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姆》中的后殖民成长叙事模式
2015-05-09伍喆
伍喆
摘要:本文从结构主义叙事学的角度对《基姆》一书进行文本分析和探讨,挖掘其内在的成长叙事模式,将主人公成长时的迷茫与大英帝国发展时的彷徨相结合,凸显《基姆》所蕴涵的后殖民成长主题。
关键词:后殖民;成长小说;叙事结构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4-057-02
一、引言
拉德亚德·吉卜林(1865-1936),作为20世纪享有盛誉的重要作家之一,凭借其卓越的观察能力、新颖的想象力、雄浑的思想内涵和杰出的叙事才能,成为英国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基姆》作为吉卜林的著名长篇小说代表作,讲述的是出生于印度的爱尔兰孤儿,13岁的少年基姆在印度流浪、成长、逐步确认自己的身份和使命的故事。
纵观评论界,吉卜林的作品《基姆》因其帝国话题一直备受争议,学术研究也多局限于后殖民文化研究的视野下,集中阐释他的帝国主义意识、文化冲突下的身份危机以及东西方文化融合的思想,但对于后殖民语境中呈现的成长主题还鲜有人论述。因此,本文拟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从后殖民成长叙事模式的角度对该作品进行文本分析与探讨,探索殖民地青少年成长时的矛盾心理和迷茫彷徨,展现其文化身份的流动性和混杂性,希望能对吉卜林的研究起到一定推动作用。
作为一种小说类型,成长小说积极主动地参与现实的塑造和新的主体性建构。根据莫迪凯马克思的成长理论,成长小说“是以叙述人物成长过程为主题的小说……通过对一个人或几个人成长经历的叙事,反映出人物思想和心理从幼稚走向成熟的变化过程。”在小说中,个人通过接受教育和完成各种考验,在发现或接受自我身份的过程中实现从少年到青年的转变,在相当大程度上成为作者塑造自我和理想人格的一种工具。“在后殖民语境下对成长主题的探索与描写,成为作家们确认自身文化身份与价值,探索自我命运与民族命运之谜的一种方式”。
结构主义叙事学致力于“从纷繁复杂的故事中抽象出一套故事的规则,从而把变化多端的故事简化为容易把握的结构”。研究者从结构主义叙事学的角度分析成长小说,发现这种文学体裁有一个基本结构模式,可归纳为“诱惑一出走一考验一迷惘一顿悟一失去本真一认识人生和自我。有时这种模式以一定的变异形态出现,有时这种模式被其他故事打断,凌乱地呈现出来。即便如此,它仍像一种原型结构,在纷繁的表象中反复出现,成为成长小说的一种基本结构模式”。《基姆》的叙事结构呈现的是成长小说原型结构的一种变异形式。主人公基姆的成长经历了五个阶段:渴望出走考验迷惘困惑成长引路人认识自我。
二、叙事结构分析
首先,基姆之所以出走,是源于他对自我的追寻和对外界新奇的渴望。他的父亲是爱尔兰“小牛”团队的一个年轻掌旗军士,临死前留下的三份文件声称“具有法力”“会使基姆成为一个好男儿”,而他的继母也不时告诉基姆“有一天一只绿地大红牛会来接你”。这一切燃起了小基姆追寻“绿地大红牛”和“骑马的上校”的渴望。与此同时,喇嘛的出现激起了基姆对新奇世界的好奇。成天无所事事的他决定跟随喇嘛一起去寻找那条“能涤清罪孽”的箭河,并深信这一切会使他成为国王。行程中,他被马贩子马哈布阿里利用,卷入了一场“大游戏”,负责为英国政府传送军事机密信息,遭遇了各种磨炼和考验,最后凭借着强大的自我生存能力出色地完成了指派的问谍工作,由一个街头顽童成长为成熟少年。
