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家助学贷款拖欠处理策略及其启示

许文杰 金天星 许峥

摘要：助学贷款对于缓解学生的就学压力，保证优秀学子完成学业至关重要。助学贷款拖欠，特别是严重拖欠会使贷金周转困难，从根本上制约着贷款制度的正常运行和持续健康发展。毕业后流动性大所带来的管理难度大、找工作难度提升所带来的择业不稳定、信用意识不强是致使我国助学贷款拖欠问题越来越严重的主要原因。美国政府加大贷款回收的力度、制定灵活多样的还贷方案、加大惩罚力度、强化咨询指导等做法对我国处置学生助学贷款拖欠问题具有启示和借鉴意义。

关键词：助学贷款；拖欠率；处置

中图分类号： G6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6378（2015）01-0125-04

DOI：10.3969/j.issn.1005-6378.2015.01.024

我国国家助学贷款政策实施的近十年来，违约率居高不下一直是阻碍其健康发展的绊脚石。低还贷率和高违约率，导致许多银行有了诸多担心，甚至不愿再继续这一政策。截至目前，我国已累计审批国家助学贷款学生300多万人，累计审批合同约为200亿元①。最早一批贷款的学生已经毕业离校，走上工作岗位，开始还贷。学生毕业后流动性大，管理难度相应提升，毕业生找寻工作岗位的难度加大，还款的稳定性也就无法保障。除此之外，学生的信用意识不强等原因交叉并存，致使我国助学贷款拖欠现象越来越严重，出现了诸多不良反应。中国人民银行相关资料显示，我国的助学贷款违约率已经超过28%，比例偏高。此类问题不断积累，许多银行已经不愿发放助学贷款，致使这一利国利民的政策运行不利，越来越恶化。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分析和讨论美国的助学贷款拖欠问题处理策略，对我国相关部门和高校处置助学贷款相关问题会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一、美国助学贷款拖欠的状况及原因

国家助学贷款偿还拖欠问题由来已久，它指的是除贷款偿还减免外，部分或全部本金（或本息）到期应收未收、被借贷者延期偿还的现象，其主体是借贷学生或其家长[1]。部分贷款也许永远不能回收从而成为“坏账损失”，金额大且时间长的拖欠称作严重拖欠，危害更加严重。贷款拖欠、特别是严重拖欠会使贷金周转困难，从根本上制约着贷款制度的实施，影响贷款工作的健康持续发展。但需要说明的是，贷款偿还拖欠是助学贷款及其偿还制度的共生物，不同的国家在实施这项制度的时候都曾遇到过这样的困惑。也就是说，几乎每个实施贷款的国家都存在着贷款偿还拖欠问题，相对而言，发展中国家的问题显得尤其严重。而走了很多弯路的发达国家，则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美国高等教育所面临的一个核心问题就是大学费用的上涨，助学贷款是圆优秀学子大学梦的重

①参见网址：http：//edu.people.com.cn/GB/1053/6005012.html要途径。以2002年的美元价值计算，从1972年到2003年，美国两年制的公立大学的学费从800美元涨到1 800美元左右；私立四年制大学的学费则从8 000美元涨到19 000美元左右。在四年制的公立大学中，2004年学费己上涨了10%左右，达到5 400美元，将近当年通货膨胀率的4倍。学费的迅速上涨带来的一个直接结果就是会将一些学生排斥在外，致使很多學生的大学梦成为泡影。在这种形势下，美国政府积极筹措资金，拓展渠道，加大了对低收入家庭和弱势群体学生的资助，并进一步加大由政府资助的学生贷款的力度，也扩大了资助的范围。联邦政府的这一做法是为了保证低收入家庭的学生和弱势群体学生能够接受高等教育，使受教育者不会因为家庭背景和经济原因而丧失选择好学校和好专业的权利。到2013年前后，美国有近七成的大学生是靠助学贷款上大学的，美国学生人均贷款额度由 1985年的6 500美元上升到1991年的16 000美元，助学贷款的总量由1980年的43亿美元增加到1990年的123亿美元，母爱按已近500亿，23年间贷款额增长10倍以上[2]。从这组数据可以看出，通过申请助学贷款来完成学业的美国大学生呈逐年增加的趋势，这已经成为了来自低收入家庭和弱势群体的美国大学生实现上大学梦想的一个重要途径。

