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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口语交际教学问题的学术演变与发展

2015-03-28李山林罗春丽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全日制教学大纲口语

李山林,罗春丽

(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湖南湘潭411201)

百年口语交际教学问题的学术演变与发展

李山林,罗春丽

(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湖南湘潭411201)

自“癸卯学制”颁布始,口语交际教学发展至今的近百年历史可分为四个时期,即开端发仞期、发展停滞期、发展迅速期、独立飞跃期。在这四个时期中,口语交际教学问题经历了游离之态与重“说”疏“听”之态、“形式”并列之态到附庸之态、“重“听说”疏“交际”之态及完整独立之态四种不同形态的学术演变与发展。

百年;口语交际教学;演变

自1904年“癸卯学制”语文独立设科至今,我国语文课程已经历了百年的发展,而口语交际教学也“似有似无”地跟随着语文课程的发展步伐同样历经了百年的发展历程,所以,“口语交际教学”这个名词在学术界、教育界已经不再是一个新鲜词汇。同时,通过在中国知网搜集文献,可以看到关于口语交际教学的文献俯拾皆是,但是,通过综观所有有关文献,根据一百年的时代发展来透视口语交际教学问题的学术演变与发展的文献并不多,因此,以历史为轴,厘清不同历史阶段的口语交际教学问题并总结其发展规律仍然显得尤为重要。

一、开端发仞期:游离之态与重“说”疏“听”之态

1904年不仅是语文开始独立设科的一年,对口语交际教学而言,也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年。在1904年(癸卯)年颁布并实施了中国第一个在国内范围内实施推行的学制《奏定学堂章程》,世称“癸卯学制”。该学制对小学语文教学提出:初等小学设中国文字科,教学内容是识字、读文、作文;高等小学设中国文学科,教学内容是读文、作文、写字、习官话。其中的“习官话”就是强调口语的标准化,用李宇明学者在其文《清末文字改革家论语言统一》的观点说,“习官话”就是要求口头语言的语音、语调、用词等方面要以“京语”为标准[1]。该学制首次规定“习官语”,因此,它是第一次从法律的角度确定了“口语交际教学”在我国语文教育中的地位,这也成了“口语交际教学”的发端。然而,众所周知,隋朝炀帝大业二年,即公元606年,我国出现了科举制度。唐、宋、明、清四代沿用承袭了科举制度。科举考试自产生之日起主要就是对经史注疏或要义的考核,即侧重对书面语言的考核。明清时期,以八股取士考核为主,更是将重读写轻听说之风推向极致。虽然,1904“癸卯学制”的颁布对口语交际教学的形态有一定的改变,但是我国古代文化历史悠久,影响深远,正如清代教育家颜元指出的“迨于魏、晋学政不修,唐、宋诗文是尚,其毒流至今日,国家之取士者,文字而已;贤宰师之劝课者,文字而已;父兄之提示,朋友之切磋,亦文字而已。”[2]所以在当时书面语(文言文)教育可以说仍然是语文教育的绝对主线,而口语交际教学始终呈现出了游离于书面语教学边缘的状态。

1912年,中华民国颁布了《小学教则及课程表》,对初等小学校国文课程内容作了这样的界定:“正其发音,使知简单文字之读法、书法、作法,渐授以日用文章,并使练习语言”。“正其发音”所强调的就是口头表达的正确性;而“并使练习语言”也是针对口头表达,其目的在于强调语文教育要提高学生的口语表达能力。而在1929年,中华民国颁布了《国语课程标准》,规定了国语科有说话、读书、作文、写字四项教学内容,并在教法总则中提出要积极开展课外表演、讲演、作文比赛等教学活动,以提高学习效率。这里,不仅继续强调“说话”,而且首次提出“说话”的具体形式“表演”与“讲演”。1950年之前颁布的语文课程文件,都对“口语交际教学”提出了相应的要求,只是某些部分做了更为细微的调整。从以上的相关文件中可以看出国家开始并逐渐对口语交际教学引起重视,并对其要求也在逐渐的提高。但主要强调的是“说话”,而从未强调听的重要性。比如著名语文教育家叶圣陶十分强调说话的重要性,他在他的《说话训练决不该疏忽》一文中说:“说的能力是工作与生活中的最基本的能力;非着力培养不可。”[3]还有语文教育家张志公专门探究了语文教育史中人们忽视口头语的原因等等[4]。

