cardiac development and heart diseasesYANG Xiang-yu1, 2, YU Xi-yong1, 3

(1MedicalResearchCenterofGuangdongGeneralHospital,GuangdongAcademyofMedicalSciences,Guangzhou510080,China;

2SchoolofPharmaceuticalSciences,SouthernMedicalUniversity,Guangzhou510515,China；

3SchoolofPharmaceuticalSciences,GuangzhouMedicalUniversity,Guangzhou511436,China.E-mail:yuxycn@aliyun.com)

ABSTRACT[]It was previously revealed that noncoding RNAs, especially microRNAs, control cardiac genes and regulate heart function. Recently, growing evidence from high-throughput genomic platforms has confirmed that long noncoding RNAs (lncRNAs) serve as new and enigmatic regulators in cardiac development and homeostasis. Nevertheless, little is known about their characteristics compared to microRNAs. Here, we review the latest progress on lncRNAs in cardiac biology and diseases, summarizing detailed knowledge of their functions and novel cardiac-related gene regulatory mechanisms in epigenetic processes. Finally, we highlight that lncRNAs could be promising therapeutic targets and diagnostic biomarkers in cardiac pathophysiology.

[关键词]长链非编码RNA； 心脏发育； 心脏疾病； 表观遗传学

[中图分类号]R363[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000-4718.2015.11.029

[文章编号]1000-4718(2015)11-2107-06

[收稿日期]2015-05-05[修回日期] 2015-09-07

[基金项目]*广东省医学科研基金资助项目(No.A2010327)

通讯作者△Tel： 020-38688431; E-mail: limm269@126.com

[KEY WORDS]Long noncoding RNAs; Cardiac development; Heart diseases; Epigenetics

长链非编码RNA(long noncoding RNA or large noncoding RNA，lncRNAs)是一类转录本长度超过200 nt的功能性RNA，存在于细胞核或胞质中。lncRNAs能调节生命过程中关键基因的表达，从而影响机体正常生理发育、功能维持和异常病理过程，如神经干细胞分化发育、心脏疾病发生、肿瘤形成等[1]。lncRNAs是继miRNAs之后的又一重要调节性非编码RNA。已有研究表明，lncRNAs能够与染色质修饰蛋白、DNA或miRNAs等核酸形成复合物，在表观遗传、转录和转录后多个层次调控心脏发育基因的表达，其中表观遗传学调控是近几年的研究热点。本文从心脏发育和心脏疾病两方面综述lncRNAs在心脏发育稳态中的最新研究进展及其表观遗传学调控机制。

1lncRNAs的结构及功能特性

lncRNAs是一类大于200 nt、不编码蛋白、具有5’帽子和polyA尾的转录本。随着新一代测序技术的发展，科学家现在在人类中已鉴定出56 018个lncRNA,在小鼠中鉴定出46 475个lncRNA，数量远多于编码基因，然而关于lncRNA的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大多只涉及命名、分类、鉴定方面的研究，只有极少数lncRNA开展了功能方面的探索。lncRNA种类繁多，目前根据长链非编码RNA转录起始点、转录方向及结构等特点粗略地分为：由编码链转录得到的正义RNA(sense RNA)、转录自反义链的反义RNA(antisense RNA)、从编码基因的内含子转录得到的基因内RNA(intronic RNA)、基因间RNA(intergenic RNA)、增强子区域双向转录得到的增强子RNA(enhancer RNA)以及剪接的蛋白编码基因闭合形成的环状RNA(circular RNA)等。

近来研究报道发现lncRNAs具有的生物学功能有表观遗传调控子和转录因子的支架(scaffold molecule)、引导分子(guide molecule)、增强子激活、分子“海绵”等。

2lncRNAs与心脏发育

心脏发育起始于中胚层(侧板中胚层)的生心祖细胞(cardiac progenitor cell，CPC)，经历生心祖细胞的诱导和特化、心管形成、心脏环化和不对称发育、腔室特化和生长，整个发育过程受多种核心转录因子如Nkx2.5、Mesp1、Mef2c、Gata4等基因的调控。心脏基因调控网络失衡时会引起先天性心脏病以及各种获得性慢性心脏病。lncRNAs的发现增添了心脏发育调控新方式。

