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词壳理论下使役动词后to的省略＊

张蕾蕾，贺龙平

（1．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外语系，安徽 亳州236800；2．长沙师范学院 外语系，湖南 长沙410100）

英语的句子只能有一个限定性谓词。在一个句子中如又包括一个小句，此小句谓词只能用它的非限定性形式。谓词的非限定性形式包括动名词、分词（过去分词和现在分词）和动词不定式三种。但是，英语中的使役动词let，make，have较为特殊，它们后面的小句谓词要用原形。分别如下列句子中的斜体部分：

例1a：Let’shavea rest．

例1b：Let himgo．

例1c：The bad news made himcry．

例1d：The mother had her sondothe shopping．

而另一个使役动词help，其后小句谓词to可有可无，有表示主语间接参加帮助动作，无表示主语直接参加帮助动作［1］（P50）。如下列句子中的斜体部分：

例2a：Will you help metogetthese letters addressed？

例2b：Will you help megetthese letters addressed？

而且，英式英语趋向于有to，美式英语趋向于没有to［2］（P1206）。一个很自然的问题是：使役动词后的小句谓词是否省略了小品词to，以及为什么省略to？

一、to的省略

生成转换语法的一致性原则、空语类理论、Have缩写、被动及带to的小量例外实例，证明使役动词后小句谓词确实是省略了to。

首先，一致性原则。指有共性的两种现象，在某一层次的分析上，至少部分属于同一现象（Uniformity is the general view that two phenomena that share some properties are the same phenomenon，in part at least，at some level of analysis）［3］（P12－14）。句子的结构决定意义。根据一致性原则，我们假设，两个句子意义相同而结构不同（主要指词序），在某个抽象层面的句法表征相同（即深层结构相同）（We hypothesize that sameness in meaning with a difference in form，roughly，word order，reflects sameness in syntactic representation at some abstract level．ibid）。下面两个句子的意义相同：

例3a：They helped Lucy do the homework．

例3b：They helped Lucy when she was doing／did the homework．

根据一致性原则，它们的深层结构也应该相同：

They helped［IP Lucy［I］［VP［V do］the homework］］。

上面句子成分分析中的斜体部分说明小句谓词前省略了小品词to。

其次，Have缩写。指当主语以元音结尾的时候，助动词have的发音简化为／v／，粘贴在它前面的主语之后。Have缩写必须遵循相邻原则，即主语和助动词之间直接相邻，没有任何其它成分。下列句子是合乎语法的：

例4a：I’ve been there twice．

例4b：You’ve done it quite well．

例4c：They’ve gone to Beijing．

例4d：We’ve seen the film．

下列句子中的b句不合乎语法：

例5a：%I wouldn’t let you have done it．（%＝OK in some varieties）

例5b：＊I wouldn’t let you’ve done it．（﹡＝不合乎语法，下同）

究其原因，从它们的深层结构上可以看出：

I wouldn’t let［IP you［I］［VP［V have］done it］］

如上面句子成分分析中的斜体部分，have和you之间有一个空位，省略to在原来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语迹，从而导致句子5b不符合相邻原则。因此，have不能和you缩写。

第三，使役动词变为被动语态，使役动词后的小句谓词省略了的to要加回来：

例6a：He was madetocry by the bad news．

例6b：Lucy was helpedtodo her homework．

英语经典文学作品中，使役动词后小句谓词to一般情况下被省略，但也有没有省略的，如下列句子中的斜体部分［4］（P4，7，217）：

例7a：Wouldst thou make mentolive eternally．（Scene1DoctorFaustusChristopher Marlowe）

例7b：I’ll make my servile spiritstoinvent．（ibid．）

例7c：But makes jeststofit his fable；（Scene——VeniceTHEARGUMENTVolpone，OrThe Fox，Ben Jonson）

综上所述，足以证明使役动词后小句谓词确实是省略了小品词to。但是，为什么要省略to？

二、省略原因

夸克（Quirk）在《英语语法大全》中将上述使役动词分为两类。其中，have，let，make属于一类，都含有强迫意义（coercive meaning）。Help，know 属于另一类，to可有可无，其中know 省略to仅限于英式英语的完成时。make和know 句可以变为被动，have和let句不能变为被动，help句变为被动受限制或者存在疑问。let go，let fall等结构被视为固定短语，let 明显表示被动，起助动词或者小品词的作用［2］（P1205－1206）。对于省略to的原因，夸克未作解释。传统语法认为to省略的原因是规定性的约定俗成。