从颁布的相关文件及相关教育家的研究成果,我们可以看到口语交际教学问题由游离于书面语教学之外的状态逐渐发展为重“说”疏“听”的状态。但是,古代文化教学思想根深蒂固,直接由一种状态过渡到另一种状态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彻底由游离之态过渡到重“说”疏“听”之态也是不可能的,在这当中,某些地区仍然以书面语教学为语文教育的主线,而口语交际仍然处于边缘的状态。因此,在开端发仞期,口语交际的教学问题主要还是徘徊在游离于书面语教学之外与重“说”疏“听”之间。

二、发展停滞期:“形式”并列之态到附庸之态

叶圣陶先生首先提出:“口头为语,书面为文,把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连在一起说就是语文。”1950年,对口语交际教学而言又是具有非凡意义的一年。这一年由中央人民政府出版总署编审局出版了全国统一的“语文”课本,语文的定名不仅仅只是表示了称谓的改变,而更重要的是表示对这一学科的性质在一定程度上有了较科学的定位。“语”意指“口头语”,“文”意指“书面语”,“语文”两个字的连结即表示把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连结在一起,同时,在这套统编教材的“编辑大意”中还明确指出:“语文教学应该包括听、说、读、写四项,不可偏轻偏重”[5]。因此,从形式上此时口语交际教学终于摆脱了游离于书面语教学边缘的状态,并在形式上正式与书面语言处于并列的地位。

1954年,对口语交际教学而言又是一个转折性的一年。在这一年中,中华人民共和国颁布了《改进小学语文教学的初步意见》,在该文件中将教学内容规定为识字、写字、汉语、阅读、叙述和作文五部分,其中指出“说话教学是叙述和作文课的首要任务”[6]。这一规定的出现,使得口语交际教学由原来的“形式”并列之态开始转为作文教学的附庸之态,说话的训练只为写作做铺垫。在1956年的《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草案)》中同样提出要培养儿童听的能力和说的能力,但是在教学中没有单独列出听说训练,而是放入了写作教学中,这里很明显的可以感知到口语交际教学附属于写作教学之中。1963年《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草案)》强调读写能力,没有涉及听说。《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试行草案)》(1978年、1980年)、《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1986年)等都提出了发展学生的口语能力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说话是为了作文打基础[6]。

在这个阶段中,口语交际教学不但没有向前发展,反而出现了倒退,这与20世纪50年代中期我国语文教育领域推行学习苏联经验热潮有一定的关系。而这种热潮的产生也是当时历史下的必然产物。尽管在当时很多教育家都倡导口语交际教学,比如叶圣陶在其《认真地努力地把语文学好》一文中说:“学语文就是要学好听、说、读、写、四项本领,这四项本领有连带关系。”[7]胡适在《中学国文的教授》、《再论中学的国文教学》中,针对课程设置,他提出中学在高年级开设专门的“演说”课和“辩论”课。针对教材教法,他认为“演说”和“辩论”是语文教育的实用教法[8]。但是,历史的趋势无法阻挡,因此,这段时期,口语交际教学不但没有向前发展,反而出现了倒退,其教学问题由原来的“形式”并列于书面语教学状态转为了附庸于作文教学的状态。