2.1lncRNAs与干细胞向心肌细胞定向分化lnc-RNAs具有时空表达特异性，在胚胎干细胞向心脏方向分化中具有重要的作用。Werber等[2]运用RNA-Seq检测了小鼠中胚层尾部、体节、心脏、头部、脊柱等6种不同组织的lncRNA表达谱，发现了一种在小鼠早期胚胎侧板中胚层特异表达的lncRNA——Fendrr(Foxf1 adjacent noncoding developmental regulatory RNA)。随后Grote等[3]用转录终止信号替代Fendrr第1个外显子，胚胎干细胞中Fendrr敲除后，其反义链的下游基因Foxf1的表达上调，削弱了心肌增殖功能，使得心肌变薄，心脏和腹侧体壁发生畸形，导致胚胎大约在13.75 d死亡。深入研究显示，Fendrr能顺式招募多梳抑制复合物2(polycomb repression complex 2，PRC2)到Foxf1启动子区域从而抑制Foxf1表达。此外，Fendrr还能招募TrxG家族的MLL(mixed lineage leukemia)复合物到启动子区域，可能影响到MLL复合物的组蛋白甲基转移酶活性，影响H3K4me3水平，上调心脏发育转录因子Gata6、Nkx2.5。在补救实验中，Fendrr异常高表达能显著降低小鼠出生后死亡率，证实了Fendrr是小鼠心脏和腹侧体壁正常发育所需的基本lncRNA。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Sauvageau等[4]采用另外一种方法(Lacz报告盒)敲除Fendrr，发现在E18.5才出现室间隔缺损，这种滞后的心脏畸形有别于一般转录因子调控靶基因失活所迅速出现的畸形，提示lncRNAs可能以特殊的方式调控心肌发育。

2013年，Klattenhoff等[5]发现了一种仅在小鼠中特异表达的长链基因间非编码RNA，称为勇敢的心(Braveheart，简称Bvht，也称Ak143260)。Bvht异常表达时，小鼠胚胎干细胞无法分化成心肌细胞、血管平滑肌细胞和内皮细胞，表明Bvht对小鼠胚胎中胚层向心肌细胞形成是必需的。Bvht可能通过与PRC2亚单元SUZ12相互作用，启动心血管中胚层标志物Mesp1及其下游其它心脏特异基因如Gata4、Gata6、Hand2、Nkx2.5的表达，但具体如何启动这些基因的表达仍未阐明。然而，在大鼠和人类中并没有鉴定出Braveheart，这给科学家们留下一个待解决的问题：能否在人体中找到像Bvht这样参与心脏分化的lncRNA，以及深入解析lncRNAs引导干细胞向心脏分化的机制。Fendrr和Bvht都能与表观遗传沉默复合物多梳抑制复合物共同作用，调节早期心脏发育关键基因的表达，展示了lncRNA作为新型调控分子参与心脏定向分化。

同样，Ounzain等[6]在小鼠胚胎干细胞向心肌细胞分化过程中，运用生物信息学鉴定出一系列增强子RNA：mm67、 mm77、mm85、mm104、mm130、mm132、mm172和Smad7-lncRNA(Smad家族成员)。随后，敲低mm85和Smad7-lncRNA两种增强子RNA，分别引起心肌素(myocardin)和Smad7特异下调。

2.2lncRNAs与功能性心肌分化Cesana等[7]报道linc-MD1像个miRNA“海绵体”，特异性结合miR-135和 miR-133，进而分别调控靶基因肌细胞特异性增强因子2C(myocyte-specific enhancer factor 2C，Mef2C)和决定因子样蛋白1(mastermind-like 1，MAML1)，调控肌细胞特异基因的表达，在肌细胞发育中发挥重要作用。Mef2C是第2生心区心脏祖细胞形成右心室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调节转录因子，提示linc-MD1可能在促进心肌细胞成熟中发挥重要作用。