美国最主要的助学贷款形式是国家担保类型的助学贷款，基本可划分为“政府贴息”和“不贴息”两种类型。这种贷款的风险很大，学生不需要做任何实物或资金的抵押担保，如果发生拖欠行为，则由联邦政府来为这些损失买单。越来越多的贫困学生因为助学贷款获得了上大学的机会，助学贷款在促进受教育机会均等、强化社会公平等方面发挥的作用不容忽视。但问题也随之产生，助学贷款的违约率和拖欠率的不断攀升，甚至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美国国家担保助学贷款拖欠率由20世纪80年代初时候还是10%左右，到了90年代初的就已经翻倍，而1990年的拖欠率更是超过了20%，是历史的最高点。助学贷款的高拖欠率和巨额的拖欠金额越来越严重，引起了美国联邦政府公共政策制定者和教育主管部门的强烈关注，也在更大的范围内引起了很多有贷款需要的人们的担心。于是，联邦政府开始积极寻求措施降低拖欠率和拖欠金额以保证这项制度的可持续。近十年来，美国积极采取了多种策略，助学贷款的拖欠率在持续下降，2000年前后已降至5%左右，有报道称这是“美国助学贷款拖欠率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据媒体报道，有超过百分之二十的美国人曾在大学期间有贷款债务，而贷款拖欠率到2002年底约为6%[3]。调查显示，我国助学贷款的违约率已近30%。而根据世界银行家阿尔布雷克特和齐德曼的研究发现，如果拖欠的比例超过四分之一，则说明政府实施助学贷款是不明智的，需要及时变更助学计划或选择更为有效的资助方式①。

河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1期二、美国各界应对措施

由于助学贷款拖欠危害甚重，政府和高校不断思考和追寻助学贷款偿还率低的根本原因，探索纾解策略。美国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做出了较为精准的分析，较有代表性，也很有借鉴意义。通过大量深入细致的研究，学者们认为，美国产生助学贷款拖欠问题根源主要在三个方面。其一，学历层次及学校的类型影响着助学贷款的拖欠率，学校层次越高还款率越高。20世纪80年代，纽约的一家高等教育服务机构进行了一项调查，向十七万五千名处于还款期的助学贷款借贷人发放了问卷。调查的结果显示，学校的层次和类型影响着助学贷款的拖欠率，学历层次越低，拖欠率越高，而相反地，学历层次高的还贷率也高。调查结果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是，赢利性职业学校的助学贷款拖欠率是平均拖欠率的三倍，在这些学校还款问题也让人们极为头疼。从学校的类型来说，四年制的名牌大学拖欠率最低，而社区学院和盈利性职业学校的拖欠率最高。一组数据最能说明这个问题：1986年加州大学系统的拖欠率约为7%左右，加州州立大学系统的拖欠率为10%左右，社区学院则近30%，赢利性职业高校则高于30%[4]。未完成大学学业的借贷人则更容易拖欠，这样的结果与民间机构对上述机构的信用评级也是一致的；其二，家庭的收入和就业状况影

①http：//www.ccin.org.cn/ShowArtide.aspArticlelD=11851响着助学贷款的拖欠率。总的来说，家庭收入很低的学生和处于失业状态的学生也更容易发生拖欠，他们没钱保障基本生活，更没有多余的钱用来还贷，定期还款对他们来说困难更大。据美国的一项调查显示，年收入不足一万美元的家庭的拖欠者占总拖欠者的1/2以上，比例高达70%。研究数据显示，非洲裔美国人由于就读的高校较差、毕业后工作难找和收入较低等原因，助学贷款的拖欠率比一般的美国家庭更高。还款期的早期是拖欠发生的危险期，多数的拖欠行为发生在还款期开始后的1至2年，此后则会略有缓解。其三，就业率与拖欠率成负相关关系，就业率越高拖欠率越低。相反，借款人如果处于待业或失业状态，这样的问题就愈发严重，没有收入是没有办法偿还贷款的。美国进行了一项针对进入还款期的借贷人的调查，结果发现是否找到工作直接影响着借贷人是按时还贷还是拖欠贷款，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难理解。事实上，据研究，66%左右的拖欠人没有找到工作，而按期还款的学生当中，只有21%左右没有找到工作，两个比例相差百分之四十多[5]。