三、发展迅速期:“重“听说”疏“交际”之态

教学大纲内容的变动,最能表现我国教育界教学问题的变动,在这段时期中,我国颁布了相应的教学大纲,1978年,颁布了《全日制十年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试行草案),其阅读教学指出要重视复述;1984年,拟定了《全日制六年制城市小学教学计划(草案)》,其规定在低年级增设“说话”课;而在1986年的《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中第一次将识字、听话、说话、阅读、作文并列作为小学语文教学的内容;在1992年正式出版了《九年义务教育小学语文教学大纲》,其在“听话能力”和“说话能力”方面做了更为具体的规定。1999年,在国家教委颁布的《全日制中学语文教学大纲(修订本)》中继续保持并加强了听说的地位和分量。它将“读、写、听、说”的表述变为了“听、说、读、写”,而且,在“作文教学”中强调指出:“口头表达和书面表达在现代生活中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这一系列教学大纲的颁布,表明口语交际教学开始由“说话”教学慢慢的转为“说话”和“听话”教学,而1999年《全日制中学语文教学大纲(修订本)》的颁布,表明我国的口语交际教学的地位大大提高,同时,也显示口语交际教学脱离了作文教学的附庸之态,开始以“听话”“说话”的角色与阅读、写作并列“生存”于语文教学之中。

口语交际的教材是80年代才出现的,也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口语交际教科书从无到有,从混编到分编,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口语交际教学的发展。在九年义务教育的初中语文课本每册语文教材中都安排了两次听说训练,这表示听说训练开始由理论转为实践。同时,在这一时期中,由于一系列大纲的颁布,也引发了很多学者对口语交际教学的关注,如:刘淼,王小霞指出“对于口语交际教学最初在教材的呈现方式是阅读与写作、口语交际混合编排的方式,后来慢慢的发展到将阅读与写作、口语交际分开编排,这在一定程度上表示口语交际的地位提高了,同时,该编排方式也更加切合学生语言发展和社会发展的需要了”[9]。

从这一时期的大纲及教材中呈现的口语交际教学板块,我们可以知道,在这一时期中,口语交际教学强调的是“说话”训练与“听话”训练抑或是将“说话”与“听话”相结合的训练,因此,这一时期的“听说”训练呈现出了迅速发展之势,但是,纵观大纲也好,教材也罢,从来没有看“交际”二字的出现,可能在当时就是将“说话”训练与“听话”训练理解为所谓的口语交际教学,所以,重“听说”疏“交际”也成为了当时口语交际教学的一个很突出的问题。

四、独立飞跃期:完整独立之态

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语文大纲、语文教材甚至语文的教法都在趋向合理化的发展,因此,口语交际教学也迎来了属于它的“春天”。2000年3月,由教育部制定的《九年义务教育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试用修订版)、《九年义务教育全日制初级中学语文教学大纲(试用修订版)》和《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语文教学大纲(试验修订版)》同时出台,在《九年义务教育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试用修订版)中,将“听话、说话”统一改为了“口语交际”。“交际”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是这样被定义的:“人与人之间往来接触;社交。”[10]因此,从这一时期开始,口语交际教学不再仅仅是一个“听话”“说话”的状态,而且以“口语交际”的完整形态呈现出来了。而“口语交际”这个名词首次在大纲中的出现,也引发了更多的学者对此进行研究与探讨,如朱希杨的《写作口语交际的教学设想》[11]、高梓梅的《论语文教学对学生口语交际能力的培养》[12]、黄文珍的《在语文教学中如何进行口语交际训练》[13]及杨四耕的《积极开展口语交际训练全面提高学生语文能力》[14]等等。

在2001年,颁布了《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它明确地提出了口语交际,并指出口语交际与识字写字、阅读、写作、综合实践活动并列,同时,还提出口语交际教学的总目标是:具有日常口语交际的基本能力,在各种交际活动中,学会倾听、表达与交流,初步学会文明地进行人际沟通和社会交往,发展合作精神。201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重新修订并颁布了《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它将义务教育分为四个学段,每个学段的目标与内容都包括识字与写字、阅读、写话、口语交际、综合性学习。而在《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实验)》中,“口语交际”与“写作”并重,纳入高中语文必修课程中的“表达与交流”板块,成为高中语文学习的一个要点,将以往单一的“口语交际”训练扩展到了“表达与交流”的范围,扩展了口语课程的内容,也表明口语交际教学由原来重“听说”疏“交际”之态转为了一个独立的形态并与识字写字教学、阅读教学、写作教学、综合性学习教学并列存在于语文教学之中。因而关于口语交际教学的研究成果就更为丰硕了,比较重要的如刘效军的《口语交际教学与学生创造性思维能力培养》[15]、张晶煜的《激“活”口语交际,实现有效教学——浅谈当前口语交际教学的弊端及改进策略》[16],及张年东,魏小娜的《口语交际教学内容的反思与重构》等等[17]。