Yadava等[8]在强直性肌营养不良疾病转基因小鼠模型中发现强直性肌营养不良蛋白激酶(myotonic dystrophy protein kinase,DMPK)的反义RNA过表达，导致Nkx2.5出现上调以及缝隙连接蛋白40和43的下调。遗传学研究显示，心脏中Nkx2.5表达上调能引起进程性心脏传导阻滞，可能是Nkx2.5能调控缝隙连接蛋白基因的表达，而缝隙连接蛋白是成熟心肌细胞的标志物之一，在动作电位产生、心脏节律收缩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除了DMPK的反义RNA外，许多报道也证实了lncRNA能促进心肌细胞成熟，维持心肌正常收缩力，如β-肌球蛋白重链(β-myosin heavy chain,β-MHC)的反义RNA和心肌肌钙蛋白I(cardiac troponin I,cTnI)的反义RNA等。肌球蛋白是心肌肌节的重要组分，对心肌细胞向功能性心肌成熟分化具有重要意义。其中心肌肌球蛋白重链有2种亚型，分别是α-MHC(MYH6)和β-MHC(MYH7)。生理状态下，胚胎期以收缩频率慢的MYH7为主，随着心肌成熟及心肌能量代谢方式的改变，收缩力更强的MYH6成为心肌主要组分。研究表明，lncRNA MYH7能抑制β-MHC的表达，同时能促进α-MHC的表达，在MHC亚型的动态平衡中起到关键调控作用。而 cTnI反义RNA可能通过碱基互补与cTnI mRNA形成复合物，抑制心肌肌钙蛋白的表达。另外，Friendrichs等[9]发现在斑马鱼中敲除类固醇受体RNA 1(steroid receptor RNA 1, SRA1)的反义RNA，削弱心脏尤其是心室区域的收缩功能，阻碍心脏收缩的原因可能是lncRNA SRA1可与肌源性分化蛋白(myogenic differentiation protein，myoD)共同调控肌性分化，但具体机制有待进一步研究。

3lncRNAs与心脏疾病

3.1lncRNAs与室间隔缺损室间隔缺损是最常见的先天性心脏病，为了明确lncRNAs在室间隔缺损形成的角色，Song等[10]对17～20周龄的胎儿室间隔缺损标本用lncRNA特异微阵列方法检测lncRNAs表达谱情况，发现1 000余个lncRNAs异常表达，进一步基因本体论分析发现，这些异常表达的lncRNAs参与分解代谢、细胞分化、心脏生长等生物过程。

3.2lncRNAs与心肌梗死2006年Ishii等[11]在心肌梗死病人全基因组关联分析中发现，心肌梗死易感单核苷酸位点编码一种非编码基因，称为心肌梗塞相关转录本(myocardial infarction-associated transcription, MIAT)，也称Gomafu或RNCR2，其外显子的单核苷酸多态性(single nucleotide polymorphism，SNP)位点变异增加了MIAT的表达，增强心肌梗死的易感性。尽管MIAT在心脏病理状态下的分子机制尚不详，但有文献报道MIAT可能通过异常剪切Wnt7b在大脑发育中发挥多种效应。Wnt信号通路是心血管系统中重要的通路，提示MIAT可能通过Wnt信号通路调控心脏病理状态。研究人员还发现，ST段抬高性心肌梗死患者外周血中的MIAT表达显著下降，说明心肌梗死能诱导外周血中lncRNAs表达水平发生变化。

为了验证发生急性心肌梗塞后，外周血lncRNAs表达水平受到调控，Michalik等[12]比较了心肌梗死患者与健康组的lncRNAs表达谱变化，发现患者组中缺氧诱导因子1反义转录物、MALAT1和电压门控钾离子通道KQT样亚家族成员1反义转录物1(Kcnq1 opposite strand-antisense transcript 1,Kcnq1ot1)较健康受试者高，然而ANRIL转录本NR-003529表达下降。而在缺血性心肌梗死患者中，MALAT1表达增加，这与体外低氧培养心脏内皮细胞下MALAT1表达上调一致。

越来越多的实验证实 lncRNAs与心肌梗死之间存在密切的相互关系，认为lncRNAs的突变，如ANRIL、MIAT等，与心肌梗死危险因素、心肌损伤生物标志物、左室心功能不全指标相关，能预测心肌梗死时左心室功能不全程度，提示lncRNAs可以作为心肌梗死诊治的生物学标记物。