在这样的背景下，联邦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打出了一套组合拳。其一，政府追款力度不断加强。由于参与助学贷款的各个主体都是受益者，拖欠问题的出现，不仅仅是政府机构的重任，金融机构或高等院校也要承担一定的损失。通过加强银行和贷款机构的责任，化解政府的行政压力，激活市场模式，有助问题的彻底解决。其二，还贷方案的灵活机动。还款压力越大，拖欠贷款的行为就越容易发生，因此美国政府通过制定灵活多样的还款方案，为学生提供多种还款方式。如“标准还款计划”（每月固定还款一定额度，最长还款期可为十年）、“延期还款计划”（每月至少还款一定额度，根据情况延期，最长三十年）、“渐增还款计划”（还款以一定水平为起点，每两年增加一次，根据借款额的不同，安排了12至30年不等的还款期），此外还有按“收入比例还款计划”，即按贷款人的收入的一定比例确定每月的还款额，直到还清为止[4]。其三，与信用体系信息互联互通。美国有专门管理公民信用问题的机构为每一位公民建立信用档案，纪录公民的信用情况，并对每个人的信用状况进行打分评级，而评级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到每个人的日常生活和工作情况。在美国的个人资信系统中，有两个记录——逃税记录和助学贷款违约记录会终身相伴。对于有不良信用纪录的人，在办理信用卡、贷款买车购房等方面都会遇到很多困难。其四，加大恶意欠款的惩罚力度。在美国，发生学生贷款拖欠的后果是严重的，银行会把拖欠者的账户转给专门的追款机构，不仅没完没了的电话、信件让拖欠者永无宁日。各种滞纳金、额外的利息、追讨过程中所需的费用也将落在他们头上，并且还将受到多方面的制约和惩罚。这些惩罚包括不能申请延期还款业务、免除债务、被信用管理部门登记在案、信用评级受损等。有时，政府甚至采用法律措施对恶意拖欠者，通过诉讼，由法院强制执行拖欠者还贷。美国为了彻底治理助学贷款的拖欠问题，甚至逮捕了一批恶意拖欠者。此外，政府还采取其他有力措施来清收拖欠的贷款。如授权教育部可以扣减拖欠人可支配收入的1/10左右用于还款，美国教育部门可以要求国家税务局扣留向违约人返还的个人所得税，或要求用人单位减少对违约人支付的工资用于弥补所欠贷款本息。最后，加强对贷款学生的咨询指导。各高校都必须设立学生资助办公室，提供信息咨询，在学生贷款前和离校时要进行面对面的咨询，使学生了解贷款的基本知识，最重要是使学生明白他们作为借贷人所享有的权利和应尽的义务，帮助他们申请贷款、指导学生按时还贷和协助制定适合自己还款计划。

三、对我国的启示

目前我们国家已经开始建立了国家助学贷款学生个人信息查询系统，通过这个系统，贷款人及其还款的相关信息已与全国统一的个人诚信系统联网，各办理助学贷款的银行可以查询到借款学生的基本信息、贷款数额和还款状况等一些情况，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的任务仍很艰巨。从美国助学贷款最终成功实施的经验，我国可以得到如下启示：

首先，增强风险意识，强化风险控制。其实，美国公民超前消费意识强烈，学费高昂，所以很多学生选择助学贷款，而中国学生在获取助学资金上主动性不强，所以中国的助学贷款实际上相当于刚刚起步，可以开展工作的空间非常广阔。但是我国还未形成相应的信用体系帮助贷款追缴和回收，如果不采取切实的措施，很可能像90年代的美國一样，产生很高的助学贷款违约率。因此，必须向国外高校和政府部门借鉴经验，增强风险意识，强化风险控制。

其次，完善信用体系，实施综合治理。贷款行为实际上是信贷资金运用的方式之一，是一种个人信贷行为。要想降低助学贷款的拖欠率，就要对拖欠的原因进行综合、深入的研究和分析，并拿出切实可行的对策。政府相关部门要尽快出台信用管理法规，并采取灵活多样的政策和措施来进行预防和治理。目前在我国虽然已经建立助学贷款学生个人信息查询系统，但我国的信用及信托关系并不发达，信用服务不配套，个人贷款拖欠常常转为死账。单纯在媒体上公布恶意拖欠者的“黑名单”，其效果如何，仍需时间检验。银行不能完全依赖政府或者高校，必须尽快寻求学生贷款拖欠的商业解决模式，这可能是最可行的一种方案。不论如何，多措并举，加大惩罚，建立综合防控的防治体系是必要的和必须的。

再次，参与主体信息共享、责任分担。政府的主要责任是完善助学贷款政策，明确路径，组织建立个人信用体系，加强对助学贷款的宏观管理和系统监控；银行则是要努力建立多样的回收模式，强化与高校合作，把相关的咨询和教育的活动送到高校去以提高学生的信用意识；学校要做的主要工作是摸清学生的基本情况，确定贷款的担保人，优先解决贫困生就业，并与银行搭建信息共享平台；学生本人作为助学贷款的最大受益方，则是强化责任意识，常怀感恩之心，合理地制定自己的还款计划。不仅如此，政府、高校、金融机构、学生个人多主体的交叉联动，资源共享、信息互通也是必要之举。

[参考文献]

[1]徐东华，沈红.学生贷款偿还制度研究[J].教育与经济，2000（2）：44.

[2]何秀超.借鉴美国经验推动我国助学贷款健康发展[J].中国高等教育，2005（7）：32.

[3]郑播.我国商业银行经营助学贷款业务风险分析及其管理[D].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6：206.

[4]李红桃，沈红.美国降低国家担保学生贷款拖欠率的经验及启示[J].比较教育研究，2003（1）：65.

[5]李红桃.国家助学贷款运行机制研究[D].华中科技大学博士论文，2005：42.

【责任编辑王雅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