综观以上口语交际教学学术问题历经的百年演变和发展,我们可见,其发展轨迹日益趋向科学与合理,并且其发展轨迹的科学与合理也告诉我们,在中小学语文教学中应当对口语交际教学引起重视,真正做到理论与实践的结合。然而,自古以来,在语文教学中人们普遍认为写作、阅读、识字认字等的教学相对重要,所以,尽管教育部颁发了相关文件,但在语文课堂中仍然常见的还是阅读及作文教学。而且,纵观中考、高考试题,很难看到有关口语交际的测试内容,只有极少数试卷会涉及到听力考试。当然,考试并不是重视教学唯一的形式体现。其实,自从口语交际教学引起重视以来,在语文教材中均设置了口语交际的专题,如能按照相关文件及结合学生自身情况,对其进行教学,那么,学生的口语交际能力将会得到提高。事实可能并非如此,教材中的口语交际教学板块可能只是形同虚设,因为没有任何的评价系统,甚至教师在这方面也称不上专业,而且有的中学迫于升学率的压力,可能会直接跳过口语交际的教学,因此,我国的口语交际教学形势还是相当严峻,要在语文教学的实际课堂中真正落实口语交际教学仍然任重而道远。

[1]李宇明.清末文字改革家论语言统一[J].教学与研究, 2003(2).

[2]颜元.颜元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7.

[3]刘国正.叶圣陶教育文集[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 1994.

[4]张志公.张志公语文教育论集[C].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

[5]王松泉,钱威.中国语文教育简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

[6]卞彩巍.初中语文口语交际教学探究[D].长春:东北师范大学.2009:2-3.

[7]刘国正.叶圣陶教育文集[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 1994.

[8]王文彦.中国语文教育发展史[M].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2006.

[9]刘淼,王小霞.近二十年来听说教学的回顾与前瞻[J].语文教学通讯,1999(11).

[10]吕叔湘.现代汉语词典[M].第五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11]朱希扬.写作口语交际的教学设想[J].语文教学与研究,2001(5).

[12]高梓梅.论语文教学对学生口语交际能力的培养[J].南都学刊,2000(1):109-110.

[13]黄文珍.在语文教学中如何进行口语交际训练[J].江西教育科研,2000(3):39-41.

[14]杨四耕.积极开展口语交际训练全面提高学生语文能力[J].江西教育科研,2000(11):42-44.

[15]刘效军.口语交际教学与学生创造性思维能力培养[J].语文建设,2012(22);33-35.

[16]张晶煜.激“活”口语交际,实现有效教学——浅谈当前口语交际教学的弊端及改进策略[J].语文教学通讯:学术刊,2011(10):81-82.

[17]]张年东,魏小娜.口语交际教学内容的反思与重构[J].语文建设,2012(Z1):33-36.

The Scholastic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 of Oral Communicative Teaching Approach in the Century

LI Lin-shan,LUO Chun-li
(School of Humanities,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Xiangtan,Hunan 411201)

From the implementation of“Gui-Mao School System”,oral communicative teaching approach has developed in the past century and can be divided into four periods:start period,stagnation period,quick development period,independence and leaping period.During the four periods,oral communicative teaching approach experienced four kinds of scholastic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dissociate situation and emphasis on speaking and neglecting on listening,parallel forms to appendage situation,emphasis on listening and speaking and neglecting on communication situation,and complete and independent situation.

century;oral communicative teaching;evolution;development

G633.3

A

1674-831X(2015)01-0031-04

[责任编辑:刘济远]

2014-10-26

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百年中国语文教育学术史研究”(12YBA128)

李山林(1958-),男,湖南安化人,湖南科技大学教授,主要从事语文课程与教学研究;罗春丽(1990-),女,湖南郴州人,湖南科技大学2013级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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