Kumarswamy 等[13]对788例因急性心肌梗死出现左室重塑和慢性心力衰竭患者研究，发现外周血中的线粒体源lincRNA——预测心脏重构长链基因间非编码RNA (long intergenic noncoding RNA predicting cardiac remodeling，LIPCAR;又称uc022bqs.1)在急性心肌梗死早期表达下调，然而在心肌梗死后期LIPCAR表达显著上升。这说明LIPCAR表达水平越高，死亡事件发生的风险越高，提示LIPCAR将来可作为心力衰竭预后的生物学标志物。

3.3lncRNAs与心肌肥厚心肌肥厚是心脏在受到压力负荷、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或者血管紧张素Ⅱ等刺激下的重要病理变化，主要表现为心肌细胞体积肥大。最近有文献报道lncRNAs干预miRNAs的表达进而控制心肌肥厚、心肌凋亡进程。Wang等[14]在低氧培养的心肌细胞中鉴定出4种下调表达的lncRNAs并命名为AK029547、AK041176、AK017121和AK018416。其中，AK017121体外能抑制凋亡和线粒体分裂，体内减少缺血再灌注损伤，因此学者将AK017121又命名为心脏凋亡相关lncRNA(cardiac apoptosis-related lncRNA，CARL)。心肌细胞凋亡是扩大心肌梗死面积、促进心肌重构的重要因素之一。深入研究表明CARL能结合miR-539，减少miR-539与线粒体内膜蛋白抗增殖蛋白PHB2(prohibitin 2)的结合，阻滞了miR-539功能发挥，从而保护低氧下线粒体裂解及凋亡。

在血管紧张素Ⅱ诱导的小鼠心肌肥厚模型中发现一种lncRNA AK048451表达上调，这种lncRNA被命名为心肌肥厚相关因子(cardiac hypertrophy-rela-ted factor,CHRF)[15]。在主动脉狭窄和心力衰竭患者样品中同样检测到CHRF表达上调。CHRF虽然在心血管细胞及其它组织中广泛表达，但是在心肌细胞中具有独特的功能，可以引起心肌凋亡和心肌肥厚。CHRF作为内源性海绵体，能结合miR-489。miR-489本身具有拮抗心肌肥厚的作用，CHRF下调胞浆中游离的miR-489水平，竞争性抑制miR-489与其下游靶基因髓样分化因子88(myeloid differentiation factor 88,MyD88)结合，进而激活经典NF-κB信号通路来调控心肌肥厚。

心肌出现肥厚性增殖时，重新激活胎儿时期活跃表达的心脏相关基因，改变能量使用、代谢途径，导致心肌肥厚、心力衰竭等病理进展恶化。Han等[16]在心力衰竭小鼠模型中发现MYH7反义转录本(又称Myheart或Mhrt)是一种心脏保护性lncRNA。利用转基因技术高水平表达染色质重塑复合物Brg1，可恢复Mhrt至正常水平，由此阻滞心肌衰竭发展。他们指出，Mhrt调控Brg1蛋白的表达，恢复的Mhrt阻断了Brg1结合DNA，阻止了心力衰竭。早在2010年，Hang等[17]报道染色质重塑蛋白 Brg1能结合组蛋白去乙酰化酶(histone deacetylase，HDAC)和多腺苷二磷酸核糖聚合酶[poly(ADP-ribose)polymerase,PARP]，在心脏发育和心脏疾病中起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常生理状态下，随着心脏的生长、发育成熟，Brg1的生成量减少。而在心肌肥厚患者中Brg1的表达明显高于正常，由此可见心脏应激状态下心肌重新激活Brg1表达。随后，在监测心肌肥厚病人中α-MHC和β-MHC的表达水平时发现Brg1能与α-MHC和β-MHC启动子区域结合。然而，目前并不清楚Mhrt是如何阻断Brg1至关重要的部分，从而阻止心脏功能恶化。

