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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环境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基于跨国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

2015-04-07李文秀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密集型复杂度服务业

刘 艳 李文秀 曹 芳

(1.广东金融学院 经济贸易系,广东 广州 510520;2.广东金融学院 工商管理系,广东 广州 510520)

一、引言及文献综述

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和信息通讯技术的进步,国际服务贸易迅猛发展并在国际贸易中所占比重逐步上升,服务贸易的发展状况已成为衡量一国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指标之一。但目前反映服务贸易竞争力的传统指标如出口市场占有率、RCA 指数、TC 指数等,难以反映一国服务贸易出口结构变化,无法反映一国在服务贸易领域的国际分工地位和贸易利益获取能力。鉴于此,Mishra等(2011)借鉴Hausman等(2007)测度制成品出口复杂度的指标,构建服务出口复杂度指标,来分析一国服务贸易出口竞争力,该指标不仅考虑了出口规模的影响,更注重出口商品的质量和附加值,因此从出口复杂度的视角来分析一国服务贸易竞争力更合理[1][2]。那接下来的问题是,哪些因素可以使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上升?本文主要研究制度环境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制度与国际贸易发展的关系研究是近年来国际经济学的研究热点,但现有文献主要关注制度对货物贸易规模和贸易结构的影响。Dollar等(2003)和De Groot等(2004)研究认为制度环境改善可通过降低国际交易成本来扩大贸易规模[3][4]。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学者们发现制度对一国贸易出口结构具有显著影响,如Moenius和Berkowitz(2004)、Méon和Sekkat(2008)研究发现制度完善在降低交易成本和增加各种产品出口规模的同时,通过影响不同复杂度产品的交易或生产成本,促使一国生产与出口结构逐步转向复杂产品[5][6]。良好的制度环境有助于缓解专用投资中的套牢问题,从而降低高复杂度产品的生产与交易成本,因此制度较好的国家在专业化生产高复杂度产品方面更具比较优势[7][8]。实证研究方面,部分学者如Rodrik(2006)、Hausman等(2007)研究发现制度环境对出口复杂度影响不显著[9][2],但多数研究认为制度环境对出口复杂度具有显著促进效应,如Cabral和Veiga(2010)采用48个非洲国家的出口面板数据研究发现良好的政府治理有助于提升出口复杂度[10];齐俊妍等(2011)研究发现法律制度可显著促进出口复杂度提升[11];刘艳(2014)研究发现制度改善可提高所有产品尤其是高技术制成品的出口复杂度[12]。

关于制度与服务贸易的关系研究较少,已有文献证实制度改善可显著提升一国服务出口规模或比较优势[13]。近年来,随着国内外学者对出口复杂度问题的高度关注,也开始有文献对服务出口复杂度进行测度,分析其经济增长效应以及影响因素等,如Mishra等(2011)、戴翔(2011,2012)借鉴制成品出口复杂度的测度方法对服务出口复杂度进行测度,并指出服务出口复杂度可显著促进经济增长[1][14][15];马鹏和肖宇(2014)研究发现服务出口复杂度与产业转型升级显著正相关[16];张雨(2012)分析了人力资本、服务业FDI等因素对中国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17];蒙英华和裴瑱(2013)研究发现基础设施规模与质量可提高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18]。

综上所述,现有关于制度与国际贸易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制度对货物贸易规模和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少量研究制度与服务贸易关系的文献,主要分析制度对服务出口规模或比较优势的影响;现有关于服务出口复杂度影响因素的文献,考察了人力资本、FDI等许多可能的影响因素,却没有考虑制度环境的作用。与现有文献相比,本文将提出制度环境改善对服务出口复杂度具有促进效应的理论命题,并进行理论和经验分析,丰富了制度与服务贸易、出口复杂度关系的相关文献。

二、理论分析

(一)政治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一国政治制度质量有多个维度,包括政府规模大小、政治民主程度、政治稳定性、政府清廉程度、政府运作效率等。政治制度环境越好的经济体,即政府规模越小、政治越稳定、政府民主程度越高、政府清廉程度和工作效率越高的经济体,服务出口复杂度越高。