生成转换语法中的动词壳理论可以为使役动词后小句谓词to的省略提供较为合理的解释。

动词壳理论认为所有动词短语的深层结构比表层结构复杂的多，都是由一个实义动词短语在内，再加一个外壳组成。动词壳的中心词是一个抽象的表原因的轻动词 ，此轻动词本质上是一个词缀，具有强特征，必须被填充，相当于使役动词make的意思，但是，没有音和形的表征。Andrew Radford在Syntax：AMinimalistIntroduction一书中，提出并运用动词壳理论合理地解释了作格谓词、结果性谓词、双宾结构、宾控谓词、非作格谓词、非受格谓词的语法特征，并扩展到两位及物动词。在他分析的基础上进一步推导，就能合理地回答使役动词后小句谓词为什么省略to。下面以Andrew Radford对于作格谓词、结果性谓词、宾控谓词的分析为例，他的动词壳理论对于上述三种谓词的分析分别如下：

例8a：We rolled the ball down the hill．

例8b：The acid turned the litmus－paper red．

例8c：What decided you to take syntax？

动词壳理论认为，上面三个命题的深层结构都包括一个表原因的轻动词，相当于make的意思，但没有音和形的表征，例8深层结构上的意义分别相当于例9：

例9a：We made the ball roll down the hill．

例9b：The acid made the litmus－paper turn red．

例9c：What made you decide to take syntax？

它们的句法生成过程，以例8a为例，大致如下：动词rolled首先与介词短语down the hill合并构成V－bar：rolled down the hill，然后V－bar：rolled down the hill与限定词短语the ball合并构成实义动词短语VP：the ball rolled down the hill。每一个实义动词短语都有一个外壳，其中心词轻动词v在本质上相当于一个词缀，具有强特征，必须被填充。于是rolled发生中心词位移，由V移至v。v与VP合并形成v－bar，v－bar再与限定词we合并形成vp。最后vp和一个抽象的INFL合并形成I－bar，we提升至spec－IP以检查它的主格。rolled的语法特征渗透到I。we与I－bar合并构成IP，例8a的句法生成过程可用树形图表示（图1）：

图1 句法生成过程树形图

该树形图表明了轻动词的词缀性质，必须被填充［5］（P198－204）。同时，make后加动词的过去分词，过去分词常可提前，表使役：

例10a：The news made us disappointed／excited／annoyed．

例10b：The news disappointed／excited／annoyed us．

例11a：Her son made her sad．

例11b：Her son saddened her．

例12a：It made my heart broken．

例12b：It broke my heart．

例10、11、12中的a句还有一个共性，即都可以省略使役动词变为相应的被动句：

例13a：We were disappointed／excited／annoyed by the news．

例13b：She was saddened by her son．

例13c：My heart was broken by it．

而例1c中的cry表示主动，不能提前与made合并，也不能变为被动，如：

例14a：＊The bad news cried him．

例14b：＊He was cried by the bad news．

例8～例14的分析表明，有些实义动词能提前与轻动词合并，有些不能。但合并趋势很强毋庸置疑。可以假设：轻动词有显性和隐性之分。例8中的使役动词属于隐性轻动词，隐性轻动词无音和形的表征，具有强特征，词缀性质，必须被填充，使它们必须与后面的实义动词合并（实义动词发生中心词位移）。例1中的使役动词属于显性轻动词，显性轻动词具有强特征，词缀性质（程度上不及隐性轻动词）。但是，显性轻动词有音和形的表征，从而不与后面的实义动词合并（实义动词不发生中心词位移），只是吸收后面小句的to特征，或者说小句的to特征因为显性轻动词的词缀性质而渗透到显性轻动词，即此时显性轻动词（使役动词）包括小句的to的特征，小句对主句形成体的依赖。所以小句谓词没有to。一旦变为被动，主句时态饱和，过去分词不能给后面名词赋格，也不能吸收后面小句的体特征，所以如例6，省略了的to要加回来（to特征属于语法中的体。但体范畴历史短，始于19世纪，传统上被并于时态范畴［6］（P320））。而例10、11、12中的a句为显性轻动词，b句为隐性轻动词。显性轻动词和隐性轻动词区分的一个大致依据是使役动词后的宾语与宾语补足语（小句谓词）的关系：主动关系为显性轻动词，被动关系为隐性轻动词。