3.4lncRNAs与心肌纤维化心肌纤维化是心脏重塑的又一病理变化，主要表现为细胞外基质大量沉积、成纤维细胞增殖、心肌细胞出现纤维化。为了探究lncRNAs是否参与心脏成纤维化，Jiang等[18]分析了血管紧张素Ⅱ处理的大鼠成纤维细胞的lncRNA表达谱，发现大约有300个lncRNA比对照组上调2倍以上。虽然没有进行功能学研究，这些鉴定出来的lncRNAs同样说明了lncRNAs是调控心肌纤维化的关键元件。

4心脏相关lncRNAs的表观遗传调控机制

lncRNAs以多种形式参与调节心脏正常发育及心脏疾病发生、发展过程，而且已经有许多学者对lncRNA的调控机制进行研究，认为lncRNAs可以扮演信号通路的调节剂、分子支架、分子诱饵或者分子向导等角色[19]，参与靶基因的表观遗传调控、转录调控、转录后调控，其中，表观遗传修饰在心脏发育基因的调节作用备受关注。研究证实，lncRNAs与表观调控因子相互作用，通过介导DNA甲基化、组蛋白修饰、染色质高度重塑、核小体定位以及调节miRNA的表达等，激活或沉默维持心脏发育和正常生理功能所必需基因的转录。然而，国内学者对于lncRNAs在心脏发育网络中的调控机制认识不够深入，因此下面将着重综述近几年心脏相关lncRNAs与表观调控因子相互作用的机制，以便为今后丰富心脏发育网络中表观遗传学研究提供参考。

4.1lncRNAs与DNA修饰DNA甲基化是最常见的表观遗传调节形式之一，即胞嘧啶在DNA甲基转移酶(DNA methyltransferases,DNMTs)催化下生成5-甲基胞嘧啶，它通常发生在基因启动子区的CpG岛。当CpG岛发生甲基化时，基因的转录活性受到抑制。DNA甲基化与去甲基化是个动态可逆的过程，DNA甲基化生成5-甲基胞嘧啶后，可以在Tet甲基胞嘧啶双加氧酶作用下发生羟甲基化生成5-羟甲基胞嘧啶。5-羟甲基胞嘧啶作为DNA去甲基化过程中的关键中间产物，可以在胸腺嘧啶-DNA-糖基化酶的作用下重新转化为未修饰的胞嘧啶。

研究报道，lncRNA Kcnqlot1等通过维持靶基因的DNA甲基化水平而沉默基因的转录[20]，也有些报道显示lncRNAs与某些具有调节甲基化作用的mRNA序列重叠，lncRNAs的转录抑制mRNA的表达，影响mRNA与DNMTs结合，抑制靶基因启动子区域的甲基化水平，从而提高靶基因的表达水平。X染色体失活特异性转录本(X inactive-specific transcript, Xist)借助YY1转录因子的特定序列将其绑定在X染色体位点上，从而获得抑制性组蛋白修饰，引起CpG岛启动子甲基化，导致X染色体失活[21]。

4.2lncRNAs与组蛋白修饰lncRNAs可以结合多种组蛋白修饰复合物如PRC2、MLL、LSD1等，并招募这些复合物至特定活性位点，从而发挥它在全基因组中的调控作用。Guttman等[22]发现小鼠胚胎干细胞中至少有12种组蛋白修饰复合物参与了30%的lncRNA的表观遗传调节作用。一般来说，TrxG家族复合物维持基因激活状态，而PcG蛋白维持基因抑制表达状态。体外用RNA pulldown技术或者RNA免疫共沉淀技术证实了Bvht与PRC2亚单元SUZ12相互作用，Bvht的敲低使得SUZ12水平上调，同时使Mesp1以及心脏发育相关基因Gata6、Hand1、Hand2、Nkx2.5启动子区域H3K4me3水平增加，激活这些基因的转录[5]。Grote等[3]的研究结果也同样表明Fendrr可与PRC2复合物亚基EZH2、SUZ12结合，敲低Fendrr会削弱其招募SUZ12的能力，使得定位至侧板中胚层调节基因Pitx2、Foxf1启动子区域的SUZ12数量减少，导致表观沉默标志物H3K27me3丢失，靶基因转录抑制作用减弱，这些都说明了PRC2复合物非特异性地与心脏相关lncRNAs结合。