首先,一国政府规模越大,服务出口复杂度越低。政府规模越大,其控制的经济资源越多,对市场的控制和干预能力越强。虽然政府可为市场运行提供各种必要条件,缓解各种市场失灵,促进经济增长,但政府也可能会错误地干涉和介入市场,阻碍经济增长。Mattoo等(2001)、汪德华等(2007)研究认为,政府规模过大的国家更倾向于对服务业加强管制,过度管制可能会阻碍服务业的发展[19][20],不利于一国在国际分工中发挥服务业比较优势,从而不利于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

其次,一国政治民主程度越高,其服务出口复杂度越高。更加民主和平等的政治制度会导致更多的收入再分配和较小的收入差距,有助于人力资本积累和服务业技术进步,有利于传统服务业升级和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发展,有助于促进服务产品的复杂度提升,并促进一国服务生产和出口结构从低复杂度的传统服务产品转向高复杂度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产品,提升服务出口复杂度。

再次,一国政治制度越稳定,越有助于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一国旅游、运输、金融等各种服务贸易的顺利开展,都需要有稳定安全的政治环境作为保障。政治稳定有利于企业对生产、投资和交易活动形成稳定预期,有利于服务业技术进步和长远发展,有助于服务贸易发展和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

最后,一国政府越清廉,政府运作效率越高,越有助于服务出口复杂度提高。政府越清廉,其社会中用于各种寻租和流入非生产性用途的资源就越少,用于物质和人力资本投资、技术研发和创新的资源就越多,有利于服务业技术进步和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发展,从而有助于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政府工作效率越高,其对市场运行的监管越有力,越有利于保障市场的正常运行,有助于一国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的专业化生产和出口,提升服务出口复杂度。

(二)经济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经济制度环境是指一国经济的“自由化”或“市场化”程度。一般而言,经济自由度较高的国家竞争较充分,生产率较高,有利于贸易发展、资本流入和国外先进技术的吸收,从而有助于经济增长。本文认为,一国经济自由度越高,服务业发展越好,服务出口复杂度也会越高。

首先,经济自由度高的国家,市场较公平,竞争较充分,各种交易成本较低,资源可实现更好的配置,更能促使服务企业采用先进技术和管理方式来降低服务生产成本和提高服务质量,有助于企业扩大服务出口规模,并提升服务出口复杂度。

其次,一国经济越自由,其与世界其他国家的联系就越紧密,学习和吸收其他国家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能力就越强,有助于该国服务企业采用先进技术和提高生产率,促进服务业尤其是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快速发展,促进服务出口复杂度提高。

最后,经济自由度高的国家,倾向于采取比较自由的服务贸易政策,有助于降低服务交易成本,扩大本国服务企业的生产和出口规模,带来规模经济效应。在国际竞争环境中成长的企业,更会及时采用先进生产技术和管理经验,降低服务成本和提高服务质量,从而促进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

(三)法律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一般地,我们可以从法治完善程度和产权保护程度两个方面来衡量一国法律制度环境。法律制度越好的经济体,即法制水平越完善、产权保护程度越高的经济体,服务出口复杂度越高。

首先,完善的法制水平可降低契约不完全性,缓解服务生产的专用投资套牢问题,增加服务企业选择较复杂先进技术的可能性,促进所有服务产品的技术复杂度上升,提升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企业生产产品或服务时,可选择较简单的生产技术,也可选择较复杂先进的技术。而较复杂先进的生产技术通常需要较多中间投入品,且其中间投入品的资产专用性程度也较高,企业需与很多供应商签订契约,而供应商生产中间产品时都需进行多种活动,这些活动只有一部分可验证和事前契约。无法签约活动所占比重越大,生产中契约的不完全性程度就越高,由此可能引致的专用性投资套牢风险就越大[8]。一国法制水平越高,企业生产和交易活动中无法签约的比重就越低,专用性投资被套牢的风险就越小,专用性投资就越多,企业采用先进技术的可能性越高,有利于提高一国服务产品技术复杂度,从而提升服务出口复杂度。