使役动词的否定特征支持这一假设。使役动词的否定和其它实义动词略有不同：

例15a：They don’t want Jim to go home．

例15b：They want Jim not to go home．

其它实义动词既可以否定主句，又可以否定小句。使役动词可以否定主句，否定小句不自然。分别如下列例16a和例16b，所示：

例16a：The bad news didn’t make him cry．

例16b：＊The bad news made him not cry．

例16b运用例17才自然：

例17：The bad news made him stop crying．

如一定要否定小句，可以用not…but句式，但此时句子重心仍为肯定部分，即使役动词后一定要有肯定内容：

例18a：The good news made him not laugh，but cry．

例18b：The good news made him cry．

例外的是例1b即可以否定主句，又可以否定小句，但这种现象可以被视为例外证明规律：

例19a：Don’t let him go．

例19b：Let him not go．

对这一现象产生的原因分析如下：使役动词和它们后面的谓词一起构成一个vp。vp是一个整体，整个vp与IP发生联系，VP不与IP发生直接联系。V 因为使役动词是显性轻动词，有音和形的表征，不提升至v与v合并，但V 的to特征被吸收或者渗透至v。实义动词此时已不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实义动词，当然不能否定。作为一个整体的vp，也就只能否定一次。

从另一个角度看，例1中的每一句事实上都包括两个命题：

例20a1：We should have a rest．

例20a2：Please agree with the suggestion．

例20b1：He should go．

例20b2：We should permit it．

例20c1：He cried．

例20c2：The bad news caused it．

例20d1：The son did the shopping．

例20d2：The mother caused it．

例20e1：Lucy did her homework．

例20e2：They helped her．

但语用上例20强调的都是第一个命题，即小句部分内容。或者说，例1实际上只是一个命题。但是，to引导的是一个非限定性句子，不表示强调。使役动词将其to特征吸收或者实义动词的to特征渗透到使役动词，以相对突出小句内容（此时使役动词后的小句实际上已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小句，不能否定）。其它动词在类似情况下强调主句内容，to没有省略，弱化小句内容，以相对突出主句内容，如下列句子的斜体部分：

例21a：Hewantedtohave a rest．

例21b：The motheraskedher sontodo the shopping．

例21c：TheyrequiredLucytodo her homework．

例21d：Iinvitedthe mantovisit us．

例21的重心在主句，即整个句子主语的主观愿望或者动作。所以to没有省略，以相对弱化小句［1］（P29）。

一句题外话是：动词壳理论解释了使役动词后小句谓词为什么省略to。反过来，这一现象也可以证明动词壳理论的正确性，可以被视为动词壳形成过程中留下的痕迹。

三、结 语

动词壳理论很好地解释了使役动词后to的省略问题。带有使役动词的短语深层结构都是由一个实义动词短语再加一个外壳组成。动词壳的中心词是一个抽象的表原因的轻动词 ，此轻动词本质上是一个词缀，具有强特征，必须被填充。根据使役动词后的宾语与宾语补足语（小句谓词）的关系轻动词具有显性和隐性之分。显性轻动词比隐性轻动词词缀性质弱，具有音和形的表征，小句中的to会渗透到显性轻动词，使显性轻动词包括小句的to的特征，小句谓语不再出现to，即使役动词后的to省略。

当然，除使役动词外，知觉动词，还有一些特殊句型如：What sb wants to do is do sth，can’t help but do sth是否省略了以及为什么要省略to？其它动词后面也有省略to直接加动词的，如口语中go hang，go jump into a lake，go see a film。此时它是go to hang（yourself）还是go and hang（yourself），go to jump into a lake还是go and jump into a lake，go to see a film 还是go and see a film？前者和后者的意义有什么区别？He didn’t dare（to）say what he though．［7］（P426）为什么to可有可无？对于这些问题笔者将另撰文讨论。

［1］Erades．P．A．现代英语句法问题集［M］．孙铢，徐烈炯，陆国强，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

［2］Randolph Quirk，etc．A Comprehensiv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New York：Longman Group Limited，1985．

［3］Culicover Peter W．Principles and Parameters——An Introduction to Syntactic Theory［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7．

［4］Esther Cloudman Dunn．Eight Famous Elizabethan Plays［M］．New York：Random House，Inc，1950．

［5］Radford Andrew Syntax：A Minimalist Introduction［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6］Lyons John Linguistic Semantics：An Introduction［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

［7］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 Extended Sixth Edition［M］．Beijing：The Commercial Press an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