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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续苦难与温情

2015-05-30李云秀

北方文学·下旬 2015年2期
关键词:第七天苦难温情

摘 要:“苦难”与“温情”是余华小说创作的两大母题,从最初的《十八岁出门远行》到最近的《第七天》,这两大母题始终贯穿在余华的作品中。本文试图从《第七天》寻找“苦难”与“温情”的影子,分析《第七天》如何体现余华小说的创作母题。

关键词:苦难;温情;创作母题;《第七天》

“苦难”与“温情”的创作母题最早由夏忠义、富华提出:“不妨用两个词来指称余华母题:‘苦难与‘温情。纵观新时期小说,委实没有比余华更敏感于‘苦难中的温情,也没有比余华更神往乃至赞美‘温情地受难的了。”[1]《第七天》中在延续了余华“苦难”与“温情”的小说创作母题的同时,又表现出一些与以往作品不一样的地方。基于夏忠义教授对余华小说创作母题的研究,结合余华以往的经典作品,本文将从“苦难”和“温情”两个方面阐述《第七天》如何体现其小说的创作母题,并分析《第七天》在表现这一问题上与以往作品的异同。

一、苦难:不平等的现实

《第七天》以死者的视角来观察生者的世界,使得本以苦难的世界倍显残酷和荒诞。在接受记者提问时,余华说:“《第七天》是我距离现实最近的一次写作,以后可能不会这么近了,因为我觉得不会再找到这样既近又远的方式。”《第七天》的确是余华“距离现实最近的一次写作”,以致被许多批评者斥为“新闻串烧”,但是细细读来,无论是在对苦难的表现力度上,还是在对现实的关注度上,较之余华之前的作品,《第七天》在更深层次上揭示了底层民众的苦难源自不平等的社会现实。

《第七天》中的人物,抑或死于自杀,抑或死于事故,实际上,他们是死于绝望而无奈的不平的现实。与《活着》中的福贵相比,他们死得都太过“轻率”了,然而毕竟他们生活的时代已然不是福贵所生活的时代。这个时代有着更多的险恶和不平等,他们无法“在苦难的极限处,在生与死的边缘顽强的生存,善待生命”[2]。在这个世界上,人生而不平等,死后也不平等。在通往阴界入口处的殡仪馆,连候烧大厅分都要为等级森严的两个区域:由沙发围成的贵宾候烧区和由塑料椅子排成的普通候烧区。那些没有墓地、骨灰盒的绝对的贫困者,死后只能进入“死无葬身之地”,在那里,他们享受到了绝对的平等。死者世界还有公平、自由、温情,而生者世界(现实世界)则只剩残酷、荒诞、苦难。“面对暴力与喧嚣,文明只不过是一条标语,制度仅仅是装饰品。”[3]面对残酷的现实,余华对文明和制度已经不抱任何幻想,温情也被排挤到世界的边缘——“死无葬身之地”!

《第七天》对现实苦难的“人世之恶”表现的更加完整,它也回答了《许三观卖血记》留给我们的困惑:底层民众苦难源自不平等的社会现实。从这个层面而言,《第七天》延续了余华“苦难”的小说创作母题。

二、温情:遥远的乌托邦

不平等的现实世界令人痛苦,人们便把希望寄托于人性中的温情,以为它能够改变现实。然而它不仅没有改变现实,反而遭遇现实的阻击。绝望之际,《第七天》虚构了一个温情美好的死者世界。“死亡葬身之地”则成为作者幻想中的乌托邦。

余华是这样描述他的乌托邦的: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他问:“那是什么地方?”我说:“死无葬身之地。”[4]“死无葬身之地”原意是孤魂野鬼的荒凉之地,余华变换语义,将其转换为美好世界,一个人人死而平等的世界。这个世界与真实的世界之间隔着殡仪馆,真实世界充满着荒诞般的苦难,对活着的人来说,“乌托邦”是不可望也不可及的虚幻,大多数人死后会经由殡仪馆进入“安息之地”,而只有一部分没有墓地和骨灰盒的死者才会进入“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说,那个充满温情的乌托邦世界只是一个遥远的“存在”。

综观余华的作品,无论是幻想中的乌托邦世界,还是充满苦难的现实世界,都不乏对温情的描写。在最早的《十八岁出门远行》中,“温情”是寒冷中得以安身的驾驶室。在《第七天》里,“温情”是鼠妹在“死无葬身之地”得到的最后的关爱,这正是鼠妹在真实的世界所苦苦寻觅而不得的温情。《第七天》的“温情”叙写一如既往的感伤温暖,与“苦难”叙写并行而成为贯穿小说的另一条主线。个人认为,余华在对“温情”的表现上总是不及“苦难”表达的完整和深入,也许这与“余华曾痴迷暴力描写”[5]有关。《第七天》中余华似乎试图平衡两者的表现力度,描绘了杨金彪与杨飞的父子之爱、鼠妹和伍超党的恋人之情,但是总体看来“苦难”依旧大于“温情”。

对“苦难”的残酷雕琢,对“温情”的心驰神往,不平等的现实令人绝望,遥远的乌托邦又无法企及,放纵苦难却流入死亡,渴望温情而难以得到:《第七天》延续着余华“苦难”与“温情”的小说创作母题。虽然《第七天》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是在这个浮躁的商业化写作的社会,余华依然能够关注“苦难”的社会和“苦难”社会里的底层民众,并给予“温情”地关照,这是《第七天》最有价值的地方。正如文章一开始提到的,余华称“《第七天》是离现实最近的一次写作”,因而其苦难也更接近真实,温情也更打动人心。

注释:

[1]夏中义、富华:《苦难中的温情与温情地受难——论余华小说的母题演化》,《南方文坛》2001年第4期。

[2]王达敏:《一部关于平等的小说——余华长篇小说〈第七天〉》,《扬子江评论》2013年第4期。

[3]余华:《虚伪的作品》,花城出版社1991年版,第312页。

[4]余华:《第七天》,新星出版社2013年版,第232页。

[5]陈晓明:《论〈在细雨中呼喊〉》,《文艺争鸣:理论综合版》2008年第2期。

作者简介:李云秀,黑龙江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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