同种lncRNAs可以同时结合多种不同家族的组蛋白修饰复合物。如Fendrr除了可以招募PRC2外，还可以结合组蛋白甲基转移酶复合物TrxG/MLL的亚基WDR5，维持H3K4me3与H3K27me3的动态平衡，影响中胚层向心脏分化的命运。那么，Bvht和Fendrr是如何结合组蛋白修饰复合物呢?lncRNAs是如何被定位至特定区域呢？虽然对Bvht和Fendrr还没有深入研究到这一步，但有研究发现一些lncRNAs如Xist具有重复的序列，可以折叠形成发夹结构募集组蛋白修饰复合物。生物信息学发现，结合lncRNA的DNA区域具有特异的模序，可能对吸引lncRNAs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也许Bvht和Fendrr并不只是以这样的方式发挥作用呢。这目前对于我们来说仍是个谜，需要继续深入探究其结构及功能。

4.3lncRNAs与染色质重塑BAF复合物是ATP依赖型染色质重塑复合物，利用ATP水解提供的能量来移动核小体，干扰核小体与DNA之间的相互作用，使得局部染色质解压缩，增加DNA可接近性，有利于调控基因的表达。BAF复合物在心脏分化、成熟甚至是心肌肥厚病理过程中具有重要的调控作用。有研究已经表明一些lncRNAs与BAF复合物亚单元Brg1相互作用，如心肌肥厚保护性lncRNA Mhrt。Brg1有2个分子伴侣，一个是HDAC，另一个是PARP，Mhrt特异性地与Brg1解旋酶区域结合，抑制染色质重塑，一方面抑制高度螺旋的染色质打开，另一方面抑制组蛋白乙酰化修饰，抑制MYH7的表达[16]。由此可见，同一种lncRNAs可以通过2种独立的机制调节靶基因的表达。

4.4lncRNAs与miRNAslncRNAs调控miRNA的作用机制主要有3种形式：(1)lncRNAs与miRNA竞争性地结合到靶基因mRNAs上，从而负向调控mRNAs的表达；(2)一些lncRNA先通过剪切作用形成miRNA前体，再经修饰生成miRNA，调控靶基因的表达；(3)部分lncRNAs通过RNA-RNA作用形成杂化双链，像海绵一样吸收mRNAs，从而抑制mRNA的表达，间接影响mRNA生物学功能，即所谓的竞争性内源性RNA(competing endogenous RNA,ceRNA)机制[23]。lncRNA的ceRNA机制主要发生在胞质中，呈现了不同种类RNAs之间交流的新方式，也已经有许多例子证明了lncRNA能够作为ceRNA调控miRNA，如linc-MD1、CHRF、CARL等。

除了线性RNA外， Memcazak发现环状RNA大脑退行相关蛋白1反义转录本(cerebellar degeneration-related protein 1 antisense transcript,CDR1as)同样能捕获miRNAs，削弱miR-7功能[24]。在斑马鱼中验证了表达CDR1as或敲低miR-7能改善大脑发育。与线性的ceRNA相比，环状RNA稳定性较好，能更好地调控miRNA与靶位点的作用，但目前尚未报道与心脏发育及心脏疾病相关的环状RNA，有待于我们进一步深入研究证明其在心脏发育及其疾病中的作用。

Figure 1.Parts of the epigenetic mechanisms of lncRNAs related to the heart.

图1部分心脏相关lncRNAs表观遗传学作用机制图

5展望

心脏发育受多种分子的精密调控，随着研究的深入开展，学者们广泛证实被视为基因组转录“噪音”的lncRNAs也参与到干细胞向心脏谱系细胞分化、心肌发育成熟以及心脏疾病的发生，可通过与表观遗传学修饰因子相互作用，也可与miRNA相互作用，是心脏发育表观遗传学的关键分子。然而，目前我们对于心脏发育相关的lncRNAs是如何在表观遗传学层面调控下游心脏发育关键基因网络了解甚少，lncRNAs是否也像其它非编码RNA一样参与心脏细胞重编程、转分化、心肌衰老等过程，这些问题的揭秘都有待于今后的发现与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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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林白霜， 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