其次,完善的法制水平可减少交易成本,增强一国专业化生产和出口契约密集程度较高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产品的比较优势,进而提升服务出口复杂度。相对于简单产品而言,复杂产品涉及的中间产品较多,契约密集度也较高[7]。在法制水平较完善的国家,企业生产复杂服务产品时支付的交易成本较低,有助于提升国际竞争力。特别地,在服务业领域,相对于技术水平较低的劳动或资源密集型服务产品如旅游、建筑等,技术复杂度较高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产品如金融、保险、专有权等的生产和交易更具有契约密集型特征,其生产和交易涉及更密集和复杂的契约安排。因此,相对于低复杂度的服务产品,法律制度改善更有助于增加一国高复杂度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产品的比较优势,促进一国服务出口结构从低技术复杂度的服务产品转向高技术复杂度的服务产品,从而提升服务出口复杂度。

再次,一国良好的产权保护制度有利于物质资本与人力资本积累,刺激服务业的技术研发与创新,提高服务产品的技术复杂度,从而提升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与制成品相比,服务产品的无形性使其产出保护的难度较大,需要良好的产权保护制度尤其是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来促进服务生产。若选择较复杂先进技术进行生产,其生产和研发活动中就需要投入较高的研发创新成本,研发过程中的各种无形知识与商业秘密对企业至关重要,但其复制和盗版成本却很低,此时若没有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来提供有效的激励和保护,服务企业就没有自主研发和采用先进复杂技术的积极性。因此,产权保护程度较高的国家,服务企业的产权可获得有效保护,可激励企业进行研发和技术创新,并引入复杂先进生产技术,提高服务产品的技术复杂度,促进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

三、计量模型与数据说明

(一)计量模型和变量设置

为检验制度环境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本文设置基本计量模型如下:

式(1)中,下标i和t分别表示国家和年份,εit为随机扰动项。EXPY 是服务出口复杂度,为模型的被解释变量。INS为制度环境变量,是本文所关心的主要解释变量。Xit为控制变量。

1.被解释变量——服务出口复杂度的测度。本文借鉴Mishra等(2011)所构造的指标对服务出口复杂度进行测度[1],具体来说分为两步。首先测度服务出口分项中具体某类服务产品的出口复杂度:

式(2)中,PRODYk为k类服务产品的出口复杂度指数。xjk是j国k类服务产品出口额;Xj是j国服务贸易出口总额;Yj为j国人均GDP。第二步是计算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

其中,EXPYj为j国服务出口复杂度指数,xjk和Xj分别为j国k类服务产品出口额和服务贸易出口总额,PRODYk表示k类服务产品的出口复杂度指数。

2.关键解释变量INS的测度。本文从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法律制度等三个方面对一国制度环境进行测度。

第一,政治制度变量。本文选择政府规模(GS)、政治稳定性(PS)、政治民主度(VA)、政府监管质量(RQ)、政府效能(GE)、腐败控制(CC)和政府清廉度(FC)等7个指标来衡量一国政治制度环境。其中,政府规模(GS)综合考虑了一国政府支出占GDP 比例的年度变化值、政府对经济的干预、政府开支在经济中所占比重、政府拥有的企业和产业、政府收入中来自国有企业和国有资产的收入占比等因素。政治稳定性(PS)衡量政府的执政能力,包括政府对政治动乱、分裂主义和恐怖主义的控制程度;政治民主度(VA)综合考量一国公民能参与选择自己政府的程度,公民所享有的言论、结社和舆论自由等程度;监管质量(RQ)是政府制定和实施健全的政策法规、允许和促进私营部门发展的能力;政府效能(GE)包括政府所提供的公共服务质量、公务员队伍质量、政策的制定和实施质量等方面;政府清廉度(FC)是指政府政务公开透明度以及公务员队伍的廉洁奉公程度;腐败控制(CC)是对通过行使公共权力谋取私利的惩治力度。