通过文本细读,作品中呈现的嵌套式与双线式结构展现了主人公成长中受到的双重影响,以及主人公对自己文化身份产生的双重成长烦恼与困惑,“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将去何方?”在书中反复出现,深刻反映了主人公在成长中对自己的文化身份的困惑和烦恼。文化身份的问题产生于不同文化的碰撞与冲击,正如科伯纳麦尔塞所说,“只有面临危机,身份才成为问题。那时一向认为固定不变、连贯稳定的东西被怀疑和不稳定经历取代”。基姆正是在面临一系列巨大转变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问题。大游戏是英国政府防范俄国侵犯,统治控制印度的手段,同时给基姆的成长带来了重重考验,并对其本质身份的构建具有决定性意义。基姆在没有遇到白人军团之前,他对自己的白人身份并没有清晰的概念和意识。虽然他能流利的用乌尔都语交流,晒得像土著人一样黑,坚持自己是印度人,但就因为他的白人血统使他不可能与土著完全等同。因此他被人称为“世界之友”,在英国化和土著化之间来回转换变更。然而这些紊乱的变化交织缠杂,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感到焦虑和迷惘,“淮是基姆?基姆是谁”的问题一直萦绕耳旁。而他周围的人,包括英国人、印度人甚至喇嘛却时时提醒他“洋大人永远是洋大人”,不要忘记自己天生高贵的白人身份,让他在迷茫中逐步找到答案,从而认识确定自己的本质和主体身份。
在成长小说的叙事结构中,成长引路人是一个重要的构建要素。“从社会学角度看,每一个人的成长都会受到一些人的影响,这些人从正、反两方而丰富着主人公的生活经历和对社会的认识,在观察这些人扮演的社会角色中,青少年逐渐确立起自己的角色和方向。”吉卜林在小说中安排了喇嘛作为基姆的正而引路人。正而引路人通常具有以下特征:“(1)他们能够以平等的身份与比自己年幼的人相处;(2)他们乐于助人,富有同情心;(3)他们的身份或性格往往比较特殊,这种特殊性使他们与主流社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也使他们乐于跟年轻人交朋友;(4)与受他们帮助的青少年一样,他们中许多人也属于社会边缘人物,还没有被社会主流所同化。吉不林笔下的喇嘛则恰恰符合以上特征。他是一名来自西藏的虔诚佛教徒,既不属于印度也不属于英国,不迷恋于权利或物质,一心只想寻找那条能涤清罪孽的“箭河”。他深信基姆是“天派来的人”愿意结伴而行,一起去追寻“命中注定要找的那些东西”。他本性善良,乐于自费支持基姆上圣埃克斯维尔学校,为基姆接受白人教育奠定了经济基础。他乐善好施,坚定执著,对基姆的成长起着重要的引导作用,因此一直调皮傲慢的小混混基姆对喇嘛始终是敬重有加。由此可见,基姆的自我认识和成熟与喇嘛的陪伴引导是分不开的。
“成长不是一次性的行为,人总是在各种不同的经历中不断地成长。成长小说中,常常通过某种象征性的仪式来表现阶段性的成长”。对成长仪式的叙述,通常是成长小说中一个具有独特表现力的叙事方式。在《基姆》这部小说中,成功完成“大游戏”中的间谍任务被吉卜林视为最重要的成长仪式。一方面此时的基姆在身体成长上变得更加强壮,另一方面通过种种磨炼与考验,他被培养成一名出色的间谍,被捆绑为帝国战车上的一个齿轮,最终确定了自己的白人本质身份,成为印度的统治者,大英帝国的接班人。
三、结论
在《基姆》一书中,吉卜林以青少年在多元文化背景下的成长为主题,在叙事结构上采用成长小说结构模式的变异形式,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成为作家塑造理想帝国的一种工具,有力地凸显了《基姆》的后殖民成长主题。作者巧妙地将主人公的成长过程与其帝国主义思想串联在一起,个人叙事与后殖民叙事相互交织,个人成长与后殖民成长相辅相成,构建了一部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的后殖民成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