第二,经济制度变量。具体包括财政自由度(FN)、商业自由度(BF)、投资自由度(IF)、货币自由度(MF)、金融自由度(FF)和贸易自由度(TF)等6个指标。其中,财政自由度(FN)衡量政府征税情况,综合考虑了个人所得税、企业所得税的最高税率和总税收占国民收入的比重等因素;商业自由度(BF)衡量的是一国企业开办、运营和关闭所需成本的高低以及办理程序的繁简程度;投资自由度(IF)衡量的是个人和企业资本自由流出或流入国境的难易程度,资本流动障碍越少,自由度越高;货币自由度(MF)用物价稳定性指标衡量,综合考虑近三年的加权通货膨胀率和价格管制情况;金融自由度(FF)用银行效率指标表示,即银行相对政府控制和其他金融机构影响的独立性;贸易自由度(TF)是对影响进出口的关税和非关税壁垒的综合衡量。

第三,法律制度变量。具体包括产权保护度(PR)和法制完善度(RL)两个指标。其中,产权保护度(PR)综合考虑了国家通过法律对私人财产权的保护度以及这些法律的执行力度,国家司法独立性及司法机关内部腐败治理,个人或企业之间合同有效执行的保护力度;而法制完善度(RL)是衡量个人和机构对社会规则的遵守情况,包括公民对法律法规的遵守情况、企业合同的执行力度、社会的治安、社会纠纷处理以及对犯罪和暴力的控制情况。

3.控制变量X。除了制度变量以外,本文根据现有文献研究还考虑了其他影响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因素,作为模型的控制变量。(1)经济发展水平(GDP)。一般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服务贸易结构会优化升级,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比重逐步上升,从而有助于提升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2)人力资本禀赋(HU)。人力资本对知识密集型服务贸易部门的发展至关重要,同时对一国运输、旅游等传统服务贸易部门的技术改造和提升也十分关键。(3)服务业发展水平(SER)。通常,一国服务业发展水平越高,提供服务的能力越强,其向技术复杂度较高的高端服务领域升级和变迁的基础就越雄厚。(4)服务贸易开放度(OS)。一国服务贸易越开放,国外服务进口产生的竞争效应就越强烈,越容易吸收国外的先进技术,有助于促进服务业的技术进步和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5)外商直接投资(FDI)。FDI可通过竞争效应、示范效应、人员培训效应等多种渠道,提高服务质量,降低服务价格,带来直接的“软技术”溢出,促进东道国服务业技术水平提升和技术效率改进(刘艳,2012)[21],因而有助于提高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由于缺乏各国服务业FDI数据,本文用总FDI的数据予以替代。(6)网络基础设施(FB)。便捷的网络基础设施有助于服务交易双方的沟通和互动,降低交易成本和服务交易的不确定性,保证服务质量,促进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18]。

(二)数据来源

测度服务出口复杂度,需要用到各国服务贸易出口额和实际人均GDP的数据。各国服务贸易出口额数据来自于联合国贸发会议数据库,本文选定了34个样本国家2000~2012年的数据①。实际人均GDP(也是本文用来衡量一国经济发展水平的指标)数据来自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外商直接投资存量数据来自于联合国贸发会议数据库。人力资本禀赋(以一国高等教育入学率来衡量)、服务业发展水平(即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服务贸易依存度和网络基础设施(以每百人宽带用户数来衡量)的数据均来源于世界发展指标统计数据库。除了政府清廉度数据来自美国传统经济会以外,其他六个政治制度变量数据均来自世界治理指标数据库;各经济制度变量数据均来自美国传统经济会;法制完善度和产权保护度数据分别来自于世界治理指标数据库和美国传统经济会;各制度变量的取值范围均为0~100,分值越高表示制度环境越好。

四、计量分析结果

在前文理论分析和模型设置的基础上,本节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决定因素进行计量检验,并重点分析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法律制度等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一)政治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首先,我们考察政治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计量模型如下:

式(4)中,GS、PS、VA、RQ、GE、CC和FC 分别表示政府规模、政治稳定性、政治民主度、政府监管质量、政府效能、腐败控制和政府清廉度,其他变量与基本模型(1)相同。由表1可知,不同政治制度变量对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存在很大差异,其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影响也明显不同。其中,政府规模(GS)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显著为负,这主要源于其对发达国家的负效应,其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不显著。这是因为规模过大的政府更倾向于对服务业加强干预和管制,不利于服务业的发展和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而发展中国家政府大多已意识到服务业尤其是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政府支出侧重于支持知识技术密集型的现代服务业,对服务出口复杂度产生一定积极影响,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由于政府干预和管制对服务业发展和服务出口复杂度的负面影响。政治稳定性(PS)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显著为正,其对发达国家的影响尤为明显。因为各种正常经济和贸易活动的顺利开展都需要有稳定安全的政治环境;近年来大部分发展中国家政治较稳定②,而部分发达国家罢工与游行示威较活跃,对经济增长和产业技术进步产生较大影响。政治民主度(VA)对发展中国家具有显著促进效应,对发达国家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发展中国家权利较集中,政治民主度提高有助于打破集权和广纳良言,制定对技术进步和经济发展更有利的政策,更重视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发展,有助于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而发达国家的政治民主度初始水平较高,提升空间相对较小,对经济发展和技术进步的作用不太明显,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提升效应较小。监管质量(RQ)和政府效能(GE)对服务出口复杂度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由于本文样本期不够长。因为理论上,政府的公共服务职能、高效率的政务以及政府对市场运行的有力监管应该有助于保证市场的正常运行,有助于一国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的生产和出口。腐败控制(CC)和政府清廉度(FC)对发展中国家服务出口复杂度有显著正向影响。因为腐败控制越好、政府越清廉,社会用于刺激投资、技术创新的资源就越多,有利于知识和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发展,促进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而发展中国家的腐败相对较严重,腐败控制的初始质量较低,其质量改善的空间和潜力较大,对服务技术进步和出口复杂度提升的促进效应也就更大。

表1 政治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各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基本显著为正,说明经济发展水平、人力资本禀赋、服务业发展水平、服务贸易开放度、外商直接投资和基础设施规模等因素对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与本文的理论预期相符。

(二)经济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这部分,本文实证分析经济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计量模型如下:

式(5)中,FN、BF、IF、TF、MF 和FF 分别表示财政自由度、商业自由度、投资自由度、贸易自由度、货币自由度和金融自由度。由表2可知,各经济制度变量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明显不同,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影响也存在显著差异。其中,财政自由度(FN)对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的正向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由于一国政府一方面为促进经济发展,倾向于支持高复杂度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发展,有利于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另一方面,政府税收收入和财政资金有相当一部分用于维持居民福利和维护社会公平,不利于激励投资和技术进步,从而对服务出口复杂度可能产生负面影响。商业自由度(BF)和投资自由度(IF)对所有国家的服务出口复杂度都有显著正向影响。因为商业运营成本和资本流动障碍的减少可降低服务生产和交易成本,有助于高复杂度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产品的生产和出口,促进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贸易自由度(TF)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该指标主要衡量的是货物贸易进出口壁垒,而货物贸易壁垒与服务贸易壁垒差异悬殊,所以该指标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不明显。货币自由度(MF)对发达国家的影响显著为负,对发展中国家影响不显著。这说明政府为保持物价稳定而实现价格管制时,一定程度上扭曲了市场,不利于服务业尤其是高复杂度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发展,不利于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金融自由度(FF)对一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服务出口复杂度有显著负面影响,但对发达国家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近年来发展中国家政府对金融机构的监管力度不够,跟不上金融市场自由化的进程,导致金融市场失控和金融危机出现,给金融、保险、商务服务等高复杂度服务业的发展带来负面冲击,不利于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

表2 经济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三)法律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为考察法律制度质量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本文设置以下模型:

式(6)中,RL和PR 分别表示法制完善度和产权保护度。由表3可知,法制完善度(RL)可显著促进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其对发达国家的影响更为突出。这说明社会法律法规越完善,法律和合同执行力度越高,公民越能严格遵守各种法律法规,社会就越能为契约密集型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生产和贸易提供有力的法律保障,降低交易成本和风险,从而提升服务出口复杂度。而相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发达国家的法制较为完善,公民素质相对较高,对法律法规的遵守情况较好,因此在高复杂度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产品方面更具比较优势,服务出口复杂度更高③。产权保护度(PR)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服务出口复杂度的提升都具有显著促进效应,但其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更为突出。因为政府对私有财产权保护力度的加强,有助于刺激私人部门增加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投资,加速研发和技术创新,有利于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等高复杂度产业的发展,促进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相对而言,发展中国家的产权保护程度初始水平较低,其改善空间和潜力相应较大,因此产权保护度的提高对投资、技术创新和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的促进作用也会更为突出。

表3 法律制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从理论上分析了制度环境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机制,并运用跨国面板数据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总体而言,良好的政治、经济和法律制度环境有助于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但不同制度变量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存在很大差异。具体来说:

1.政治制度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差异很大。政治稳定性对所有国家的服务出口复杂度均具有显著正向作用,但其对国内罢工活动和游行示威较活跃的发达国家影响更大。政治民主度、腐败控制和政府清廉度对初始质量较差的发展中国家服务出口复杂度具有显著促进效应,对发达国家没有显著影响。政府规模对发达国家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显著为负,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不显著。政府效能和监管质量对服务出口复杂度没有显著影响。

2.不同经济制度变量对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差异很大,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影响也存在明显差异。其中,商业自由度和投资自由度对所有国家的服务出口复杂度都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货币自由度对发达国家的影响显著为负,但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不显著。金融自由度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显著为负,对发达国家的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由于近年来发展中国家政府对金融机构的监管力度不够,跟不上金融市场自由化进程,导致金融市场失控和金融危机出现。财政自由度和贸易自由度对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不显著。

3.法律制度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服务出口复杂度的影响也差异明显。其中,产权保护度和法制完善度均对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的提升有显著促进效应,但产权保护度对初始产权保护度较低的发展中国家影响更大,而法制完善度对发达国家的正向影响更大。

本文研究的政策含义很明显:政治、经济和法律制度环境对一国服务出口复杂度提升和经济发展至关重要。对于类似中国这样初始制度水平较低的发展中国家来说,一方面,要努力保持稳定的政局、提高政治民主度、大力控制腐败和提高政府清廉度,营造良好的政治制度环境;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减少对个人和企业资本自由流动的管制,提高商业和投资自由化程度,增加经济活力,并加强对金融机构的适当监管,防止金融市场失控和金融危机出现,构建自由稳定的经济制度环境。此外,还要加强法制建设,尤其是要加大对财产权和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这样就有助于刺激个人和企业的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投资的积累,促进研发和技术创新,降低契约密集型产品的交易成本,促进包括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在内的高复杂度产业的发展,从而获取高复杂度服务行业的比较优势,提升服务出口复杂度,实现出口结构升级,促进经济长期增长。

注释:

①这34个国家(地区)是:阿根廷、澳大利亚、奥地利、比利时、巴西、加拿大、中国、中国香港、克罗地亚、捷克、埃及、芬兰、法国、德国、匈牙利、印度、爱尔兰、意大利、日本、韩国、马来西亚、荷兰、挪威、菲律宾、波兰、葡萄牙、俄罗斯、西班牙、瑞典、泰国、土耳其、乌克兰、英国、美国。

②这与本文样本选择有一定关系。虽然有些发展中国家政治不太稳定,但本文选择的发展中国家近年来政治稳定。

③与产权保护度(PR)主要强调私有财产权立法不同,法制完善度(RL)主要强调的是各种法律法规的遵守和执行。很多发展中国家近十多年中对私有财产权的立法保护大大加强,因为立法可在短期内实现和改善;但法律的具体执行情况与一国公民素质紧密相关,而公民素质难以在短期内大幅提升,因此很多发展中国家可能虽有立法,但法律和合同执行情况并不尽如人意,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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